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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下,丞相她还没有出来吗?”南歌因要帮季星阑整理房间,故而中途离开了会儿,现在回来见丞相还在地窖里,不免有些担心。
但显然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
她多少能体会丞相的心情,也不愿打扰他们,可是她是丞相身边的侍女,又奉命保护丞相,丞相身体是什么样她此谁都清楚,如今是真不能再经折腾了。
南歌毫无办法,此时她不敢开口,但也明白丞相根本不能在地窖这种地方多待,一时陷入了两难。无奈,她只得让人赶紧拿个手炉来,以备等会丞相出来祛祛寒意。
萧缉行瞧着南歌担忧不已的神情,不禁问道,“丞相的身体还是那样吗?”
“回殿下,丞相的身体比以往更差了,这次来兴县的路上丞相几乎没怎么休息,太医说丞相的身体禁不住熬了。”除了不能说的,其余的南歌说的都是实话。
昨日前来请脉的太医还说,以丞相这种情况下去,此胎可能不保。
南歌当时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但见当事人却是脸色一点未变,波澜不惊,只是柔柔地抚摸着她的肚子,低垂的眼帘遮去了她的眸色,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肚子怀的可是广安王唯一的血脉,天知道这个孩子对于丞相对于已逝的广安王甚至对于西越意味着什么。所幸前几个月那些珍贵的补药不要钱的往肚子里吃,底子要好些。
身为母亲的季星阑也知道怎样是对肚子里的孩子好,可是悲伤来的太猝不及防,她也需要时间来调整。
萧缉行眸里一痛,张了张嘴唇,“好好照顾她。”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浓缩了太多的情感,也太过真挚。
南歌对上萧缉行的目光,一时忘记了回应,待再开口时,只见地窖里的人影走了出来。
南歌上前赶紧将手炉塞到对方手里,又将她身上的披风换上自己带的。
感到面前女子周身还未消散的寒气,南歌皱眉道,“丞相你也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你看你身上冷的,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丞相还是赶紧随奴婢回去泡个热浴 ,这样舒服些,热水奴婢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季星阑安抚性地拍了拍南歌的手背,笑容有些勉强,“本相有分寸,无碍的。”
说完她看向萧缉行,“缉行,待会你让乌颜来一趟,还有晚一会便放出消息说‘广安王’身体无碍,病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萧缉行精神一凛,听出了话里的端倪,“老师要走?”
“我这次过来是奉旨来看望‘广安王’的,病情拖的太久了,是该好了,趁着外面的人还没走察觉,要早做打算,景州那边估计也该着急了。”
“学生知道了。”
季星阑抬头看着并不算晴朗的天空,眸光暗淡,“缉行,待我们走后,你派人将他送回去吧,在这里终归太危险了。”
萧缉行知道这是事实,但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知道老师心里很清楚,可这样一来,代表着他的王叔,那位战功赫赫,人称‘战神’的广安王彻底不存于世间了,老师舍得吗?
但是她的神情又是如此的认真,带着一种没有遗憾的决绝。
他素来知道老师是坚强的,她连伤心都不愿让别人看见,然而越是坚强如她,越让人心疼。
视线太过炙热,想让人不察都难,季星阑偏过头,看着他,以往她护在翼下的少年,真的是长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她也不复青葱肆意了。
“别担心我,我很好,生老病死不过是世间常态,我知道他也不可避免,是该看淡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萧缉行,“缉熙知道我要来这里,便写了封信让我带给你,他很想你,希望你能大胜归来,他还要为你接风。缉行啊,这些天你也辛苦了,一个人承担这些本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承担的,别太要求自己,没了你王叔,还有我,还有你父皇,还有整个西越在你身后,回去好好休息,不要重蹈你王叔的悲剧。”
萧缉行眼前湿润朦胧,他眨了眨眼睛,“学生明白,老师也要注意身体,南歌说你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她握上了他的肩膀,“我们都要好好的。”
乌颜是在晚膳后来的,看到季星阑的那一刻,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王妃,属下无能,没能照顾好王爷,属下罪该万死。”
一向注重仪表的乌颜,现如今是胡子拉碴的,眼下乌青一片,满脸颓丧,血丝满布的眸子令人不忍直视,一看也是多宿没合过眼了。
若不是当时萧缉行拦着,乌颜早就以死谢罪了。
护主不力,最是忠心的乌颜心里的愧疚与悲呛不比别人少。
坐在塌上的季星阑冷冷地看着他,肃声道,“你身为近身护卫,却护主不力,未能及时察觉主子异样,的确该死,本相罚你,你可心甘情愿接受?”
乌颜眸子无光,如一潭死水,“请王妃惩罚。”
“好,本相罚你一生护你小主子安全,不离不弃,誓死忠心。”季星阑一字一句道。
“是,属下……”乌颜正准备磕头谢罪,话到舌尖却又心觉不对,待过了遍回音,他猛地抬头,眸子里迸出一道亮光,他盯着季星阑的肚子,那样痴痴地看着,如黎明的曙光。
“丞相是说……”他过于狂喜,以致说话都有些颤音。
季星阑顺着他没说完的话道,“快五个月了,你是除此之外的第一个知情者。”
“王爷他……他也不知道?”
季星阑神色一痛,敛下眼帘,“本相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是的,他每日每夜跟着王爷,从未听起王爷提起这事,连丞相都说了他是除此以外的第一个知情人。王爷有了孩子,广安王府有了后人,可王爷连这个消息都不曾知道,他去的时候是那样的不甘心。
这样对他来说是残忍还是遗憾。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乌颜开口道,“属下没能护好王爷,纵使以死谢罪也难消罪责,王妃仁心,饶属下一条贱命,属下感激不尽,今后这条贱命任由王妃差遣,属下以命起誓,哪怕万死不辞也定会护住少主安全,不离不弃,誓死忠心。”
“有你护在他孩子身边,他必定是放心的。起来吧。”
季星阑示意南歌将人扶起来。
“本相找你来是为另一件事,离开景州太久,也该回去了,那位‘广安王’怎样?”
“身形是根据王爷找到,面皮也作了假,属下这几天一直在教他学习王爷的生活习惯,说话方式,以及举手投足的动作,若非熟悉王爷的人,应该看不出来。”
季星阑赞许地点点头,“夜的死讯此时绝不能传开,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估计也不敢相信,这样倒也没人敢怀疑夜的真假了。我一来兴县必定会牵动所有人的视线,得速回景州,你下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启程回景州。”
乌颜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只是,一路舟车劳顿,属下担心王妃的身体吃不消。”
季星阑无碍地摆了摆手,“本相随身带有医护,车内设有软塌,不必担心,兴县都过来了,景州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守护好‘广安王’的身份,安全到达景州。对了,谢青知道这件事吗?”
“不曾,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属下处理了,除了属下和大殿下,再无其他。”
季星阑的目光如炬定定地看着乌颜,“那就不要告诉他,能瞒过谢青才能瞒过所有人。”
这个任务很难,可事实如此,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乌颜不敢赌,也赌不起。
“是。”
乌颜欲要告辞,转身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乌颜答,“王爷说他对不起丞相。”
“他的确对不起我。”半晌,屋里响起了这么一声幽叹。
乌颜低着头根本看不起女子此时的神色,但他听的出来她的不好受的,他冲女子行了个告退之礼,身影退出门外。
南歌的视线一直盯着那道那道退去的影子,直到影子走远看不到了,她才开口道,“丞相刚才是在救乌颜。”
就连她都看出了乌颜的不妥,活生生的一个人却没了生气,现在还苟活于世,不过是他还不能死,但这件事过后,他必定会一刀了断随主而去。
可丞相偏偏给了他不得不活下来的理由。
季星阑叹了口气,幽幽道,“一个忠心的下属难得,如果换成夜,他也会这么做的。”
南歌不疑置否。
“南歌,去把景州的地图拿来吧。”
南歌闻言并没有动作,“丞相,你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吧,地图什么时候都能看,太医说你的身子经不住熬,你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他必定也不希望看见母亲这么劳累。”
南歌语气恳切,季星阑拗不过她,只好作罢,况且她的话不无道理,刚刚用晚饭,她还没有睡意,便让南歌扶着她去院子里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