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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爱缠痴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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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老爷子让丁瑢瑢随意提条件的时候,他的样子是那么趾高气扬。.

丁瑢瑢想,当年老爷子大概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将一百万美金的支票摔在了杨倩宜的面前。“只要你别缠着我孙子,这一百万美金就是你的......”他的语气一定是这样的。

丁瑢瑢淡然一笑:“老爷子,如果我和君墨能有缘份走到一起,你给我什么样诱人的条件,我也不会交换的。如果我和他真的情深缘浅,没到相守的福分,我要你再多的好处,又有什么用呢?对你们来说,明君墨的婚事牵涉到许多的利益,但是对我来说,我只是爱他,想和他在一起,很简单的动机。”

明老爷子的手交叠搭在拐杖的龙头上,手指下意识地轻点着,抿紧嘴唇,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其实我孙子一直都很有眼光,能让他动心的女人,品行都是不错的。我本人对你并不反感,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但是你不适合嫁进明家,因为明家的长孙媳不仅仅是墨儿的妻子,还是整个家族的脸面......如果你不是菲儿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不会反对墨儿和你一起,墨儿身边有一个知心贴意的女人,他高兴了,我这个当爷爷的也开心,可世事就是这么巧妙,偏偏你和菲儿是姐妹。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事关系到家声族望,我不能不管的。你们年轻,做事感性冲动。可事实上,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是不自由的。”

丁瑢瑢留意到他第一句,心中疑惑。难道明君墨还曾经为别的女人动过心吗?杨倩宜算不得品行不错吧?那老爷子口中品行不错的女人,还有谁呢?

当然,这种事她即便是心里有疑问,也不能问明老爷子的。对于老爷子的一番人生责任的教育,丁瑢瑢只是报以浅浅一笑:“老爷子经历的事多,顾虑就多。对于我们来说,不管生活是不是自由的,总要争取一下子才甘心。不过我也不是莽撞的人,对君墨不利的事,我不会做的。所以老爷子刚才的话,我会好好想一想。”

明老爷子听她这个说,觉得这个小女人很有主见,脑筋也清楚。所以他再说多少也没用,她是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她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于是老爷子就站起来:“我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我看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我就不再多说了。总之我会随时与你沟通,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给许助理打电话。”

说完,他就迈步离开了。

丁瑢瑢坐在长椅上没有动,看着明老爷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开走了,她缓缓叹出一口气来,起身进了菜馆。

正是菜馆里食客盈门的时候,丁瑢瑢坐进收款台里,看着眼前人来人往,人声嘈嘈,她突然觉得头好痛。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心里有各种压力。可是因为胖叔躺在医院里,妈妈只专心照顾胖叔,而明君墨又即将面临董事会质询的压力,以至于她满腹的心事,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诉说。

她很累,不光是身体上的疲乏,还有心理上的迷惑。

难道爱情真的可以至高无上的?为了爱而犯错,真的是无罪的吗?看看她连累了多少人吧!胖叔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明君墨面临被罢免的巨大压力,杜家的旧工厂卖了,新工厂的命运却因为她退婚而变得前途莫测。

她真的可以置所有人的感受于不顾,只图自己快乐吗?

可是如果胖叔不能醒来,丁妈妈不能开心,明君墨从总裁的位子上被拉了下来,那么即便她最后守住了明君墨这个人,她能高兴得起来吗?

其实丁瑢瑢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的人生从没有被这么多复杂的问题困扰过。即便是当初未婚先孕,需要她决定肚子里这个宝宝的命运时,她也没有费过这么多的心神。

当然,决定生下小丁当,是她们自己家的事,只要她和丁妈妈决定就好了。而她目前面对的状况,实在要复杂得多。

所以在丁瑢瑢的人生里,头一次因为思考一件事而陷入了忘我的冥想状态,以至于她收了客人两张五十元的钞票,又找给人家一张一百的钞票。

等到服务员发现的时候,追出菜馆去,占了便宜的客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服务员不敢直接念她,就跑到后厨,将这件事告诉了大江。

大江从后厨走出来,趴在收款柜台上,对丁瑢瑢说:“瑢瑢,这几天你累坏了,店里有我照顾着,你就放心吧,今晚你早点儿回去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过来,好不好?”

其实丁瑢瑢也知道,自己并不太了解菜馆的生意,留在这里只为一份替妈妈和胖叔守着生意的心思,但她的作用实在有限。

她现在脑子里都快乱了一锅粥了,刚才又找错钱,与其呆在这里添乱,不如回家陪陪儿子呢。

于是她拿了包,出了菜馆的大门,回家去了。

一进了家门,就看到家里乱得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抢劫,东西被丢得到处都是,不光是小丁当的玩具,就连纸巾都被从盒子里抽了出来,铺得沙发上地板上全是白色的纸巾。

小丁当正在厨房里扒着冰箱的门,跳着脚喊叫:“冰!我要吃冰!姨婆坏!”

小姨被他折腾得满头汗,见丁瑢瑢回来了,赶紧求救:“你可回来了,你儿子非要吃冰激凌,我哪里敢给他多吃?喂给他几口,他还不满意,站在冰箱这里就不走......”

丁瑢瑢脱了鞋子,走过来抱起小丁当,直接回了卧室,把他丢在床上:“冰激凌吃多了,肚肚会很痛!你在家欺负姨婆是不是?快向姨婆道歉!”

小丁当不服气地扭了扭小屁股:“肚肚不痛!”

丁瑢瑢眼睛一瞪:“你要是不听话,以后都别想吃冰激凌!几口也不行!快跟姨婆说对不起!”

小丁当撅着嘴巴思考了一下道歉与不道歉的利弊,最后还是觉得没有冰激凌吃后果很严重,就将两只小胖手合在一处,朝着小姨晃了晃:“对不起......”

小姨被他逗笑了:“这个喧灵鬼儿9真会欺负人呢!你一回他马上就老实了,你不在家,他简直就像一个小霸王。”

丁瑢瑢歉意地看着小姨:“小姨辛苦了,他淘气得很,带他可比打麻将累多了。”

小姨笑着摇头:“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回家去吧。”

“小姨,这么晚了,如果家里没有什么事,我这就给姨父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一声,你今晚就住这里吧。咱们两家离得也远,你跑来跑去,我不放心。”丁瑢瑢拉着小姨的手求道。

小姨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就住你妈那屋吧。”

丁瑢瑢跑去客厅给小姨父打了电话,说了几句感谢和歉意的话,央他把小姨借给她几天。小姨父当然同意,又在电话里问了几句胖叔和丁妈妈在医院里的状况,就挂断了电话。

丁瑢瑢换好了衣服,看看时间,就把小丁当拎进卫生间洗澡。小姨在一旁帮她的忙,随口聊了几句这几天发生的事,见丁瑢瑢情绪不是太好,也没敢多问。

小丁当洗好了澡,已经开始打呵欠了。丁瑢瑢把他放到小床上,拍着他,给他唱催眠儿歌。只唱了两遍,他就睡着了。

小姨已经洗好了,过来跟她打了一个招呼,就进到丁妈妈的卧室里,准备睡觉了。她这一天被小丁当折腾得不轻,也累了,丁瑢瑢过去给她拿了新被子新枕头,铺好了,向她道了晚安,就走出来,关了门。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丁瑢瑢进到卫生间里,开了热水,她站在水流下面,冲洗着一天的疲惫。

温热的水打在皮肤上,却冲不进她的心里去。她手里拿着沐浴球,在身上轻轻地搓着,心里却想起了明君墨。

之前明君墨曾经跟她说过,老爷子已经在董事局里有动作了。但是他在她面前表现得很自信,好像他完全有办法应付得了董事们对他的行为和能力的质疑。

现在想来,他一定是怕她担心紧张,所以才在她面前那样轻描淡写。

听刚才老爷子的语气,则是完全不把明君墨放在眼里。老爷子好像有十足的把握,只要他想,他就一定能把明君墨从总裁的位子上拉下马,就看明君墨和丁瑢瑢的态度了。

丁瑢瑢想,老爷子经营了一辈子,明君墨才刚刚上任,孰强孰弱,应该是很明显的事实。明君墨的自信,只是为了给她安慰,而老爷子的自信才真正是有根据的。

虽然明君墨说,即便他丢了明信总裁的大位,他依然能过得很好。可明信能源是一片大好江山,明君墨本来有实力有智慧征服这一片江山,却因为她这样一个小女人,而丢掉了一生事业的版图,是不是太可惜了?

他们两个现在正是热烈爱恋的甜蜜时期,明君墨把她看得比事业还重,除了因为一颗爱慕的心,又有几分是荷尔蒙在发生作用?若干年之后,当他们的感情渐渐归于平淡,在细波微漪的日常生活里,明君墨回忆起他今天的放弃,会不会觉得遗憾?

事业和爱情孰轻孰重?这是一个多么难回答的问题啊!女人们都爱为了美人放弃江山的温莎公爵,可是在男人们的眼里,大概只有那些成就伟业的英雄才是值得崇敬的。.

而她的明君墨,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会陷在女人的温柔怀抱中,活在祖宗的荫庇之下,没有追求没有梦想的男人。

那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不能细细分析,想得越多,她就越不好受。可是如果她什么也不想,把所有的问题丢给明君墨解决,那她是不是又太自私了呢?

她在浴室里思考问题,耳边是哗哗的流水声。家里的门铃响了,她竟没有听见。

小姨已经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听门铃响了好久,丁瑢瑢也没有出去应门,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站在门外。小姨愣了一下,问:“你找谁?”

男子客气地问:“请问瑢瑢在家吗?”

小姨眨了眨眼睛:“你是......你姓明吧?”

明君墨点了点头:“我是明君墨,我来找瑢瑢。”

小姨张着嘴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觉出自己失态了,说道:“瑢瑢在卫生间里,你等一下。”

小姨知道丁瑢瑢和明君墨之间纠缠不清的事,也知道胖叔是因为什么爱的伤,所以她拿不准该不该放这个男人进屋。她跑到卫生间门口敲门:“瑢瑢,你出来一下,有人找你。”

丁瑢瑢急忙扯过一条浴卫在身上胡乱擦了擦,穿上她的白底蓝碎花小睡袍,抓一条毛巾,一边包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了卫生间。

一眼看到明君墨站在门外,她一怔:“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这是我小姨,这两天她帮我照顾小丁当。”

“小姨辛苦了。”明君墨客气地向小姨点头致谢。

“哦......”小姨一脸的莫名其妙,心里暗想,我帮我外甥女带孩子,关你什么事?

小姨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当她发觉明君墨与丁瑢瑢默然,因为她的存在而尴尬无语的时候,她赶紧指了指卧室:“你们......聊吧,我进去睡觉了。”

小姨转身走进卧室,关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明君墨。

那边卧室的门一关,明君墨一步就冲进门来,拉过丁瑢瑢抱在怀里。丁瑢瑢一慌,急忙推他,小声警告道:“别这样,小姨在呢。”

明君墨并不听她的警告,搂着她,把鼻子凑到她光裸的脖颈上,深深地吸着气:“我想你了,忍不住要见你......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他胆子大,不在乎被人看到,丁瑢瑢却没有他这么大方。她觉得小姨一定躲在卧室的门后面听着呢,他这么亲密,她很尴尬。

于是她小声求他:“太晚了,你回去吧,让小姨看见了不好。”

明君墨坚决不松手,一边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的味道,一边用唇在她的肩上轻轻地蹭着。他温热地呼吸从睡袍的空隙里钻进去,呵在她的皮肤上,刺激她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明君墨对她的身体反应非常敏感,落在她肩上的吻马上由轻而重,他的嘴唇沿着她的脖子向她的耳垂爬过去。

丁瑢瑢吓坏了,偏着头躲他,小声地斥他:“你疯了?家里有人呢!你快回去!”

她实在担心被小姨偷偷地看见这个场面,就使劲地推明君墨,用身体逼着明君墨向后退,一直逼着他退到了门边,她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用力在他的胸口一推,就把他推出门去了。

“你回家去吧,到了家里给我打电话,我们明天再见面。”匆匆说完这几句,她用一只手掌抵住又要冲进来的明君墨,另一只手拉过门来,在他的眼前关上了家门。

她担心明君墨再摁门铃,靠在门上等了一会儿。静悄悄的,门铃没有再响起来,他也许是走了吧。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回屋里,进了卫生间。她拿出吹风筒来,吹着湿湿的头发,心里开始后悔。

刚才她的举动是不是太粗鲁了?他也是想念她,才跑到家里来的呀!她就那样把他推出去了,他一定很难过吧?他都没有再摁门铃就走了,是不是生气了?

丁瑢瑢越想越心慌,随便拢了一下头发,出了卫生间,跑到阳台上往外望。

对面马路上空荡荡的,没有明君墨的车。他真的走了,被她给撵走了!

丁瑢瑢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回到自己房间,抓起一件小外套披在睡袍的外头,拿着钥匙,轻手轻脚地出了家门,奔楼梯跑过去。

她脚上还穿着软底的拖鞋,脚步轻悄无声,楼道里的感应灯也没有亮起来。她熟悉楼道里的状况,摸着黑踩着楼梯跑下去。在缓步台那里一拐,正要抬脚准备继续下楼,突然感觉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楼梯上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她吓了一跳,又跺脚又咳嗽,把楼道灯给震亮了!

就见明君墨坐在楼梯上,手里晃着车钥匙,身子靠在扶手上,正偏着头看她:“我一听上面有动静,就知道是你追出来了。”

丁瑢瑢又好气又好笑,在他的肩上捶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坐在这里吓人!”

明君墨跳起来,抱住她:“我要是走了,你追出来见不到我,该有多失望啊!”

“你就知道我会追出来?你怎么这么臭屁呀!”丁瑢瑢刚才又惶急又难过,此时靠在他的怀里,心一下子就舒展开来。

明君墨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朝着她飞了一记魅眼:“事实证明,我臭屁得很有道理,我才坐了十分钟,你就追出来了。瞧瞧,头头还没吹干呢,宝贝儿,湿着头发跑出来,会着凉的。”

明君墨揉着她的湿发,心里充溢着满足和幸福。丁瑢瑢却嘟起嘴来,佯嗔道:“这么晚了,你不回家休息,还跑来这里闹我,你是不是存心让我不好受呀?”

明君墨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笑着说道:“是呀,我是要回家休息呀,可是我老婆不接收我,又把我推出门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了呢,是不是很可怜?”

“胡说八道!这里是你家吗?你还真不见外呢。”丁瑢瑢非常清楚他耍赖的功夫,他一施展赖功,她就头痛。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呀,你在哪儿,家在哪儿!”明君墨理直气壮地答道。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却把丁瑢瑢感动得直想哭。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挂在他的怀里,吸着鼻子说道:“你别这么煽情好不好?我都要哭了......”

明君墨得意地一笑,手从她的腰上往下一沉,兜住她的屁股,将她抱了起来,抬脚就往楼上去:“既然你这么感动,那么就让老公回家吧。”

“不行!”丁瑢瑢一伸手就拽住了楼梯扶手,不让他往楼上去,“我小姨在家呢!你羞不羞呀!”

“小姨也是自家人嘛,你羞什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想多了吧?”明君墨一边说着,一边去扒她扣得紧紧的手指。

丁瑢瑢怎么也不肯松开手,气得恨不能咬他一口:“我才没有想多呢!总之我小姨在这里,你现在必须回自己家里去,不许赖在这里不走!”

“你又撵我......”明君墨作状难过,“既然你狠了心要撵我走,又何必追出来呢?你把我刚刚火热起来的一颗心,又丢回冰窖里面去,你何其狠心?”

丁瑢瑢被他折磨得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使劲地捶他的肩:“你当自己是诗人啊!大半夜的在这里念诗,酸不酸啊!乖乖地回去!否则我真的要恼了。”

她打着他,他却突然沉默了。

她认真地看他的脸,发现他的眸子里映着昏黄的楼道灯光,竟然有几丝忧郁。她小心地问:“你又要怎样?”

他把脸靠在她的肩上,轻声说:“瑢瑢,我后天要去美国了,这一去要好久才能回来。我一想到要离开你,心里就难过得要命。我不想回那个空荡荡的家,就想守在你身边,抱抱你就好......不让抱的话,看着你也好。”

“你后天就走了呀?怎么这么急?”他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忧伤,丁瑢瑢也没脾气了。

“我要提前去找董事们沟通,董事会只是一个做决定的地方,真正的功夫都在董事会召开以前,我过去那边后,可能会忙一阵子。”明君墨很认真地说道。

“噢!”丁瑢瑢也忧伤了,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君墨,你这么辛苦,到底值不值得呀。”

“当然值得!我的老婆香香的,又温柔又体贴,为她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丁瑢瑢已经松了手,明君墨一边在她的耳边喃喃轻语着,一边抱着她上了楼。

丁瑢瑢在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声:算了吧,别撵他了,不管未来怎么样,最其码在眼前这一刻,她有能力给他幸福,就不应该太吝啬,不是吗?

丁瑢瑢顺从地趴在他的怀里,两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抵住门,在他的耳边小声警告一句:“你要说话算数!进去后乖乖地睡觉!不许......不老实......”

明君墨郑重点头:“让我抱抱你就好。”

丁瑢瑢从他怀里跳下去,开了门。两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屋,脱了鞋子,直接冲进了丁瑢瑢的卧室里。

丁瑢瑢关了卧室的门,明君墨已经跑到小丁当的床边上,俯下身在儿子的脑门上亲了一下。睡梦中的小丁当翻了一个身,突然嘟囔出一句:“爸爸......”

丁瑢瑢吃了一惊,明君墨感动得眉眼都飞扬了起来,小声说道:“看看!这就是我儿子!不用睁眼看就知道是爸爸在亲他!”

他又得意又高兴,忍不住低下头,又在小丁当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小丁当睡得正香,被他骚扰个没完,就有些烦了,一扬手就打在他的脸上,皱着眉哼了两声,继续睡了。

明君墨揉了揉被击中的脸颊,笑着说道:“小家伙还挺有力气,打得还挺疼。”

丁瑢瑢已经从柜子里翻出她拿来当睡衣的最大的一件棉T,丢给明君墨:“去洗洗吧,洗好了赶紧睡。”

明君墨接过棉T,当着丁瑢瑢的面儿,迅速地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只穿一条内裤,拎着棉T,就冲进了卫生间。

虽然两个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丁瑢瑢看见他的身体,还是有点儿害羞。那个不害羞的人已经进卫生间里去了,她自己站在那里脸红了一会儿,把他的衣服整理好,挂了起来。

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她犹疑了一会儿,推门走进去。

大概是怕吵醒了小姨,明君墨把水流开得很小。丁瑢瑢走进去后,刷地拉上了浴帘,把他隔在浴帘的里头。然后她拿过他的内裤,打开水龙头洗着。

他身上毕竟有少爷的毛病,衣服是每天都要换的。她这里没有他可以换的衣服,洗干净了内裤,最其码他明早起来的时候,贴身的这一件是干净的。

正洗着,听到门外传来小姨迷糊的声音:“瑢瑢,你洗什么呢?怎么还不睡?”

丁瑢瑢吓得手一抖:“小姨你睡吧,我洗两件内衣,马上就好了。”

“噢!”小姨应了一声,紧接着听到她关门的声音。

丁瑢瑢洗干净了他的内裤,用衣架撑开,挂在了阳台上通风的地方。然后她回到卧室,爬到床上,躺在靠近小丁当的那一侧,闭上了眼睛。

她可以想象他出泽会是什么样子,她的棉T对他来说,大概不可能起到蔽体的作用。

她害怕看到他的身体,就在他从卫生间走出来之前,先躺下装睡。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卫生间的门开了,丁瑢瑢听到他关了卫生间里的灯,几秒之后,她身边的床往下一沉,他爬上床来了。

她有点儿紧张,又觉得自己紧张得没道理。她就在心里默念:别想他,睡觉!睡觉!

没念几句,他的气息已经扑鼻而来。他贴在她的身上,搂住她:“瑢瑢......”

“恩?”丁瑢瑢闭着眼睛,装作要睡着的样子,伸手去摸床头灯的开关,“洗好了?快睡吧,不早了呢。”

她准确地摸到了床头灯的开关,“啪”地关了灯,把脸靠在他的怀里,把腿往小丁当的方向挪了挪:“我好困,白天太累了。”

明君墨在她的脸上亲了亲,见她不动,又亲了亲,她依然不动。于是他叹气:“好吧,睡觉吧。”

丁瑢瑢听他这样说,放了心,紧绷的身体也松弛下来。可是他们嘴巴里说“睡了吧”,两具身体挨在一起,却越来越热。丁瑢瑢不停地往小丁当的方向磨蹭,眼看着就要侵占到小丁当的领地了,她还是觉得姿势不对。

明君墨倒是很安静,只是勾着她的肩膀,没有挤过来。

丁瑢瑢使劲地闭着眼睛,咬着牙默默地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数到第二百零三只羊的时候,明君墨突然轻轻地唤了她一声:“瑢瑢......”

我睡着了......我睡着了......丁瑢瑢给自己催眠,不肯出声应他。

“瑢瑢,瑢瑢,”明君墨锲而不舍地唤她,“我知道你没睡着,你别装了。”

完了,暴露了!丁瑢瑢气馁地叹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因为你说话了呀!”明君墨在暗夜里轻轻地笑了,声音很愉快。丁瑢瑢意识到自己又上他的当了,哼了一声,翻身背朝着他:“睡着了也能被你叫醒了,这回我真的睡了,别叫我了......呀!”

她才翻过身去,明君墨已经迅速地贴了上来,整个人像一只大壁虎,粘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身体一跳,只听“嘭”的一声,头就顶在了床头上。

声音很大,终于把小丁当惊醒了,小家伙在小床里翻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往这边爬:“妈妈......”

丁瑢瑢惊得出了汗,伸手就去推明君墨。明君墨一手摁住她,另一只手拦住了小丁当,将他拖回他自己的小床上,轻轻地拍哄着。

一分钟后,小丁当又睡着了。

明君墨赶紧伸出食指点住她的唇:“嘘!小声点儿,别把儿子吵醒了!”

说完,他爬起身来,将丁瑢瑢抱到床上去,捡起地板上的被子铺开,自己也钻了进去,贴在丁瑢瑢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宝贝儿累了,睡吧。”

丁瑢瑢哼了一声:“以后你说抱抱,我一定要问清楚是哪各方式,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

“噗!”明君墨喷笑出声,被丁瑢瑢踹了一下,忍回去了。

夜已经深了,两个人相拥着,睡着了。

第二早晨,明君墨睡得正香,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不情愿地醒了。他努力睁开惺忪地睡眼,就看到小丁当撅着屁股趴在他的肩膀上,见他睁开眼睛了,高兴地大叫一声:“爸爸!”

小丁当的小床就摆在丁瑢瑢的床边,为了方便照顾他,靠近丁瑢瑢这一这边的床栏拆掉了。小家伙经常在半夜睡着睡着,就翻到丁瑢瑢的床上来,或者早晨他醒得早,就爬过来骚扰丁瑢瑢。

可是今早的状况不同,他看到了妈妈的床上有两个人。他爬过来研究了半天,才认出来另一张脸是爸爸。

他很兴奋,床上的另外两个人却吓了一跳。一则他们两个没有穿衣服,赤身裸体面对小朋友,多少有些羞耻。二则小丁当喊得太大声,恐怕对面卧室里的小姨都听见了。

两个人配合默契,先是明君墨摁倒了小丁当,丁瑢瑢翻下床去,迅速地穿好了衣服。然后她抱起小丁当,明君墨抓过衣服套在身上。

小丁当从来没有在清晨醒来同时看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兴奋得不得了,从丁瑢瑢身上扑向明君墨,等到明君墨接住他,他又去扑丁瑢瑢。

丁瑢瑢不理他,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探头往外望。她多么希望小姨还没有醒来,或者醒得太早,下楼锻炼买菜去了。

可是这种事往往不会遂了当事人的意愿,她探头往外望的时候,小姨正在探头往她屋里望。从门缝里,小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明君墨!

既然已经藏不住了,丁瑢瑢也不必偷偷摸摸了。她干脆把门一开,指着明君墨解释道:“他......昨天太晚了,所以......”

她说得结结巴巴,小姨没听出什么来,微微皱了眉。明君墨却大大方方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清亮地问候了一声:“小姨早!”

“早......早啊。”小姨犹疑着,还是答应了。

明君墨朝着小姨展颜一笑,趁着小姨有些眼晕的功夫,他已经把小丁当交给丁瑢瑢,冲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这个家里没有他的牙刷,他就在卫生间里高声喊着:“瑢瑢,哪个牙刷是你的?”

小姨又受了一惊,瞪着丁瑢瑢。

丁瑢瑢尴尬地把脸埋在小丁当的身上,不去看小姨的脸色,回道:“粉色的那一支!”

小丁当不知道大人的难堪,得意地指着卫生间,向小姨介绍着:“爸爸......”

小姨差点儿没晕过去,眨了眨眼睛,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有点儿疼,不是做梦!她悄悄地踅进了厨房,开始煮粥,当什么也没看见。

丁瑢瑢别提多窘了,在卧室里躲了半天,才有勇气出门去面对小姨。

他们一家三口都洗好了,小姨的粥也煮好了。明君墨抱着小丁当,拉着丁瑢瑢,来到了餐桌边。他把小丁当放在椅子上,跑进厨房帮着小姨盛粥,嘴巴里还夸着:“小姨煮的粥真香,闻着真是胃口大开。”

小姨朝着他笑了一下,心里暗想:胃口大开?你是不是昨晚累着了?我说怎么半夜隐约听到一些奇怪的响动呢,我还以为是楼上那户人家动作太大,弄了半天是你们两个!

明君墨不知道小姨正在腹诽着他,很勤快地摆好了碗筷,盛好了粥,把豆包和小菜分到丁瑢瑢的碟子里,回头亲切地唤着:“小姨,过来吃饭了。”

小姨被他叫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僵笑着,坐在他们两个的对面。

吃过了早饭,明君墨要去公司上班。明天就要离开D市了,他还有些事要安排。临走的时候,他对丁瑢瑢说:“胖叔的远程会诊安排在下午,如果我没有时间,我就派司机过来接你。”

“知道了。”小姨目光一直在背后戳着,丁瑢瑢恨不能明君墨赶紧消失,就把他推出门去了。

明君墨走了,丁瑢瑢低头不看小姨的脸,冲进厨房刷碗。小姨凑了过来,说道:“长得像大明星一样,难怪你放不下呢。”

丁瑢瑢红了脸,求饶道:“小姨!”

小姨正是最爱八卦东家长西家短的年龄,自己家外甥女的事,她又岂能放过?她指着小丁当问:“小丁当叫他爸爸,是真爸爸还是假爸爸?”

丁瑢瑢犹豫了一下,点头:“是真爸爸。”

“那可真是巧了,要是真爸爸,你嫁了他,对孩子也好呢......只是......长得那么迷人,家里的门槛儿又高,这么大的福气,咱们这样的人家消受得起吗?唉!”小姨感叹了一句,回头照顾小丁当去了。

丁瑢瑢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默默地洗好了碗,回自己屋里换好衣服,化好妆。

因为下午要去医院等待会诊,上午丁瑢瑢就不打算到医院去了。再加上她昨晚又迷失放纵了自己一回,她觉得没脸去见丁妈妈,就跑去了菜馆,收拾卫生,帮着后厨的人摘菜,等着开门营业。

她在菜馆忙碌的时候,杜西平已经到了医院里。

昨天晚上,杜西平想了一晚上,虽然被丁瑢瑢退婚很伤自尊,但他还是决定不能放弃。人心是很奇怪的,越多人去抢的东西,就越觉得那是宝贝。他现在被激发出了斗志,觉得如果不把丁瑢瑢抢回来,他这一生都没有办法抬头做人了。

更何况杜家的新工厂能不能建得起来,就看他能不能抢回丁瑢瑢。杜爸爸和杜妈妈很快就会到D市来,他不能让父母受打击。

可丁瑢瑢已经很坚决地退婚了,她的心已经偏向明君墨了。杜西平觉得与其死皮赖脸地缠着丁瑢瑢,不如去做丁妈妈的工作。他看得出来,丁妈妈因为胖叔受伤的事,对丁瑢瑢和明君墨都非常地恼火,这正是他的机会。

于是他一大早就买了早餐,赶往医院。

他到的时候,丁妈妈正在给胖叔擦洗身体。他把早餐递给丁妈妈,抢过她手里的热毛巾:“阿姨你吃早餐吧,我来给胖叔擦洗。”

丁妈妈心里觉得怪对不起杜西平的,女儿跟人家订了婚,又跟别的男人搅和在一起了。所以她对杜西平的态度好,心里隐隐抱着一点儿私心,如果她的女儿真的不能嫁给杜西平,她希望杜西平不要太恨她的女儿。

恨能生出许多的是非来,无论如何,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

“谢谢。”她谢过杜西平,坐到窗边去吃他买的早餐,看着他用热毛巾给胖叔擦完了身体,又擦手脚,心里暗想,多好的孩子,瑢瑢怎么就看不上呢?

吃了两个包子,喝下半杯豆浆,她就没有什么胃口了。剩余的食品要是丢在病房的垃圾筒里,整个病房都会有包子的味道。于是她收拾了快餐盒,装进一个塑料袋里,走出病房,准备丢到走廊那头的卫生间里。

丢完垃圾一出卫生间,她就看到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三个人,韩照廷,董仪燕,董菲儿。

这一家三口直奔着病房而来,一猜就是来找她的。她不想病房里没得清静,就紧走了几步,堵在了病房的门口:“你们来干什么?”

韩照廷其实早就知道赵友同受伤住在这里,可是那天他被丁碧瑶骂过之后,就没有勇气再面对她,便一直装不知道,没有下来探望。

今天早晨董仪燕突然空降,回了D市,直奔医院里来。

她看到自己女儿病得瘦了一圈,心疼地不得了,当即就跳脚,要去找丁家母女理论个明白,韩照廷和董菲儿赶紧拦住她。

韩照廷是不希望董仪燕和丁碧瑶有冲突,他夹在中间会很为难的。而董菲儿是不希望自己的妈在这个时候惹了丁瑢瑢,引起明君墨的不满。

可是董仪燕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最后只好由韩照廷和董菲儿陪着,怕她火气太大,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董仪燕却不管那些,鸿泰地产董事长的女儿,被一个平民小女子欺到头上,抢未婚夫,还了气得生病,这也太丢董家人的脸了!她当初对母女两个客气,是希望在韩照廷面前卖个好。没想到这母女二人以为董仪燕是软善好欺的,竟然得寸进尺!

她被丁碧瑶堵在病房门口,冷笑一声:“我们一家三口好心来探望,怎么还不让进病房呀?”

丁碧瑶斜瞄她一眼:“你这架势哪里像是探病的?你是来找碴儿的吧?你要打要杀,我奉陪!但是请别在病房门口闹开,我们找个地方谈吧!”

没想到丁碧瑶这么爽快,董仪燕愣了一下,随即对韩照廷说道:“你听到了?可不是我找麻烦,是她跟我叫板!你们两个回病房,我跟丁碧瑶聊一聊。”

韩照廷伸手拉她:“算了吧,你看看病房里那位,有什么话以后再谈吧。”

“以后谈做什么?”丁碧瑶边说着,推开病房的门,对杜西平说道:“小杜,帮我照顾一下,我有点儿事,一会儿就回来。”

杜西平抬头看见董菲儿和她的父母,就迎了出来。

丁碧瑶已经率先离开了病房门口,朝外面走去。董仪燕瞪了韩照廷一眼,哼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韩照廷极不放心,想要跟着她们,却被董菲儿一把抓住了。她想:既然是丁碧瑶主动要妈妈谈一谈,那么即便她们两个发生争吵,应该也怪不到董家的头上。让妈妈去刺激一下丁碧瑶,也许丁碧瑶会给丁瑢瑢更多的压力呢。

于是她抓撰照廷:“爸爸,我妈有分寸的,不会有事。咱们既然已经下来了,于情于理都应该进去探望下胖叔。”

韩照廷根本就不关心病房里躺着的那个胖子,可是董菲儿硬拉着他,他也不得不进去看一眼了。

这里他们三个人进了病房,那边丁碧瑶和董仪燕已经下了楼,进了医院后身楔园中的一处小亭子上。丁碧瑶倚着亭柱站住:“你想说什么?今天一并说完,我没有闲功夫经常陪你拉家常,所以你今天能说的赶紧说完,以后不要来找我!”

董仪燕本来以为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自己应该气盛才对。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丁碧瑶噼哩啪啦呛了一顿。她讥笑了两声:“真是没道理可讲了!你女儿抢我女儿的未婚夫,害我女儿生病住院!你还挺大的脾气!丁碧瑶!你当年不是挺温和的一个女人吗?”

“当年?当年我们谁了解谁呀?当年我还以为财务科的董仪燕是个读过书知羞耻的女人呢!谁知道你还会使手段抢男人?”丁碧瑶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董仪燕没想到丁碧瑶会这么直接,一时哑口,想不出说辞来。她愣了十几秒,才说道:“这么说,是你纵容你女儿抢菲儿的未婚夫,以报当年的仇恨?”

丁碧瑶仰起脸,冷冷地看着她:“你说报复?为了谁?为了韩照廷吗?你真是高看了他!在我眼里,他还不值得我动用心思去报复!我倒想问问,你们董家的女人都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守不住自己的男人!麻烦你看撰照廷!也麻烦你家菲儿小姐看住自己的未婚夫!如果明君墨不来纠缠我女儿,那可真是阿弥陀佛向菩萨烧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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