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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曼秋霍然抬头,向甘予玄驻扎的方向凝望,血剑轻声道:“擎宇,这条路是去见主上,这条路是去滨州,律王乃是叛逆,兵败如山倒,何去何从,无需我多言。.”
“希溜溜……”
一声马嘶让赫连曼秋转眸,催马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去往滨州的道路。
“替我向主上拜谢。”
“你不该自己去向主上拜谢吗?主上说已经有几日不曾收到你的书信。”
马蹄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疾驰扬起一道烟尘,向着滨州的方向奔驰而去。血剑叹息一声,纵身上马带着一队隐卫,跟随在赫连曼秋身后,也向滨州方向疾驰。
“赫连擎宇到了!”
律王说了一句,疾步走出房间,匆匆纵身上马,一路到了城头,从城头望了下去,远远看到一道高高扬起的烟尘,数百骑狂风一般,瞬间到了滨州城下。
雪白骏马上,端坐的紫衣少年,身上脸上满是风尘之色,仰头向城头看了上去。
“开门,放他进来。”
律王说了一句,从城头走了下去,赫连曼秋转头看了血剑一眼:“大哥这便带他们离开吧,此间的事,再和大哥无半点干系!”
“伯爷要做什么,血剑不能阻拦亦不会说什么,小人奉主上之命保护伯爷安全,没有主上之命,不敢稍离伯爷身边。”
“就到此为止吧,大哥莫要忘记前些时候的赌约,这和主上的命令并无违背。”
血剑盯了赫连曼秋片刻,忽然拨马转身带着一队隐卫离开,扬起一道烟尘。
“伯爷……”
赫连曼秋举手:“你们一百人随我进城,其余的找个地方休息,等我命令。”
“伯爷只带一百人,太少了,无法保护伯爷安全。”
“我纵然把你们都带了进去,就能保护我的安全吗?”
纵马,向城门缓缓地走了进去,一百人跟随在赫连曼秋身边,其他的人拨马远去。
城门内,律王一身墨色衣袍,金色龙纹飞腾,负手站在城门内不远处在看着她。
城门在赫连曼秋的身后关闭,赫连曼秋催马向前行进,离律王十几步外,被律王的人阻拦。她翻身下马,举手命令亲兵停留在原地,迈步一个人向律王走了过去。
“殿下,多时不见,不想在此地和殿下相见。”
律王俊逸的脸上带着阴翳微笑,轻笑道:“擎宇,本王在此地等你很久了。.”
“有劳殿下久候,我来晚了。”
“擎宇来了就不晚,到府中说话吧。”
赫连曼秋没有给律王见礼,律王似乎也忘记了这件事,伸手挽渍连曼秋的手臂,二人把臂而行,各怀心腹事。
府邸中已经准备下酒宴,律王看着赫连曼秋布满血丝的双眸,满身风尘,容颜多了几分冷傲肃杀之气,少了初见的病弱文雅。
“擎宇变了很多。”
“殿下也变了很多。”
“本王对擎宇你的心,一如初见,不曾有丝毫变化。”
赫连曼秋忽然轻笑起来,她今日到这里,就是为了探明律王到是不是墨白。
“有酒无曲,甚是乏味,我为殿下清唱一曲如何?”
“擎宇高才,恐怕本王乃是第一个能听到擎宇高歌的人,甚为期待。”
律王眸色阴沉,浑身透出阴鸷气息,微笑着说了一句。这个男人,即便是在微笑的时候,仍然给人阴冷的感觉,似进入了深秋一般。
金戈铁马
踏破了静寂繁华
远看江山如画
血染锦绣如花
赫连曼秋唱了起来,这首歌词本就是墨白为她所写,她想若律王是墨白,听到这首歌,必定会震惊,会明白她是谁!
蓦然,杀声震天,从远处传了过来。
“报……”
惊慌失措颤抖的音调,急促的奔跑声,有人跪在门外台阶下喘息禀报:“回禀主上,擎天公带兵攻破了城门,命主上出降!”
律王眸子阴鸷满是杀机,落在赫连曼秋身上,他忽然笑道:“擎宇来的真不是时候。”
“我要害殿下,无需亲自单身到这里。”
赫连曼秋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出律王的猜疑,秀眉微微蹙起,不想在这个时候,甘予玄会忽然出兵攻打滨州。
“本王不是愚蠢之辈,然则擎宇已经到了此地,恐怕难以脱离干系。你到此,便会被朝廷视为叛逆,除非你能生擒斩杀本王,去向朝廷邀功请赏。”
“殿下,滨州保不住,下一步殿下意欲何往?”
“本王以为擎天公会坐山观虎斗,不想擎天公如此的急迫,他功高盖世,实在是无需再增加什么功勋。本王兴兵,他坐观本是渔翁得利,无论本王胜负,他皆无需如此行事。擎宇素来和擎天公交情不浅,在擎天公身边多时,可知他为何如此?”
“殿下比我更知甘予玄是何等人,若连殿下都不知道甘予玄要做什么,我如何会知道。我的想法,本也和殿下一般无二,因此在一直停留在居庸关,不想战局变化如此之快。”
“听闻擎宇一夜之间击溃鲜卑十万精兵,生擒明王,重伤鲜卑五王子,此大功必定封赏极厚。”
“殿下该走了,滨州不是久留之地,若殿下愿意,可以去居庸关或者军州,我尚可保殿下一时。”
金戈铁马
踏破了静寂繁华
远看江山如画
血染锦绣如花
律王忽然轻声重复刚才赫连曼秋的歌曲,低低声音道:“好曲,好词,上次本王给擎宇的亲笔书信,擎宇就真的不考虑吗?若是如此,擎宇又为何在此时到此?”
赫连曼秋蓦然起身,盯着律王看了好久勉强笑道:“殿下不记得当初我说过什么,殿下和我的旧友,太过相似。”
“也只是相似而已,以擎宇你的高才,若肯行事,未必就不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我想问殿下一个问题,想必到了如今,殿下也不必再敷衍推搪,不以实言相告!”
“擎宇可是要问当初军州之事,令尊阵亡之事?”
门外的亲兵们听到律王此言,皆握紧了肋下的武器,目光中闪动浓重杀机。
“殿下睿智,此事我需要一个交代,军州将士百姓们,需要清楚。”
“本王若说当日隐藏在鲜卑军中的那些高手,不是本王所派遣,擎宇可能相信?”
“我相信。”
律王忽然大笑起来,伸手按渍连曼秋的肩头,看着赫连曼秋轻声道:“多少年来,从无一人肯相信本王,不想擎宇和本王只有几面之交,便肯相信本王的话。当初围困军州,本王暗中和鲜卑私通,引来鲜卑精兵围困攻击军州,本王无需否认。如今太子矫诏,也言道本王私通鲜卑,乃是逆臣贼子,今日有擎宇此言,本王无憾也!”
赫连曼秋看着律王近在咫尺的俊颜,心中波动不止,到底是和墨白,她心中念念不忘的爱人太过相像。
“报,三道城门都被擎天公攻破,擎天公亲帅大军攻进滨州!”
“殿下,请殿下先从此地退避,不可再留。”
律王对赫连曼秋笑了一下:“擎宇,本王只能走了,想必以擎天公对你的器重厚待,不会为难你。本王劝你也尽快离开此地,此时最好莫要和擎天公见面。”
“我护送殿下一程。”
赫连曼秋挥手,带领亲兵跟在律王身后,律王的部下不敢让赫连曼秋等人靠近律王,保护律王换了衣服,一路向滨州城外溃败。
夹杂在溃败的乱军之中,隐隐听得有人在传达甘予玄的军令,凡是放下武器就地归降者,免除一死,不牵连家人。
律王兵败如山倒,不少将士就地抛弃武器,跪在地上归降。
“擎宇,你真的要护送本王离开滨州吗?”
“殿下如今也唯有隐藏在我的军中,才有机会安然离开,我用的乃是擎天公的旗号。我的亲兵,在城外守候。”
律王眸光波动良久,律王身边的谋士用疑虑的目光看着律王微微摇头,担心这是赫连曼秋的一个圈套。
“如此本王就把身家性命,都交付给擎宇你,即便是擎宇拿了本王,去向朝廷,向擎天公邀功,也是本王命中注定的劫数!”
“如此,请殿下听从我的安排如何?”
“好,本王从不曾相信过任何人,今日就相信擎宇你一次!”
信鹰飞起,在高空翱翔,甘予玄锐利的目光凝望空中,凝望乱作一团的滨州。
她在何处?
她可是和律王在一起?
丫头,你何时肯回来见我?给我继续写书信?
握手,甘予玄唇边翘起冷寒弧度,丫头,入了爷的眼,是爷亲手绾起你的青丝,休想从爷的手心逃走!
律王败走滨州,律王的部下得到赦免令,大多数都归降了甘予玄,甚至连不在滨州的律王部下,也纷纷主动赶奔滨州,向甘予玄求降。
他们明白,唯有得到甘予玄的庇护,才能逃过朝廷追究,免除一死,不牵连家人。
“主上,前面就是冷水,直通寒江。”
“希溜溜……”
一声战马嘶鸣,隐隐马蹄声踏破宁静,律王眉峰一扬,看着溃退的部下向这里聚集,露出阴翳的淡笑,终究还是有人效忠于他的。
“主上请快上船,从这里去寒江,暂时躲避。”
“主上,和镇北伯的约定……”
谋士低声在律王耳边说了一句,律王微微摇头,他终究是不相信赫连曼秋,命令即刻上船,从冷水去寒江,意欲去寒江之北,暂避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