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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梅长歌佯怒道,“什么叫算出来的,这是科学,懂吗,科学。.”
叶缺坐得笔直,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懂。”
二人说话间,马车已然缓缓停了下来,西凉城城主平明泽,率众于城门外迎接,见到梅长歌,却是行色匆匆,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老泪纵横的说道,“久闻梅大人断案推理之能,还请大人帮忙,救救犬子。”
“那是自然。”梅长歌柔声安抚道。
鉴于平明泽当时的情绪,十分激动且急切,梅长歌和叶缺并未休整,而是立即投入到工作中。
他们兵分两路,叶缺去了平清随失踪时的那座大山,梅长歌则去了城主府,准备逐一询问四位证人案发经过,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叶缺那边,事情还算顺利,其实比起平清随,那四位孩子的家长们,心中还要更忐忑一些。
毕竟,平清随或许已经遇害了,但他们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们接下来是否足够努力了。
叶缺是痕迹检验的高手,名声向来只在京中传扬,却不想,刚一见面,便被几个人围住,几乎是用哀求一般的语气,恳切的请他,一定要救救他们的孩子。
“当日遇袭的地点,已经确定了吗?”叶缺客气而疏离的问道。
“刚刚确定了。”一人尴尬的说道,“不是我们不用心,真的是……”
“哎……”另一人长长叹息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几个是世交,都是西凉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您别误会,我之所以这样说,并没有半分想要炫耀的意思。段芝元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他做事一向鲁莽冲动,胆子又大,什么事都敢做,这趟狩猎之行,也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
“这座大山,名叫大安山,地形复杂,林木茂密,时常云雾缭绕,又兼有猛兽出没,即便是本地猎户,也不敢独自上山。”那人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几个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连个向导都不带,便冒冒失失的上了山。”
“这倒也罢了。”又一人接过话头,唉声叹气的说道,“他们并没有分辨方向的能力,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迷路了,只是几个人一路说笑游玩,又没有遇到什么凶险,所以不觉得而已。”
“几个孩子,问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最起码的东南西北,都无法指认。最后只能让城主府的府兵,和我们各家府上的家丁,由向导领着,在老虎曾经出现过的区域,一处一处的查找,实在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那人说罢,领着叶缺,翻山越岭的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火急火燎的,赶在天黑前,寻到了那处,被众人集体判定为老虎袭人现场的地点。
只见地面上,弓、箭散落一地,几个箭筒,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乍看上去,这里似乎真的进行了一场人与动物的激战。
可当叶缺命人,将阻碍视线的灌木削去之后,连日来的雨水湿润天气,仍然较为完整的保留了当时的现驰迹。
四散奔逃的马蹄印记显示,出事时,案发现场确有五人,然而,其中一个人的坐骑,明显缺失了一个蹄铁,甚至在地面上,留下一点浅浅的血痕。
更为离奇的是,从地面痕迹上看,似乎近日并没有老虎出没的迹象。最早的老虎脚印,根据其上方落叶**程度判定,至少是在一个多月以前。
看到这里,叶缺不由自主的站起身,用眼角的余光,淡淡扫过几位看上去面色焦灼难安的家长们,心中顿时起了疑心。
“怎么样,能给我们指个大致的方向吗?”
“我要先问一个问题,才能回答你的问题。.”叶缺迟疑道。
“先生请说。”
“诸位孩子骑回家的马匹,可有蹄铁丢失或破损的情况?”叶缺沉声问道。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就先从北面查起吧。”叶缺沉吟片刻,又蹲下身子,再次查验了一番,随即给他们指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与此同时,梅长歌那边,也有了一点细微的发现。
虽然平泽明对她要一次性提审四位证人的做法,不是很理解,但仍然无条件的贯彻执行了她的方案。
当然,作为交换条件,平泽明要求站在一边旁听,梅长歌自然也是应允了。
“你的名字。”
“侯长风。”
“说说你是怎么回来的吧。”梅长歌眼睛微眯,笑嘻嘻的说道。
“我不记得了。”
看样子,相同的对话,在这短短的七日内,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以至于侯长风不需要做任何思考,便不假思索的回答了梅长歌的问题。
“请你再说一遍。”梅长歌坚持道。
“也行。”侯长风抬起头,触碰到梅长歌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只得认命的服软道。
“我们几个,都是西凉城中,人人皆知的纨绔子弟。”侯长风吊儿郎当的说道,“既然是纨绔子弟,当然没什么能力,要不如何当得起‘纨绔’二字?”
“我们去大安山,也就是想去抓点野兔、野鸡什么的,哪知道一个不小心,竟然遇到会吃人的老虎了。”侯长风说到此处,稍稍停顿了一下,偷偷看了平泽明一眼,惴惴不安的说道,“谁不怕死啊,我才十四岁,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虚度,我才不要死在荒郊野岭呢。”
侯长风本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此番先是在大安山受了惊吓,然后又被平泽明软禁在城主府,日日逼迫他翻来覆去的回答问题,早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如今好不容易给了他一个诉苦吐槽的机会,他自然不肯放过,全然不顾及平泽明越来越黯淡深沉的脸色。
“我立刻翻身上马,向那老虎所在的方向,反手射了几箭,也不知道射中没射中,不过我想,以我那糟糕透顶的技术,应该是没射中吧。”侯长风绘声绘色的说道,“我玩命的跑啊,也不晓得跑了多久,我终于鼓起勇气,朝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老虎并没有跟过来,心中顿时安定了几分,这才发现迷路了。”
“你说你带的那匹马,脚力不太行?”梅长歌朝他微笑道。
“你别误会,本公子有的是钱。”侯长风分辩道,“大概是因为山路崎岖难行,我的马,半路掉了一个蹄铁,所以走起路来,便没有他们的那么健步如风。当时大家兴致正高,我也觉得没什么,毕竟不是去打仗,掉了就掉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我便将我随身携带的绝大部分食物和水,都搬到了平清随的马上。他的马,品种最好了,这点重量,完全没问题的。要早知道我会有此一难,我就是累瘫,也要自己背着啊。”
“难道你就完全没想过把马杀了吃了?”梅长歌犹疑道。
“本公子宁死不吃生肉,况且,要不是它,我早就被老虎给吃掉了。”侯长风大义凛然的说道,“我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救命恩人?”
“再说了,我又不是傻的,我之所以会晕倒,主要原因,还是缺水,杀马能解决问题吗?”侯长风自问自答道,“明显不能,马血毕竟不是水,顶不了什么用的。”
“嗯,说的挺有道理的,可惜不是真话。”梅长歌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一成不变的深邃笑意,冷冷的说道,“侯公子,要不要再仔细回忆回忆,看看是不是有所遗漏呢?”
“我可以提点一下侯公子。”梅长歌幽幽说道,“你的马,确实在半路上掉了一个蹄铁,但你很生气,并非如你所说,不甚在意。”
“你怎么知道?”侯长风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问道。
“到底还是年轻啊。”梅长歌心道,“心理素质太差,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点瞒不了人。”
“遇到老虎是真,转移食物是真,但射箭反击和喝马血什么的,便是现编的谎话了。”梅长歌语重心长的说道,“侯公子,你兴许是受了惊吓,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不过不要紧,我再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希望下次,你能想清楚了,再开口说话。”
“姚楠,对吧。”梅长歌将侯长风暂时扔在一边,冲旁边那人龇牙一笑,招呼道,“来,好好回忆一下,你究竟是怎么回家的呀。”
“我的父亲,曾是往来于龟兹和大秦的商队首领,我因此习得了在山中分辨方向的本领。”姚楠言简意赅的说道,“我虽然不认得路,但我知道,往西边走,一定能走出去。”
“我随身携带有少量的食物和水,也有火种,所以并不窘迫,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便迅速回到西凉城中,我甚至顾不上回家,第一个跑到城主府,来给城主大人报信,没想到,还是逃不掉被怀疑,被软禁的命运。”
姚楠这话,说的很是简单,既没有多余的情节,也没有太过的情感流露,看上去,只是在用一种极为平淡流畅的语气,来诉说一件不久之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然而,也正是这种水波不惊的平淡,瞬间引起了梅长歌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