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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董母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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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仪燕自忖在商海中翻滚了十几年,也算是机智善辩。.她气势汹汹而来,想要为自己的女儿讨一个说法。却没想到刚开口,就被丁碧瑶给羞辱了。

她气极反笑:“丁碧瑶,你弄清楚!是你女儿缠着明君墨不放,把菲儿气得住进了医院里!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可以跟你沟通,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态度。现在我明白了,丁瑢瑢家教如此,我还能指望你们自己悔悟吗?我告诉你,我董家的女儿是不可以被退婚的!你教好自己的女儿,让她惦量一下轻重,赶紧收敛,否则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别来指责我们家仗势欺人!”

“你找我,不就是想仗势威胁我们吗?你威胁错人了!你应该去教训你的未来女婿,是他要向董家退婚。我家瑢瑢自重得很,只要明君墨不来缠她,她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的。”

虽然这几天丁碧瑶也很气自己的女儿,但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她还是要维护丁瑢瑢。事实上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说的也没错,丁瑢瑢自尊心极强,只要明君墨放弃,就算丁瑢瑢再难过,她也不会纠缠不休的。

现在的问题是,明君墨似乎认定了丁瑢瑢,怎么都不肯撒手。

丁碧瑶是极不看好女儿嫁进豪门的前途,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心思太单纯,要是将来嫁进了明家,简直就如同一只小绵羊进了狼群中。她有一个很朴素的生活理念,轰轰烈烈那都是电视里演的故事,普通人过现实的生活,平平安安心气和顺才是真的。

无欲则刚,丁碧瑶并不希求攀上豪门过富贵生活,所以她面对董仪燕时自然理直气壮。

倒是把董仪燕气得张口结舌,怔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话来:“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女儿!明君墨那边我自有办法!”

丁碧瑶听她这样说,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微微地一惊:董仪燕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要用什么强硬的手段对付明君墨吗?

话不投机,两个女人也没有多说,各自回了病房。

董仪燕回到八楼的内科病房时,董菲儿和韩照廷还没有回来。她被丁碧瑶呛了几句,心里憋着老大的火气,拿出电话就打给董菲儿,要她赶紧回去。

几分钟后,董菲儿回来了,董仪燕往她的身后望了一眼:“你爸爸呢?”

董菲儿答道:“爸爸出去给我买水果了……”

“是不是在六楼陪着丁碧瑶?”董仪燕见董菲儿言辞闪烁,就猜出来了。

董菲儿不耐烦地往病床上一躺:“爸爸只是有话要跟那个女人说,也是因为我的事,你何必又摆臭脸?”

董仪燕差一点儿发作,想到董菲儿的补没有好,才勉强压下火气,说道:“你倒会替他开解!你知道刚才丁碧瑶说我什么?她说我们董家的女人一个一个守不住男人!这口气我要是不出,我就白混了这些年!”

董菲儿听了这话,坐了起来:“她这样说?太过分了吧?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要怪罪别人看不住?这是什么强盗理论?”

董仪燕就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对董菲儿说道:“这件事闹成这样,为什么你不早跟妈说?明君墨那小子是你能对付的吗?你要是早一些告诉我,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董菲儿缩了缩脖子:“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段?我还要跟君墨过一辈子呢,我可不想被你连累,让他恨我。”

“傻女儿!你又不是他的仇人,将来结了婚,你对他好一点儿,他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还能花一辈子时间恨你呀?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他个人!”

董菲儿想了一下,觉得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就问:“妈有什么好办法?”

董仪燕哼了一声,说道:“明家想进入内地的地产行业,还要指望着与我们家的合作呢!明君墨不知天高地厚,他们家老爷子可不蠢!他退婚,就是要我董家难看!我也不必跟他客气!我会让他更难看!”

董菲儿一听,立即反对:“妈,你不会是想取消与明家的项目合作吧?君墨的脾气那么倔强,你要是做得这么绝,我在君墨面前连一点儿回旋余地都不会有了!”

“你头脑也太简单了!你怎么会是我女儿呢?合作的事关系到两家的利益,不到逼不得已,我会拿利益开玩笑吗?但是我要有一个态度,我要让明家人知道,我很生气,两家的合作是继续还是半途而废,就要看明君墨的表现了!”董仪燕说着话,眼睛里闪着精明。

“什么态度?妈你要做什么?”董菲儿还是不放心。

董仪燕没有跟她多说,只是劝她:“你气得病倒,人家可是活蹦乱跳高兴着呢!你好好养病!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准备着做明家的长孙媳吧!我就不信明君墨真的会为了一个丁瑢瑢放弃明信!”

虽然董菲儿仍然担心妈妈的手段过于决绝,引起明君墨对她的怨恨和反感。但是在她装病卖萌的计划眼看着就要失败的情况下,有一个人给她撑腰,她还是觉得很安慰。

她倚在身后的背子上,度忖了片刻,对董仪燕说道:“妈,你知道吗?我怀疑丁瑢瑢的孩子是君墨的。”

董仪燕眼睛一瞪:“他们早就认识?”

董菲儿摇头:“我也没弄明白。那孩子长得很像君墨,我听过那孩子叫君墨爸爸,而君墨又对他特别好,我有一处很强烈的预感,总觉得他们就是亲父子。”

“那孩子多大?”

“一岁多了。”

董仪燕盘算了一下,说道:“那不就是两年前?两年前君墨不是还在全世界各处飞?那个时候丁瑢瑢在干什么?念书吧?他们两个怎么会有机会认识?”

董菲儿摇了摇头:“所以我才奇怪,他们两个完全没有认识的机会,可是那孩子……”

“丁瑢瑢有没有跟你爸爸提起过来那孩子的来历?他们前一阵子走得很近,就算丁瑢瑢不主动提,你爸爸也会问起的吧?”如果孩子是明君墨的,那事情会麻烦一些,所以董仪燕也警惕起来。

“我问过了,我爸爸说不知道,他说丁瑢瑢从不提孩子的父亲,大概除了她妈,没有人知道孩子是谁的。”董菲儿答道。

“这样……既然没有可能性,那君墨对孩子好,会不会只是因为丁瑢瑢?”董仪燕本能觉得,孩子是明君墨的可能性不大,先不说他们有没有可能在两年前认识,如果那孩子是明君墨的亲骨肉,丁瑢瑢不可能在生孩子前后都不找明君墨的。

可是董菲儿却没有她那么肯定:“妈,那孩子简直就是君墨小时候的模样,真会有这么巧的事吗?我想查清楚。”

“我可以帮你查,但是查清楚了,如果是君墨的骨肉,你想怎么样?”又添一桩麻烦,董仪燕很烦心。

董菲儿把眼睛一眯:“你只告诉我结果就好,千万不要去动那个孩子,我自有打算。”

母女俩儿商量好了,董仪燕因为有重要的事,就准备离开医院了。

她出了病房,没走几步,看到韩照廷坐在前面的长椅上,愣愣地出神。她就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照廷……怎么在这里发呆?”

韩照廷回神,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儿累,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董仪燕眼里有一丝隐秘的恼意一闪而过,然后她拉起韩照廷的手:“我和丁碧瑶吵架了,她跟你说没有?”

“说了。”韩照廷情绪很低落,不是很爱讲话的样子。

董仪燕就解释:“我是看菲儿病成这个样子,气不过。.如果她恨我当年抢走了你,她直接冲我来好了,菲儿是无辜的!”

韩照廷皱了眉:“不是你想的那样,丁碧瑶并不愿意瑢瑢和君墨交往,只是女儿大了不由娘,瑢瑢一头扎进去了,也不听她妈的劝了。”

“你在帮着丁碧瑶说话?”董仪燕咬了咬嘴唇。

韩照廷不耐烦地叹气:“我只是讲一个事实而已,我没有要替她说话!”

董仪燕就不再逼问了,温柔地望着韩照廷的脸,说道:“照廷,等今年几个重要的项目都顺利拿下后,我准备辞去董事长一职。我本意是想推你坐上这个位子,但是爸爸更倾向于让儿子早些接手。那样也好,我这些年太忙了,都没有功夫好好陪你,等我闲下来了,我们两个去周游世界吧。”

韩照廷一愣:“这件事你跟你爸爸商量过了?”

董仪燕点头,看着韩照廷的脸。

韩照廷并没有表现出她期待的感动来,大概是这二十年积蓄了太多的怨气在心里,他对董家已经不抱任何的期望了。

他说:“仪燕,你不必为我做这样的牺牲,我也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你。在你们家这些年,只有一双儿女是我的心思,不过儿子的事我不必操心,他的命运就是继承董家的事业,岳父早有安排的。我只是不放心菲儿,别人都看她很乐观,我知道她是一个内心很孤独的孩子。等她和君墨的事解决了,我们还是冷静地谈一谈离婚的事吧。”

董仪燕大受打击,她都已经让步到这种程度了,他居然还是要跟她离婚:“照廷,你在气什么?因为爸爸一直不允许你插手生意上的事吗?可是这些年你也没闲着呀!你在外面的那些投资,还有你用你妹妹的名头投资股票期货,你真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已经攒够了资本,以为离家董家也会过得很好?”

韩照廷摇头苦笑:“你和你爸爸都是一样的,一生都活在忐忑之中,以为人人都在觊觎董家的财富。我投资朋友的实业,投资股票期货,那都是靠我自己的头脑赚取财富,你们家的生意我不插手,难道还不允许我自己做些事吗?”

董仪燕听他这样说,当即就反问道:“你这样说是不是太没良心?如果你不是董家女婿,没有董家的势力做背景,你到哪里去筹措拆借资金?单从这一方面来看,我和我爸爸对你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好处的吧?你怎么能丝毫不念旧情?”

韩照廷一下子沉了脸,向着董仪燕重重地点头:“好C!你把帐算得很清楚!我也不想再跟你稀里糊涂地搅在一起!你回去仔细地算一下,我到底欠了董家多少钱,发一份正式的律师函通知我,我一定照数偿还!”

“我不是这个意思……”董仪燕觉得很委屈,她明明是想挽留他,她已经连董事长的职位都准备放弃了,他怎么还不明白呢?

可是韩照廷已经不愿意再继续谈下去了,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董菲儿的病房走去。

董仪燕愣愣地坐在长椅上,心中好不郁闷。怎么她谈生意的时候那么精明,却在自己的老公面前总也说不明白话呢?

他刚才那是什么语气?照数偿还?他到底有多少家底?难道她查出来的只是一部分?

自己的老公追着丁碧瑶,女儿的未婚夫婿又被丁碧瑶的女儿抢走了,董仪燕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挫败感。

她董仪燕是什么人?是在男人扎堆的生意场中打拼的女强人!她会甘心败给一个开小菜馆的女人吗?老公是她的!女婿也是她们家的!想从她的手里抢人?没那么容易!

董仪燕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只忧伤了短短一分钟,就斗志昂扬的站起身来,离开了医院。

胖叔的会诊时间定在下午两点。一点左右的时候,丁瑢瑢来到了医院。

本来明君墨要亲自开车去接她,但是丁瑢瑢不想和他一起出现在丁妈妈面前,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惹妈妈不开心。

她到了病房门外,讶然发现杜西平在病房里。可能因为马上就要开始会诊,丁妈妈看起来很紧张,杜西平正坐在丁妈妈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轻声劝着。

怪不得她从他家里跑出来之后,他就一直不主动联系她。原来他改变主攻方向,打算从丁妈妈这里寻求支持了。

丁瑢瑢在门口迟疑了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丁妈妈听到响动,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把头转开了。

丁瑢瑢尴尬地握紧了手中的包包,走到了病床的另一侧,站在床边看着胖叔。

胖叔依旧安静地躺着,被各种监测仪器包围着,大约是这几天连续输营养液的原因,他的手背已经肿了起来了,上面还埋一根着输液的针头。

从胖叔出事到现在,丁瑢瑢一直没有勇气站在他的身边,近距离地看他一眼。她有时候会像一只小乌龟,只要自己看不见,就可以当事情没有发生过,胖叔没有受伤不醒,她没有被妈妈计怨。

可此时此刻,胖叔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好像一片枯萎的叶子,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样。

这个善良的男人半辈子都守护在她们母女两个身旁,他看似寡言少语,甚至平常有些胆小懦善,但他内心却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抵挡得住世俗中的风言风语,对丁碧瑶始终不离不弃。

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爱护着丁瑢瑢。小时候丁瑢瑢放学跑去菜馆,胖叔不管多忙,都会从后厨出来,给她开一瓶汽水,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在菜馆里写作业写到睡着,每次都是胖叔把她背回家去。

后来她考上大学,开学的第一天报道,胖叔扛着她沉重的行李,在学校里跑来跑去为她办各种入学手续,累得满头大汗。

大学四年的时间里,胖叔每周都会给她打电话,电话里每次都会问她吃得好不好,缺不缺钱花。那个时候,她的银行卡里经常会突然多出一笔钱,只要问过不是丁妈妈存的,就不用再猜了,一定是胖叔。

后来她大学毕业回了家,工作还没有,先大了肚子。她跟胖叔商量想把孩子生下来,胖叔就说:“你想生就生吧,咱们养得起,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好日子,吃得上穿得上,供他上大学,都没有问题的。”

就连她和明君墨的感情,所有人都反对,只有胖叔是支持她的。

她有时候会想,她的成长过程中缺少父亲的呵护,可她很少会感觉到遗憾,大概就是因为身边有胖叔一直在宠溺着她。

现在,她为自己的任性和放纵付出了代价,她伤害到了胖叔。

如果这是天意,那老天真是掐准了她的死穴。

她看着胖叔苍白沉寂的样子,心都被割成一片一片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可耻的,胖叔在这里沉睡不醒,而她昨晚却还在与明君墨痴缠不休。

所以,当明君墨跟在院长的身边,来到病房里的时候,她都没有抬头。她只是握着胖叔的手,沉默着,在心里为自己的罪过忏悔。

胖叔被推进手术室,丁妈妈、丁瑢瑢、明君墨和杜西平等在手术室的门外。

这次远程会诊的目的是重新检查胖叔的大脑皮层受损伤的程度,专家们会根据他的伤势,确定他的治疗方案。

远程联线的那一端,是美国几位着名的脑外科专家和脑神经内科专家,对于仁爱医院来说,这种与国外同行交流的机会是非常宝贵的,医院里所有的脑科大夫都想观摩这次会诊。

因为手术室里不允许进去太多的人,更多的大夫不能进入手术室,就等在门外。

身边有太多的人,弄得丁妈妈和丁瑢瑢十分紧张。最后还是明君墨恼了,才将大夫们都撵出去了。

有专家看病是好事,被专家诊过之后,到底病到什么程度,家属心里清楚确切,也不用乱猜了。可还有不好的一方面,如果被专家们诊断出一个严重的结果来,宣布了不治的坏消息,那么家属真的是连一丝希望也找不到了。

所以丁妈妈守在手术室的门外,真是倍感煎熬。而丁瑢瑢就倚在她旁边的墙上,也是心中忐忑。杜西平一会儿给丁妈妈端来一杯水,一会儿又递上一条热毛巾,照顾得很勤快。明君墨就站在丁瑢瑢的身边,冷眼看着杜西平做这些事。

会诊的时间很长,其间有大夫从手术室走出来,丁妈妈就会追着人家问。但是会诊没有结束,结果没有出来,谁也不敢跟家属乱说的。

一直等了三个多小时,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才看见仁爱医院的院长和脑神经科的主任一齐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丁妈妈和丁瑢瑢立即迎上去,而院长却只安慰她们两个:“不用担心,我们先和明先生谈一谈,随后再向两位交待病情。”

“我是病人家属,为什么我不能听?”丁妈妈在等待中煎熬了三个多小时,简直要崩溃了。

明君墨理解她的心情,就对院长说道:“还是一起谈吧,别让她们等了。”

于是明君墨、丁妈妈、丁瑢瑢一起去了院长办公室。

坐下之后,院长看了一眼丁妈妈,慎重开口道:“家属应该也知道,脑皮质广泛性损伤在全世界都是一个医疗难题,刚才几位美国的同行给赵先生诊断的结果,与我们医院先前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患者现在处于深昏迷状态,颅内淤血已经在上次手术时清除,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再手术的必要了,只能采三极的促醒治疗。”

“就这样?”丁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说着名的专家吗?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而已?这跟先前有什么不同呀?

院长赶紧解释:“当然不止是这样,病情确定之后,治疗是最关键的。刚才与凯尔大夫医生治疗方案的时候,他提出一个建议。他研究植物人促醒治疗多年,有一套非常有效的方案,在他自己的治疗中心,已经有二十几名脑损伤患者被唤醒,病人在醒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基本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那是不是要把病人送去美国治疗?”明君墨总算是听到了希望,不管送去哪里,只要能治好,他都会不惜代价的。

院长摇头:“患者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不宜颠簸到大洋彼岸去。”

丁妈妈当即就急躁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才行?”

明君墨看着院长犹疑的神情,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在你们医院实施凯尔医生的促醒治疗方案,在条件上还有哪些欠缺吗?”

院长欣慰地一笑,跟聪明人就是好谈话,他一个表情,明君墨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对于他们医院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于是院长就不客气了,直接说道:“主要是几台设备,凯尔医生答应帮忙引进,只是预算……”

“齐院长,我们先不要单独来谈设备的预算。”明君墨不想在丁瑢瑢母女面前提到钱的事,于是他截住了院长的话,“不如这样,我先与凯尔医生沟通一下,如有必要,我会在你们医院赞助建立一个植物人促醒治疗中心,到时候医院给我出具一份筹建报告,资金预算在报告中写明白即可。”

丁瑢瑢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想:这不是趁人之危吗?因为一个病人,就向明君墨要求一个治疗中心的赞助,是不是有点儿讹捐的意思呀?

无论如何,这一次专家会诊,虽然不能让胖叔马上醒过来,却也为胖叔确定了一个全世界最先进的促醒治疗方案。

出了院长办公室,丁妈妈的脸色轻松了不少。

丁瑢瑢悄悄地问明君墨:“院长是不是在讹你呀?建那么先进的一个治疗中心,需要多少钱呀?”

明君墨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吧,明信有慈善基金,我可以去申领一部分慈善基金做为建立治疗中心的资金。我答应丁阿姨为胖叔提供最先进的治疗,只要凯尔医生的治疗方法有效,建一个治疗中心不算什么的。”

这个时候,丁妈妈在前面转过头,对明君墨说了一句:“谢谢。”

明君墨立即诚惶诚恐地应道:“丁阿姨千万别客气,只要有办法治好胖叔,我会不惜任何代价。”

丁妈妈没有再说什么,往病房走去。

丁瑢瑢心里却很纠结,一方面觉得明君墨就这么被齐院长趁机讹了一大笔赞助费,怪气人的,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是给胖叔提供最佳治疗的最好办法,似乎也只能如此。

她和明君墨跟在丁妈妈的身后,要去看望从手术室出来的胖叔。

没等走到病房门口,明君墨的手机响了。他接电话,丁瑢瑢就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她听不到他在讲什么,却看得见他说了几句之后,眉头蹙了起来。大约讲了几分钟之后,他跑过来对丁瑢瑢说:“瑢瑢,W市的金融街地产项目出了一点儿问题,我需要赶过去处理一下,马上要动身,我先走了。”

丁瑢瑢一惊:“什么问题?你不是明天要去美国应对董事会质询吗?”

明君墨的神情很凝重,丁瑢瑢很少见他在自己面前这么严肃,就觉得他口中的“一点儿问题”一定很严重。明君墨伸出手臂抱住她,说道:“放心吧,等我处理了那边的事情,应该赶得及去美国参加董事会。只是要有一阵子见不到你了,我有空就会给你打电话,你要乖乖的,别到处乱跑,听到没有?”

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突然,当丁瑢瑢意识到他这一走,可能需要好多天才回来,而且他就要面临各种压力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酸涩起来。

“我又不是小狗,怎么会到处乱跑?你……你自己要有分寸,别一味的强硬,实在不行,就向你爷爷认个错吧,千万别冲动丢了事业……那个项目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丁瑢瑢心中隐隐不安,又追问了一句。

明君墨就抬起她的脸,对着她笑了一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总之我会处理好的,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了。你照顾好儿子,照顾好你妈,最重要的一条,不许去别的男人家里,记住没有?”

丁瑢瑢听到最后一句,下意识地瞪大眼睛。明君墨赶紧保证:“我保证除了工作就是想你和儿子,绝不泡妞,欢迎随时查岗!”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丁瑢瑢稍稍放心一点。

明君墨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丁瑢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医院走廊的那一端,心中一阵怅然。

她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明君墨早就离开医院了,她才转身回病房。

刚转过身去,看到杜西平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抱着手臂倚着墙,静静地看着她。

她吸了一口气,走到他的面前:“西平,你不用整天守在这里的,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杜西平站直了身子,一拍手,说道:“是不早了,你去看一眼胖叔吧,然后我送你回家。”

“不用……”丁瑢瑢想起被他强吻的事,心有余悸,“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医院里陪我妈和胖叔,你先走吧……明天也不用来了吧,你难道不用工作的吗?”

杜西平僵笑:“当然要工作了,明天我就上班了……不过你要是请我做特护的话,我也愿意在医院里照顾胖叔的。”

“西平……”丁瑢瑢听他开这样的玩笑,心里很不自在,“你……跟韩照廷谈过没有?”

“谈了!”杜西平答得很快,“他说了,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婿,他为什么要给我家的新工厂投资?所以你看,现在杜家的生意成败,全系于你一身。就算你不看重我们的婚约,不念我们往日的情意,我也要把你追到手娶到家,否则我怎么有脸面对我的父母?”

“……”丁瑢瑢默然叹息,犹豫了一下,说道,“西平,其实你们家要建新工厂,也不必非要韩照廷投资……”

杜西平脸一沉,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杜西平虽然没有傲人的家世,也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但自尊心还是有的。如果我不能把你追到手,那么我就让我父母在家养老,工厂卖了也就卖了,新的也不必建了,我赚钱养他们。”

丁瑢瑢心里一急,语气就有些激动:“你就不能把感情和投资的事分开吗?你是不是和韩照廷商量好了,合起伙来逼我?”

“逼你?”杜西冷冷一笑,“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是我吧,未婚妻没了,家里的生意也没了,我走到这一步,是被谁逼的?”

丁瑢瑢顿时哑口无言。

杜西平看她脸上有愧疚之色,立即缓和了语气:“我不想跟你争吵,我们之间的事可以慢慢沟通。不早了,你和丁阿姨不能都留在医院吧,不管是谁走,我负责送到家。”

丁瑢瑢走回病房,对丁妈妈说:“妈,你这两天太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吧,今晚我守在这里。”

丁妈妈朝着她摆手:“赵友同一天不醒,我就守在这里一天,照顾他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们,你们都回去吧。”

“妈……”

“回去回去!别在这里烦我!”丁妈妈的声音已经透出不耐烦来。

丁瑢瑢无可奈何,看了一眼沉睡的胖叔,难过得离开了。杜西平跟在她的身边,一起走出病房。他们乘电梯下了楼,朝着医院的大门走去。

“姐姐……”丁瑢瑢听到董菲儿的声音,头立即痛了起来。

董菲儿就坐在一楼大厅的柱子后面,好像专门为了等丁瑢瑢。她站起身,走过来,对杜西平说道:“我有几句话跟姐姐说,你回避一下。”

杜西平就先出了门,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等着。

董菲儿牵着丁瑢瑢的手,坐回了长椅上,开口说道:“姐姐,君墨他刚才匆忙飞去W市,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丁瑢瑢疑惑地看她:“听你这口气,你一定知道是什么事喽?”

董菲儿浅浅一笑,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估计君墨一定不会告诉你,所以我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讲给你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好啊,我洗耳恭听!”丁瑢瑢看她脸上明显有得意的神色,心里猜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董菲儿扬了扬下巴:“姐姐一直不能领会我的好心,你和君墨之间的事,这么久我都没有告诉我妈和我外公,完全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想要保护你。但是现在我生病了,不可能再瞒住我妈了。你知道吗?我妈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难道明君墨说金融街的项目出了问题,是董仪燕搞的鬼?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董菲儿。董菲儿“哧”的一笑,继续说道:“我早说过,你和君墨不会有结果,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姐姐,我们共同有一个爸爸,我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看着你越陷越深,看着你痛苦不能自拔,这些年许多女人在君墨身边来来去去,经历的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你和她们没有分别,有些事你们根本就不懂,以为长得好看,性格温顺,会讨好他,就能留在他身边。这样想的女人,注定要成为一个笑话,君墨的出身决定了他的命运,只有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女人,才是最后能长久守住他的那一个。”

“你如果只是想跟我讲这些道理,那你就省省力气吧,你身体也不好,讲话太多也消耗体力的。”丁瑢瑢的目光漠然,透过大厅里的玻璃墙,看向外面。

董菲儿讪讪的,说道:“好啊,那我就讲关键的部分。W市的金融街项目是我们家运作拿下的,当初有许多人看好这个项目,找到我妈要求合作。后来明爷爷找到我外公,透露出要投资内地地产行业的意思,我外公考虑到与明家的交情,又考虑到我们两家终归是亲家,就决定与明家合作投资这个项目。”

“为这个项目,两家组建一个项目公司,我妈为了照顾明家尝试新投资方向的积极性,就让明家的四叔明远瑞做了个项目公司的总经理……你知道四叔明远瑞吗?他是三奶奶的小儿子。”

“明家家业的根基在能源行业,而明爷爷早年纳妾的时候,答应过大奶奶,家业根基会交给大奶奶的儿孙掌管。三奶奶很聪明的,她眼看着二房和四房的孩子在明信能源中挤成一堆儿,都在算计着君墨手里的权力,她却另辟蹊径,在明爷爷准备投资地产行业时,眼疾手快抓住这个机会,把四叔叔推了上去。”

“四叔那个人……怎么说呢?工作能力还可以,就是有一些不好的习气,比如他喜欢流连声色场所,过于耽溺女色,比如他喜欢贪奢摆阔,可偏偏他在金钱的使用上没有那么多的自由……你大概不知道,在明家,只有君墨的需用是可以无上限支取的,其他人每年从家族信托基金中领取的金额都是有限的,这也是君墨被族内的叔伯兄弟嫉恨的主要原因……”

“四叔身上既然有这样的毛病,一旦被他握了权柄,他就一定不会老实。项目公司的总经理是四叔,但是两个副经理却是我们家的人,至于财务部门,当然两家都要放人在里面。项目一开始运作,四叔就开始有一些小动作,我妈早就知道,只是考虑到明爷爷的面子,又觉得数额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也就没有难为他。”

丁瑢瑢大概已经听明白了,她就直接问:“那么今天你妈对四叔做了什么?”

董菲儿一扬眉,笑道:“你这样说,好像我妈构陷四叔似的。其实是四叔在酒店招妓,被当地公安扫黄组抓了一个现形,据说媒体有跟拍,当时在房间里有四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龌龊……”丁瑢瑢倒吸一口气,突然觉得眼前笑眯眯的董菲儿极其讨厌。

董菲儿却不介意她的语气:“你是说四叔?他现在麻烦可大了!他刚被公安抓走,金融街项目的动迁户们就闹到了公司去,领头的男人说,四叔强了他的女人,事后答应给他们家两百万的动迁费,以息事宁人。谁知道他的女人被四叔白白地睡了,钱到现在也没有拿到。他咽不下这口气,就组织了一些动迁户去公司示威,要求提高动迁补偿的标准,否则就去告四叔。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公司保安和动迁户们起了冲突,听说还打伤了几个人……”

原来明君墨突然跑去W市,竟然是因为这么棘手的一件事,怪不得他走得那么急。只是董仪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揭起这么大的风浪来,这个女人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你不顾病体孱弱,在这里等着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这都是生意上的麻烦,与我没有关系。”丁瑢瑢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

董菲儿却不肯放过她:“姐姐,难道你还没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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