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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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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馋了。.」舞叶一脸正经地道,双叶毫不客气地啐她一口,她压根不以为意,径自幽幽地说:「不过,就算咱们是和爷一道长大的,爷也不可能特地替咱们制糖。」

于丫儿垂着脸,不用舞叶明说,她也知道舞叶在暗指什么。

「也不知道爷的风寒好些了没?」

「听拾藏说,还咳着呢。」

两人一搭一唱,于丫儿把头垂得更低了。难怪今儿个去牙行他未现身,原来是因为他病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探望他,不管怎么讲,他终究是帮她的人,不论感情,只是探病,该是无妨才是。

「这咳症可是麻烦呢,难治。」

「可不是,这时要是喝个老姜汁也不知道成效有多少……于姑娘,怎么着?」舞叶托着腮,瞧她走到跟前,佯讶问着。

「……我去给爷送老姜汁。」

「怎么好意思让于姑娘跑这一趟。」舞叶语带调侃,微勾的唇角泄露几分恶趣味。

「应该的。」

舞叶笑得坏坏的,走到门外,不知道从哪变出一碗老姜汁。「也好,我准备了一碗待会要送去,这就麻烦于姑娘了。」

「不麻烦,应该的。」于丫儿小心翼翼地接过手,走出门外又猛地回头,小小声地道:「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于姑娘了?」

舞叶扬起柳眉,看了双叶一眼。

双叶不解地问:「改唤夫人吗?」

「不是,我叫丫儿,我有名有姓,叫于丫儿。」虽说她的爹娘识字不多,家里的孩子取名都极简单好记,但她喜欢她的名字,喜欢别人叫她的名字。.

「如果你把这话跟爷说了,改明儿个起,我就叫你丫儿。」舞叶理直气壮地当场开桌议价。

于丫儿半垂着脸。「我想想。」话落,踩着碎步走了。

「怎么,今儿个去了趟牙行,倒是和于姑娘交好了,还要她跟爷多相处,你心底不难受?」双叶待她走远了,觑了舞叶一眼。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舞叶睨了她一眼。「咱们身分再怎么比人高一等,一辈子也是周家的家奴,就算爬上爷的床,没有名分更不会有地位。」

「我以为你不会计较那些。」

「我不计较那些,但我计较爷开不开心。」舞叶倚在门边,注视着于丫儿的背影,瞧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走上长廊绕过园子,直朝主屋的寝房而去。「我喜欢爷,但我更喜欢看爷开心的样子,只要爷开心,我就开心。」

「是吗?」双叶走到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眉头不禁微皱,「她怎会知道爷的寝房是往那里走?」

「就那头亮着喽,她不往那走,还能往哪走?」

「喔。」

「拾哥。」

拾藏守在寝房门外,远远的就瞧见一抹纤痩的身影走来,待她迎面轻唤出声,教拾藏微愕了下。

「于姑娘不需要多礼。」

「该要的。」

「于姑娘这时分过来是——」拾藏瞅着她手上的碗。「这是要给爷的吗?」

「嗯,我听舞姊说他病了,咳得很,而厨房既然煮有现成的老姜汁,我就干脆送一碗过来。.」她本要将碗递上,但想了想,又问:「他睡了吗?」

「嗯,爷喝了药已经就寝。」

「他有找大夫诊治了?」

「是的。」

「那……」自己像是白走一趟了。「这姜汁我带回去喝好了。」

「也好,于姑娘今天刚进牙行,也该是累了。」虽说遗憾爷已经睡下,无法亲自感受于姑娘的好意,但明儿个他转告时,相信爷必定欢喜。

于丫儿点点头,本是要走,又想到什么,忍不住问:「他怎么会病了?」

像是意外她有此一问,拾藏略微思索了下才道:「前几日下大雨,爷淋了点雨,才会染上风寒。」

「拾哥都在爷的身边,怎会让爷淋了雨?」前几日的大雨雨势惊人,她待在房里,光听打在瓦上的雨声,都感到惊心动魄,可是她要是没记错,那几日听双姊说,他人应该是在宫中的。

拾藏一时无言。虽然于丫儿说起话来软绵绵,毫无半点杀伤力,但这问话太过犀利,教他有些招架不住。

最终,他只能无奈叹口气。「出了点意外。」

「拾哥,我没有责问你的意思,希望你别在意,我先回去了。」察觉自己逾矩,于丫儿欠了欠身,转头就走。

拾藏本想要送她回去,但瞧她熟门熟路的,便打消了念头。“

只是……拾哥?真是新鲜,从没人这样唤过他。

周家牙行。

近正午时分,巴律蹑手蹑脚地走进帐房,朝那抹背对着他的纤瘦身影而去,准备动手吓人时——

「巴哥哥,我已经把印信文簿写好了。」就在他来到约一步远的距离时,于丫儿头也不回地道,吓得他以为她背后长了眼。

「你怎么知道是我?」可恶,他的乐趣不见了。

「今儿个说船埠那头有商船到,双姊和舞姊去帮忙了,能留在铺子里的,自然就是巴哥哥了。」至于铺子里的牙郎各司其职忙乱得很,哪有空闲特地跑到后院吓她。

巴律眯紧了一双桃花眼,漂亮的嘴撅得高高的,一副诡计没得逞倍感失望,却又不得不佩服她精辟分析的表情。

「巴哥哥,那么待会从商埠接回来的商货也得要登记吗?」她写完最后一笔才回头问着。

「不,那些都是从大丹来的药材干粮,是罗家商铺要的货,届时我会派人通知罗家商铺的人过来点货,不用写在簿子里,你只要将每日托请交易的商家路引、字号、商货等等资料写上即可。」巴律抬手轻抚着她的头。「丫儿,咱们牙行里的商货有的是代客买卖,有的则是商家托寻,有的是咱们牙行自行屯货,除了第一种,其余的皆不用写在簿子里,那本簿子是要给官府瞧的,不用写得那般详实。」

第3章(2)

于丫儿听完,秀眉紧蹙着。「可是这么一来……」尽管外头没人,她还是忍不住压低嗓音,「这不等于是走税?」

巴律楞了下,没想到她竟懂这么多。「这个嘛……」他搓着光滑的下巴,斟酌着字句。「应该这么说吧,牙行有三旬制,各种商货价格不得随意浮动,浮动必须有其理由,可问题是当遇到天灾人祸时,有些粮货势必看涨,牙行得抑涨,但买卖主却不见得赏脸,牙行自然得想个法子把这事给搓平,也就不方便往上呈。」

听他说得言之凿凿,但于丫儿就觉得有那么丁点不对劲。商船停靠在商埠下货,漕河衙门就会先收一次税,押一次契作,待商货卖出得要再作尾契,要是没记在印信文簿上头,便很明显的就是走税,而这种走税方式很危险的,毕竟漕河衙门那头都已经有契作了。

巴律瞧她分明不信自己的说词也无所谓,他没必要在这事儿上头解释,重要的是,「丫儿,我肚子饿了呢。」他可怜兮兮地道。

于丫儿这才发觉都已经日正当中了,赶忙将桌上的各种簿子收妥。「巴哥哥,这儿有没有厨房,我来下厨弄点简单吃的吧。」

「丫儿,你可得搞清楚,你是周家未来的夫人,不是周家找来干杂活的丫鬟。」巴律翻了翻白眼,不喜欢她自贬身价。

于丫儿偏着螓首,思索了下,问:「可是我明明瞧见爷和公主走得很近,而且他还让大皇子亲了。」

巴律闻言整个人呆住,用力回神后,努力地替周奉言平反。「丫儿,爷既对咱们说你是他的未婚妻,这事就不可能变了,至于皇族……这么说吧,爷在宫中虽是身分尊贵,但也不能得罪皇族,有些事,眼见都不见得准。」

「是吗?」可是在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虚与委蛇。

「爷的性子咱们都很清楚,一旦他认定的事,那就绝对不会更改,所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话落,随即又朝她靠了过去,防贼似地细声说:「不管那些,对街新开幕了一家酒楼,咱们去尝尝。」

「很贵的。」知道他不想继续聊下去,她自然是从善如流,不过东御道上的商家卖的全都是高档货,酒楼卖的都是山珍海味,有时一道菜就要好几两银,她吞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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