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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许鸽子相处鸽房,钰萱一直隐藏着自己是一名女子的身份,毕竟在墨家这个男子大本营,如果让大家知道自己是女子,会有很多的不便。况且许鸽子他简直就是个"鸽痴",每天最乐意的事情便是照顾那些信鸽,他的关注点也都在两百多只信鸽身上,因此许鸽子并没发现和他同在鸽房的钰萱是一位女子。
而钰萱则也受他的影响,逐渐对这些天空中的小精灵产生了好感,每天傍晚当哨声在天空中长鸣的时候,钰萱和许鸽子就兴奋的冲到天井里,跑到鸽舍边,看着他们喂养的这些最聪明的鸽子一一的回家。
而如果有鸽子生豺受到天敌老鹰的攻击而受伤,也是钰萱和许鸽子最揪心和紧张的时候。
夏季是鸽子繁殖的季节,鸽舍也迎来了十多只小鸽子的诞生。一天早上,钰萱去鸽舍给鸽子喂食,走到笼舍边,却看见了一个木板上沾着两团黑乎乎的东西。
等钰萱再走近一看,竟然是死老鼠,钰萱最怕老鼠,哪怕是死老鼠也怕得要命。没有思想准备的她,一下子全身起鸡皮疙瘩,心里顿时毛骨悚然,她两手一软,扔下手里那满满一簸箕喂鸽子的高粱粒,"老鼠、老鼠!"她尖叫着跳开往后跑。
可脚下四处滚落的高粱粒,反而让被老鼠吓得不轻的她脚下打了滑。正当她马上就要摔倒的时候,一个结实的臂膀一把捞住了钰萱。她急忙抓住那臂膀,好不容易站稳来,回头一看,竟然是墨子!
10天了,他一直没来鸽舍,可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鸽舍,却撞见她出丑的一面。不过也幸好有他,才让钰萱没有更加丢人的被老鼠给吓趴下。
墨子扶钰萱站好后,问道:"你怕老鼠?不是说女人才怕老鼠吗?"
钰萱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我小时候被老鼠咬过耳朵,所以我怕。"其实这不算谎言,虽然钰萱没有记忆,但妈妈告诉她,小时候她真被老鼠咬到过,也因为这个原因她一直非常怕老鼠。
这时,呆在屋子里的许鸽子到钰萱刚才的惊呼,也跑了出来,他看见墨子站在钰萱身旁,便毕恭毕敬的给墨子问了好,然后哈哈嘲笑起钰萱来:"你居然怕老鼠怕成这样!哈哈。"
说完,许鸽子走到捕鼠板面前,动手将昨晚捕到的死老鼠清理掉。看到他的举动,钰萱则看都不敢看,别过头去。
"行了,别躲得远远的了。他已经把老鼠清理干净了。"过了1分钟,墨子友善的告知钰萱。
钰萱瞪着许鸽子,气呼呼的说:"你干嘛放了捕鼠板都不知会我一声。害得我没有准备,突然看见那两只死老鼠,杵在我眼前。"
"每年夏天小鸽子出生后,都有老鼠来偷小鸽子吃,那些老鼠牙齿锋利,很有可能能咬破鸽子笼,所以我每年小鸽子出生的时候,都要放捕鼠板的。这捕鼠板还是去年墨子亲手做的呢。"
钰萱打量着捕鼠板,它被刨得十分平整光滑,弹簧钩子等机械的装备也设计得和现代的捕鼠板很类似。钰萱不禁赞赏到:"墨先生,您这捕鼠板做得可真好。真没想到,你身为墨家的巨子,还能亲自做这样的小东西。"
在一旁的许鸽子说;"你还不知道呢,我们墨巨子的手艺可高超了。他精通机械制造,曾经在一天的时间内,就造出了一辆能载重30石的车子,他还制造了一种连弩,能一次连续发射15枚箭,我们墨家善于守城,守城所用的掘穴机、抛石机、滚木铰链机也都是墨巨子发明制造出来的。"
说完这些,许鸽子又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指着取水的装置又开口道:"你再看看我们院子里你每天取水的装置,它叫桔槔,这也是我们墨巨子发明出来的。都说鲁班是制造第一人,我们墨巨子一点都不逊于鲁班。"许鸽子说着这些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对墨子的敬重。
"许傲琨,别再说了,就你话多。"墨子打断了他的话。
许鸽子口里其他的机械钰萱没见过,可他刚刚指着的院子里取水的桔槔倒是她穿越到战国后,来到这墨家,一直都用得非常顺手的装置。
它利用杠杆的远离,轻轻松松就能把井下的水给压上来。在钰萱模糊的记忆力,她小时候80年代奶奶家的院子里也是使用这样的取水装置。
现在听许鸽子这么一介绍,这么说来桔槔一直在中国延用了2000多年,而且追根溯源发明者竟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墨子。
钰萱这个2400年后穿越而来的小女子,简直对墨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墨子在钰萱眼里,是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兼备,思想与行动兼具之人。在战火纷飞的战国,他心怀天下太平的梦想,这本身就算是超脱实际的理想主义,但他也绝不同于她之前稍有接触的那些夸夸其谈的士大夫。
墨子能爬上山,费尽心血把高处河床上的水引到洞口,淹没那个引得人贪欲与战争的宝石矿洞;他能在树下生猛的捕捉到一条蛇,再熟练的钻木瑞烤熟蛇肉;他看起来是一介俗夫,有着太阳晒过的黝黑皮肤,劳动者精壮的肌肉,质朴的草鞋与粗布麻衣;他也是当之无愧的是一位圣人,思想家、军事家、发明家的这些称号都适用于他,而他更可贵之处,在于他是一个思想和行动兼修之人,甚至更适合将他归为一位实实在在的行动主义者。
"墨巨子,您有信息要送出去吗?"许鸽子向墨子问道。
当钰萱还因许傲琨对墨子不吝赞许的话语,而在心中被墨子深深折服之时,许鸽子已经笑话完怕老鼠的钰萱,转而和墨子说起了正事。
在钰萱到鸽房工工作的第10天,墨子终于因为要让鸽子带一封信去宋国之北的齐国去。
在鸽房工作有一个好处,这里的人能最先能得知其他国家的消息。信鸽这种灵物,无论把它放出去多远,它始终只会飞往一个地方,那就是它出生和最先生活的家。信鸽养大后,它们将与那些被派往其他国家的墨者一道上路,离开宋国大本营,成批的送到那些国家喂养。而在宋国的墨家总部也喂养着以那些国家墨者住处为飞翔终点,生养在那些国家的信鸽。一旦有事,分布在各个国家的墨者与宋国墨家总部便可利用信鸽互通信息。墨子若有重要的信息需送出去,也会亲自来到鸽房。
钰萱一直留意着有无信鸽送来楚国或随国的信息,但她来鸽舍住下快一个月了,却并没有遇到这两个国家的鸽子信。墨者用信鸽传递的信息更多的则都来自于小国。信息中屡屡是小国遭大国的武力威胁,向墨家本部求救的信息,当然也不乏战国诸国重要的王位更迭信息。
除了和鸽子这种充满灵性的动物产生了感情,钰萱和许傲琨的交情也在围绕着喂养信鸽的诸事中,变得熟络和融洽起来。渐渐的,他也将钰萱当成墨家的一份子了。
最近除了帮许鸽子打理鸽舍里的200多只鸽子,他又分派给钰萱了一份新的任务,那就是帮他誊写各个国家墨者飞鸽传书来的信息,然后再由他交给墨子。
钰萱第一次帮许鸽子誊写的信息共有两条,其中一条来自蔡国,信息中说北方的齐国攻打蔡国,请巨子派200名墨者前往蔡国,帮助蔡国抵挡齐国的攻打。
而另一条则来自楚国,她等了很久的楚国的信息,终于被信鸽从几千里外的楚国带了回来。钰萱迫不及待的取下信鸽脚环上的帛条,小心翼翼的展开来:"楚王崩,其子熊章即位,令尹子西辅之。"
读着简帛上的短短的一句话,前尘往事一下子从钰萱心底翻卷而起,虽然她只在楚国呆了短短的大半年时间,但那里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段经历。
拿着这张来自楚国的鸽信,阿爹、娘、弟弟弘沁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父母和弟弟死得不明不白,那是一种想忘掉,却又不断去追问的悲伤。这份悲伤痛彻心扉、深入骨髓,这份痛更凝成钰萱眼中望不穿的一团迷雾,她发疯一般的想拨开迷雾找到真相,为逝去的亲人们雪耻解冤。
而想到鸽信中提到的,刚成为新一任楚王的熊章,他又何尝不是钰萱在楚国的一份牵挂。虽然钰萱是因乙鸣那未知的编钟而来到这楚国,但她第一个穿越面对的人便是章王子,自从自己被他从浪沧湖水中救起,她奇特的命运就与他纠缠不清。
钰萱与他在同一个时空中相遇,在后来的相处中,她以为自己是熊章的朋友,没想到他却给了钰萱超过朋友的关爱,而这份爱,钰萱却无以回报。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的一幕,那个告别的吻,那让她失去意识的一击,钰萱无数次在梦里重复着。如果她没有服下那颗移魂的药丸,她今夕何在?
那一枚移魂丸,让她起死回生出现在宋国,而且,更为离奇的事情,也因为那枚移魂丸而发生。钰萱分明记得她"死"的时候是楚昭王35年,但在她醒来后,她问墨者现在的年月,他们却告诉这里按宋国的纪年是宋后昭公47年,对应到楚国是楚昭王38年,也就是这颗移魂丸,让她生活的年代一下往后跳动了3年时间。
三年光阴,于钰萱只是眨眼之间,与曾经的朋友熊章,却已经过去三年。如今他成为一代楚王,而钰萱来到宋国墨家组织,命运的际遇是那么让人难以捉摸,钰萱有时候会想,如今章王子还会偶尔想起她吗?
狱中生死离别时,那一串熊章为她留下的泪滴,看似早已风干,可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钰萱却又觉得那泪滴仿佛还留在她的心上,永远湿润着,抹也抹不去,吹也吹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