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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奔波操劳,细细算下来,梅长歌竟是连一天安生日子,都不曾有过。.
其实不光是她,叶缺伤重未愈,梅知本身体孱弱,便连她自己,当日在国子监所受的刀伤,也并未调养妥当。
本该是颠簸难熬的旅途,反倒给了他们几个休养生息的时间和空间。
“方冲那边,有消息了。”叶缺突然低声说道。
“哦?这么快?”梅长歌闻言,放下手中握着的卷宗,犹疑道,“我前天问你,你不还说,要再等一段时间的吗?”
“是啊,这转机来的……”叶缺迟疑道,“请恕我直言,我觉得,实在是太突兀了些。”
“怎么说?”梅长歌抿了口热茶,又将温热的杯盏握在掌间,柔声说道,“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方冲亲自去王府,向公子负荆请罪去了。”叶缺声音极为冷淡的说道,“据方冲自己所说,当日,梅知本确实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中大致向他介绍了一下我们当时所处的环境和位置。因为方冲觉得兹事体大,所以将信贴身藏好,以免丢失,差点害了我们性命。”
“既是如此,又为何会走漏消息呢?”
“说是一同在国子监读书的朋友请他吃饭,席上多饮了两杯,回到家,便倒头睡了。”叶缺淡淡说道,“第二天醒来,如常将藏有信件的香囊挂好,并未觉得异常。直到那日,他记起梅知本遇袭之事,想翻出来再细看时,才发现香囊里的东西,早就不见了。”
“可又怎能确定,是饮宴那一日丢失的呢?”梅长歌放下杯盏,饶有兴致的问道。
“方冲表示,他自听说梅知本遇袭以来,一直精神紧绷,唯有那一日,略有松懈,想必是错不了了。.”
“哦,我知道了。”梅长歌听完,沉吟片刻,随即重新拿起卷宗,打算忙里偷闲的,接着把没看完的那部分看完,“咱们和楚青澜之间的联系,已经恢复了?”
“那倒没有。”叶缺轻轻的摇了摇头,解释道,“如今用的是清河卢氏的情报网。”
“长歌,长歌……”叶缺屈起手指,哒哒的敲着桌面,追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不像真话。”梅长歌不置可否的说道,“不过,以方冲之能,他若是有心隐瞒,想必是不会给你们留什么线索去查的。”
“我也觉得不像真话。”叶缺点点头,赞同道,“他自己也说了,既觉得兹事体大,那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阅后即焚,而不是什么所谓的贴身珍藏。如果说是贴身珍藏,又怎会毫无察觉的被人偷梁换柱。再退一步说,即便被人偷了,也该立时发现,不可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直到我们追查到他头上了,才跑来跟我们玩这一出。”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梅长歌头也不抬的说道。
“别看了,这不就是个失踪案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叶缺猛然抢过梅长歌手中的卷宗,抱怨道,“天底下那么多案子,即便是一天破一个,又要查到什么时候去?”
“此言差矣。”梅长歌笑着说道,“叶缺,你不要老是觉得,这些事情,是陛下强加给我们的,是任务,甚至是负担。撇开陛下的用意不提,破案断案,一来,是我的兴趣,我喜欢干这个,二来,无论如何,为死者说话,总归是一件正经事。”
“再者说,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梅长歌解释道,“它不仅能让我们,得以在陛下的严密监控下,光明正大的笼络人心,而且可以有机会试验新的理论,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试验新理论,倒也罢了。.”叶缺不解的问道,“笼络人心,却是从何说起?”
“如今朝局混乱,贿赂成风,买官卖官,更是屡禁不止。百姓们,会比平时,更渴望看到一名刚正不阿,清正廉洁,断案如神的巡察使的。”
“况且,我们一路走去,定然有相当多的时间和机会,去近距离的接触那些地方官员。我坚信,他们当中,必然有不畏强权,敢于担当的勇士,联合他们,让他们为我所用,难道不也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吗?”
“可这样的人,恐怕不是三言两语,便能为利益所诱的。”叶缺惴惴不安的说道。
“不不不。”梅长歌的声音,陡然变冷,极为生硬的说道,“我们对待他们,不需要任何威逼利诱的手段,你只需要向他们展现诚意,让他们知道,你有勇气点亮光明,肃清黑暗,就已经足够了。”
听了梅长歌的一席话,叶缺心中,倒是心悦诚服了,可嘴上依旧是不服气的说道,“那你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来了?”
“这案子,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梅长歌正色道。
“众所周知,西凉城,是一个很独特的存在。”梅长歌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也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吧。”
“西凉城和吐蕃接壤,并且互相渗透,西凉城城主之位,是历代世袭,而非由朝廷委派任命。它名义上隶属于大秦,实际上和吐蕃的关系,还要更加亲密一点。怎么说呢,我觉得,西凉城其实更像是一个游离于大秦朝堂之外的小朝廷。”
“而我们这次的受害人,便是城主的儿子,西凉城下一任的城主。”
“当然,这还不是最难办的地方。”梅长歌揉了揉眉心,略略有些惆怅的说道,“你看看那份卷宗,后面有誊写的证人证词,简直了。”
“案发当日,受害人平清随,与四位友人,共计五人,一同外出游玩。他们去的是西凉城东面的一座大山,主要是想在山里打点野味,两日后,其余四人,平安返回家中,唯独平清随未能按时返家。于是,他的父亲,西凉城城主大人,立刻派遣府兵进山搜寻,可惜不见踪迹。”
“又三日,老城主在搜寻未果之后,一方面将那四位与平清随一同出游的友人缉捕归案,一方面仍未放弃搜寻。曾当众发誓,即便找回的,只是平清随的一具尸体,也不能任由他漂泊在外。”
“如今离平清随失踪,已有七日,怕是凶多吉少了。”叶缺颇为惋惜的说道。
“那可未必。”梅长歌慢慢的说道,“如果平清随命好,又或者有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山里有吃有喝的,不过是迷路,倒不至于撑不过区区七日时间。”
“既然是去打猎的,我想他们应该是有所准备的吧。”叶缺明显松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那平清随很可能还活着。”
“那也未必。”梅长歌缓慢而低沉的说道,“你可以翻到最后一页,好好看看他们这几个纨绔子弟,到底做了些什么准备。”
“匕首一把,弓、箭若干,嗯……”叶缺读到此处,突然顿了顿,皱着眉头说道,“嗯,剩下的俱是一些吃喝玩乐的东西,谈不上是为打猎做的准备了。”
“对,没错。”梅长歌咬着牙,几乎是有些面目狰狞的说道,“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四人的具体身份,但想来,能和平清随玩在一处,身份定然不会是低的,很可能是西凉城中的显贵。这几个孩子,怕是平日里被家长们保护的太好了,根本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多危险。”
“案发当日,他们几个约好,彼此都没有带随从,说要去山里决一死战,看看是谁比较厉害,捕获的猎物最多。因为他们临行前,只对父母说是去郊外游玩,并未提到要去山中,所以家长们也没有强制要求他们带上护卫。毕竟,西凉城中,谁不知道,平清随是老城主最宠爱的儿子,料想不会出什么问题。”
“根据他们四人证词,他们进山后,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最后碰到了一只老虎。几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四下奔逃,等终于逃过虎口,才意识到,他们几个,已经走散了。”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破绽,非常符合逻辑,合情合理。”叶缺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说复杂呢?”
“因为,他们四个人,各执一词,各有各的说法。”梅长歌一时竟觉得头微微疼痛起来,“一个说,走散之后,他便再没有遇见其他人,一个人,慢慢摸索着,走出了山林。另一个说,摸索中,他终于寻到了旁人,大家一起回了城。还有一个说什么,他在山林中,隐约听见了平清随与人争执的声音,但是碍于山中地形复杂,他努力想要找到平清随,却越绕越远,最后只得独自回府。”
“嗯,最后一个,说的就更离奇了。”梅长歌冷哼一声,说道,“他说,他的马,脚力不行,因此进山之前,便把随身携带的食物,放到了平清随的马上。迷路之后,他一边担惊受怕,一边饿着肚子走路,最后体力不支,饿晕了。本以为会死,没成想,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好端端的躺在回城的官道上。觉得是上天眷顾,所以在审讯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表示,等他出去了,一定要去庙里还愿呢。”
“他们当中,肯定有人说了假话。”叶缺总结道。
“这还用你说。”梅长歌冲他翻了个白眼,恶狠狠的说道,“或者,干脆都是假话,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那你,能算出来吗?”叶缺眨了眨眼睛,极其期待的望着梅长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