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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丫鬟被抓个正着,都心虚的缩了脖子,还想转圜几句的时候,连强就带着两个护卫进了院子。
他朝着碧玉道:“碧玉姑娘,少爷有话,要你即刻出府回皇都去。赶紧拾掇行李吧,这就送你去铺子,我们也好交差。”
“什么?”听到这话,满屋丫鬟都惊了一跳。不明白碧玉哪里得罪多日不曾回来的少爷,现在居然还要被撵出府去。
碧玉一听更是花容失色,提起裙子就要往书房跑,“不,我不信,我去找少爷问个清楚。”
连强想起这么多年同住一府的情分,有些心软,伸手扯着碧玉避到门旁,小声道:“你去找少爷说什么,说你送了书信去皇都?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杨家遭难同你没关系?识相的赶紧拾掇行李回皇都,以后也不见得不好。若是你再惹急了少爷,到时候把你扔去青楼花街,看谁能救得了你!”
碧玉越听双腿越软,脸色惨白,嘴唇蠕动着想要辩解几句,到底还是颓然无力的坐到地上。
见状,连强无奈叹气,喊了两个丫鬟胡乱替碧玉收拾了一包衣衫用物就直接连人带包裹扔去连家的布庄。
布庄掌柜得过大管家的嘱咐,一见碧玉的双眼哭得跟核桃一般,头发蓬乱,只穿了家常衣裙,别提有多狼狈、多可怜了。也不敢怠慢,当即找了相熟的商队,又让自家婆娘和一个伙计跟随照料着,一路把人送回皇都去了。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身为将军府的大管家,连旺在整个皇都也有三分体面。这几日因为大少爷受了家法,连大夫人不敢抱怨老爷子,只好把火气都发在下人身上,别说有点错处,就是没有错处也要挑出几样,挥几下板子。
各地赶回来送帐册的管事们都是极精明的,各个备了厚礼暗地送到连旺手里,就指望他们夫妻都是连大夫人的心腹,能在紧急关头帮忙美言几句。
所以连旺这几日心情大好,只要离了主子眼前,那嘴角要翘多高就翘多高。但许是乐极生悲,这一日有人求见,不但没有厚礼,反倒送回自家哭哭啼啼的么女。
“这是出了什么事?”连旺媳妇听到消息也是风风火火赶了回来,夫妻俩撵了外人之后,就拉闺女询问了起来。
碧玉这一路幽怨至极且吃睡不香,形容很是憔悴。这会见了爹娘,哪里还忍得住委屈,边哭边把二少爷如何被农家野丫头迷了魂,拒绝收她做房里人,更把她撵回来的原因说得一清二楚。
连旺气得直接摔了茶碗,低声骂道:“该死的东西,真当自己是个少爷了。不过是个外面抱回来的野种罢了,我再不济也有三分脸面,闺女给他做房里人也是推不过大夫人的抬举,他居然敢这么作践!”
连旺媳妇也是抱了闺女哭道:“平日因为闺女,咱们明里暗里替他挡了多少灾?他不念情分就算了,居然还嫌弃玉儿。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这府里上下岂不是谁都敢踩咱们一脚了?当家的,你要想办法给咱们玉儿出口气啊!”
说着,她摸着闺女没有几两肉的胳膊哭得更凶了,“娘的玉儿啊,你到底受了多少苦,怎么就瘦成这样?大夫人本就看他跟眼中钉一样,这次又害得大少爷挨了板子,说不定哪日大夫人就下手送他见阎王爷了,不跟着他也好。”
碧玉挣扎起来,心里还有些不舍,哽咽道:“娘,二少爷是个好的,就是被外边的狐狸精迷了眼睛……”
“闭嘴!”连旺见闺女还要替人家说话,恼得喝斥道:“你是我闺女,这满府的好后生随你挑拣,凭什么再送去给人家糟蹋?老实在家待着,等爹娘给你出气。”
连旺媳妇也道:“就是,一会娘就去禀告大夫人,保管不会委屈了你。”说罢,她就带了闺女去洗漱换衣,但忙到一半就停了手,还把闺女头发扯的更乱,脸上也抹了些灰土,瞧着比街边的乞丐差不多。
果然,这娘俩一到了正院就惹得众人惊讶不已,连大夫人原本还有些怨怪碧玉被撵回来,以后再想打探甘沛宅子的事就不容易了,但一看碧玉的狼狈模样,还有连旺媳妇哭红的眼睛,她又不好伤了得力心腹的脸面,不但赏了银钱、布料、胭脂等物,好言安慰一番,又许了碧玉自行婚嫁。
连旺媳妇自然感激的磕头谢恩,待将自家闺女和屋里的丫鬟推出去,又添油加醋把甘沛的事说了一遍。特别是二少爷如何学业精进,先生如何器重之类,听得连大夫人差点揉碎手里的帕子,生恐本就受老爷子看重的庶子,若再走上官路,说不定以后这将军府就落不到她的嫡亲儿子手里了。
连旺媳妇暗暗得意,试探着问道:“夫人,二少爷过些日子要回皇都科考,怕是这时候正忙乱,要不要奴婢夫妇给甘沛那边捎个信,请铺子里的管事们多行些“方便”呢?”
连大夫人会意,手里的帕子松了松,点头道:“这是当然,告诉那些掌柜们,务必别让二少爷“分心”了。”
“是,夫人,奴婢省得。”
连旺媳妇得了尚方宝剑,行了礼就兴匆匆地回去同爷们、闺女报喜去了。
不说皇都这边的宵小如何谋算,只说甘沛县里,这一日史先生盘算着日子差不多了,寻了几位同僚小聚,酒足饭饱、谈诗论文兴尽之后约好一同带着弟子去皇都。
其余的先生听说他得了两个好苗子,自觉自己弟子也不差,况且更早中秀才,怎么也不会被两个新秀才比下去就欣然应下,指望路上有个照顾也不觉寂寥。
等到史先生醒了酒,招了连君轩和杨诚说话,放了他们三日假,回家团聚外带拾掇行李,然后赶去皇都赶考,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那个叫家安的小子是个伶俐的,记得也带着他一起。”
杨诚和连君轩猜得史先生私心,极力忍了笑,转而告辞出去了。
第二十八章陪考小书童(2)
连君轩又想要杨柳儿替他准备吃食用物,就同杨诚打了声招呼,回家去取银子和布料等物,不曾想,往日从未被刁难过,这次却是困难重重。
家安去布庄取衣料,掌柜先是推托没有好料子,末了又说不好上帐,让家安去别家淘换,家安没有办法,只好又跑去酒楼支取银子,不想酒楼掌柜更干脆,直接藏起来谎称出门没有半月回不来。
家安出去跑了一圈却两手空空,一回到府里就哭丧着脸诉苦,连君轩再愚笨,也猜到其中有人下了绊子。
以他先前的脾气,必然是要跑去铺子发作一番,但自从上次警醒到自己对连家的依赖,他心里就存了一口气,于是直接摘了腰上玉环,还从博古架上取了几件贵重玩物一同扔去当铺,换回三百两银子。
一百两置办衣料用物,二百两留作盘缠,嘱咐连强拾掇马车,三日后去杨家接他再一同出发,连强和家安对视一眼,虽然满心的疑惑惊讶,但都齐齐应了下来。
杨柳儿虽然不知道大考在什么日子,但猜着不能拖到过年,于是天气一冷下来就在零零碎碎的折腾二哥和连君轩的行李用物。
这次的路程比起府城可要远上许多,路程顺利也要二十多日才到,吃食用物都要准备的更多更仔细。
就说马车里的垫子,她就用家里淘换下来的旧被子做成三张极厚的垫子,铺在车厢里绝对颠不到,万一要露宿在外边也凉不着,至于盖的被子,如今天气还不算凉,又是南行,倒不用做太厚,以轻便柔软为主。
还有衣衫,中衣选柔软耐脏的料子,夹袄选素雅不打眼的,棉袍却要准备四件,两件普通料子的做平日换洗,两件锦缎绣花又式样贵气的,备着随史先生参加个诗会之类的应酬,剩下些小物件如笔袋、荷包、书包等也都准备了两三套。
最费心思的当然还是吃食,既要美味又要耐放、不易腐坏,简直是把巧妇也难为得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