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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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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于姑娘?」

于丫儿收起打量前厅的目光,望向唤她的男子。.

男人有张玉白爱笑的俊脸,一身月牙白绣莲锦袍,手持折扇,气质隽雅,风采迷人。

「你好。」他的笑像会感染人,教于丫儿不禁也笑眯了眼,微露编贝,让跟在身旁的双叶和舞叶微诧地多看她一眼。

打她进周府以来,就今儿个笑得最开心。双叶曾问过周奉言,怎会答允让于丫儿到牙行工作,周奉言只道:「如此一来,可以让她舒心一点。」

看来果真不假。毕竟打理牙行的巴律有张可以让铁石心肠的人都化为绕指柔的笑脸,再滔天的怒火,在他的笑脸之下都会化为春风。

「唉唷唷,瞧瞧,这小姑娘真是好讨喜,哥哥我喜欢。」巴律一见她的笑,把折扇一收,就要贴上她。

「巴律,我劝你住手,她不与人太亲近。」舞叶拔出腰问红绿相间的竹笛,硬是将他格开。

「怎会?」巴律的手软若细蛇,转个两圈将竹笛推开,一把亲热地捧住于丫儿的小脸。「哥哥我喜欢丫儿这个名字,唤你丫儿可好?」

于丫儿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道:「好。」

闻言,双叶和舞叶一整个傻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她明明是爷一靠近就紧绷抗拒,让她们以为她是个守贞烈女,岂料……这到底是只对爷明显厌恶,抑或者是巴律的笑脸真连石头都能侵蚀?

「哥哥好喜欢你这张小嘴,让哥哥亲一下好不好?」巴律一双桃花眼像黑琉璃似的,流光窜动。

「于姑娘是爷的未婚妻。」双叶好心提醒他。

巴律顿了下,笑意还在,但——「爷的未婚妻?」

「都多久的事了,你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舞叶将竹笛收妥,双手环胸地看着两人。.

「我知道这事,可问题是爷怎会让夫人到牙行?」他二话不说的收手,而且立即修正脸上笑容。「夫人,我是巴律,牙行掌柜,不知道夫人今儿个……」

「我有名有姓,不叫夫人。」于丫儿淡声打断他未竟的话。

巴律不禁看了舞叶一眼,就见舞叶耸了耸肩,扬了扬眉,翻了翻白眼。「我要是看得懂,我就跟你姓。」挤眉弄眼还挤得一点美感都没有,真是教他都忍不住唾弃!

「你就算看不懂还是得跟我姓。」舞叶哼笑了声。

「怎么就不是你跟我姓?」巴律面露痞样,不满地贴了过去,舞叶不闪不避地张着潋滩大眼和他对瞪。

「凭什么得跟你姓?」舞叶面无表情地寻衅道。

「于姑娘,他们常这样逗嘴,不要以为他们感情不好,其实他们是——」

「兄妹。」她噙笑打断双叶的解释。

此话一出,三个人莫不盯着她瞧,对她的回答万分错愕且不解。

「丫儿,你怎么猜的?」巴律忍不住问。

「你们长得有几分像。」好比嘴型和眼型。

「我哪儿跟她像了来着?你仔细瞧,瞧瞧我的眼我的鼻我的嘴,天啊,老天把最美好的一切都给了我!」说到情动处,他忍不住将额前发丝拨到后头,抱着头,望向远方天际。「罪孽呀我,长得太俊了!」

「于姑娘,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舞叶眼角抽了下,面无表情地道。.

于丫儿怔楞了半晌,突地掩嘴低低笑开,最后还忍俊不禁,逸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一笑让在场三人不自觉地看向她,只见她清丽面容因为笑意而生动,犹如清晨初露淌下花间,颜色益发美丽,教人望而出神。

于丫儿笑到忘我,余光瞥见三个人直盯着自个儿瞧,赶忙收住笑意。

「我、我没有嘲笑的意思。」她有些腼腆,怕被误解或伤了人。「我只是很羡慕你们。」

兄妹之间不就是应该如此吗?手足间本该是最亲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兄长却舍弃她。

巴律注视着她良久,最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喂!都说了是爷的未婚妻,还搂搂抱抱,你是想死了不成?」舞叶二话不说将他推开。

「像对妹妹一样都不成?好比你……哇,你竟然打我?你有没有想过九泉底下的爹娘?」巴律捂着脸,可怜兮兮地控诉着。

他也不过是想抱抱她而已,有必要赏他巴掌吗?妹妹打哥哥,这世间还有三纲五常吗!

「好了好了,有客人上门了。」双叶压低音量说着。

巴律回头望去,使了个眼色,里头的牙郎随即上前招呼。

「到里头吧,我教你怎么写印信文簿。」

「好。」

对街酒楼的二楼雅座上,传来阵阵咳嗽声。一双深邃的眸直睇着牙行内几人互动,脸色深沉得教人读不透,而身后的拾藏静默不语,只是暗恼巴律的没分寸。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周奉言哑声道:「许久不曾见她笑得这般开心了。」

拾藏神色微动。「爷,巴律天生讨喜,再难应付的商贾都难敌他的笑脸,这不也是爷愿意让于姑娘前来牙行的目的之一?」

周奉言收回目光,睨他一眼。「你倒是很懂我的心思。」

「属下只是揣测。」

周奉言掩嘴咳了两声,神色黯淡地皱了皱眉,脑海里全是她被巴律给逗笑的神情,所谓恍若隔世,就是这种感觉了,像是隔了一辈子才又能再见她的笑,然而让她展颜欢笑的人并不是自己。

更恼的人是,她对于巴律的亲近并不抗拒。

「爷,巴律对任何人都是如此,他肯定是觉得于姑娘讨喜,才刻意逗笑她。」拾藏端详他的神情后,低声说着。

周奉言不耐的瞪去一眼,像是恼他一再揣测自己的心思,偏又猜得那般准确,想开口,又是一阵阵的咳。

「爷,既是身子不适,何不把祝大夫找来?」

「不了,不过是小事。」又咳了两声,他不快的起身,往楼下走了两步,才又道:「晚点她们回府后,要舞叶到厨房熬老姜汁。」

「是。」

「对了,要加点乌糖。」

「乌糖?」

「要不丫儿会喝不下。」

拾藏楞了下,这才明白原来姜汁是要给于姑娘喝的。染上风寒的是爷,喝姜汁袪寒也该是爷,给于姑娘喝做什么?

将一碗热腾腾的老姜汁接到手中时,于丫儿明显一愕。

「这……怎么会准备老姜汁?」用过膳后,她正想要歇息一会,想不到舞叶收拾桌面后,竟还端来老姜汁。

「爷吩咐的。」舞叶说着,忍不住嘴痒又补了一句。「明明染上风寒了,原以为熬老姜汁是爷要祛寒的,谁知道竟是要给你喝的。」

他染上风寒了?忖了下,她小小声地道:「舞姊,既然都已经熬了老姜汁了,何不多弄一碗给他呢?」

「他是谁?」

「他……」

「爷可是做了什么教你不愉快?」舞叶敏锐地察觉,她的淡漠只针对周奉言。「你可知道这老姜汁里头还特地加了乌糖,天晓得这些乌糖还是前些日子爷自个儿炼的呢。」

于丫儿傻楞楞地说不出话,尝了口老姜汁,辣味中掺着一股清爽焦甜,教她不禁微眯起眼。

虽然在东江村里,于家也算是有家底的农户,想吃点糖味并不太难,但要尝到如此风味纯正,焦而不苦,浓而不涩的乌糖,价位难计,更遑论他亲手熬煮,怕是千金也难买。

而加了乌糖的老姜汁,是为了缓和癸水来潮的腹痛……他怎会知道她的月信到了?

就算他知道,又怎会记得她每每癸水来潮,总是腹痛难耐?以往也曾经试着煮老姜汁,但没有乌糖,那味就是涩辣得教她吞不下。

「乌糖得要用四重鼎走水炼制,煨火的工法十分讲究,时间的拿捏和火候的掌握靠的是老道经验。」一旁替于丫儿折衣收至紫檀衣橱里的双叶,踱步到床前。「咱们爷真是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那真的是,咱们爷要是哪天不当神官了,肯定能成为制糖高手。」舞叶完全认同,非常推崇地用力点头。「乌糖、糖饴、糖胶……改天要爷做点芝麻糖、杨梅糖应该也不错。」

「要不要来串糖葫芦?」双叶没好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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