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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问青钗口中的小姐是什么人,月无盈也没有打算解释,也许他认为那只是一个与我们无关紧要的人,但是我却被这个莫名出现的小姐,不得不强行压下自己对月无盈的依赖。
我们仍在赶路,不仅要避开追杀月无盈的人,还要避开那几个阴魂不散的婢女。昨天傍晚我们明明看到那几个婢女与几个黑衣人斗在一起,月无盈却懒洋洋地抱着我奔往另一边……他是一个极冷淡的人,虽然答应我不会再杀人,遇到敌人却仍是极凶恶地挑断他人的手筯,我能感觉得到,他所有的温柔都给我了,我却越来越害怕越来越难受。
我看到一只小兔子,欣喜地追了过去,瞧它往草丛里一窜便不见了踪影,我拨开草丛便惊叫道:“盈哥哥,你瞧,这是什么蛋?”
月无盈懒洋洋地道:“你又发现什么了,大惊小怪的。”
眼前的一枚圆蛋足有小半个人一般高,蛋壳上布满细致的花纹,就像一个精致易碎的艺术品。
“好漂亮。”我眨眨眼,伸出手便想摸一摸。
月无盈走到我身边,原本慵懒的神色陡变,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突然厉声叫道:“快跑。”
我惊瘁不觉,只看到一条长长的黑影向我甩来,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重重的扫在我的腰间,不由得哼闷了一声身子一轻便被甩起,来不及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却陡然一黑,接着就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不断地往下沉,我惊声尖叫起来,四肢拼命乱挥却什么也抓不到,身子一直不停地往下坠……无力的恐惧感迅速蔓延全身。
月无盈走到少女身边的那一刹间,危险的预感就充满他的全身,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叫少女快跑,然而还是迟了一步,粗大的蛇尾扫向少女,将少女抛入草丛中,接着一张巨大无比的血盆大嘴,带着一股腥臭的气息呼啸而至,一口将巨蛋含入口中,回过头一双灯笼般巨大的褐色蛇眼紧紧盯着少年……
少女的尖叫声传来,似乎是在地底传出来的,少年心中一紧,却碍于眼前的巨蟒不敢乱动。
汗珠开始顺着少年的额际滑落,少女的尖叫声已经隐不可闻,但是少年却仍不敢乱动,他知道自己若有事,少女便真的无人相救了,可是眼前的这条巨蟒……
巨蟒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竖瞳泛出凶光,含着蛇蛋的唇边露出两枚毒牙。
“孽畜。”少年冷哼一声,缓缓拔出长剑。
蛇尾甩动突然向少年抽来,想故计重施,少年仗剑而起,借着身边大树之力轻飘飘地点在巨蟒的脑门之上,反手一剑,将长剑刺入巨蟒的左目中。
巨蟒发出愤怒的闷哼,剧烈地扭动着身子,若不是口中含着蛇蛋,便要将少年一口活吞。
少年站立不稳顺势滑下,长剑划着巨蟒粗糙的皮肉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
巨蟒虽然痛疼难忍却仍然很灵活,不顾身上伤口血流如注,尾巴一卷将少年连人带剑卷住。
少年暗叫不妙,却已动弹不得。
突然之间,一只巨鹰从树稍展翅掠过,一口啄在巨蟒的脑袋上。巨蟒怒吼了一声,将脑袋撞向一旁的大树,粗大的树杆晃了晃,居然连大地都颤动了几下。接着无数的鸟类像疯了似的前仆后继地飞向巨蟒,用它们小小的尖喙与利爪不停地啄着巨蟒粗重的皮肉。巨蟒不停地在草丛中翻滚着,大树轰倒一片,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这群疯了一般的鸟儿。
少年没有时间看这天下奇景,他的心里只是念着少女的安危,眼看蛇尾越收越紧,只觉得胸口一闷,险些吐出血来。
正在危急之际,蛇尾却突然松开了,却是巨蟒为了护住自己的蛋,不得不松开他来反抗鸟类。
少年趁势跃起,朝着少女尖叫的方向扑过去:“月月!”脚步一滑,却不由自主地跌入一个深洞中,他反应迅速,长剑一横,剑鞘插入一旁的泥里,顿时稳住下坠之势。
突然之间,深洞里又远远传来少女的微弱的呼救声:“救命,救我……”
原来少女也是跌入这洞里,少年不再犹豫,拨出长剑使了个千斤坠,直追少女而去。
头顶的光束越来越小,这里仿佛是一个无底洞般,我不停地往下坠,四周一片幽黑。恐惧、焦虑、惊慌所有的负面情绪占满了我的心,我不知道这永无止境的坠势会什么时候停止,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摔成一摊烂泥,我只能尖叫,用不停地尖叫来舒缓内心的恐慌。
“月月。”月无盈的声音突然清晰的响起,在这深不见底的无底洞里无疑是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
我定了定神抬起头,只见头顶上一个人影正飞快地向我靠近。
是他,是月无盈来找我了,他没有丢下我。我忍不住热泪盈眶,心里到底是怎么一种感觉,已经说不出来了,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少年,我不禁一阵失神,就连这无止境的跌坠也让我忘记了害怕……他可以不用下来的,可他还是来了,他明知道下面有危险,可他还是来了。
等我回过神,月无盈已经紧紧抱住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没哭?我还以为早已经变成个泪人儿了呢!”
眼泪簌簌而下,跌在他的手背上,我却破涕而笑:“谁说的,我只是忘记了而已。”
月无盈失笑,紧紧抱着我,滚烫的唇贴在我的耳边:“别怕。”
只是短短的:别怕。两个字,却让我的泪越发的不可收拾。
少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别哭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宠溺与安慰:“我说过,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少年的胸膛结实有力,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到他炽热的肌肤,灼伤了我的心,他有力的心跳扰乱了我的一切。
少年将长剑插在腰间,左手抱着我,轻喝了一声,右手出掌如风往我们脚底挥去。不知过了多少,才隐隐感觉到掌力回弹。
“小心抱着我,快着地了。”月无盈拨出长剑,在侧壁上划拉着来缓冲坠势,激出一串火花。
“啊!”着地的刹那间,我低呼了一声,虽然轻,可是回传的声响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石洞幽黑空荡,就算只是低声细语,在这里竟然远远的传了出去,回声巨大,连石壁都在嗡嗡作响,有说不出的可怕。
我像是做了错事一般,惴惴不安地低下头。
月无盈微微一笑,拉起我的手,他竟似完全不惧黑一般,拉着我一直往前走,就连哪里有石块,哪里有水坑也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一颗心却一直在怦怦乱跳,现在才知道,自己除了怕高之外居然也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