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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齐齐的一声,就像巨人在奔跑,猛兽在咆哮,让人觉得地动山摇。
饶是白司霂不动如山也不经怔了怔,诚然她怀着心思随意的来逛逛,人家却也是摆好意向等着她来,此时她“武功”一现,众人称赞,立即认可了她。
她却纳闷地问:“怎么选的?”
柳芙语气凉飕飕的,答:“杞乐书院凡多数人认可的事情,便可抛掉一切原有的观念重新制定计划,目标,或裁决、选拔,其内人员,虽然等级制度较为着重发展,但不可或缺的,是与之对应的能力,一个皆是拳头为硬功夫的群体,若手无能力,何以服群心。”
“果然。”白司霂抚额沉吟,:“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展其才,练其武,习其术,还要能抗打,抗踢,会出丑。方能领略真理。”
众人:“……”
一人走上前来,像是选出的代表。他笑容明朗,麦黄色的肌肤在日光下灼灼生辉,不感油腻,清爽自然地散发着男子气息,瞳仁如玛瑙石般的璀璨,闪烁着令人觉得心境开明的亮光。
他行到白司霂身前三尺,立定。白司霂虽是小小的七品官,却也有个品级在身,?他很自然地躬了躬身,朗声道:“白大人在瑰晗的事迹我等皆已听说。对万军,围皇叔,灭残党,压百敌。虽然白大人一介女子之身,却行男儿之事,但事事皆真,毫无掺假虚言。皇帝不信白大人功劳,我等相信!”
“我等相信!”众人齐道,震落了梅花桩上的一层灰。
白司霂表情淡淡,看着下方血脉喷张的众人,“所以?”
那男子目光钦佩,“白大人梅桩展功,我等眼见,确实上佳功夫,那些‘传说’也能就此相信五分。白大人临百人前逼压,虽散漫了些,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煞气和自然天成的姿态皆不弱,我等又相信了两分。此时再见白大人,突觉压迫感逼升,只一个眼神,一句问话,便让我觉得窒息,这种感觉,我只在武修院出来的身经百战的老将身上瞧见,如此,我便再信了三分。”
白司霂听着,脸色没什么变化,没有欣喜,没有苦恼,没有不自在。
她覆手看他,衣襟卷着风哗啦地响,她眉目如万年不化的积雪,渗着冰碴,冷而刺骨,渐渐让人觉得那其间,有了点疏远。
“梅桩比试,我输了,我并无武功,也不会教人。你信不信我做了哪些事,于我也没有干系。助教我可以当,但若你强制要求我做什么,我可能不答应,也不能做尽完美,受欢迎或受压迫,只在我助力编书这一段时间,混得下去便混,混不下去……”她抬眼看看屏息凝视她的众人。
“就别让我知道是谁让我混不下去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煞气凌厉,杀气逼人。
别让她知道,知道会怎样?众人看一眼白司霂冷然蔑视的眼神,又齐齐地打了个颤。
“可还有事?”
白司霂看着战栗地缩着脖子摇头如捣蒜一般的一群‘鸡’,和人转身离去。
那个男子见白司霂说走就走,在后面唤道,“白大人,我叫李晟!”
白司霂身影远远离去,回首对着他说了一句话。
“啊?”李晟疑惑地盯着白司霂偏偏离去的背影,“她说什么?”
柳芙偏偏头,若无其事地跟着她走。顺便答:“她说等你足够可以和她相识,再介绍名字想必更加符合情景。”
李晟停住脚步。
白司霂几人身影渐渐远去,背脊笔直,不为烈风所折。
……
后,她去了编修院,接了职务。
编修院没有在杞乐书院内部,而是独树一栋,开在书院隔壁的。来往也有些麻烦。她第一天上任,院首准许她休假适应一天。
院首并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夫子,却已到中年,精神气也不错,看人时喜欢挑着眉毛斜着眼睛,很有些老当益壮的感觉。
编修院是皇帝给杞乐书院特批的院落,专做杞乐书院刻经,竖碑,撰写,摘录,纪实的,因是皇家亲赐,皇帝特命了工部尚书划分区域并设计的格式。
白墙红瓦,花鸟争映,青树绿池,碧空灰瓷,弱风拂,夏阳斜。
编修院的建筑,设计艺术超绝,有些类似于现代的小洋楼风格,翠绿的藤蔓从三层的屋顶上倒垂下来,一片亮眼的绿色中蟠龙雕刻若隐若现。而其下白石铺做的浴池,其间锦鱼踊跃,哗啦啦的水花四溅,水上浮萍斑驳。再以同色白石铺路,一圈圈环绕着,又感层次分明。
白司霂看着,觉得格外赏心悦目。
也是,风光霁月,清幽雅居,确实能令人倍感放松。
零零散散好几栋建筑,她跟人走进一树楼中,映目的便是整套的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各种珍奇装饰,里间帷帐深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这里本来是腾抄诗经,编撰诗集的地方,现在腾出来供大人办公。”
旁边的人给她介绍,并指着里间道:“大人若累了,也可在里间稍作小憩。”
白司霂左右看了看,里间虽挂重重帷帐,却并无一般地方点着浓郁的熏香,只有一股淡淡微涩,闻久了又觉得清爽的气味。
她点点头。古朴,素雅,清新,整洁,符合她的偏好。
掩在屏风后的书架上堆积着各式书籍,且不说内容,单是外形便分竹简,宣纸,瓷石,卷轴等等。旁边的书桌上摆着一排粗细不一的笔,晾在砚台上的一支羊毫还濡着墨汁,底下的宣纸苦苦等待,而悬在笔尖上的一滴墨却迟迟未曾滴下。
她出了门,跟着人去见总院。
……
编修院里被几座最大的楼包围着一个硕大的院落,白司霂绕了半天才绕进去,花台前一个六七岁的小童子踢踏着上前来向她行礼,软软的声音传来。
“见过白大人。”
小童子看起来白白净净,颊上还带着一点微微的婴儿肥,一身白衣服没有一般孩童因顽皮弄脏的迹印,穿在身上毫不别扭,笑起来时,白司霂总觉熟悉。
他不慌不忙地带路,走得一平二稳三不摇。他喃喃道:“总院大人说了,万事无由,且不可焦,若人焦,事乱。路在心中,且只一条,若步歪,人倒。”
白司霂顿了顿,看着那个领路的小童子,他浅浅地笑,有度,所有事情都规划成一条,一切平平淡淡的,一切循着心中那条道,若前路无理?他不走罢。
心一静,便觉得时间过得飞快,拐过一道拱门,眼前一亮。
人如仙。
此时,只有这三个字能够说出感受。
犹记当初,落败庭院。
有美一人,墨发松束,洁衣若仙,纱笠半斜,隐现玉颜。明眸皓齿,红唇启,眼波款,笑意盈。
他声音和煦,荡漾漪思,酒虽醉人,却醉不过他的人。
?“老苍柳,嫩青梅。残花败,破雪泣。合了时节,不闻花开。牡荆藤生,斯人未归。香沁孤园,斯人未陌。昔日风过,灰了琉璃瓦,红了纸砚台。”
犹记当初他皓腕如雪,红唇微露,若隐若现中却愈加禁欲而喷薄。
“好久不见。”年希微微笑着。
他的斗笠已摘,露出一张清秀的而微微禁欲的脸庞,白皙却不惨白,如玉却不僵硬,像是俊逸的侧面,却又惑人似酒。
小童子踢踏两步上前,躬身恭恭敬敬地唤道:“总院大人。”
白司霂怔了怔,疑惑地问:“总院?你什么时候做的总院?”
年希笑着摸摸躬身小童子的脑袋顶,并不回答,也对着白司霂问道:“怎么你每次都喜欢问问题,我也想问你,染檀呢?”
白司霂眼眸沉了沉,正想回答,年希又已笑开,上前拉着白司霂袖口往里牵,“管他做什么,来,我俩得叙一叙。”
小童子嘟着嘴,摆摆衣袖,有些赌气的样子。语气却还规规矩矩的,他回答道:“年先生做总院的时日已久,白大人莫怀疑。”
细细的孩童声音像在奏乐,清脆而又带点未退尽的软糯,再添加点懂事的青涩,像一块,又香又软,而又清甜。
年希拍拍他的脑袋,笑,“小四,你知道人家有什么怀疑?”
他声音和煦,并不像是对下属说话,而像是在逗孩子,带点小小的调侃韵味。
何况,他本来就是在逗孩子。
小四老老实实点点头,一板正经地看着他道:“总院大人说过,看人两分语气,七分神色,白大人疑惑不仅是在面上,也在话中。可不是像别人一样藏在心里,暗暗悱腹。总院大人还说过,有问题必有疑惑,有疑惑必有怀疑,白大人问了问题,可不是在怀疑?”
白司霂听得一笑,面容软了几分,眼神也更加明亮带点爱怜的温和。
像是哪里树上奋力鸣叫的蝉儿扑通掉下了树,像是哪里夏风暖日飞鸟跃过然后沉入谷底,又像是哪里的太阳雨洒在青青草叶上,绿油油的,看得人眼前一新。
小四咽一口口水,咕咚一声。
他喃喃道,声音有些神游天外。“白……白大人,你,是在对我笑吗?”
白司霂一呆。
小四噔噔跑上前,一把扑到她身上,仰着头使劲地摇她:“白大人,可以再笑一次吗?笑一点点就好了。”
他像树袋熊一样扒着白司霂,伸出手指笔了小小的一个指巅。
白司霂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嘴角咧开的弧度大了些,再苦笑地望向年希,寻求解救。
年希笑着立在原地,不动,思绪难得地有些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