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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罹王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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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和夜玄这几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期间还被帝君传进宫里去商讨应对死亡的对策。.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花落迟和他们相交多年,关系非同一般,但交情是一回事,其他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再好的交情,也不能去触犯花落迟的逆鳞,凤九便是她逆鳞之一。花落迟的脾气算不得好,发起火来更是可怕,几乎是六亲不认,不然普天之下也不会盛传罹王暴虐之名,夜玄这个一向沉稳无波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的六皇子殿下也不会深避在府邸之中,好几日不曾出门。

夜菁是个识眼色的,一连几日都往镇国公府里跑,美名其曰探望因旧伤复发时至今日依旧卧榻在床的镇国公大人,定安却晓得,这人实际是在跟他父亲打好关系,当某人怒火蔓延过来的时候,好往这棵大树后面躲一躲。花落迟便是再生气,对着花擎也是发不出火来的。

帝君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棵大树,一时关怀慰问珍奇补品源源不断的送进了镇国府中,惹得他人猜忌的同时,也惹得镇国公大人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这场景,莫不是给一个甜枣,再一棒子打下来?殊不知他这里忐忑不安,别人比他更加心惊胆战。

可再如何心惊胆战,朝时却是误不得。帝君近日的头疼的异常厉害,很想丢下一句“朕身子不适,今日的朝便不上了”,然后躲在皇后宫中再不出来,可这么胡来的事情,他委实做不出来。今日里自然也是一样,他收到消息说花落迟要赶到这帝都城还有几日的路程,那想必还有几日舒心日子过。为此他甚满意。

可是朝上到一半,他收到的消息里本该是几日后才能赶到这帝都城的花落迟,却蓦地出现在正大光明殿中。

其时朝上不知因何事吵得正激烈,谁也不肯让谁,帝君在上面昏昏沉沉直欲入睡,脑子里却拐着弯想着等到花落迟来了躲到哪里才是最安全的。下面夜凉和夜玄频繁对视,用谁也看不懂的眼神做着无声的交流,后面的夜珩和十七看着他们这怪异的气氛,很是不解,想要问一声他们怎么了,可话刚到嘴边,尚未问得出来,整个朝堂就蓦地安静下来。

那安静来的太突然了些,突然的令人觉得有些许诡异,夜珩和十七两两对视一眼,莫名其妙,龙椅上的人浑身就是一个激灵,蓦地醒了过来。

帝君睁大双眼,愕然无措地看着正大光明殿门,脸色变了几变,想要保持属于一个天子的威严与镇定,胸腔里的一颗心,却七上八下,有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夜凉和夜玄也看了过去,登时头皮发麻,蓦地感觉到一阵寒意自脚底窜上头顶,脸色微微一白,差点腿软倒在地上。

夜凉努力保持镇定,低声问夜玄:“不是说,她还有几日才到的吗?这脚程竟然这么快?还有,她出现在这里,怎的,怎的没人通报?”若是报了,他们早跑了,傻子才留下来承受那庞天怒火。

夜玄很镇定,很平静,很安静:“她若是拿出罹王令来唬人,哪个活的不耐烦了,敢通风报信?”

夜珩“咦”了一声,“她怎么来了?她不是还在罹城吗?身后竟然还跟着定安和千川将军?”又“咦”了一声,诧异道,“手里竟还拿着剑?她活的不耐烦了罢?这里是什么地方,正大光明殿,谁敢带剑上朝?找死呢不是。”

夜凉和夜玄顿时唬了一跳。他们先前一看见那个站在殿门口的人影就吓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脑子有点不够使,没有注意到她手里拿了东西。此番闻言,定眼看去,头皮上发的麻又浓重了几分,剑啊,剑,这是准备杀人来的吗?

那可是凤翎剑,天下独一无二绝世无双的好剑,但凡出鞘,必定见血。

那殿门口之人,面容冷峻,目光阴鸷,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凛然杀气,眼神好一点的,都能够看清楚她握剑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她踏入殿中,一步一步走向大殿中央,每走一步,帝君和夜凉等人的心就颤巍巍的跳动一下,她身后跟着定安和千川,两人一人面容扭曲,不住的对着夜凉和夜玄使眼色,另外一人,做一副僵尸状,僵尸程度堪比寒江雪。

帝君手指微颤,语音也微颤,对着旁边的人道:“快,快去镇国公府……”他恨花擎此时不在朝中。

整个大殿如同死寂一般的安静,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下。

这来人,大殿中人都极为熟悉。如果说镇国公府的大小姐,罹城的苏轻衣,曾经在这正大光明殿上出过几次风头的长歌公主的母亲,天家九皇子殿下倾心相许不惜抛弃发妻所为着的人,这帝都城中还有谁不认识的话,足够让人取笑一辈子。.

这花落迟,留给帝都城的记忆,除了张狂,还是张狂,这帝都城里最张狂的九皇子殿下在她面前还得矮下一个个头,虽则她是有张狂的资本,可是再张狂也不能带剑入朝,自古以来,再受器重的臣子,也没有这个资格,不然,只怕会被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更何况,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她花落迟,也算不得臣子,更算不上受器重的臣子,哪里有这个资格带剑入朝。

待其行至大殿中央,甫一站定,眸光微抬,冷冷看向上位者时,就有臣子不满出列,指责她逾越之举。

帝君被花落迟盯得不由额上一头冷汗,夜凉和夜玄也是心有余悸,佩服的看了一眼那出列指责花落迟的臣子,心头暗叹,有句话叫做不知者不罪,他们却要说无知者无畏,花落迟眼下正在气头上,且这气还非同小可,他竟然也有这个胆子敢站出来,还真不怕花落迟狂性大发,拔剑砍了他的脑袋。

这事,某个人的确是能够做得出来的。

花落迟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个臣子,仅是一眼就让人双腿发颤,额上冷汗淋淋,定安同情的看着那人,千川眸光中则凝聚出一股危险的意味。

花落迟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声:“不能持剑上朝?”那臣子头皮一紧,花落迟眸光微转,落到帝君身上,“陛下也认为,我不能持剑上朝吗?嗯?”

那一声“嗯”,危险意味太过浓重。帝君因着凤九的事,本就心虚,却还是努力的保持镇定,笑道:“怎会。嗯,你若是喜欢,持剑上朝,也是可以的……”这一句话,说的极为勉强,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花落迟唇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再次看向那个先前出列的臣子:“大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感觉到眼下这大殿之中不同寻常的气氛,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是权场上历经了大风大浪过来的,对于危险,本就有着比普通人更加灵敏的嗅觉。这花落迟,他们认识,她的张狂,他们也见识过,虽则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但诸人可没有忘了,这帝都城里最不好招惹的人,便是这个最张狂的人。

她不仅仅是一个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名动天下的轻衣公子那么简单,这帝都城上得了台面的贵族,尤其是贵族巅峰亦即皇室中人,每一个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权倾天下的慕相大人,都对她敬畏有加,何况身后还有罹城最强大的依仗,招惹她,可不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既说到这罹城,那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够猜得出来这个叫做花落迟的,突然从罹城赶回来是为了什么。传闻,倾城公子苏轻衣,是罹王殿下座上嘉宾,与凤九将军相交甚笃,凤氏解忧又是罹王心头至宝,这番走了,虽说是自愿的,罹王也难保不会动了怒气,将这怒气发泄到他们这些人身上。那这花落迟来这里,摆出这幅姿态,身后两员大将俱是大气都不敢喘,这目的,就可想而知了。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再想想罹王的可怕,还有那名满天下的暴虐之名,以及数年前南方屠城之战,顿时,整个大殿便陷入了比先前更加可怕的安静里。

那先前出列指责花落迟的臣子更是满头冷汗,双腿不住的发颤。

帝君心知,花落迟之所以带剑上朝,乃是为了表示一下她心里究竟有多么愤怒,还不至于在他的朝堂上杀人。可若是没有一个最直接的发泄方式,那怒火只怕会越积越盛,他叹了口气,将整个大殿扫视一圈,只怕这个正大光明殿,今日里是注定要翻天覆地,毁于一旦了。

虽然他也不想这么直接面对花落迟的怒火,但这么安静着,委实令人心中发沭,但下面的臣子包括他的几个儿子个个低眉顺眼,一句话都不说,只好不得已的开了口,“阿迟,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问话委实白痴,但他确实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开头方式。

花落迟淡淡一笑,漫不经心中又有一种危险的意味,眉梢微挑,泠泠碧玉声在大殿之内响起:“陛下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帝君心道,当然知道,可惜他跑的晚了一点。口中却说:“朕怎么会知道?”又干干一笑,“是不是来看你伯父的?他旧伤复发,眼下正卧榻在床,你若是担心,不如回去看看他……”

话未说完,就被人淡淡打断:“不急。”他只得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花落迟漫不经心的将右手抬起,千川忙将凤翎剑接了过来,大殿之内有不少人顷刻松了一口气,帝君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只闻她道:“伯父大人的病情,我一向清楚,此刻也不急着去看看。只是有些事,想要向陛下讨教个清楚。”淡淡的一挥手,“嗯,这赶了好些日子的路,刚刚下马,还真是有点累了……”

她话没说完,帝君就急急道:“来人,赐座,奉茶。”

大殿之内许多人皆吃了一惊。纵她花落迟再如何矜贵,在罹城之中如何位高权重,也不至于受到如此之大的礼遇罢?

可小内监却不敢怠慢,忙忙的搬了椅子来,夜凉和夜玄一头冷汗,惊恐的看着那椅子在花落迟的示意之下放到了他们前面。夜凉这个伪善的,当场就往后退了一步,若非夜珩扶着他,指不定要倒了下去。花落迟漫不经心的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撩起衣摆往椅子上一坐,接过小内监奉上来的茶,用一种极轻极缓极其折磨人的速度慢慢喝着。定安和千川站在她后面。

夜玄倒是镇定的紧,只是放在袖中的手微微握起,手心里出了好多的汗,身子绷得紧紧的,突地,“砰”的一声,如银瓶乍破,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夜玄腿一软,差点没有栽倒在地。

帝君也是一个激灵,捂着自己心口惊恐的看着花落迟身前摔得粉碎粉碎的茶盏。

文武百官皆吸了一口凉气。

花落迟揉了揉额头,以一种很是无奈且无辜的语气淡淡笑说:“还真是累坏了,竟连这一杯茶都端不住了。”凤眸含笑看着帝君:“陛下不会怪罪罢?”

帝君的目光从那摔得粉碎粉碎的瓷片转移到花落迟无辜的容颜之上,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默默咬牙:“怎么会?不过是失手罢了。”脸色一摆,眸光一厉,对着一旁站着的小内监喝道,“还愣着做什么9不快点收拾了!再奉上一杯茶来!”

小内监慌慌张张的上前,将那碎片收拾了,正待再奉上一杯茶时,花落迟淡淡一挥手,“免了,免得再失手摔碎了。”

她含笑看着帝君,缓缓开口:“我今日里之所以来,乃是要代表罹城,讨教陛下一些事,罹王有几个问题,托我向陛下要个答案。”

帝君心头恨死了凤九。她要她的一见钟情,再续前缘,没人拦着她,可也不能将他们所有人都推在这个火坑里不管不顾,拿别人的痛苦来换自己的幸福,真亏她做得出来。

心里虽这么想,但他其实也明白,凤九再不知轻重,再冲动,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只是这其中缘由,他们今时今日无法知晓罢了。他瞥了一眼花落迟,指不定还与这人有些关系。

“什么问题?”

花落迟一笑,“罹王有一问:请教陛下,孤王最近可是哪里得罪了您?”

百官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世上,当真只有罹王一个人敢向九五之尊问出这样的问题。夜凉和夜玄对视一眼,俱是往后退了一步。

帝君顿时一滞,强忍着翻眼皮的冲动,努力保持着他九五之尊的形象与威严:“罹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怎么可能。”

花落迟又笑道,“罹王有二问:孤王的九将军,在这帝都城中时,可是有哪里得罪了陛下?”

帝君叹了口气, 有气无力的回答:“没有。”你们罹城哪个人都没有得罪朕,是朕将你们全得罪完了。

花落迟眉梢一挑,“罹王有三问:如果以上两个问题皆是否定的话,孤王请问陛下,孤王爱将身体不适,静养在帝都城中,为何孤王受到消息说,她和萧诀走了?据孤王听到的消息里,好似是因为联姻一事?”

帝君刚想辩上一句:“这是凤九自己同意的,跟朕没有任何关系,朕当初也劝阻她来着,可是她不肯听。”可还没有辩解的出来,又听她语调往上一扬,再次问道:“罹王尚有第四问:请问陛下,自开国伊始,始祖皇帝以下,历朝历代,从未有过与他国联姻之事,用一个女人的幸福与一生来换取国家所谓的安定与和平,乃是对于这个国家之内最强大战士的侮辱,也是对于女人的侮辱。何况此番被派去联姻的人,还是我罹城位高权重的九将军,亦即孤王心头爱将,我罹城百万将士,听闻此讯,皆是群情激奋,罹城臣民不堪此辱,联名上奏万民血书,直言要孤王向陛下讨回一个公道。倒不知,这公道,陛下如何来给!”

帝君默默咬牙,公道,公道个屁!他莫名被凤九推进这一火坑里,这公道还不知向谁讨呢?

有臣子气愤出列:“难道罹王是想要造反不成?”

帝君脸色一变,一声“大胆”尚在腹中,花落迟一拍椅把,立起身来:“放肆!”

那臣子脸色一白,被她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眸光刺到,登时往后退了一步,心头骇然。

花落迟冷冷笑道:“倒真是好大的胆子!也敢来挑拨我罹城与帝都城的关系,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个什么心思!”

那臣子低头不敢答话,花落迟眸光一转,将殿中大臣皆扫了一个遍,“罹王有五问,乃是问各位大臣。罹王问:孤王听闻,萧诀提起联姻一事,指明凤九之时,各位臣工几乎有一半都没有反对。孤王想知,那些没有反对的臣工大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她往前跨了一步,周身一层凛然威压蓦地以她为中心扩散了出去,登时压得殿中文武百官喘不过气来,“今时东翼点明凤九,各位臣工有一半没有反对,若要寻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想必也就是那些什么为了国家安定,边境安宁,这些统统都是放屁!若将来有一日,周边诸国要与我天朝修好,却要孤王这个人,孤王想问,列为臣工,是不是也会像对待孤的阿九一样,这样对待孤王?”

这话诚然太过尖锐,无人敢答,文武百官登时跪了一地:“臣等不敢。”

“不敢?”花落迟唇角嫌弃一抹嘲讽的笑意,“不敢,可不代表不会,也不代表不想。罹王道:凤九为孤王爱将,心头之宝,在这帝都城内,代表的乃是我整个罹城,甚至与是孤王本人。可现如今,她却随同萧诀一起转回东翼。孤王想问问各位臣工,彼时,可曾顾忌过我罹城的尊严?罹城的尊严,便是孤王的尊严,这般将孤王尊严践踏于脚下,便是诛了九族,也不为过罢。”

文武百官登时将身体伏的更低,几乎贴到了冰凉的地面。

帝君在上面可劲儿的拭着冷汗。

夜凉和夜玄缓缓的舒口气,抿紧了嘴巴不发一言。身后的夜珩和十七将眼睛睁得老大,也不敢说一句话。

花落迟眸光淡淡一扫,徐步走到慕萧跟前,蹲下身去,淡声问:“罹王有六问,乃是问慕相大人。”

慕萧直起身子,恭敬俯首:“喏。”

“罹王问:列为臣工不曾反对,尚且情有可原,据孤王闻知,慕相大人当时好似也没有反对。孤王很是不解,慕相大人虽为帝都朝臣,但身体里流着的却是慕容一族高贵的血液,对于罹城的忠诚不容怀疑,那不知慕相大人能否就凤九一事,给孤王一个交代?”

慕萧沉默不言。

有臣子小声道:“当时是凤九将军自己同意的……”

身子骤起,一层凛然寒意蓦地笼罩了整个正大光明殿,那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上面帝君也小声说:“当时的确是九将军自己同意的……”

花落迟一转身,那声音也消寂了下去。

夜凉微微加大了声音说:“确确实实是九将军自己同意的,六弟可以作证……”

夜玄转头瞪着夜凉。可是花落迟的眸光却已经定在了他身上。

花落迟淡淡笑着,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夜凉慌忙让开道路,离她足有一个安全的距离,夜玄愤恨咬牙,却还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花落迟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说。”

夜玄微微踌躇,却还是道:“的确是她自己要走的,我们都拦过,可惜拦不住……”

花落迟再次掀唇,做出一副随意的漫不经心状,口气也很是温和:“夜玄,若这里不是正大光明殿,揍你会丢了我的脸面,”语气忽厉,“我一定会将你揍得连你爹娘都认不出来!”

夜玄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花落迟冷眼瞧着他,眸中尽是鄙夷之意,身子微微前倾,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你这男人,委实做的太失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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