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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她有她的情非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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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愿意。.”

一片死寂沉沉之中,凤九的这句话显得尤其清晰。

帝君怔然无语。他如何都不会想到,凤九竟然会同意萧诀所谓的联姻之请,甘愿和他离开?且不管这其中理由是些什么,但不论是什么理由,众朝臣心头仍然在想,这简直是天下最大的荒唐,最大的笑话,最大的不可思议。

然而,不管他们相信还是不相信,这最大的荒唐,最大的笑话,最大的不可思议,却还是实实在在的在他们眼前发生了。且发生的令他们如此震撼无言。

众人心头一阵晕眩,几欲昏倒。

凤九和夜玄的事情,帝君其实并不是那么清楚,但他却知道,他的这个六儿子,和凤九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至交,凤九此番暗中来到帝都城,就是住在他那里。按理说,凤九答应萧诀的联姻之请,于情于理,他都该阻止,但他却没有,未免有点不合常理。然而朝夜玄处一望,顿时恍然,瞧那六殿一脸惨白以及惨白中隐隐透露出的铁青,便能够猜到想必这凤九应承东翼联姻一事他其实并不知情。帝君深深的吸了口气,竭力平复着因凤九一句话而波动的心情,看着夜玄缓缓问道:“老六,你怎么看?”

他其实是希望夜玄阻止,也希望夜玄的阻止能够有效,若凤九只单单是一个凤九,站在一个君王的立场上,在眼下这种关头,凤九自己答应这联姻之事,指不定他还要松了一口气。可凤九不是,她不仅是一个凤九,她还是罹王心头最为宠爱的臣子,罹城鼎鼎大名的九将军,南方战场上的恶魔阎王,萧诀所谓的联姻,罹王又怎么可能会允许?虽说这个联姻之请是凤九自己同意的,可花落迟若真要计较,早晚会计较到他头上来,且还计较的什么都不顾及,便是老九的面子,都无法让她消了怒气。那个活了这一辈子活成了一个精一样的人,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他吃尽苦头,却说不出来。花落迟这个人,身后有着罹城强大的依仗,他委实有点招惹不起。

所以,他只能委婉的阻止。不管凤九是为了什么同意,也不管萧诀究竟对凤九有什么心思,他都不能让凤九离开,怎么说,也要等到花落迟收到消息赶到这帝都城来,那时凤九若还是要和萧诀走,那就不关他的事了,怨谁也怨不到他头上。

哪料想,夜玄在一片沉寂过后,却说:“那是九将军自己的事,将军既然同意了,甘愿为两国和平献身,父皇还是成全的好。”

父皇还是成全的好。

便是心凉了,凉到极处,说出这句话来,依旧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帝君脸色一沉,见得下方夜玄冷色如霜,眉心微微蹙起,心头突地泛起一阵无力。最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每件事都不让他舒心?这皇帝当得也太累了些。

夜凉等人却暗暗心惊。夜玄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凤九的行为实实在在的伤了他的心。夜凉前些日子还能说,凤九这样做,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既然不肯说,那就给她时间等到她愿意说出来的时候。你如何都不能够怀疑她对你的感情,若因着误会而分开,只怕最后悔悔恨终生。可是现在,便是他自己都觉得,不管凤九究竟有什么苦衷,哪怕到现在她对夜玄的感情也容不得人怀疑,可是这样的行径做出来,任是谁都会凉了心罢?他若再劝解夜玄那样的话,自己都会觉得心虚。

凤九抿着唇,脸色隐隐有些苍白,感觉到夜玄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然后移开,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起,锋利的指尖刺入掌心皮肉之中,生生的掐出血迹来,然后又慢慢的松开,无力的垂在那里。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庄严静寂的正大光明殿中响起:“凤九心意已决,还请陛下不要阻拦。”

众臣这才发现,原来这九将军,竟是动了真格的。也是,这毕竟事关两个国家,哪里能够容人开玩笑?

夜玄的神色又冷了一分,以其为中心的空间里,蓦地笼罩上一层寒意,夜凉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微微离了他一步,夜珩和十七也不着痕迹的挪了挪,凑近夜凉低声问:“四哥,凤九她……”

夜凉低声回答:“她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这是实情。“可不论是怎样的理由,也不能这样对待老六。若是将来凤九还能够回来,和老六见面,只怕老六的心结,也是解不开了……”

夜珩和十七看了一眼夜玄的神色,深以为然。.

帝君默默的咬着牙,这是要把他逼上绝路吗?花落迟那个人,他这个当皇帝的架子根本就压不住,她当初能为了一个凤九以雷霆之怒出兵东翼,虽则……虽则他们兵刃相见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花落迟发起火来,他如何能够兜得起?

“九将军,非是朕不愿意同意,而是你也知道,朕没有这个权力做主。将军毕竟籍属罹城,为罹王麾下最受器重的臣子,罹王不曾发话,只怕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能够替将军做主。诚然将军自己同意了,但怎么说,也该知会一声罹王。将军既说是奉罹王命,在帝都城中静养,现在却远赴东翼,罹王那里,朕委实有点无法交代。朕已经递了书信于罹城,想必罹王现在已经得到了消息,不如等到罹王的反应再做决断,朕想将军也不至于这么急,连这几天都等不得罢?”

凤九没有说话。

倒是萧诀笑着开了口:“非是将军等不得,而是诀等不得了。”这话里玩笑的成分多了些,未必不是实情,他笑道:“陛下也知道,诀多年前,对九将军一见钟情,意欲结为夫妻,可惜那时发生了一些事,才没有得成所愿。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将军自己也同意了,自然是巴不得早一日带将军回到东翼。况且,将军是罹王麾下重臣,罹王对将军的冠天之宠,几乎是天下皆知,哪怕将军自己同意了,罹王也是不肯割爱,若是等到罹王来了,只怕这亲事,可就成不了了。”

帝君恨恨的吸了一口气:“太子也说了,将军是罹王麾下重臣,罹王怕是不舍得割爱,那太子将人这般带走,罹王来了,又让朕有个怎么样的说法?罹王对将军的宠爱谁都知道,数年前的南方之战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难道太子是想要挑起我朝内讧不成?”

萧诀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数年前的南方之战,一直是东翼的一个耻辱,其实在夜罹即位之后,与东翼发生的每一场战争,都是东翼的耻辱。自来到帝都城后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提起,有两次都是在这正大光明殿中,换了谁,谁的脸面都挂不住。

而且,帝君话中的意思,摆明了是不同意凤九和他离开。

他不禁也冷了脸色:“诀带着一片诚意诚心而来,欲与天朝结秦晋之好,九将军自己也同意了,难道陛下要反悔不成?”

帝君忍不住动了怒气,帝都虽然和东翼甚少打交道,但不代表他对东翼什么都不知道,萧诀是个极为有野心的人,来朝定然有异心,然而眼下局势,不容他多想,北方战事不太顺利,北漠那边好像是有什么变故,夜辰在他们手中吃了几次亏,朝中慕萧一手遮天,几个元老级重臣包括花擎俱告假在家,不曾上朝,至今未乱,也不过是因着罹城的牵制,虽然他不认为萧诀真的会和他们结好,可若是南方再发生了战事,罹城分身乏术,无暇再顾忌帝都城这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可是凤九……

凤九开口道:“陛下不必为难。这件事是凤九自己同意的,王上那里,”她微微垂眸,“凤九自会交代。”

帝君神色一动:“九将军……”

凤九淡淡一笑:“还请陛下放心。”

帝君终于说不出话来。他叹了口气,沉默半晌,然后又道:“朕能知道,将军为什么会同意吗?依照将军的脾性……”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但谁都能够听得懂,凤九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同意联姻之事?

萧诀淡淡的笑着,看着凤九并不说话。

夜玄微微转了目光,落到她脸上。文武百官任是谁人都将目光聚了过来,他们也非常好奇凤九的答案。

凤九径直沉默。顾白的事情她不能说,花落迟交给她的东西,她更加不能说,这件事,所有的因,所有的果,所有的一切,至少现在,她没有任何办法说。最后只道了一句:“我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是在数年前的东翼皇城。”

只是一句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别人却从其中听出了许许多多的意思。左不过又像是那书中所书写的才子佳人一类的爱情话题,加之萧诀之前的一见钟情,众臣得出一个结论,原来是再续前缘。

便是帝君都是这么想。

唯独夜玄的脸色惨白无比,忍不住踉跄一步,若是夜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指不定真要跌倒在地上去。

纵使心里也清楚,凤九这句话肯定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痛。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萧诀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心头有一种近乎报复性的快.感,唇角扯起一抹诡异的笑意:“陛下既然没有异议,那么萧诀在此请求,三日之后,带将军离开帝都,转回东翼。”

三天?众人大吃一惊。夜玄更是吃惊。

“诀在帝都城,待得时日太久了些,也是时候该回去了。”萧诀脸上的笑意全然无害。

帝君心头暗恨,三天?三天的时间花落迟根本就不可能到这帝都城,连命令都到不了。虽然萧诀要转回东翼,毕竟要往南方行去,但谁知道他会往哪里走,又从哪里再转回东翼,行程不定,花落迟便是前来的路上,只怕也堵不到他。

他咬咬牙,再次将花落迟搬了出来:“可是罹王那里……”

萧诀转头笑看着凤九:“将军,没有意见罢?”

凤九的声音响起,一贯的毫无感情:“没有。”

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下去。既然凤九都没有什么意见,那谁还能有意见?

夜玄看着凤九,唇角渐渐掀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也不知是在嘲讽别人,还是在嘲讽自己。

夜菁听到消息的时候,正躲在太阳底下喝茶,寒江雪的话一说完,她登时将茶喷了她一身,一蹦三尺有余,大喊一声:“荒唐!”

寒江雪默默的擦拭着身上的茶水,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抬头时,就看见夜菁狂躁的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一边转一边怒道:“荒唐!真是荒唐D唐至极!”她一连道了三个荒唐,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怒气中天,足以可见其心头怒火烧的究竟有多么激烈。寒江雪忍不住道:“你先安静一会儿,这大白天的,大吼大叫对你的形象很不好……”

话没说完,就被夜菁怒吼着打断:“狗屁的形象!老子要形象做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老子要怎么安静!”

她暴怒的时候,习惯性的喜欢称老子,这是跟凤九学的。花落迟暴怒的时候,也有这个习惯,这都是跟凤九学的。

夜菁又来回转了好几圈,越转越头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阿九怎么可能会同意呢?她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寒江雪很不忍心提醒她,但也不忍心看着她自欺欺人:“但这是真的……”

夜菁当然知道是真的,这样的事,哪里能够容得了作假?“阿九她一向不待见萧诀,压根就不想和他在一起,眼下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竟然同意了。”她呼了一声老天,“上次她不说话,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我以为她不会同意的,哪知道,哪知道……”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江雪摇头:“我也不知道。”

夜菁狠狠的拍了一下额头,拍的寒江雪好生心疼,她悲天嚎地丧着一张脸:“惨了惨了,阿姐她若是知道了,我们这些人可全都死定了。凤九那个女人,他自己要死没有人拦着她,可她也别把我们都拉进去啊。王姐的脾气可不好,这次可是要生大发了。”又摇头如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找她,把话问个清楚,问她为什么要同意!该死的!”转头瞪着寒江雪:“她现在在哪里!”

寒江雪沉默了一会儿,才在她威逼的眸光里说:“应该回了六王府罢。”

夜菁转身就气冲冲的找凤九算账去了。寒江雪放心不下,急忙跟了上去。

六王府,水幕芳华。

夜玄在石桌前坐着,凤九一如既往,只喜欢坐在那长栏之上,屈起一条腿,做出一副放荡不羁的姿态来,只是今日里,却没有了往日的潇洒,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沉重的气息。

死寂,长长久久的死寂,只有微风拂过水面,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许久之后,一脸冷色如霜的夜玄才开了口,便是他的声音,都带着无穷无尽的冷意:“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凤九眸光微闪,唇角淡淡抿起,却不说一句话。

夜玄也不在意,接着道:“你昨日里问我信不信你,我说信。你让我给你一些时间,我说好。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作假,可我的信任,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凤九的唇瓣张了又合,许久,才道出干涩的一句:“对不起……”

夜玄骤然大怒。

他拍案而起,转身几步到了凤九跟前,视线紧紧的迫着她,咬牙道:“我想听的不是什么对不起!”

“我只想让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肯定有苦衷,难道这苦衷真的不能跟我说吗?”

凤九抿唇:“如果将来……”却被夜玄怒声打断:“我不想听什么将来!我只想你现在就告诉我!”

凤九却是沉默。

夜玄忍不左退一步,痛心疾首的看着她:“阿九,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凤九抬起头来看着他,缓缓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话可以说,但总有些话,却是没有办法说的,毕竟,我们不仅仅是两个人,我们之间的每一个,都牵扯到了其他的东西,那些东西,并不会因为我和你有着交集便也会对你产生交集。”比如顾白,比如花落迟,比如萧诀,这些话,她都没有办法说。

“那些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比我还要重要吗?”

凤九道:“那些东西,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然而,夜玄,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从来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世上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是可以比较的。我不想离开你,可有些事,我却必须去做。那是我无可推卸的责任。对我们来说,责任远远要比爱情重要的多。”

夜玄觉得很是可笑:“爱情?你在和我说爱情?”

他语气中的愤怒让凤九皱起眉头,心头略有几分发颤:“夜玄……”

夜玄冷冷一笑,“阿九,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今日里,可是在正大光明殿上当着这全天下的面,说要和另外一个男人走,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好,你却实实在在的答应了,而现在,你竟然还和我说什么爱情?爱情?爱情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语气中的悲怆几乎无法掩饰,“阿九,我该如何信你?我又该怎么信你?”

“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我也只能够说上一句,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还能够回来的话……”她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完完全全的告诉他。

可是夜玄却没有让她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没有那一天!”

凤九微怔,夜玄已经将她从长栏上拉了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长臂搂住她的腰身,死死的箍着不肯放开,她被他勒得有点痛,却不敢出声,耳边传来他狠戾的声音:“不会有那一天!阿九,我不会允许那一天的到来!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将来,将来的事情从来都不可信,我只要现在,只要当下,只要此时此刻你陪在我身边!就算像你说的,真的有那么将来一天,阿九,我保证,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凤九心头一惊。

她闭上双目,遮住眸光里的黯然与伤感,是了,她如此行为,不管是出于什么苦衷,伤害都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换成了谁,谁都无法再接受当初伤害过自己的那个人罢?何况,又是夜玄这样的人。就像夜辰说的那样,夜玄这一生,最受不得的便是情伤。他的感情一向坚韧,可以坚持十几年而不后悔,可却又极其脆弱,多年的期盼一朝成真,再次失去的痛苦绝对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一旦感情崩溃,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谁都没有办法想象。若是她真的离开了,尽管她有理由可以被原谅,可却不能被接受了。

她不想和夜玄变成那个模样。那对她来说,无疑是必死还要痛苦的折磨。可是今时今日,她已别无选择,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这世上,有很多的东西,在他们的生命里,远远要比爱情重要的多。

比如,亏欠别人的债。

她有她的情非得已,不得不为。

可夜玄的声音又响在耳边:“阿九,我没办法想象你所谓的如果将来你还能回来的那一天,我更无法想象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将来,所以,我绝对不会让那个如果发生。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更不会让你和他离开,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那个将来就永远都不可能出现。”他臂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几乎要将她的腰生生勒断,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温柔里却带着些许疯狂的意味,“阿九,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我说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便是你自己要走,我也绝不会放。我宁愿将你的腿断了,也会将你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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