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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命悬一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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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短刃紧紧的抵在燕喃的腰眼上,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两个贵公子略为亲昵罢了,这在近日来龙阳断袖屡见不鲜的金陵城,倒不是什么稀事儿了。

燕喃任由孝宁君李祜亲手押着,边缓步迈进鑫悦客栈,看着男子手腕处的红绳说道:“我知道你,艺林和我说起过你,说你是他心目中的谪仙,耐何情深缘浅。不求长相思,但求永相忆。”

男子心下一阵难过,女子一走,心仿佛被掏空一样的难过,在来之前,甚至觉得俗尘之事,当真是乱心扰神,不若离尘去世、盾入空门的好。

自己一心为她而来,今日一见,只怕大哥对她也存了心思, 不惜杵逆父王前来解救于她。

燕喃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她不想将人直接领去黔宁王府,界时双方势必又是一场恶战,谁也保证不了不会伤及王府中的丫鬟婆子等无辜的人。

所以,在李祜提出先安置在客栈,由与韩艺林“相谈甚欢、无话不谈”的朋友燕喃写信诱出时,她心里是第一赞成并配合的。

于是就改道包下了整座鑫悦客栈。

王世子直接扔给燕喃笔和纸道:“写信,韩艺林活,你活;韩艺林死,你死。”

燕喃乖巧的接过笔来,思索的半天方写了起来。只见信上字体歪歪扭扭,似爬虫蚯蚓,内容简单至极。

若璃少夫人:

当日与韩氏艺林小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只恨未逢于二十年前,从此闺中至友,相伴三生三世。盼与韩小姐,速至鑫悦客栈一聚。此至。骆冰卿敬上。

落款是她标志性的燕子。

王世子抢过信来,看着鬼画符的东东,又扔给李祹,让李祹念信。

李祹尴尬的看了一眼燕喃,燕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方装傻充愣的功夫己领教过了,不在乎会说汉语这一项。

细细听着信上的内容,倒是无甚太大疑窦,只是己方只是几岁孩童,竟说恨不早相识二十年前有些怪异,或许是大明之人相见恨晚的意思?不管怎样,如果能将对方引出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救出,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李祹面上故作镇定,心里却如火烹油,他不知事态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救下韩艺林,势必与大明关系交恶;不救韩艺林,被明皇发现己非处子,或是让两位兄长将事态闹大,结果还是一样,与大明关系交恶。

头脑电闪雷鸣之间,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在头脑中形成了雏形:将计就计,帮两位兄长将韩艺林救出,杀骆侍卫灭口,制造自己连环刺杀假像,找个女人尸体冒充韩艺林,明皇虽有疑窦,终不能确信是自己所为,顺利帮朝鲜度过危机。回到朝鲜之时,自己在父王面有立了功,两位兄长因韩艺林被父王降罪,同时因同一个女人心生嫌隙,自己成为王室子只日可待。

想通此事,李祹竟主动挑起了安置一切的重任,一楼和二楼的出口分兵把守,二楼的窗子后面也隐藏了弩手,以应变随时突发的麻烦。

燕喃眼沉似水的看着突然变得积极起来的李祹,心下明白,只怕,他们兄弟三个要上演“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戏码了,自己这个小卒子,要被牺牲了。心里只有盼着张若离存有一分善念,将信转给沐斌。

黔宁王府内,小厮将信亲手交给了若璃的丫鬟合儿。

合儿看了看落款,将信又呈给若璃道:“少夫人,是骆府小姐的来信。”

本来伸手接信的张若璃将手又缩了回去,用帕子嫌弃的擦了擦手,厌恶道:“什么下贱的婢子都给本夫人写信,本夫人得多少眼睛来看,扔了!”

合儿讪讪的收回了手,将信收回手里, 小心翼翼的要退下,却听璃若阴冷的声音道:“读出来听听。”

合儿如释重负,忙不迭的小声读起信来。

璃若半天沉吟不语,将信举在手里,拿起一只火折子,毫不犹豫的点燃,火舌瞬间腾起,红色的焰火映在女子的脸色,印着忿恨与狂热,洁白的纸签,只留下,一片黑色的灰烬。

合儿轻叹一声,沉默的退了下来,走到廊间,却嘤嘤的哭了起来。

合儿是沐府专门给璃若找的小丫鬟,从九岁开始就照顾表小姐,已经有六年了,与张璃若有一起长大的情份,也见证了张璃若的每一份笑颜、每一份哀伤、每一份绝望,再到无望的等待与癫狂。

少爷,还是原来的少爷,温文尔雅,礼待有嘉,嘘寒问暖,府里最好的都是可着王妃,接着就是可着小姐。

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少爷对表小姐好;

只是,整个王府的人也都知道,少爷对表小姐的好,是哥哥对妹妹的好。

哥哥哪有宿在妹妹房间的道理?

所以,即使成亲,有了名份,少爷也从来不进小姐的闺房,到后来,只宿在别院里,和那个叫可可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小姐甚至怀疑,那个孩子,是少爷的外室所生,派人打入别院去,被少爷以各种理由打发回来,那里,被保护得如同铁筒一般,外人,一个也进不去。小姐,也是外人之一。

自那以后,小姐变得越发不可理喻,经常摔东西,打下人,药也是时吃时不吃,小姐,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小姐,一个徒有夫人名份的,小姐。

一个小少年边用香膏子擦手边坐了下来,因为少将军一见到他就说他身上有味道,所以擦香膏子成了小少年的日常。

见合儿眼睛红红的,问道:“合儿姐,你怎么了,少夫人又用钗子扎你了吗?”

合儿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想要对少年挤出一个笑来,却觉得实在难看,唉叹道:“我只是伤心,小姐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姐了。原来她爱笑,爱张罗吃食,爱陪王妃聊天,现在的小姐,心里眼里,只有少爷。可是少爷,心里眼里,只有骆冰卿那个悬狸精。”

少年不悦道:“合儿姐,你和表小姐一起长大,所以凡事会站在小姐的位置来看、来听、来讲,难免失了公允之心。可你别忘了,你是沐府的人,不是张府的人,凡事要将少爷摆在少夫人的前面,而不是将少夫人摆在少爷前面。就如少爷喜欢骆小姐,这岂是我们下人该质喙和枉议的?再说,骆小姐哪里不好?她聪慧果敢,光明垒落,对下人以礼待之,听说,为了沐心,她可以与权贵相抗,以命相搏,这气度,这行事,是哪个府里的主子能比得上的?而且,她武艺高强,有股子韧劲儿和狠劲儿,有当年王妃的风范。”

合儿脸上闪现一丝慌乱,讷讷道:“是我想岔了,一直以小姐的丫鬟自居,完全忘了我自己的身份,我是沐府的人,当为沐府做事,而不是,为了某个人做事。谢谢你,冬来,你一语如同醍醐灌顶,你,领我去见少爷,我有急事要禀告,要快,事关重大。”

沙漏被翻了一次,滴空,再翻一次,再次滴空,如同整座客栈之人的心情。

王世子不耐烦的看着被捆在二楼堵住嘴的燕喃,冰冷的声音道:“是你托大了在少夫人心中的位置,还是你根本就在撒谎,艺林根本就不在黔宁王府?”

燕喃心下一阵黯然,援兵的姗姗来迟,难道是张璃若没有看懂信的内容转交给沐斌?

自己被敌人所限,只能写信给张璃若,三生三世,影射朝鲜三个王子,包括世子,二十年,代表了敌人埋伏了二十多人,让己方早做准备。

难道亦或是沐斌根本不想救自己……不可能,他多次以命相救,这次,不会放弃我的……不会……

心下一慌,身子一偏,立马又半悬于空中,如飘摇在空中的风筝,等着烈风将自己撕扯摇飞,连残破的躯壳都不见踪迹。

“大哥,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事情恐怕有变,李祹心思也在电转之间,忙拉住在空中椅的燕喃,将绳子收回来,堪堪的将燕喃立在二楼阑珊外侧,怕她立不住,手臂一揽,将燕喃揽在臂弯里。

李祹不由一怔,臂弯里的腰身如此的纤细,似轻风拂柳、若娇燕呢喃,摇曳了思绪,荡漾了心怀,脑中突然有个意识轰然炸裂,骆冰卿,不是男子,更不是什么侍卫,而是个女子!!!

心下意识的一松,燕喃又如纸鸢般飘荡在空中,如坐过山车一样头晕目眩。

联想到朱瞻基和沐斌对待骆冰卿的暧昧态度,李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骆冰卿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很可能是皇圣孙心仪的未来的太孙妃,也有可能是沐将军心仪的大明公主,总之,是大明贵女,不是自己简单杀了灭口就能平息的,也许,会引起轩然大波,陷朝鲜于将倾!!!

不做丝毫的停留,李祹再次将燕喃收回来,伸手就去解手腕上的绳索。

王世子刷的抽出长刀,横在李祹与燕喃身前,怒叱道:“李祹,你做什么?我是念在咱们一母同胞的份上,没有将你一起绑在这里,别得寸进尺,我是王世子,你只是一个大君而矣。”

李祹焦虑万分,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大哥,这个人,绝对不能杀,听弟弟一劝,乘大明还没有发现,赶紧离开这里,晚了,不仅你和二哥有危险,连整个王室、整个朝鲜都会遭受磨难。”

王世子气急,手中的刀不禁向前推进了几分,在李祹的颈子上划出了一条密密的血线。

李祹似是未觉般,毫不畏惧道:“大哥,在朝鲜,你做什么,我都选择睁只眼闭只眼,就如同去年你硬圈了宋家的地,你以为是父亲不曾追究此事,实则是我将告发你的信扣押了,谁让你是我的嫡亲大哥呢。在这里,却不行。因为我不仅是你的嫡亲弟弟,我还是朝鲜派往大明的使者,代表着整个朝鲜,我,不能让整个朝鲜为你的愚蠢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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