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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天边挂着一轮弯月。
江面悠悠,晚风拂过,暖中夹着一丝凉意。木船泊在江边,随着江水椅,高挂的油灯也随之晃动,变换着岸边的剪影。
咳嗽声渐近,立在岸边的人转身望去,花白的胡须随风而动,一双鹰眸锐利的盯向走近的素白人影。
无慕拢着披风止不住的咳嗽,走到岸边时,愣了一瞬,驻足笑问:“祭大夫来送无慕一程?”
“慕医师一声不响的离开郑国,老夫觉得蹊跷,方来打探一番。”祭仲笑中带着质问。
“祭大夫说话真是直爽,咳咳……既然如此,晚辈也不瞒您。”无慕捋着吹乱的须发道,“今日君上问晚辈公子突可为君。”
不出无慕意料,祭仲果然大惊:“慕医师如何回答的?”
“自是不能回答,”无慕轻笑,抬袖掩了两声咳嗽,“君上如此问定是觉得公子突是可造之材,晚辈否定了君上的想法岂不是自讨苦吃?若是回答可为君,那更是不能了,诸侯国君之位须由嫡长子继承,公子突乃庶子,即位便是坏了礼法。所以晚辈只能不回答了。”
祭仲默了片刻,疑惑的问:“那你为何要离开郑国?”
“祭大夫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考晚辈?”无慕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道,“现在郑国谁人不知君上病危,一口气喘不过来是迟早的事。可君上恰在此时有意更换储君,郑国还能安稳下去?无慕一介医师,恐朝政祸及上身,自是要提早远离是非。”
祭仲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细细思虑了一番,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耽误慕医师离郑了。”言罢拱手送别。
无慕揖礼微笑作别,转身登船入仓,笑意一点一点敛去。
倒了杯温水慢慢咽下,喉咙的不适减轻了许多。舱外传来木浆咿呀的声音,船已经离开。
“来人。”
从舱外进来一中年男子,模样普通,乍一看就是船上的小厮。
“宗主有何吩咐?”男子垂手而立,肃谨问道。
“无尘可还在宋国?”
“还未离开。”
“告诉他郑公有意公子突为君,让他好好准备。”
“诺!”
无慕一只手放在案几上,凝神思索,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笃,笃,笃……”在狭小的船舱内,只有她敲击桌面的声音,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诡秘的气氛压得男子不寒而栗,他小心的问:“宗主,若没其他吩咐,属下先出去了。”
无慕陷入自己的思维世界,根本没听到男子说了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男子如临大赦,撒腿就要跑。
“等等。”
男子抖了抖,忙不迭站的笔直。
“让雍纠接近祭大夫之女,”无慕停止敲桌面,“最好是能娶到那姑娘。”
“这……”男子犹豫了下,他们对无慕的命令从来只有服从,但这个命令下的也太奇怪了。
“祭仲是郑国举足轻重的人物,能攀上他雍纠也不吃亏。”
只是为了攀权势吗?这个疑问在男子脑海一闪而过,在无慕探索的目光下忙应诺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