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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看着夜玄,静静的又问了一句:“你听到了多少?”
夜玄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凤九再问:“什么叫做该听到的,什么叫做不该听到的?”在她心里,她和萧诀的往事是他不应该听到的,不管为了什么都好,她不想让他知道。
夜玄心疼的看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凤九抿唇:“说了又能怎么样?”她低垂下眸光,“不过是把过去的伤疤再揭开一次,伤痕累累罢了。既然已经过去了,提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夜玄握住她的手,“可是你还没有放下。”
凤九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这样的事,换成谁,谁都放不下的罢。轻衣说,这个世上所有的人,不论是谁,恨也好,爱也罢,总有一些放不下的东西,就像和尚所说的无欲无求,所谓无欲,其实也是一种欲,所谓无求,其实也是一种求,所谓放下,其实也是一种放不下。你瞧,连和尚都有欲有求放不下,何况我一个凡人。放下有什么好,有一段日子里,我只有恨着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人总是要借用某些东西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夜玄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别说了。”
凤九却仿若没有听见一般,接着道:“你知道轻衣和顾白的事情吗?”笑了笑,“也许你不知道。轻衣和顾白,多年前的确很要好,可是现如今的他们,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也许你要问我为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始终都没有弄个明白。轻衣这样的人,都恨着一个人,放不下一个人,她说,她恨顾白,就像是爱着夜辰一样,她放不下顾白,就像是放不下夜辰一样……”
她揪紧了他胸前衣襟:“我也恨萧诀。我活了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若不是因着顾白的缘故,若不是顾白拦下她,萧诀又何至于能够活到今日?
“阿九,别说了,听话。”夜玄搂着她的手臂又用了几分力道,声音里带着沉沉的压抑。
凤九突然抬起头来,拽着他的领子,切齿咬牙:“夜玄,你记着,如果你敢像他那样对我,如果你敢——”如果他敢,她能怎么样?
她眸中竟带了泪光,偎进他怀里,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如果你敢,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萧诀将她送走的时候,她就差点杀了自己。
夜玄心神一颤:“阿九,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那样对你……”
夜玄带着凤九去向夜菁告辞的时候,夜菁盯着凤九略有点红肿的眼镜,一时瞠目结舌,接着眸光狠狠的瞪着夜玄:“姓夜的!你怎么把我家阿九给惹哭了?”
夜玄想回给她一句“你也是姓夜的”,凤九就已经上前一步,恶狠狠的反驳了回去:“谁哭了!”
哭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她凤九大将军该有的,就是有了,也是决计不能承认的!
夜菁很委屈的问她:“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凤九再威逼一步,复又恶狠狠道:“老子是被沙子眯了眼!”
寒江雪不着痕迹的将夜菁护在身后,夜菁碍于凤九威势,违心的点头:“原来如此。”又探出脑袋来问,“不过你真的要走啊?你才在这里住几天呢,不能再多留些日子么。我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虽然我们都在一个城池里面,这里距六王府也不是那么远,但来回的跑也很累,不如你就在这里住着,再陪陪我罢?反正你和夜玄,日后也有大把的时间在一块,等帝都事一了,我可就要回罹城了……”
夜玄在一旁黑了脸,看着凤九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担心,凤九想了想,点头:“唔,这话倒是没错……”
夜玄的脸又黑了几分。
夜菁从寒江雪身后挪出一步,诚恳的看着凤九:“而且,阿九,虽然你和六哥两情相悦,但总归是没有名分的,就这么不清不白的住在一起,有点于礼不和,当然,这礼节其实咱们都不太在意,但,咱们个人丢人事小,万一连罹城的脸面也丢了该怎么办?你也知道,阿姐她最重面子了,你和六哥住在一起,若叫有心人传了去,那些不明就里又迂腐之极的读书人不知道要夸张多少倍,将话说的有多难听,万一说到阿姐头上该怎么好……”又郑重道,“虽然阿姐她也不太注重自己的面子,但阿姐不注意是一回事,我们这些身为臣子的,又怎么能够丢了她的面子呢……”
凤九复又点头:“唔,好像是如此没错……”
夜玄黑着的脸又重了几分颜色:“寒江雪,管管你女人。.”夜菁这混蛋,果然是一个看不得别人好的。
事实上,除了花落迟,夜菁看不得这世上任何人好。
夜菁柳眉一竖,瞪着夜玄,寒江雪平平板板的回答:“君是君,臣是臣,君臣之礼不可逾越,哪有臣子管君王的道理。”
夜玄嗤之以鼻,没有臣子管君王的道理,难道就有臣子爬君王床的道理?
寒江雪又道:“再说,我最近事情忙,她一个人待着也无聊,九将军若是能够陪陪,也是好的。”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凤九说的。
夜玄:“……”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寒江雪和夜菁,全是一丘之貉。
凤九想起夜菁以前对她的好……虽然夜菁以前对她其实并不怎么好,因为她凤解忧也在夜菁那看不得别人好的别人一列,但,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哪能没有什么情分呢。正想开口答应,耳边传来凉凉的一声:“阿九。”
凤九的心一犹豫。
夜菁赶忙道:“阿九,你放心,等我回罹城了,就不需要你陪着了,反正有阿姐陪着我……”
夜玄恨恨的咬牙,她那一句“反正有阿姐陪着我”肯定是故意的。她纯粹是在利用凤九对花落迟的感情。
果然,凤九神情一动,眼角顿时软化下来。夜菁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赶忙趁火,哦,打劫:“我来帝都之前,就常听阿姐提起你,阿姐她很想你,可是她不知道你的伤究竟养好了没有,能不能回罹城,阿姐她天天念叨你呢……”
夜玄果断的扛起凤九就走。
夜菁追了几步,在后面哇哇大叫:“姓夜的!你打劫啊——”
凤九哪被人如此对待过,也对着夜玄拳打脚踢:“姓夜的!你放我下来!”
夜玄冷哼。真要放她下来,再被夜菁挑唆几句,她指不定就真的留在那里了。
夜玄没有想到,会在宫门口碰见萧诀.父皇传他进宫商议要事,和夜凉一起出来时,就看见萧诀候在那里.夜凉吃了一惊,低声诧异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夜玄本就不待见他,此番更是因着凤九的缘故,更加不待见他,他连维持最起码的客套与礼节都不想,只瞥了一眼就走,萧诀却偏生是个不识眼色的,上前拦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笑脸,客气道:"六殿下,我们谈谈罢?"
夜凉有点啼笑皆非,这东翼国太子萧诀委实是个人物。听听,六殿下,我们谈谈吧。这是对待一个情敌该有的语气吗?
夜玄的风度相比之下明显有点不太好,冷着脸道:"我和太子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谈到一块的话题罢。"
萧诀笑道:"怎会。"他似是无意说,"不是还有阿忧吗?"
夜凉越发啼笑皆非,瞄着夜玄因这一句话就黑下来的脸色,再次感叹一句,这东翼国太子确实是个人物。
夜玄忍着一腔闷气,咬牙道:"那不知太子要谈些什么,就在这里说罢。本殿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萧诀瞥了一眼夜凉,依旧笑着说:"六殿下,我可不认为,我们之间谈的话,您想让别人知道。毕竟,事关阿忧对罢?"
夜凉看着萧诀,对夜玄道:"六弟,既然太子殿下已经这么说了,不如你就走一趟,有些话,总要谈清楚的不是,总拖着不好。"这话似是大有深意,夜玄冷笑:"既然四哥已经这么说了,弟弟怎么敢不从。"伸手对着萧诀做了个请的姿势,"太子殿下,请吧。"
萧诀回了一礼:"六殿下,请。"
若说要谈话,尤其是男人之间的谈话,最好的地方也莫过于茶楼酒坊,花街柳巷,萧诀喝不惯茶,夜玄嫌恶那勾栏之地,两人只好来到了酒馆之中。萧诀一进来,就叹了口气,他来到帝都城后,只见过凤九,两次都是在这里。是以这几日,他每天都来这里,期盼着哪一天凤九突然又出现了,他就可以见到他了。
虽然那一天凤九对他说了那样的话,他也在一时间心灰意冷,可,凤九这个人,他却不想放弃。
当初的事情是他的错,他很后悔,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重来,他肯定不会放弃她。可不论他错的有多么可恨,也不论凤九是恨他,是爱他,她既然和他在一起一时,就必须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哪怕被她记恨一生,他都不会放弃她。
两人进了一间上好的雅房,点了些最好的酒菜,可菜未动一口,酒倒是喝了不少,夜玄看着对面一直灌酒的萧诀,眸子里有着深深的不耐烦,却没有说话。
萧诀一连灌了好几杯,才停了下来,他酒量好,这么几杯不算太烈的酒根本就不放在心里,他看着夜玄,笑着问道:"六殿下和阿忧,认识多久了?"
夜玄不想理他,可谈话谈话,既是谈话,一个人如何能够谈得成?他淡淡道:"很多年了。"
"是吗?"萧诀又灌了杯酒,"我和阿忧在一起的时候,却没有听她提起过六殿下。"
其实莫说是夜玄,凤九根本就没有跟他提起过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身份。萧诀这是故意在刺激他,以表示凤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无旁骛,根本想不起别的人来。
夜玄哪里能够听不出来,当下反唇相讥:"也许是阿九觉得,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提起我,会降低我的身份罢。"
讽刺人,他不屑做,但不代表他不会做。常年和夜凉狼狈为奸窝在一块儿,夜凉又是一个天性伪善的人,他嘲讽人的本事或许不如夜凉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萧诀眼神微变,很快却又恢复如常,眉目一弯,笑道:"我听四殿下说起过,六殿下与阿忧,似乎是什么青梅竹马,那想必,六殿下肯定非常了解阿忧罢?"
夜玄冷笑:"不敢说有多了解,但至少,应该比其他的人了解的多。"
"比如呢?"
"比如?"夜玄微微扬眉,"比如阿九记仇,对于伤害过她的人,从来都不会原谅。"
萧诀捏着杯子的手一顿,眸子微深,看了他半晌,才轻笑,"也是,阿忧的确非常记仇,若要让她原谅,须得费上好一番的心思。"
夜玄像是想起了什么,冷硬的眉目有几分软化,“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只要有一点无耻,就能将凤九制得死死的,因为凤九这样的人,永远都学不会无耻。
萧诀看到他眼角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浅浅笑意,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妒,很快却又消失不见:“我可没想到,阿忧竟然会和六殿下在一起,这件事,可委实令人不可思议。”
夜玄扬眉,“为何这么说?”
萧诀笑了笑,看着他道:“六殿下,我们两个,其实从某方面来说,应该是一类人罢?”轻叹道:“既是一样的人,喜欢过一次,又怎么还会喜欢上另外一次。”他从腰间别处两件物什来,却是两柄匕首,夜玄眼尖,瞥见那两柄匕首之上刻着的两个字,眸子顿时沉了下来。
萧诀注意到他的眸光,将匕首往他眼前递了递,笑道:“这是阿忧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也是定情信物,我一个,她也有一个,她的上面刻着我的名字,我的上面也刻着她的名字。这么多年,我一直带在身上,片刻不离身。阿忧当初和我在一起,性子极为清冷,从来都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在我生辰时,却送了我这样一份惊喜。我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幸福。”
可惜那幸福,却被他自己亲手葬送了。
夜玄盯着那两柄匕首,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虽然她知道当初凤九和萧诀在一起,送他什么……定情之物也无可厚非,但,他还是忍不住嫉妒。他和凤九认识这么多年,朋友也好,情人也罢,凤九从来都没有送过他什么礼物,就是生辰都没有送过。其实,凤九记性不太好,压根就不记得他的生辰。
萧诀却仿若没有看见他的脸色,又道:“阿忧当时对我这般情意,我总觉得亏欠她良多。可那个时候的我,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加没有可能能够许给她什么。她却一点都不计较,她甚至不在乎我满府妻妾,不在乎我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也不在乎我最后究竟能不能给他一个结果。我看的出来,那个时候的阿九,只是单纯的爱着我……”
一个不计一切只是单纯的 爱着他的人,最后却再也不是他的了。
他每说一句,夜玄的脸就黑一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将凤九骂了个遍:蠢女人!
之前还跟他说什么不为皇家儿媳,不做笼中之鸟,不愿被折断双翼,不想埋在深墙之中,那那个时候,怎么就……蠢!真是蠢!
他就觉得不公平了,凤九对萧诀的妻妾都不在意,怎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却那么斤斤计较,他说要找一个女人,她就会大发脾气。
若是夜辰在,肯定会说:“你知足吧,这只能证明凤九爱你比爱萧诀多得多,因为爱,所以才会在乎嘛。”
但他转不过弯来。
萧诀说完,顿了顿,又问:“六殿下,对阿忧,心思如何?”
夜玄拧眉,“什么意思?”
萧诀转着手中的酒杯:“在六殿下心里,阿忧的位置如何?”
夜玄郑重道:“她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萧诀失笑:“是这样吗?阿忧在六殿下心里,当真是最重要的?比什么都重要?”继而又道,“六殿下,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像我们这样的人,哪里能真正将一个人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呢?”真的放了,变成了弱点,弱点一旦被人觑知,死亡便会来临。
夜玄唇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太子殿下,我们两个从来不是一类人,殿下还是莫要将你我二人相提并论。也许在殿下心里,真的没有什么最重要的人,便连阿九都不例外,可是殿下这样,并不代表别人也会这样。阿九在我心里,确实是最重要的。”
萧诀冷笑看着他:“重要到为了她,什么都可以舍弃?”
夜玄淡淡道:“太子殿下,你实在没有必要提醒我,当初你是怎么为了一个位子,将阿九拱手让人的。”
萧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夜玄又道:“阿九在我心里,的确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他微微蹙眉,“如果只有握住一切才能和她在一起,我也能不择手段的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掌握在手中。如果只有舍弃一切才能和她在一起,那所有的一切在我眼中都成了一堆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不要也罢。”
萧诀逼问:“包括你的身份,地位,还有你一直肖想的那个位子吗?”
“当有一天,在那个位子和她之间只能做出一个选择时,你能保证,你会选择她吗?”
“不能。”夜玄直言不讳,“但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临,如果有人让她来临,我会拿我的一切,包括性命来阻止。况且,我虽不是个君子,但还不至于卑劣到用一个女人来换取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冷笑,“太子殿下,你当初将阿九拱手让人,得以换来眼下这个位子,你坐着,舒服吗?”
萧诀浑身一颤。
“每当别人称呼您为太子殿下的时候,你还会不会想起,你这个位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午夜梦回时,又会不会噩梦缠身,梦里的你,独坐在那明黄高贵的位子上,却有一个人,渐渐的离你远去,会不会大汗淋漓的醒过来,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可仔细回想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是真的?”
萧诀惨白着一张脸。如何不会?他这些年,每每都是这样过来的。
夜玄站起身来,看着他道:“所以我说,我和太子殿下从来就不是一类人。阿九在我心中重于一切,我永远都不会为了其他的任何东西去伤害她。”
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听得身后萧诀道:“是吗?六殿下就这般笃定?那如果,在江山和她之间,只能做出一个选择时,你选择哪个?这江山,可是你们夜家的,你身为夜家子孙,总有守护的义务罢?”
夜玄目光一凝,转身逼视着萧诀:“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诀慢慢的起了身,唇角带了一抹刺眼的笑意:“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开个玩笑话罢了。不过我请太子殿下记住今日里所说的话,可千万莫要忘了。因为阿忧,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管她心里的男人是谁,她也只能够属于我。”
凤九在六王府中待得无聊,秀林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她听了就直打瞌睡,昏昏沉沉间,耳边传来秀林一句:“爷,您回来了?”
凤九的瞌睡虫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夜玄进得房间,见得凤九坐在窗边,已是黄昏时分,室内光线略有点暗,那昏昏欲睡的模样让夜玄看了心头就是一片发软。凤九看见他,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今日里回来的比较晚?”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秀林也识趣,知道这两人说话时,不喜有他人在场,便退了下去,凤九看着夜玄,发现他的脸色其实并不怎么好,心下好奇,不知道谁有那个本事,竟然能惹得堂堂的六皇子殿下这般将情绪外露,好心的问了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