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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上来了一位二十六七岁的黑脸汉子,他拱了拱手咧开一口白牙,对白司霂道:“我叫汕狐,你的五师傅,主近身搏击,枪法。”
他将一把长剑轻松地丢到了白司霂怀中,笑道:“我先带你一带,总不会还说我欺负新人吧?”
仇砚在下面恶声道:“连一柄剑都不会用的人怎么配做你我的徒弟?汕狐,你放开手脚,打死这丫头片子算我头上!”
旁边颜墨端茶的手顿了顿,挑眉瞪了她一眼,仇砚立即凶神恶煞,狠狠地反瞪回去,拳头虚空望他面上一擂。颜墨立即眨眨眼睛,示意无辜。
寒铁索上,东风呼啸声中。五师傅对着白司霂挥挥手,朗声道:“今日便当作起步,我手中无剑,你手中有剑,总行了吧?”
说着他便一把丢开了自己手中的长剑,裂开笑容立即便起了势。飞身一跃,赤手空拳向白司霂袭来。
白司霂没有使过真的剑,她略有些慌忙地拿起那柄沉重的长剑,好在跟着猎人学了两天,平常的铁刀铜剑倒是会使,不过招式全无。比起她一直以来钟爱的匕首就显得过于笨重。
五师傅正飞身而来,直袭她面门,眼看就要一掌直抓,若是直击,她便会在顷刻间毁容。
白司霂顺势双手发力刀锋一横,右手立即握好剑柄,左手一旋使巧劲抵住剑身,刚好挡下了扑面而来的大掌。
五师傅未使内力,但他生来劲猛,只那随身的一贯气流便让架着长剑的白司霂生生退步三寸。
五师傅一出招,花架子全无,招试凶悍。
看着在亮着寒光的刀锋前被迫停下的手,白司霂收回压退的脚尖,额上落下了一滴冷汗。
还未见歇停,谁知五师傅突然手一划,在白司霂手中的长剑剑身竟然打了个转,白司霂迅速握紧剑柄,托住剑身。五师傅左手发劲一震,右手猛然一推。
白司霂刚刚托住沉重的剑身,受力不匀。一掌便被五师傅震开,扑倒在了铁索桥边的麻绳上,索桥摇椅晃地而且索桥只有两条细细的麻绳维护,她刚刚差点因此掉下。
五师傅笑了一笑,伸手一提,白司霂便站了起来。
白司霂在椅的铁索桥上站稳,五师傅道一声:“可好?”又是一掌挥过来,白司霂竖提长剑堪堪挡下。
五师傅左手内勾甩出,手背用力一抵,一拳打在刀刃上,“锵”的一声,刚刚听见脆弱的骨头和铁器相碰撞的声音,白司霂便又被一拳劲风震开,她紧紧握住剑柄,指节相握处泛出惨白。
誓死保证人可伤,剑不能离手。
她本也不爱使花架子,此时招式已老,她不得不拼力挽出一个剑花,她在剑花结尾之前突然改变剑势从侧方穿刺。五师傅正要退步缩腰。
白司霂却将长剑按照那人传授的匕首招式,从侧方穿刺灵巧地改成从下方猛烈地插上去,五师傅侧身一躲,伸手一挡便要捏住剑尖,白司霂却突然手腕再次一拐,剑势又是迅速一转,刀锋一改,长剑又从下变成从左横穿向右,眼看就要刺穿五师傅近在咫尺的腰身和捏剑尖的手臂,只听沉重“锵”的一声……
似乎天地都在晃动。
那是沉兵器撞上体骨的声音。
不是普通人骨,是铁骨!
响声在内脏里盘旋,直让人胸闷难耐。
而刚刚,不知五师傅如何一个转身如何一个退后如何一个躲闪,剑尖剑身贴肉擦过,长剑身撞上手臂。
“呵。”五师傅爽快地笑一声,语气喜悦。他拿开贴着手臂的长剑,一个响指打在剑身上,也不管听的人手指疼不疼,沉重而坚实的剑身竟也被打得“啪”一声。
他一声笑后,对着白司霂颔首,淡淡道:“应变能力倒还不错,若勤加训练假以时日也能算个狡诈的主。”
晃眼看见白司霂握着长剑有些惨青的手指,再看着有些发抖的剑尖,五师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浅洛你来玩你来玩!”五师傅笑着走下了铁索桥。
诚然,这以血肉之躯相博铁剑,于他们来说不过只是玩玩,白司霂神色沉了沉。
五师傅刚下去,又一位紫衣女子飞身上来。
她站定,敛眉。
就只是站在那就让人想起漫天翻滚的云。苍空云卷云舒不抵她眉心一瞥风华。
“浅洛,六师傅。主机关术,剑术。”
女子一身黑紫的劲装,样式有些奇特,深紫色的下摆微微卷起,显得灵活干练。额前几缕长发垂落在太阳穴然后绕过耳边在耳后勾绾几转,再高高束起。手中拿一柄碧色的长剑,剑的造型也很奇怪,略有些弯曲,倒有些似赤练剑。剑心还嵌了几缕幽幽的红丝,像血却又似乎有生命,在那剑心里随着浅洛的吐息盘旋着,看不出是什么。
浅洛丹田一沉,气息一聚,手指在那红丝上一抹,原本黯淡的红丝瞬间鲜活明艳,像一只刚刚嗜血过后的兽禽,张扬欲破剑而出。她将剑柄一转,竖起,唰地撒开手,“哗啦啦”。
长剑在她身前迅速旋转,速度越发迅速起来。
长剑屹立在空中不倒,六师傅浅洛低斥一声:“起--”
剑尖凌空对准白司霂眉心一指。
长剑慢慢横转,呈旋转姿态。慢慢一横,就像一张弓,慢慢搭上羽箭,慢慢拉开弓弦,随即就位。
刺!
白司霂盯着这诡异的一幕瞳孔一缩,看着那碧色曲剑像被一个透明人拿在手中细细摆弄一般,画面极度诡异。
长剑刺来的前一刻,她突然一回神,猛然将横放的剑身往印堂一竖。
“锵……”
碧色剑尖对着沉铁剑身,刀后被内力压得微红的是白司霂的眉心!
如过刚刚白司霂晚回神一刻,就再也截不住那柄剑,不然此时也只能看着那柄剑没入眉心。而且,她清脆地知道,浅洛没有把该发挥的招数使完!虽然浅洛控制得极好,但白司霂眉心的微红是因为外放的内力所压。所以,刚刚即使不是白司霂竖剑抵挡,浅洛强大的内力和那诡异的依附长剑的剑气也会毫不留情将她从眉心刺穿!
浅洛的实力完全不是她能够预估的,这样的人即使是待人接物如何寡淡,也是宁为友绝不为敌!
……
剑身始终处于不停的椅当中,两柄剑相对,看似势力相均,白司霂拼死顽抗,其实一切都是表面!白司霂的抵挡完全是白费力气。
只闻浅洛低声一呵,空气中散开的满是震耳欲聋的嗡鸣声。
铁索桥的铁链子开始不停地椅颤动着。
清幽的小潭上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漾开了清萍,惊走了小鱼。
梧桐树青翠的叶子在空中飞舞着,然后破碎,撒下一片翠绿色的雪花。
白司霂面上风平浪静,面容冷峻棱角分明。其实内心翻涌着巨大的震憾,只有她知道外表上她正在被那嗡鸣限制,但那强势的内力在慢慢地减弱。
浅洛对她眨了眨眼,动作缓慢。
她在示意什么?
白司霂抬头微带理解和钦佩地对她笑了一笑。
一笑,倾城。
那般冷峻如冰山的人,不过一个浅浅的微笑,竟然将因为常面无表情的脸变得鲜活,柔和,明媚。她容貌算不上绝丽,冷冰冰的而拒人之千里以外。但在那份与生俱来的灼灼气质下,在那突然闯进心中的微笑下,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白司霂眸中的坚定,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安。
她嘴角一抿,双手一压,白司霂身前本不可能移动的长剑一转,“锵……”一声互相撞上,然后向下划去“哧啦--”一条长长的火花。
让人不明白明明如此薄弱而弯曲的剑刃怎然能撑起如此大的力量相击!
又是猛烈的一声“锵”。
浅洛双手一翻,刀锋脱离白司霂长剑,她又瞬间将手往下一摁,长剑唰地划向白司霂。
“锵”……
白司霂的长剑突然爆出无数条裂缝,那些细碎的边沿却并没有开始脱落,仍然被好好地附在剑上。
那沉铁剑竟然活活被浅洛的一次次撞击震碎!
四次撞击之后,沉铁剑竟然被那碧剑一次次的相震撞得破碎。
眼看白司霂手中的剑即将瓦解,浅洛沉一口气在丹田,双手不停挥舞,她的剑不停的翻转着,白司霂手指早就被震激撞得麻木僵硬,此时更是招架不住!
看着离手指越来越进的刀刃,看着马上成灰的长剑。白司霂一蹙眉,心一狠,猛然双手按住支离破碎的刀锋使力,将长剑望浅洛面前一推……
“锵……”
漫天都是黑灰扑了白司霂满头,那是白司霂才刚刚使用的坚硬无比的沉铁剑。
刚刚只因浅洛长剑受力不稳,承载物沉铁剑早一步因为白司霂的推出而化粉消失,她一时震惊白司霂竟然不顾可能被割指的危险,弃了剑。刚刚她就是因为知道白司霂宁愿死也不会将剑丢弃,而敢一次次地在白司霂手上撞击。她本想等到粉碎的那一刻,然后悄无声息地移开长剑。
却竟然因为没有把持住剑势向下滑去,导致与她一体的长剑突然被弹开。
“锵……”
浅洛的剑插在了铁索桥上。
而白司霂右手割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不停的涌出,飘洒在了自己和浅洛的剑上。
她不是不怕受伤,但是她想要帮助浅洛隐瞒那深厚内力的事。
她想要让人不察觉浅洛的武功。
但她怕她一味地冒险去尝试,去完成常人没想到或想到了也不敢做的事情,而最终因为自己的傻叉思维而丢了性命!
她帮浅洛隐瞒,即使说这样背叛了颜墨,但那又怎样?
那一个点头微笑便注定了浅洛是她一生的朋友。
颜墨算什么?一个金主而已。
但。
真的,只是一个金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