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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辰听说消息迎到城外的时候,夜玄一路风尘仆仆将将赶到,九殿下看着自家六哥这憔悴模样,再看看他身后被蹂躏的半死不活的随从,挠头问:“六哥,这帝都至罹城一路山重水阻,千里之遥,你大老远的赶过来做什么?”
夜玄硬梆梆道:“罹王生辰,父皇命我来贺寿。.”
夜辰了然点头,后天,正月十五,月圆之时,便是他家落落的生辰。他抬起头,诚恳的看着夜辰:“可是,弟弟听说,罹王遇刺重伤,卧病在床,一众事物交由靖王处置,至于生辰,今年已经不办了。”他往他身后瞄了一眼,“而且,六哥,你确定你真是来祝寿的?贺礼呢?就这么两手空空就来了?”
他家落落的原话是:“我既然昭告天下说受了重伤,卧病在床,自然要做出个重伤的模样来。殊不知,一个谎话说出来,是需要许许多多的谎话来圆的。当初医官怎么说的来着,孤王这个伤,少则一月才能复原。你瞧着我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想起办生辰宴的事情么?况,我若真办了,我爹那里心心念念着要给我过一次生辰,我将他接进宫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有那么多外人在场,我们一家人,难免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以前在帝都城时,只知晓罹城治下严明,君臣和谐,罹王虽暴虐不仁,为臣者却誓死效忠,他来了这么些日子,才知道他落落的这个王究竟是怎么做的。她见过胡闹的,没见过这么胡闹的,处理起政事的时候一丝不苟,公正严明,一旦胡闹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像现在,她明明完好无损,却偏生躲在栖迟殿里偷懒,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夜菁的身上,夜菁因着除夕时吃了她一顿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吃的饭,做起事来无怨无悔,每每邀宠献媚,就为了花落迟能够抬起手来摸摸她的脑袋。委实幼稚。
有一日他遇见未曦,指责她这个王做的不像话,未曦似笑非笑的瞧着他,道:“更不像话的她都做过,现在这算什么?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来罹城王宫里时不时的就传出一句‘罹王重病,卧床在榻’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她为自己偷跑出去游玩找出来的一个借口?不过也幸亏她不像话,虽然我们这些人对她偷懒的行径很是不满,但她要真管起事来,只怕我们这些人都要累死了。她还是懒着好,至少我们还能偷个闲,休息一下。”
夜辰想着就是一阵唏嘘。
夜玄眉梢一直拧着,隐隐有一股急躁在里面,九殿下看着十分好奇,不知道什么事竟然让他这一向沉稳自持喜怒从来不言于色的六哥露出这种表情?再一细想,难免有几分恍悟,嘿嘿笑着:“六哥,听说凤九这些日子的身子不太好?”
夜玄的眉心如他所料又皱了一下。他心下鄙夷,什么来贺寿,只怕是个借口。便是父皇真派人来贺寿,这新年伊始,一众事务积压下来,一向广受器重的六皇子殿下哪里能够离开?只怕是他自己听说凤九身体状况不佳,眼巴巴的求了父皇,自己来的罢?
夜玄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威严壮阔的城门,问他:“她到底怎么样了?”
夜辰摇头:“不好说。落落封锁了凤九的一切消息,只说她身子不好,尚在静养之中,虽然她也会和我说上几句,但到底如何了,我也不是那么清楚。但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她现在情况非常不好,简直是糟糕至极,六哥若是想知道,还是自己去看看罢。”
夜玄当下纵马进城,身后随从紧忙跟上,熟门熟路的前往凤九府上去。夜辰在原地待着,瞧着那力持沉稳却依旧难掩火急火燎姿态的背影,叹了口气,嘟囔道:“这么长时间没见,竟也不知道关心一下我这个弟弟?果然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啊?”
在他身后的随从表示很不解,他不吝解释,道:“没了手足,还有命,没了衣服,大冬天的可能会被活活冻死。”
那随从诚恳求教:“衣服这么多,扔了一件,不是还有另外的么?”
夜辰瞥他一眼:“问题是只有这一件合身,其他的再如何,入不了穿衣人的眼,有与没有有什么区别?”那随从点头表示受教。
夜辰叹息,夜玄成过亲,有过正妃,纳过妻妾,还有了孩子,但那些女人,从来没有入过他的眼。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他的这个哥哥,在成婚那日,和他们一帮兄弟拼酒,他那个时候喝的尽情,直言“不醉不归”,十一弟还调侃他说:“六哥有了女人,果然是不一样了啊?”然后哄着要闹洞房,六哥道:“若是能拼得过我,这洞房随你们闹个痛快。”众兄弟不服气,一个个的找他拼酒喝,却无一例外的败下阵来,烂醉如泥,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他酒量好,是在场唯一一个清醒的,六哥醉醺醺的,一看便是醉了,却还是抱着酒壶狂喝,他直觉不对劲,把他的酒抢了过来,六哥伸手来夺,冷不防倒了下去,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他听的不甚清楚,只听到了一句:“阿九。”
阿九是谁?他不知道,他当时并不识得凤九,后来有了交集,也没有放在心上,若非是凤九在他们一众兄弟中和六哥走的最亲密,他或许也不会想起六哥醉酒的那次喊出来的名字。.
阿九,阿九。凤家阿九。
从来没有人知道六哥心里其实藏了这么一个人。
六哥的正妃,夜祈的母亲,自生产之后身体越发虚弱,终究没有撑过第一个冬天,就撒手人寰。这么多年过来,六哥再也没有娶过正妃,连妾侍都没有纳过,府里只有那么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冷冷清清的,父皇催了他许多次,他都没有什么动静,帝都城上下只道六哥对他逝去的王妃一往情深,哪里知道这一往情深的对象其实是另有他人。
可是,凤九,凤九这个人,这样高傲的性情,恐怕与六哥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罢。他的六哥,理应是像父皇那样的人,生来就该站在天下最高的位置上,俯瞰世间万千臣民。若有一日他得承大统,掌管这万里河山,凤九绝对不是那个可以和他一起携手并肩的女子。她太高傲,太自负,帝都皇城里的宫墙,根本就锁不住她,她理应是遨游于苍穹之上的雄鹰,一望无际的草原,旷阔无边的天际,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若将她囚禁在笼中,无疑是折断她翅膀,莫说凤九不愿,只怕六哥也不忍。
花落迟磕着瓜子说:“所以他们两个,这一生只能做知己,知己之外,只怕都是逾越了。”
夜辰凑过去,摸着下颚说:“若有一日,六哥当真得承大统,凤九和六哥在一起,或许能够效仿太祖皇帝,再一次出现帝后临朝,共掌天下的局面,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花落迟瞧着他:“你不觉得你想的太远了吗?瞧着陛下的身体状况,少说还能做二十年皇帝。二十年后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吗?”她拍拍手,“暂且不论二十年后的事情,就说说现在,阿九生死未卜,连我都没有十足十的信心救回她,你便是要想二十年后的事情,是不是先把眼下这个情况给解决了?”顿了顿又道,“再说,我们什么都不管,单单论他们两个的感情,夜玄对阿九一往情深是没有错,但阿九,我说过,阿九对他怕是真的没有那份心思。纵然有一天夜玄得承大统,以后位相赠,帝后共同临朝,阿九若不喜欢他,也不会愿意不是?”夜辰摸着脑袋十分苦恼,时不时的瞧一下里面。
他们眼下正在凤九府中,凤九昨日又陷入昏迷之中,今日里却又醒了,昏的莫名其妙,醒的也莫名其妙,找来羽古风,鬼医道:“蛊虫吸食元气,将军承受不阻迷过去也是情有可原。至于醒来,”他叹口气,“该是将军不愿昏睡,生怕睡去之后再也醒不过来,生生的把自己逼醒了,这意志力委实强悍。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依照将军如今这情状,若再逼不出蛊虫,半个月便是极限了。”
半个月,当真是个无情的时间。
夜辰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鬼医哆哆嗦嗦,半晌才说出一句:“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话说到一半再不肯说,夜辰几番逼问,始终不肯开口,花落迟把耳朵附上去,鬼医犹豫良久,低声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夜辰等的心急,问她:“究竟是什么办法?”
花落迟面色无波:“我们还是等着千叶的消息吧。他这办法着实不可靠。”鬼医摊手,表示无辜。
夜辰也不再追问,只是问她:“千叶那里现在还不肯交出解药?”
花落迟道:“我找过她,她推说身子不适,拒了我几次,后来我威胁她说若是不见我,我就去找萧诀,她这才不甘不愿的出现了。”
一出现,看见了她,就是一阵讽刺的冷笑:“凤九怕是撑不住了罢?不然尊贵的罹王殿下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
她看着她,语气里压抑着浓浓的怒火:“你还真不怕我把事情告诉萧诀?”
千叶冷笑:“你若是真敢说,我便是死,也绝不会救她,那蛊虫是我养的,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才能救她,我若是死了,便谁也救不了她了。”
“公主口气好生狂妄。”她咬紧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千叶道,“莫非你能找到别人来救她?怕是不能罢?”她舒出一口气,“当然,我确实不能找到能够救阿九的人,或许这世上,真的只有公主一个人才能救她。公主适才说,若我将这件事告诉太子,公主宁愿死,也不会救人。可我若是不告诉他,难道公主就肯救人了吗?既然不会,我何不告诉太子,也好使公主一尝被人恨入骨髓的滋味?到时,阿九便是死了,公主也不好受。”
千叶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冷笑道:“他是我皇兄,不论我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怪我的!便是你告诉了他,他还能拿剑来逼我救她不成?”
她突地笑起来,笑意中带着几分嘲讽,千叶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她止住笑声,笑意却依旧挂在脸上:“或许吧,太子是公主的哥哥,兄妹情深,不论公主做些什么,都可以得到宽恕。如此瞧着,我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公主的?”千叶神色渐渐倨傲起来,她冷笑,随意的把弄着手指,“那,如果我杀了他了?”蓦地抬眸,眸中冷光骤现,“如果我杀了萧诀呢?”看着千叶大变的脸色,启唇轻问:“便是这样,公主也不肯救人吗?”
千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面上有几分压抑的惧意,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她淡淡一笑:“不过公主放心,若是不到最后,我决不会这样做的。像你的太子哥哥这样的人,一生造了太多的孽,若是死了,肯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且还是永不超生的那一种。阿九说,她么,也造了孽,老天肯定不会收她上天,十殿阎罗也不敢接她下地狱,万一真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再与你的太子哥哥处在一块儿,这可委实要不得。她说她这一生没什么心情赎罪,倒不如让你的太子哥哥好好赎罪,死后得以上天,大家永不相见,才算是妙哉。”她想着凤九说这些话时候的神情,不觉失笑,“但公主若是执意不肯救人,我只怕也要拂了阿九的意,毕竟十八层地狱那个地方太过可怕,她一个人在那,我实在不放心,萧诀虽然伤害了她,但是如今我瞧着他赎罪的诚意不小,肯定会好好对待阿九,送了他去,也好了了我一桩心事。”
“你……”千叶咬牙,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她恍悟着站起身,大悟道:“其实两个人还是很孤单,我须得再送一些人下去好?但送什么人呢?”她手指瞧着额头,状似苦恼,“公主肯定是不行,万一阿九再遇害又该怎么办?”眼睛一亮道:“不如在地狱里再建一个东翼国,你的太子哥哥在下面依旧做他的太子,好好的照顾阿九,或许可行,”她言笑晏晏的看着千叶,“公主以为呢?”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白,若是凤九死了,她定然让整个东翼国来为她陪葬。
她身子前倾,淡笑着看着她:“公主,孤可没有多少时间让你思虑,公主若是想不清楚的话,那孤大可助公主一臂之力。”唇角一勾,邪意纵生,“南方云州九城境上,东翼暗中陈兵,看样子似乎是有作战的准备。公主是否需要孤用那些人的尸骨来帮助公主醒脑?”长袖一甩,径直离开,留下一个千叶浑身颤抖。
夜辰很不解的问她:“为什么不直接逼她?”
花落迟挑眉:“我这不是在逼她吗?”
夜辰气馁道:“可是你逼了这么些日子,好似没有什么效果。还不如直接把剑架到千叶的脖子上,我就不信她不怕死!”
“你说对了,千叶还真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你若是把剑架到她的脖子上,她宁愿撞剑自刎,也不会受人胁迫。倒不如从她在乎的人身上来下手,千叶平生最在乎的,莫过于她的太子皇兄,如果一个萧诀还不够,那就添上整个东翼国。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拿整个东翼国的国运来开玩笑!”
夜辰凑过来问她:“如果她真敢看玩笑怎么办?难不成你真要灭了东翼国?”
花落迟冷笑:“南方云州九城境上,数十万东翼将士已陈兵城下,你瞧着这像是作假的吗?”
夜辰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东翼什么时候派兵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东翼行军一向诡异,很难被人发现踪迹,等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吐出口中的瓜子皮,“已经是这样了。”
夜辰脑袋蒙了蒙,拧眉问:“云州大军主帅,我记得乃是西陵炎,他常年驻守在边城之中,边城关防乃南方境上重中之重,难道他也没有收到消息?”
花落迟回答的很干脆:“有内奸。”
夜辰瞪眼:“谁?”
花落迟一巴掌将他的脑袋挥开:“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夜辰扒扒脑袋,泄气道:“好吧,我不问了。”默了一会儿,又凑了上去,“我听你刚才的口气,好似是知道内奸是谁,对于东翼大军,好似也有了应对之策,为何还是按兵不动?”嘿嘿一笑,笑意里有几分讨好,“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花落迟什么都不说,只是专心致志的嗑她的瓜子。夜辰讨好的笑立刻收了回去,嘟囔了一声:“不说拉倒。”他自己想。
他想,他想,可是南方的局势他不清楚,实在是想不出来。他只知道,东翼一直窥觑天朝国土,打仗可谓是家常便饭的事,可是去年东翼元气大伤,如今竟然又陈兵数十万,莫非记吃不记打,非得被人打个死去活来倾家荡产才肯罢休?
正想的愁眉苦脸时,旁边花落迟状似无意道:“萧诀来帝都,一面是为了顾白,一面是为了阿九,另一面却是为了收集消息。上次他们明面上说什么要修和,也只是说说而已,姑且听听就罢了。此番陈兵城下,乃是早有预谋的事情,若非是萧诀眼下正在罹城,只怕年下喜庆之时,早已战火蔓延。不过真打起来也没什么,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他们若是打过来,定然教他损兵折将,有来无回。”
夜辰撑着脑袋,“哦”了一声:“我很不明白,你说你那一年里大半时间都在帝都,整日里同我一处,哪里知道的这么清楚?连别国动向都知道?”
花落迟回答的理所当然:“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我这个王也就别当了。”
夜辰一阵默然,父皇若有她三分精明,又何须整日里劳心劳力日理万机累死累活还是有一大堆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可他还是不明白,既然她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何须要按兵不动?
花落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很轻易的就作了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都不动,我也懒得动。况且,”她声音一凝,冷笑道,“顾白还没现身,这场游戏,怎么好开场?”
夜辰怔然,听她用这种口气自口中说出顾白的名字,一时恍惚,好似这个名字离他极其遥远,却偏偏极为熟悉。
两人静默间,夜玄已从里室出来,见了她二人,脚步一顿,身形一止,夜辰站起身来问他:“六哥,凤九怎么样了?”其实不用多问,但看他脸上神色,便知情况不好。果然,夜玄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极其疲惫,夹带着一丝心痛。
夜辰叹口气:“六哥一路辛苦,还是先歇息一下罢。”
夜玄摇头:“没有心情…”瞥见花落迟榻下一地的瓜子皮,再看看她吃的极其欢快的模样,眉心深锁:“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竟然还有心情……”
花落迟咬着一个瓜子,“咔嚓”一声响,已经磕开,却迟迟没有咽下去,她茫然的看了一眼夜玄,再看看夜辰,后者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夜玄此刻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爽快,还是莫要招惹他为妙。她想了一会儿,把瓜子皮吐出来,正襟危坐。
可像夜辰说的,夜玄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爽,不论她什么样子,他看着都不爽,坐在桌子前,敲着桌子问:“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状?”
花落迟倒了杯茶给他,示意他先润润嗓子,夜玄不耐烦的接过,毫无形象的一贯而下,茶盏“砰”一声撞到桌子上,夜辰忙道:“六哥,小心点,凤九还在里面休息呢。”
夜玄勉强将心头堵着的气压了下去。
花落迟见他这个样子,反倒是笑了,淡淡道:“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像你看到的样子吗?她的情况都告诉你了,鬼医说的也很清楚了。”除了凤九和萧诀以及千叶的恩怨,其他的都说了。至于千叶之所以对凤九种蛊的缘由,花落迟东扯西扯扯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夜玄只注意凤九的情况,不知是真信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夜玄忍着气,压抑道:“我听你们的意思,好似是对那个叫什么千叶的……无可奈何,难道就任她一日日的消瘦下去?”
夜辰挠头,“六哥你知道,我们也没有办法。那个千叶死活都不肯救…我们总不能杀了她罢?若真将她杀了,只怕就没有人救得了凤九了。”
花落迟一阵叹息,“而且看阿九如今这情状,便是将蛊虫引出来了,身子亏损到如斯地步,要养回来也是难上加难。”
夜玄一向沉稳自持,可此刻却急了,便是急也是隐忍的那一种急切:“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不成?”
夜辰摇头叹息。花落迟又摸起一把瓜子,惹得六殿阴沉的脸越发阴沉,她磕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也有那么一个办法……”
夜玄立刻凑了过去,抓紧了她的手:“什么办法?”
夜辰冷着脸把他的手夺开,将花落迟的手紧紧握在手里,苏公子倒是不在意,吐出口中的瓜子皮:“这个办法还是鬼医刚才告诉我的,但这个办法并不能救人,只是让阿九的身体亏损的不是那么快……”
夜玄急了:“什么办法,你快点说……”
花落迟看了他一眼,此番倒是犹豫了,眼神怪怪的,见得夜玄瞪眼,才温吞吞道:“我以前看过一个话本子,上面尽是一些人妖相恋的故事。当然我想说的重点其实并不是人妖相恋,而是其他的。但这个其他,其实也不是那么好说……”
夜玄一掌拍在桌子上,夜辰身子抖了抖。
花落迟抿抿唇,依旧温吞吞的说:“我对上面所写的关于妖精修行的办法很是好奇,尤其是女妖修行的办法很是好奇。上面写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女妖……”
夜玄正在磨牙。
花落迟没有注意,依旧磕着瓜子吞吞:“……这个女妖呢,是一只狐狸,狐狸想要修行成人,每每化身美丽女子勾引过路的男人,施展媚术,于寺中一度春宵,以吸取男人的元阳,增强自己的修为……”
夜玄磨牙声更甚。
花落迟的神情隐隐有些迷离:“……后来这个女妖呢,遇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正直,说白了就一傻帽,有女人投怀送抱都不要不是傻帽是什么……”愣了愣,“呃,不好意思,跑题了……”
夜辰已经隐隐约约明白她想要说什么,看着夜玄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他家六哥不知是真不懂,还是急昏了头了,拍着桌子就吼:“长话短话!办法!”
花落迟顿时化繁为简,吐出一个瓜子皮:“采阳补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