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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心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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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为再次面对宫玄宸的时候,自己崩溃,会恨不能杀了宫家所有人。.可是,此时此刻,这样静静地看着宫玄宸,连如心自己都意外,竟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宫玄宸不知道她已经想起了一切,还对她体贴周到,如心哑然,如果他知道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杀宫长华,他又会作何感想?

大月已经灭亡十一年了,再次想起那些事,却仿若还在昨日。看着宫玄宸,如心也说不出心底的什么滋味,他的她的丈夫,却也是杀父仇人之子,他们之间,该何去何从?

鱼翅羹送来了,宫玄宸轻轻扶起如心,让她靠在软垫上,一勺一勺的慢慢喂她喝下。

后背忧伤,隐隐作痛,如心秀眉微蹙,却并没有喊疼。

除了不爱笑之外,她和以前一样,宫玄宸只当她是产后虚弱,并没有太在意。

只是,吃晚饭,如心就又躺下,一句话也没有提孩子,这一点,太不像一般刚做了母亲的女人了。

“如心,你不想看看孩子?”宫玄宸轻声说着,心底又隐隐不安。想起那天稳婆说的,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如心晕倒险些就摔伤孩子。

“我好累。”如心婉拒,她不想因为孩子而有所犹豫。

然而宫玄宸却并未听她的话,而是命奶娘将孩子抱了进来,宫玄宸将孩子接过来,放在如心床边,笑着说,“你不是说想给我生个儿子吗,你看,是永灏呀!”

永灏......

如心躺在床上,侧目看着身边的孩子。才几天而已,他还那样小,不过比刚生下来的时候漂亮多了,脸也张开了一些,不再是蹙成一团。

可是,因为放在床上没人抱他,孩子挥着小拳头哭了起来。

宫玄宸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孩子和如心。如心却是心乱如麻,不想看见宫家的子嗣,可是,这也是她的儿子,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的哭声、他的眼泪,无一不是她的致命伤,牵动着她心底的柔软,让她怎么也硬不起心肠。

轻轻抱过孩子,让在怀里只是稍微哄了一下,永灏就乖乖的,不吵不闹了。看如心肯抱孩子,宫玄宸也稍稍安下心来。

“如心,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再旭仁宫,跑去御花园干什么?”宫玄宸藏不住心底的疑问。

如心想起那个夜晚,猛地觉得四周阴森森的,她不能骗宫玄宸,这事或许只有他可以帮她,“我看见我娘了。”

“什么,你娘?”宫玄宸也是一惊,“你娘不是已经死了吗?会不会是你看错呢?”

“不,她没死,她被人......”如心喉咙哽咽,秋月狰狞恐怕的模样再次在眼前晃过,“我娘...我娘被做成人彘放在...夕云宫里。我是被人引去的,之后就晕倒在那里,可是,我没有去过御花园。我娘、我娘她......”

如心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宫玄宸将她和孩子轻轻搂在怀里安慰着,“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如心,别怕,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会处理......”

如心却一直摇头,“我娘没死,一定要找到她,她在宫里,玄宸,她在宫里。”

“你别急别急,明天我就请求父皇搜宫。”宫玄宸安抚着,心中总觉得如心苏醒后,很是奇怪。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了,他也说不上来。为了一个侧妃的话,就要搜宫,宫玄宸也没有多大把握皇上会答应,可是,必须得试一试。

***********************************

一场大火,长秋宫只剩废墟一片了。皇上早已下令封了此地,并未打算修建。

任谁也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有人。

月黑风高,长秋宫的后塘格外寂静,晚风吹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初冬的水冰凉刺骨,一双白嫩无骨的玉手轻轻掬起塘中的水,又看着它们缓缓从指缝滴落,周而复始,乐在其中。

忽而耳旁传来一阵嬉闹之音,也是在这个清澈的湖边,两个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小女孩顿在那里,小女孩手上脏脏的,另一个眉宇含笑的帮她洗手。

“姐姐,你的簪子好漂亮。”小女孩抬头,瞥见姐姐发髻上的小簪子。

“你喜欢?”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

“那我送给你。”姐姐拔下发上的簪子,给妹妹插上,笑盈盈道,“很漂亮。”

小女孩很开心,可是很快就开始不安了,“这是夫人赏给姐姐的,我不能要。”

“姐姐的,不就是你的么,只要沫儿喜欢的,姐姐都可以让给你。”

小女孩满心欢喜,晃了晃头,小簪子在月下闪闪发光。那时候,她把姐姐当做依靠,以为只要有她在,自己什么就不用担心。

她说过,只要是沫儿喜欢的,她都可以给沫儿。

可是后来,她骗她,她什么都不要姐姐让,只要宫长华的时候,她却拒绝了。

时隔多年,她依旧记得那一日姐姐的话,“沫儿,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要什么姐姐都可以给你,可是,长华不行,他爱的是我,我也爱他,所以,这次姐姐绝不会让。”

因为他们的两情相悦,就葬送了她一生的幸福。成了桓仁帝的沫妃,她也曾想过死心,好好守着帝王的恩宠过下半辈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她又来抢。

姐姐成了夕贵妃,而她只是沫妃,为什么她永远都比不上她?

她不甘心,不甘心!

长秋宫的池水猛地被溅起水花,冰凉的水溅到皇贵妃的脸上,让她清醒的些许。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容颜在水中荡漾,十一年了,吟夕死了十一年,却依旧平息不了她的怒火!

那个女人,那个她最亲的姐姐,她恨不能再杀她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皇贵妃愤怒的一掌搅乱池水,身后的人发出难听的声音,她回过头,目光森然,“春竹,你这是在嘲笑本宫吗?”

被装在坛子里的女人,确实是一脸笑容。是,她是春竹,也是秋月。这么多年的隐姓埋名,无非是想人让如心远离纷争,可是,她还是错了,她不该爱上陆远章,不该贪恋那一时的情感,她毁了自己的一生,也让如心越陷越深。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死亡”,会促成如心和宫玄宸的婚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他们怎么逃也逃不掉,起初的惊恐,到后来成为事实,她也便不再抗争,只能接受。

如心嫁给宫玄宸,如若没有吟夕的阻止,多年前就该定亲成亲了。兜兜转转,赔上月朝、性命,他们的姻缘却怎么也斩不断。

“春竹啊,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这么恨你吗?”皇贵妃席地而坐,望着春竹,凄然一笑,“你让我痛苦了这么多年,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你不是对吟夕忠心耿耿吗,现在呢,你又换来了什么?如果当初你识时务,今天也不会这么惨啊!”

春竹不能说话,只能用肮脏阴冷的眼睛盯着皇贵妃。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骂我?呵,可惜啊,你能言善辩的嘴,彻底废了,这就是你和我作对的下场!”皇贵妃无惧春竹的目光,悠哉道,“那天我让你们母女重逢,你该怎么感激我呢?”

春竹脸上有了丝异色,坛子里的残躯开始挣扎,坛子微微晃动,发出“叮叮”清脆的声音。

“哎,春竹啊,若姐姐还活着,真不知道她要怎么感谢你,把她女儿养得这么好,居然这样都整不掉她的孩子。.不过没关系,这兄妹乱伦的好戏才刚刚开始,这孽子生出来又怎样?不知道如心知道了,会怎么做呢?是杀了这不该出生的孩子呢,还是杀了自己?哈哈哈......就算他们再不要脸,皇上也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本宫就等着看一出好戏了。”

听了皇贵妃的话,春竹异常激动,几度张嘴,想要说话,却都是难听的嘶喊声。

皇贵妃冷哧,“这就把你吓到了?那我要说是我杀死了吟夕,你岂不是要发疯?”

春竹的一双眼睛突然瞪得老大,皇贵妃喜欢她这种反应,让她觉得很有成就感。囚禁春竹的这些日子,不敢她怎么折磨她、刺激她,她都没有反应。今天,春竹终于有了反应,她很喜欢。

“可笑宫长华还以为她是自焚,呵呵,她怎么舍得自杀呢,盼着这么多年,不就是想带着锦晨和宫长华团聚嘛!我怎么能不成全她呢,哈哈......”皇贵妃张狂的笑着,长秋宫地处偏僻,没人看得见她的疯癫。

那一日的事情还真真是历历在目,她的姐姐实在太天真,要想杀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没有了吟夕,宫长华无论是身是心,就统统属于她吟沫了。替身又如何,她这辈子早就看透看穿,能活着,总比吟夕那死鬼强。

可是,人算终不如天算,这吟夕就是她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来索债。自己死了,居然会让她女儿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面前。

很好啊,吟夕不是一直不许桓仁帝赐婚吗?那她吟沫就偏偏要锦晨和宫玄宸成亲。

都是宫长华的孩子,看他们怎么收场!

一路走来,都算顺利,她甚至不想让如心死得太早、太痛快,把她抬到御花园让人发觉。本以为如心醒后就会承受丧子之痛,哪里知道她命这么硬,连她派去的老太医,都无法近身动她分毫。

拿不掉她的孩子,着实将皇贵妃气得不轻。但一次输算得了什么?从如心和宫玄宸成亲的那一日起,她就注定会输。兄妹相爱,还生下孽种,皇贵妃想想就开心,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宫长华这个好消息,他的孙子和外孙是同一人!

这么多年,宫长华不只一次当她的面提起吟夕,追问月锦晨是不是他的女儿。她不会告诉他的,他要让他带着遗憾死去,就像当初的吟夕一样,至死都见不了他一面。

吟夕、宫长华,这个让她爱恨一辈子的两个人,终于,三个人的恩怨要走到尽头了吗?

收拾掉你们的小孽种,我就功德圆满了,哈哈......哈哈哈......

春竹一直看着皇贵妃,这个女人疯了,彻底疯了。她一直都知道吟沫怨吟夕,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恨到这个地步,她居然可以杀死自己的姐姐?!!

这,究竟是这样一个女人?

可惜,她终究错了,成功嫁给宫长华又如何,一辈子郁郁寡欢,一辈子当替身,难道她真的就开心?

被她囚禁的这些日子,一到不开心的时候,吟沫就来找她发泄。把她弄成人彘还不够,还要言语恐吓。

其实,还有什么能让春竹怕呢,她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前朝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一辈活着的人,除了吟沫,也不就只剩她春竹了吗?吟沫折磨着春竹,不过也是在折磨自己罢了。

这么多年来,吟沫的恨,无非是当日春竹救了吟夕,而让她痛失女儿。

可是,她哪里知道,如心并非吟夕的女儿,而是她吟沫的啊!

南巡的龙舟上,吟沫和吟夕都怀了身孕,桓仁帝微服私访便留她们在船上。岂料吟沫挑事,甚至还动了手,导致双双早产。

吟沫啊吟沫,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个被她称之为孽种,一心要折磨的如心,就是她的女儿。当日,吟夕撞到了地上的花盆角,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死了。春竹一时私心,将吟沫的女儿换了过来。

然后才惊慌失措的大喊,所有人都顺理成章的以为死胎是吟沫生的,就连吟夕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

那时候,春竹也是无计可施。

成为夕贵妃,腹中胎儿成了她唯一的寄托,她深爱的宫长华远在塞外,桓仁帝的宽容,让她保住了孩子。

看着肚子一天天涨起来,吟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这,也是桓仁帝留下孩子的原因。他一直希望吟夕快乐,尽管,竟她快乐的孩子是别人的,他也选择接受。毕竟,从一开始,就是他巧壤夺。

春竹无法想象吟夕失去这个孩子会怎样,她一直对改嫁给桓仁帝耿耿于怀,然而,当初也是没有办法。谁能抗拒天子?他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他说如若你吟夕不嫁朕,朕立即赐死宫长华,她一介弱女子,又能如何?

她不是吟沫,不是她那倔强坚强的妹妹,她是吟夕,一个柔弱却一心只在宫长华身上的女子罢了。

她不求荣华富贵,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好。可惜,她和宫长华终究无缘,这最后的一丝血脉也断了。

吟沫呢,并不想为桓仁帝生孩子,春竹也是想两全其美,吟沫不想要孩子,她就给吟沫一个死胎。吟夕的命都在孩子身上,她就让她的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春竹一直以为自己没错,可是,谁料母亲终究还是母亲,尽管吟沫不喜欢桓仁帝,却依旧无法释怀失去孩子的事实。更何况,那一次没有调理得当,她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多年来,吟沫死咬着她不放,认为一定是自己昏迷时,春竹只顾吟夕,对她不闻不问,才导致她胎死腹中。在前朝,吟沫就想对付她了,若不是吟夕护着,春竹早就死了。

现在,吟夕不在了,月朝不在了,她吟沫的天下,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

可是,吟沫啊,我该如何告诉你真相,如何劝你放弃心底的怨?如心是你的女儿,你不能伤害她!

回想过往的一切,就像梦一场,眼睛一旦闭上,就什么多不存在了。只是生命的尽头,她最心疼的不是如心,更不是吟沫,而是她的主子吟夕。她一直因为如心是自己的女儿,把如心当做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是,现在,这希望也没有了。她这一生,想爱的爱不成,不爱的偏嫁了,从来就没有随心所欲的活过,连孩子,竟也不是自己的。

春竹好怕,她这不知道,下去见了吟夕,她该怎么说,怎么解释。

皇贵妃放肆的笑着,春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怜悯,让她心底很不是滋味,她愠色道,“春竹,知不知道啊,你的死期到了,你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嫌死得太舒服?不过呢,可不是我想你死,是你那宝贝公主,硬是要搜宫,本宫还真是不安啦,要是真把你搜出来了,我该怎么办?”

春竹目光平静的看着皇贵妃,恩恩怨怨,终于要结束了。各人有各人的命,纵然她是如此的担心如心,可是,她也救不了她,更无法说服皇贵妃。

她早就没有嘴了,所有的遗憾、真相,只能随着她的逝去,彻底被隐藏下来。

“有没有什么临终遗言?”皇贵妃脱口问着,忽而笑了起来,“哦,我差点忘了,你根本就不能说话,呵呵,这样很好,你以前就是话太多,才这么惹人厌!”

临死,春竹的眼睛也没有一丝惊恐,这点让皇贵妃觉得很失败,不过,她也没有心力去折磨一个没用的人了。

她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俯视春竹,低声说,“告诉姐姐,不会等太久,我就会送她的女儿来和她团聚。”

春竹面露恐慌,拼命的撞着坛子,用力的嘶着嗓子,却怎么也发不出音。她不能死,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如心不是宫长华的女儿,她和宫玄宸不是兄妹,他们可以结合,可以!!

吟沫,你不要恨了一生,却害了自己的女儿啊!

然而,无论春竹多么反常,多么激动,都不能改变命运的走向。

皇贵妃站开来,轻轻拍了拍手,就有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抬着装有春竹的坛子,放入水中。

春竹努力的想要挣扎,可是,没手没脚,让她除了清醒的见证自己的死亡,别的什么都干不了。

当水迅速没过她的头,春竹终于绝望了,心中恨的怨的,统统都不存在了。只有如心的身世,曾了她最大的遗憾。

能说的时候,她没有说。偏偏不能说的时候,她想说,却成了奢望。

如心啊,娘先走了......你要记得,唯有宽恕才能重生,你不能杀宫长华,就为他是你母妃一生最爱的人......

终于,湖面又恢复了平静,这个被自己囚禁三年的女人,终于死了。这个大月的余孽,终于死了。

皇贵妃看着春竹无影无踪,本该大快人心的她,却觉得心里好失落,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她不知道,哪一天该轮到自己。

春竹啊,其实我还不想杀你,你还没有看一场父女相残的大戏呢!你怎么能走得这么早,你不看,又如何告诉吟夕呢?

“娘娘,夜深了,回去吧!”徐嬷嬷走了过来,小声说着。

皇贵妃美艳的脸上有了几分冷酷,“都安排好呢?夕云宫......还有太医......”

“奴婢办事,娘娘放心。”

皇贵妃“嗯”了一声,在徐嬷嬷的陪同下,缓缓走出长秋宫。这座废弃的宫殿,破败不堪,无论是有人进去,还是有人出来,从来也惹不起旁人的关注。

风停了,后塘的水清澈如昔,一切,归于平静。

************************************

日子过得真快,一月一晃即逝。如心的身子调理得差不多了,而宫玄宸的搜宫却毫无结果。

夕云宫毫无异象,确实有如心说的坛子,可是,里面装的都是水,是废弃多年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人彘。

对搜宫结果,如心并不满意,可是,皇宫就不是自己家,说搜就搜。她这样说多了,别说宫玄宸,大伙都认为是她思母心切看错了。

如心不想大家认为自己是疯子,此事不得不停下。毕竟没人肯天天去帮你去找一个死了三年的人,何况你又不是什么位高权重。

皇上再次在朝堂上吐血晕倒,忙坏了太医院。宫玄宸又开始忙了,现在皇上病重,有心退位,正是众皇子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只要表现好了,皇位也不是没可能。

而宫玄宸呢,如心知道皇上还是有心于他的,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大错,得皇位应该没有什么大难。

可惜,他注定就和皇位无缘,如心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大劫。

一个月的时间里,宫玄宸派人照顾她,弄得像变相软禁一般,如心不能下床,更别说出门了。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在想,若宫玄宸知道自己恢复记忆,恐怕还真会将她囚禁起来。

她甚至有时候会想,宫玄宸又不是没有背叛过她,何不再背叛一次呢。直接把她这前朝公主绑入殿,还怕皇上不眉开眼笑吗?

皇上若开心了,他又何愁没有江山?

虽然他没有这么做,如心也不想领情。

锦瑟端着绣品来的时候,如心又在发呆,孩子有奶娘照顾,其实真正由她抱的时候,很少很少。一天到晚,如心都很无聊,没有宫玄宸,没有孩子。只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一个月就可以下床了吧,天天不能出门,都快发霉了。”对着锦瑟,如心的心情自然而然的好了很多。

锦瑟笑着将东西端过来,如心看了,都是孝子的衣裳裤子。

“要不要做这个?你看,我给永灏做了双虎头鞋,漂亮吧!”锦瑟拿出来,小小的,很可爱。

如心却摇了摇头,“我不想做。”

“你到底怎么呢?是不是补没好,不舒服?”锦瑟有些不安,哪有母亲不想给孩子做点什么的。这如心怀着孩子的时候,高兴得不得了,为什么如今生了,反而没有什么热情劲。

“我没事。”如心靠在床头,拿起锦瑟做的一双小鞋,笑,“你的手真巧,有你照顾永灏,我也就放心了。”

锦瑟一时也没太在意,没听出话中有话,说,“如心啊,你太会偷懒了,自己的孩子不带,老是让我和奶娘操心。你看你,连件衣服也不给孩子做,哪里像个当娘的。”

锦瑟随口一说的话,如心却沉默了。是啊,她这个娘太不称职了。可是,她不敢抱永灏啊,看见他,就会想起父皇,想起宫长华,想起自己居然认贼作父,嫁给贼人之子。

“如心,是不是王爷太忙,没时间陪你,你不开心?这个你要多体谅,现在皇上病重,王爷也是太担心他了,才不放心的在宫里守着。更何况,现在朝中形势也很严峻,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锦瑟柔声劝着,拍了拍如心的手。

如心抬头,目光茫然中透着忧愁。她现在还不能和锦瑟相认,尽管她多想叫她一声“六姐”。可是,她的姐姐一心向着宫玄宸,完全忘了自己是谁。

“锦瑟,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抱怨的,现在吃得好,穿得暖,孩子还有奶娘照顾。玄宸一切都打点好了,我这么清闲,哪里会不开心?”如心拉着锦瑟的手,苦笑道,“我只是想我爹了,锦瑟,你想么?”

“原来是想陆大人了,我明天就让人去请他过来。”锦瑟完全会错意。

如心也没有纠正,玩着手中的虎头鞋,幽幽道,“锦瑟,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锦瑟笑,“这么深奥的问题,你随便问,我可不能随便答啊。”她想了想,才说,“为了爱吧!”

“爱?”

如心有些惊讶,她们不是普通人啊,经历了国仇家恨,怎么会有爱?

如心有时候,也会想,当初她年少不知事,选择了自杀。可是没有死,是为什么?答案,她一直认为是恨。是对父皇的承诺,让她活了下来,没有杀宫长华,她怎么对得起父皇。

不过,时至今日,她有时候会懦弱的想,如若当初她死了,该有多好。

那么,她不会嫁给宫玄宸,更不会成为宫长华的儿媳。

“是啊,是爱!”锦瑟肯定的说,“曾经我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死又能解决什么?与其狼狈的死去,还不如活着报答救过你的人。”

“救过你的人,你说玄宸?”

“是,因为他救过我,所以我的命不再是自己的了。我不能轻生,除非他要我死,否则,我就要一直这么的活着。”锦瑟说着,想起当日锦晨刺了宫玄宸一刀,不禁道,“我想王爷也一样吧,当初也曾遇刺命在旦夕,可是,他活了下来,这,也是因为爱吧!”

“当初,为了小公主?”如心嗤之以鼻,尽管,她知道那个小公主就是自己,却还是要装作吃醋介意的样子。

“小公主又如何,如心,你只要记住,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你!”

“锦瑟,你快乐吗?”如心突然话锋一转。

锦瑟有些不明白,却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至少你是快乐的。或许你说的对,能放下才是最好的。你放下了,真好、真好......”

如心喃喃失语,锦瑟有点摸不着头脑,以为她因“小公主”黯然神伤,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如心却扑到她的怀里,锦瑟吓得一跳,“如心......”

“锦瑟,我记得你说过我像你妹妹,那就让我把你当姐姐抱一下吧!”如心鼻子酸酸,一个月了,她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办?她想忘记,如果可以,她真不想想起来。可是,忘不掉,怎么也忘不掉。

现在,至少锦瑟还是快乐的。那么,就让她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吧,既然她早就放下了,那今日的仇恨就不要把她卷进来了。

杀宫长华的事,就让她一个人去吧!

反正,她早就是个该死之人。只是可怜了永灏,她终究是个不负责的母亲。

“如心,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能不能告诉我?”锦瑟抱着如心,心底一个劲的不安。

如心摇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她的姐姐,她的六皇姐,这半辈子太苦了。被污了清白,一生都无法面对所爱,连生儿育女都成了奢望。

如心知道,锦瑟爱宫玄宸。从多年前,自己还是阿暖的时候,她就知道。只可惜,锦瑟太倔强,太傻,始终放不下自己的过去,无法接受宫玄宸。

其实,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月朝也已经灭亡了十一年,如心心底该有的情感,无论是爱恨,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消逝。

对宫玄宸,她没有最初的恨。她有她的无奈,而他亦然。他的父亲杀了她的父亲,有朝一日,她杀了他的父亲,大家也就扯平了。

如心头脑简单,想不了太多,人生也不能事事圆满。她不想计较后悔,最坏的,也不过她死罢了。

不管刺杀成功与否,她都难逃一死。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会死在宫长华手里呢,还是死在宫玄宸手里。

半生沉浮,终于、终于一切要结束了。

父皇,锦晨答应你的事,一定不会忘记,杀乱臣贼子,杀宫长华!

那一天,无论锦瑟怎么不安,怎么问,都问不出个什么。如心只是搂着她说,“锦瑟,我只是希望你幸福,永远幸福的活着。不要苦了自己,更不要委屈自己,你永远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要还没开始,就自个先放弃。”

锦瑟,你一定要幸福。我的六姐,继续快乐的活着,活在那个人的身边,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锦瑟走了,却并没有带走那些做孝衣裳的料子和阵线。锦瑟说,至少也要做一件啊,不要忘了,你是个母亲。

是啊,她是母亲,可是,却要不负责的抛弃自己的孩子了。

“元香!”如心轻喊,元香连忙应声。如心说,“去把永灏抱过来,我想他了。”

“好,我这就去。”元香开心极了,这是一个月来,如心第一次主动要看孩子。每次,都是元香抱过来,如心还不冷不热喂了奶,不一会儿,就让人来抱走。

很快,永灏就被抱了过来。

他长得好快,白白的皮肤,粉嘟嘟的嘴,太胖了,小嘴还半张着。毕竟是血脉相连,本来还在哭的孩子,一落入如心的怀抱,就不哭了,睁着眼睛,黑溜溜的望着如心。

抱着孩子,如心再也没有出现过生产那天,想让他死的残忍念头。

她不想刻意提醒自己这孩子姓宫,他是她的儿子,是她的宝贝。

如心轻轻摸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蛋,他却不老实的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当成乳头吸了起来。

“好痒!”如心笑了起来,抽出手指,将孩子更好的抱在怀里,解开衣扣喂他吃奶。

吃过奶后,孩子也不再调皮乱动了,心满意足的在如心怀里睡着了。如心轻呢着歌,手轻轻晃着,直到元香提醒,她才知道孩子睡着了,忙不敢再动。

“小姐,我把他抱到房里去睡。”元香小声的说着,要抱走永灏。

如心稍稍侧身避开,“今天就让他在我这里睡。”

“嗯。”元香站在一侧,看如心望着孩子的眼睛温柔慈爱,心也跟着软了。她一直以为小姐不喜欢孩子呢,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或许小姐前些时真是太累了。

孩子安静地在怀里睡着了,小模样真乖,还微张着嘴,简直太可爱了。如心说都抱酸了,却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她之前不见孩子还是对的,现在看见了孩子,就真舍不得离开他了。他才这样小,她真要为了仇恨离开他吗?

“永灏,永灏......”如心轻轻呢喃着孩子的名字,温柔的吻着他的额头。我的永灏啊,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成长,就算娘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要觉得孤单,一定要平安快乐啊。

“小姐......”元香喊了一声,欲言又止。

如心抱着熟睡的永灏,回头看着她,“怎么呢?”

“为什么我总觉得小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元香和如心也没有多少主仆之分,她坐在如心床边,从上到下打量如心,“总觉得小姐这些日子郁郁寡欢,为什么?小姐,你以前不是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吗?只要咬牙过去,终有一天,过去的苦难都会成为回忆。”

所有人都看出了如心的忧郁,只有宫玄宸,他发现不了。

如心淡淡一笑,总有一天,她的苦难只会成为他们的回忆。从此之后,世上再无如心,又怎会有她的回忆呢!

见如心不说话,元香凑近说,“小姐是不是怕生了孩子,王爷就只爱孩子不爱你?你放心,你和生孩子以前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漂亮,这些事小姐根本就不用担心,你还是很有魅力的。”

“你个傻丫头,不害臊,乱说什么呢!”如心点了点她的额头,娇嗔道,“这么懂,是不是都准备好嫁人呢?反正是女大不中留,你看上谁呢?跟小姐说说,给你保这个媒。哦,我想起来了,你总是安旭长,安旭短的,就他是不是?”

“小姐!”元香脸红到了耳后根,“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人家哪里说要嫁。”

“这会儿又害臊呢?”

“哪有,人家又不喜欢安旭,神出鬼没、冷冰冰的。”

“不是安旭?那是谁,说来听听嘛。”如心突然来了兴致,真是好久没逗这丫头,居然退步了,没两下脸红了。

“没有、没有,小姐就别问了。”

“哈哈,你少装矜持啊,今天不说,以后说了无效。”见元香羞红的样子,煞是好看,如心笑个不停。

元香羞得跺脚,“小姐!”

“两个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老远就听见笑声了,呵呵......”人未到而声先至,随即宫玄宸推门而入,见元香红着脸,心情颇好道,“怎么回事,如心,你欺负人家呢?”

“哪有,我在帮她做媒呢,玄宸,你可要记得,多给她点嫁妆哦。”

“小姐。”元香娇羞不已,连给宫玄宸行礼都忘了,红着脸就跑了。

如心在屋里失笑,元香这丫头,明明喜欢安旭,却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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