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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目送着若筠出了御书房后,唤过张印:“张印,传朕口谕,即刻撤了皇后的禁足,晓谕六宫,皇后已然闭门思过,后宫诸事,仍由成贵妃打理,钦此。”
张印一愣,颇为不解,为难地道:“陛下,皇后娘娘既是无罪,后宫之事由皇后娘娘打理也顺理成章,这……”
“大胆奴才!”皇帝突然吼道,“朕之决定,还需听你一阉人指使?!”
张印吓得一声不吭,静静地退出。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宫廷,上至皇后嫔妃,下至宫女太监,无不惊骇。
凤仪宫中,皇后闷闷不乐,雨柔见状开导她:“娘娘,如今陛下解了娘娘的禁足,等于是娘娘重获圣宠,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啊!”
皇后耷拉着脸道:“你懂什么?没听见张印说后宫诸事由成贵妃打理吗?本宫空有皇后名号,却无中宫实权,如此一副空皮囊有什么用?!”
雨柔吐了吐舌头,自认倒霉,少顷,她道:“娘娘,许是陛下一时转不过弯,先让成贵妃尝尝甜头,等过些时日陛下气消了,自然会把后宫交给娘娘手中了!”
此语给让皇后宽慰不少,但她仍不无担心:“尝尝甜头?指不定等那成贵妃尝上瘾了,就戒不了了,到时候本宫这个中宫之位怕是也要让给她,这凤仪宫也要换个姓氏来坐了!”
“哪能啊?”雨柔劝道,“她贵妃再高贵也终究是个妾侍,哪能跟娘娘相提并论,她戒不了没关系,只要陛下不愿意,她想不戒都难!胆敢跟皇后娘娘叫板的,都没有好下场。”她越说越恶毒。
皇后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道:“也是,本宫不能输给她,不过一介侍妾,能狂到何程度?不过是仗着陛下一时新鲜才叫嚣几日,本宫倒要看看,她能横行到几时!”
“娘娘,您就让她看看,我们皇后娘娘才是后宫名符其实的主!”
“其实,自禁足以来,本宫一直在思索,此番禁足,本宫确确实实是为了月影,谁叫她给本宫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好端端的,抢人家孩子干嘛?自己生的不是更好吗?!”
雨柔附和道:“娘娘这么帮着王妃,王妃也未必感恩哪!想想娘娘落难的这些日子,王妃可是未曾有过一句话问候啊!”
“那又能如何?虽说如今后宫凤印在成贵妃手中,但好歹本宫也算自由了,也不至于太过凄凉。只是,本宫为月影付出良多,月影仍如此不知感恩,本宫,想想真是心寒哪!”
“既然王妃不知感恩,娘娘以后就随她去吧。不帮她,娘娘也乐得清闲,少了许多纷争,帮了她,她非但不感恩,还惹得娘娘被陛下误会甚至责罚,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本宫帮她,也是帮自己,帮李家,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但不曾想本宫帮自己的侄女,居然陛下也会横插一手。”
“所以,娘娘,以后有关淳王妃的事儿,娘娘还是视而不见的好。”
“对,各人各扫门前雪吧!说起来,本宫此番落难,还真是拜月影所赐,如今虽说撤了禁足,但却没了后宫之主的实权,实在是汗颜哪!”皇后说着,叹了口气。
仪宓宫中,成贵妃听到张印的通传后,变得惶恐不安,她面色凝重,惴惴不安。
侍女萍儿劝解她道:“娘娘,陛下并未削了娘娘的后宫之权,您为何愁眉不展啊?”
成贵妃道:“你没听见陛下的旨意吗?皇后娘娘解了禁足,却仍把打理后宫之权留给本宫,这不是间接打皇后娘娘的脸吗?”
萍儿一听,觉察到不对劲,道:“那怎么办?”
成贵妃坐于椅上,右手撑着下巴,为难地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被禁足,无法打理后宫诸事,陛下把凤印暂时交由本宫这个众妃之首掌管,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如今,娘娘是解了禁足啊,这可让我如何是好?难不成要我去对皇后娘娘发号施令吗?”
萍儿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喃喃道:“原来娘娘您是骑虎难下了。”
成贵妃白了她一眼,道:“皇后娘娘即便犯错,顶多禁足几日,等陛下气消了,撤了禁足,凤印自然也就同时还给娘娘了,可是此番,陛下不仅不还,还特地晓谕六宫,如此,怕是娘娘会记恨于我了!”
“娘娘,那可如何是好?娘娘一向恭谨谦卑,未曾招惹皇后娘娘,如若因此让皇后娘娘对娘娘您心生芥蒂,那娘娘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你的话一针见血。”成贵妃赞同地道,“本宫当年虽是以宫女身份进宫,但好歹也是熬过了这么些年,又有了敬贤和敬栋两个皇子,这么多年来,本宫一直谨小慎微,对陛下、对皇后处处礼敬有加,这一路走来,个中苦楚,除了你,便是本宫自己最清楚。如若此番被皇后娘娘误会,本宫真的是心寒哪!”
萍沉思半晌,道:“那要不,娘娘您去向陛下陈情,把凤印重新还给皇后娘娘吧?”
“哪有这么简单啊?”成贵妃道,“陛下刚刚下了旨意,哪能说改就改?依本宫多年宫中生存的经验来判断,想必此番皇后娘娘所犯之事不简单,要不然陛下不会如此。再者,我若即刻去向陛下禀报我的想法,会让宫中人觉得我是看不上那枚凤印,故意和陛下唱反调。”
“那该如何?”萍儿也是一脸的惶恐。
“怎么做,都是错。”
“好在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都颇得陛下器重,陛下又宠爱娘娘,想来皇后娘娘也不至于太过为难娘娘。”
“到眼下,才知道有孩子跟没孩子终究是不同的,”成贵妃说着,警觉地降低了声调,“如今皇后娘娘刚解了禁足,尚未缓过神,又联想到嫡子在牢里,怕是对娘娘的凤体是不小的打击。记住,看到皇后娘娘及其宫人,千万不要提敬贤敬栋及其他皇子,省得揭了皇后娘娘的伤疤。”
“娘娘您一贯仁厚,上苍都明白着呢。”
成贵妃点了点头,道:“我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凤仪宫内,皇后仍一脸严肃,她没好气地道:“如今成贵妃可是得意了,不仅取代了本宫成为后宫之主,还有敬贤和敬栋两个儿子,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啊!”
“那又能如何?”雨柔一脸的轻蔑,“哪天陛下不高兴了,对她厌倦了,还是会把凤印重新给娘娘的。”
“不见得,本宫瞧着,陛下对她可是欢喜得紧呢。”
“再如何欢喜,终究是一时的,哪像皇后娘娘,早在陛下登记基前,陛下就对娘娘颇为敬重,后来登基后就更不用说了,在陛下的心里,真正的女人只有娘娘一人。只是眼下,娘娘尚在困顿之中,娘娘也不必自暴自弃,这舌头还有跟牙齿打架的时候呢,打好了就好了。”
雨柔的话,适时安慰了极度郁闷中的皇后,皇后苦笑着道:“也只有你,惯会哄本宫开心,也只有你,在本宫最困顿之时仍对本宫不离不弃。”
“奴婢是娘娘的陪嫁丫环,自是唯娘娘之命是从,不仅是奴婢,凤仪宫上上下下,皆忠心于皇后娘娘,因此,娘娘并不孤单。”
“是啊,有你们,本宫才得以度过一次又一次难关。只可惜,敬瑞,这辈子就身在暗无天日的牢中了度残生,我们母子这一辈子,都无法再相见了!”
雨柔见皇后想到了独子,不由得一阵心痛,她强忍泪水道:“娘娘,事已至此,奴婢亦别无他法,二皇子虽不能与娘娘相见,但想来他们也至于太为难于他,陛下的血脉呢。”
“陛下的血脉?”皇后冷笑道,“我们母子还真是同命相连,儿子不自由,做母亲的刚刚恢复了肉体自由,却没了精神自由,没了所谓的颜面自由,唉!”皇后此番遭受重创,前所未有的绝望。
雨柔想转移话题,道:“娘娘,奴婢听闻,此番陛下撤了娘娘的禁足,乃是淳王爷侧妃在陛下面前求情的缘故。”
“王侧妃?”皇后疑惑地,“此女抢了月儿的丈夫,月儿的恩宠,把堂堂的八皇子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刚刚有了名分就觑觎到陛下了!莫不是她想不守妇道,继而狐媚陛下了吧?”
“有这可能。”雨柔笃定地,“此女无权无钱无家世,一介三无女婢,能把淳郡王迷得如此魂不守舍,也能把陛下折腾得团团转,让陛下对她言听计从!”
皇后被雨柔越说越邪乎的话语惹得极为不快,她不相信这一套,愤愤地道:“没那么严重吧?本宫就不信,她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终究还是月影没本事,抓不住丈夫的心,害本宫辛辛苦苦为她绸缪,至于陛下撤了本宫的禁足,本就因为本宫是冤枉的,陛下想通了,只是碍于君威,不得不小惩大诫,陛下消气之日,便是本宫东山再起、扬眉吐气之时!”
雨柔被皇后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不过,皇后能想开,也算好事一桩,她道:“娘娘能如此想,奴婢也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