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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颜把自己尽可能的蜷缩进被子里,只留下一头黑色的长发的棉被外面,她能感觉到司机落在她身上惊讶的目光,里面的不屑压得她喘不过气。
“开车!”米洛的声音很冷,直接透到了心底,司机的手抖了一下,脚踩在了油门上面。
莫颜蜷缩在被子里,靠在米洛的怀里,眼泪静静的落下,晕湿了一大片棉被。她把呼吸放得很轻,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米洛抱的很久,害怕她会突然又消失了一般,他的眉紧紧蹙起,眼前,不停的晃过杜蔷薇掀开被子的一幕,她安静的躺着,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青紫的痕迹,有些地方都已经破皮了,那一刻,他愤怒的几乎想杀人,但是他忍住了,他更恨的其实是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她,三年前,他无法保护好她,三年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被命运牵扯,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作为一个路人看着她继续受伤害。
车子停了下来,她清晰的听到司机开门又关门的声音,然后又是开门的声音,外面很吵杂,很多错乱的脚步声,她感觉到米洛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泪又自然的落了下来。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酒店的大堂经理走过来,对着米洛微微鞠躬,在看到他手里抱着棉被裹着的人时,微微的惊讶,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了,只剩下脸上恭敬的笑容。
来这里的客人他大部分都记得,像米洛这么人才出众、气质优雅温润的人他更是记忆犹新,他说要定两间房的时候,自己还惊讶了一下。他身边的那个女生,过分的沉默,但米洛对她却关怀备至,让这里的前台小妹还失落伤心了很久,他曾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而今天看到A-mo总裁的车大费周章的停在酒店的大门口,也是为了那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陌生的容颜似乎变得熟悉起来,究竟,是在哪里看过呢?
“帮我开门!”米洛的声音透出无尽的疲惫,他的眼睛缓缓扫过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本来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众人一下子如鸟兽一般散了,周围又恢复了刚才杂乱的脚步声!
莫颜更紧的偎进了米洛的怀里,嗅着他怀里让人安定的香味,竟然觉得刚刚所有的屈辱都离她远去,现在,疲惫的只想闭起眼睛,好好睡一觉。
米洛把莫颜轻轻的放在床上,把蒙着她头的被子理开了一点点,露出她巴掌大的脸,触手的湿润让米洛的心尖锐的疼了起来,他别过头,不去看她身上刺目的伤,“你先休息,明早我叫你!”
莫颜抿着唇,他的疏离让她理解成了嫌弃,她点了点头,径直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他的脸。
米洛的身子僵了一下,痛苦的握紧了拳头,起身离开了莫颜的房间,他的心很乱,想要静一下。
门在身后缓缓的合上,米洛却没有再继续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一只脚踏在墙面上,紧握的拳头狠狠的敲在墙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心里的窒息感稀薄了些,另一只拳头紧接而至,却在贴着墙面的时候颓废的垂了下来,他怕会吵到房间里的莫颜,这里隔音效果只能算是一般。低叹了一声,血珠从骨节破皮的地方顺着手指滑落,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支烟来,点燃。
烟雾弥漫间,他的双眸通红,有晶莹的珠子成串成串的落下。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莫颜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天花板白得耀眼,刺得眼睛发疼。她从紧裹着自己的被子里挣扎出来,身上青紫的痕迹让她恶心的想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直接冲到了洗手间里,伏在洗手台上吐得稀里哗啦,胃里空空的,吐出来的也只有酸水而已。
她跌坐在蓬蓬头下,双手捂着痛得翻搅的胃,温热的水劈头盖脸的浇下,头发凌乱的披散着,水珠顺着发丝低落,莫颜无力地睁着双眼,看着白色的墙砖上倒影出她狼狈的样子,水珠留进眼睛里,针刺一样的痛,然后,混着热热的液体流淌下来。
水浇在身上,破皮的地方有些疼,被水浸泡后,洗净了上面干涸的血迹,伤口呈白色翻卷着!莫颜抓起一边的渊用力的搓着身体,每一次擦过,皮肤都变得通红,偶尔擦过伤口,本来很小的口子被撕裂开来,鲜血就顺着她擦拭的方向往下流淌。这样摩擦的痛,让她的皮肤灼热的像要融化一样。
她用力的擦着,眼泪不停的滚落,全身都变得通红,有些地方还擦出了一层血珠,但那些青紫色的痕迹就像是从皮肤里面透出来的一样,就算再用力,也抹不掉。
“啊!”莫颜尖叫着把手中的渊丢在面前的墙壁上,满是泡泡的渊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痕迹后,滚落在她的脚下。她双手插进发丝里,狠狠的揪扯着,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哭出声,她觉得很脏,全身都很脏,心脏处痛的要裂开了。
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变成低低的呜咽,温热的水不停的从头上的蓬蓬头里洒下,落在地上的声音掩盖了她的抽泣。也不知过了多久,莫颜止住了哭泣,从双膝间抬起头来,眼睛通红浮肿,脸色苍白中透出一丝青色。
身上的红已经渐渐褪色,只是那些伤口更加的狰狞,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捡起地上的渊,挤了一点沐浴露,木兰花的清香弥漫在满是白雾的浴室里,幽幽的香。
她裹着厚厚的浴巾,推开了浴室的门,因为米洛知道她畏寒,所以浴巾都是特别吩咐酒店用的加厚的,长久的沐浴让她的头有些晕,口干舌燥——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速食盒子,有热气从塑料口袋的接口处冒出来,床边上,有一个地方的被子稍微有些凌乱,像是一个人刚刚在这里坐过,她从苏墨雪别墅里裹着出来的被子已经不见了,在那个位置,放着一套崭新的职业装!
莫颜心里高高筑起的城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了,她捂着颤抖的唇,让自己不哭出来。她快速拉开房门,夏夜里的冷风扑面而来,她只裹着浴巾,穿着一双凉拖鞋,头发湿淋淋的搭在身上,不停的往下落着水珠,肩膀和腿上已经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走道上,点着一排排橘黄色的射灯,温暖和煦,米洛慵懒的靠着墙壁,一只脚跟踮起,踩在墙壁上,手上的血已经凝固,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他的脚下,到处散落着被踩扁了的烟蒂,黑黑的烟灰弄在地板上。
四目相对时,莫颜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明显的挣扎,她垂下头,冷的瑟瑟发抖,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出来。刚才那一刹那的悸动,突然消失了一般,只剩下满心的空白。
“莫颜,外面凉!”米洛丢了手里的烟,脚顺便在踩在还在燃烧的烟上,急切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责备,“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把莫颜推进房间的床上坐着,又去浴室拿了张干毛巾把她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再用被子把她紧紧的裹起来,唇角轻抿,责备的看着她冻得苍白的唇。
吹风的暖意吹在头皮上,暖暖的,他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轻柔的理顺那些打结的发丝,这一切琐碎的小事,他做起来却很自然。吹风‘嗡嗡’的声音就在耳边,减少了两人间的尴尬。
莫颜低着头,感受着这温馨的一幕,渐渐的,温暖让她困倦的眯起了双眼,那不停响起的‘嗡嗡’声慢慢的连成了一条直线——
手机的铃声在耳边无休止的响着,熟睡的莫颜突然被惊醒,眼睛胀痛得她几乎睁不开,她痛苦的滚动着身体,然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铃声停止的那一刻,她从床上坐了下来,被子凌乱的裹在身上,有些地方被她压在身下一整夜,抵得她有些疼。
外面,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天空中,蔚蓝的天空中白云被染成了明晃晃的金色,那么纯粹的颜色让莫颜的脸红扑扑的。
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莫颜惊讶的掀起被子的一角,被单下,光裸的身子上青紫的痕迹比昨天还要明显,心里突然有些悲哀,但最重要的是,她身上什么都没穿,连裹在身上的浴巾都不翼而飞了!莫颜皱着眉,想了很久,但还是记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像,米洛在用吹风给她吹湿漉漉的头发,接着......接着怎么样了?好像自己睡着了,再后来就没有印象了!
昨晚那套崭新的工作服被放在床头,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另一边的床头柜上还摆放着昨晚没有来得及吃的粥,已经凉透了,包装的塑料袋上凝结着许许多多的小水珠。
“莫颜,起床了吗?”门口,传来米洛依旧温润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些笑意。
莫颜脸一红,急忙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米洛皱眉,听不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以为是莫颜还没有醒,宠溺的勾了勾唇角,体贴的说道:“莫颜,若是太累了,就再多睡一下,晚点再去公司都可以!”
“我马上就好!”莫颜匆忙的套上外套,把头发挽在后面,用力的搓了搓肿得跟核桃一样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