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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多数的审讯工作,都是繁琐而无效的。.
虽然梅长歌很无奈,很恼怒,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愤懑,但仍然无法改变,她又一次做了无用功的事实。
平州在大秦,属于下州,常住人口远不足两万户。
如果放到梅长歌没穿来那会,也就勉强能算个四线城市。
在这样一个经济发展欠佳的小地方,想要找到一个专门为衙门提供验尸服务的仵作,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听说早些年,平州城郊的义庄中,还有一位水平不错的老师傅,会帮着衙门做点仵作的工作。可惜老师傅年岁大了,得了中风,眼歪口斜,连吃饭都成了难事,更别提勘察现场,检验尸体了。
于是,平州的法医界,终于迎来了大杂烩的时代。
是个杀猪宰羊的屠夫就敢验尸,就能具有验尸的资格,最为可笑的是,这种行为,居然是通过官方验证的合法行为。
人命关天,这般草率行事,随性的简直令人发指。.
李恒生前官至平州刺史,是正四品的要员,死后待遇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些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了。
这些年,平州到底出了多少冤案,死了多少冤魂,恐怕细算下来,又是一个让人心悸的数字。
屠夫张二苟,主业卖猪肉,副业验尸。
用张二苟的话来说,要不是衙门里验尸给的赏银还算丰厚,他才不媳做这等晦气事呢。
如今坐在这阴暗潮湿,黑黢黢吓死人的监牢里,坐在梅长歌的对面,张二苟别提有多委屈了。
他不知道啊,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真的,他要是早知道,帮衙门验尸,能验出个牢狱之灾来,给再多赏银,他张二苟也会很有骨气的拒绝的。
无论满心纠结,恨不得把张二苟吊起来抡一顿的梅长歌怎么强装镇定,换着法子的问问题,张二苟翻来覆去,由始至终,便只用一句话来回应她的怒火。
“大老爷,青天大老爷,我冤枉,我真的冤枉啊,我就是个杀猪的,我哪里懂得这些。衙门通知我过来验尸,我就验了,你方才说的那些,我不懂,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梅长歌挑起双眉,笑得云淡风轻。
“回大老爷,我真的是冤枉的。”张二苟撕心裂肺的哀嚎道。
“冤枉?”梅长歌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阴云密布的前方,低声说道,“我看你不冤。”
“你胆子多大啊,什么都不懂,却敢落笔填单,草菅人命,何谈蒙冤二字?”
“张二苟,你若觉得委屈,那些经你之手,无辜入狱,或死或囚的人,又该找谁叫一声冤枉呢?”
“可,可是,我不做,旁人也会做的,在平州,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啊。”张二苟不甘心的狡辩道。
“你以为,一桩恶行,只要和旁人一起做了,便能帮你分担一点罪孽,你心中的负疚感,便能消减三分吗?”梅长歌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张二苟,冷冷的说道,“我问你,每当午夜梦回,电闪雷鸣,你可曾辗转难眠,听见半空中,那一声声冤魂啼哭。”
梅长歌连珠炮似的诘责质问,终于成功唤起了张二苟的回忆,他记起他参与检验的那些案子,其中有那么几件,凶犯临行前,和他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过相似。
从前,张二苟一直觉得,这些人不过是在砌词狡辩,胡乱攀咬,如今身临其境,总算能够将他们当时的绝望,从头到尾的体会了一遍。
再细细推敲琢磨一番,张二苟不免浑身颤抖,凉气从膝盖一丝丝的蔓延上来。
只见他瘫软在地,口中念念有词,想来是在向佛祖忏悔自己往日的过错。
“事已至此,不妨将当日你所见到的情形,详细说给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将功补过。”梅长歌郁郁一叹,颔首道,“虽不能赎清你的罪孽,但总比无所作为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