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幻妖（二）

被青瞳的眼神盯到浑身不自在，千面幻妖终于开口：“我是听别的妖精说，麟州的仙山上住着的不是神仙是妖精，那妖精的身上挂着神仙才有的仙物，我就想着过来拿了。”

“好一个‘拿’字。”青瞳冷笑，她当然知道千面幻妖所说的仙物是什么，那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而留下这个的那位仙君，虽是都可以透过这块玉石看见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在哪儿，可他……却从来没动用法力实施过。

千面幻妖脸上仿似出现了几抹红晕，很快便消失了，他歪着头吐着苦水：“青瞳……额，妖君，你不知道我多可怜，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何时存世，什么也不清楚就以现在这样的形态在人世间存活了一百年，我也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听别的妖精说，你身上挂着的那个东西能帮我，那是个仙物，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我想看看我的过去……”

“装可怜可没有用。”青瞳伸出左手，轻轻弹了一下右手手指上缠住的红线，一阵气劲随着拨动传到了千面幻妖的身体里，揪住了他的心脏。

“啊！——”千面幻妖缩成一团，的确很疼，虽然心口的部位是一粒小小的红点，却也牵动全身的疼痛，那道气劲如同火焰一样是灼热的。他那双大眼睛更加委屈的朝青瞳瞧去：“你一个女子……怎么这般歹毒，用这种方法是要逼供嘛？！”

“你才发现我是在逼供吗？”青瞳一脸吃惊：“看来我的手段还是太嫩了，让你没有一丝危机感呢。”

语罢，火焰随着红线窜的千面幻妖满身都是，玉脂一般的皮肤经过焚烧表层有些融化，如同蜡油一般滴落在了地上，一滴滴的贴在地面凝成固体。千面幻妖的眼睛消失，那张面孔扭来扭去的，最后声嘶哑的喊：“我说！我说！是有人让我来的！”

“谁让你来的？”青瞳冷淡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无力挣扎的千面幻妖。

那地上一滴滴固体以曲线游走回到了千面幻妖的身上，原本被烧伤的身体渐渐好转，千面幻妖才说：“我和你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假的，这一百年我去过许多地方，骗过许多东西，都是有名的法器法宝之类的，全都是因为一个道士。”

“说清楚。”

“那个道士已经有两百多岁了，虽说是个凡人修仙却不好好修炼，走了许多歪门邪道，两百多岁也没死，真是个老不死的９喜欢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保住容颜，明明长得那么丑现在想想都好恶心！”千面幻妖说到这儿，抬头看了一眼青瞳微怒的眼神，深知自己跑题了，干咳了一声说：“他路过麟州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了山上住的不是神仙是妖精，他对你身上的仙物特别感兴趣，在麟州住下已经有十三天了，迟迟没让我出来。直到今天晚上才让我出来变成刚才那个样子，告诉我……只要我说些甜言蜜语，你必定会将那东西给我的……就是，就是你腰上挂着的那个东西。”

青瞳没说话，眼神飘到了远处，心里百转千回，那道士的确有些厉害，不然怎么会一眼就看出山上的事，也不会……知道一百年前的今天，于她并不是个好日子。

而眼前的千面幻妖也不过那个道士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只是青瞳有些疑惑，那个道士又怎么知道要千面幻妖变成凤白描的模样？

千面幻妖支支吾吾的开口：“其实我们这类的妖精都能看得出的。”

“我们这类？”青瞳嗤笑：“谁和你是一类？”

“我知道你是狐妖，也是可以变幻皮相的，而我们这类妖精道行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都是可以看见所想看到的人心中的某一点，就如同我能看到你心中的那一点。”千面幻妖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青瞳，生怕她一生气把自己给灰飞烟灭了。

青瞳默然，她从来没有试过自己的道行到底有多深，这一百年虽然每天都在潜心修炼，可区区一百年能与之前有什么作为。她只知道，之前藏在她身体里的赤狐精魄原主赤狐妖也是可以看透人心，幻化成在对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的模样的。

千面幻妖能看见她心里的那一点，可她却看不透千面幻妖心里的那一点。

那半透明的身体只有红线缠住的中间有一颗小小的红点，即使仔细看也没能分辨出那是什么。

“妖君，既然我没得手，你也伤的我成现在这般模样了，干脆就放了我吧。”千面幻妖说。

青瞳回神，才想起来千面幻妖背后的道士，虽说道士只有两百多岁，与自己的道行可能相差甚多，但千面幻妖之前也说了，那老家伙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保住容颜，不难保证他会走什么歪门邪道来增加法力。

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是个妖精而非神仙的不多，更何况知道她身上的玉石是个仙物的，留下来终究是个隐患。

青瞳一笑：“好啊。”

爽快的收回手中的红线，那红线有一些留着埋在了千面幻妖的身体里，作为以后控制他的利器，千面幻妖见自己没再被束缚，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平滑的面孔渐渐长出了皮肉，先是一双漆黑的眼睛，随后渐渐出现鼻子嘴巴，淡色的人皮布满全身，一件件衣服套在身上，终于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这人长相一般，气质一般，任何地方都很一般，基本走在人群就不会被发现了，他脸上带着几丝单纯的笑：“谢谢妖君，你是个好妖，那道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小心点。”

青瞳问：“你回到他身边，没带回他想要的东西，难道他不会责罚你？”

“罚就罚吧，他还想留着我为他骗取更多东西呢，不会对我太严苛的。”千面幻妖说完，对着青瞳鞠了一躬，随后朝门外走去，刚想从里打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怎么了？”青瞳见他迟迟未走，在门边逗留了很久，这才用气劲掀开珠帘一探究竟。

千面幻妖有些委屈地回头：“你说放我走，这门怎么还用结界锁着呢？”

“结界？”

“我被你伤大了，现在可使不出什么法术穿过去。”千面幻妖伸手勾了勾门上的把手，依旧打不开，月光透过红木的大门雕花的木缝从外头照射进屋子，在地上投下了两块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