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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都察院左督查御史侯大人追上了先行一步的京兆尹宋大人和大理寺卿吕大人道:“两位大人且留步。明晓楼就是一棵毒草,战报比朝廷捷报还快,凭着一张贴子就能定了朝廷命官的罪,这不是抢了京兆尹和大理寺的功,牵着二位大人的鼻子走吗?今日不除,必成明日之患。”
宋大人与吕大人面面相觑,吕大人长身一揖,面有难色道:“侯大人有所不知,这明晓楼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江湖机构,手下有无数武艺超群之人,飞檐走壁,剑走游龙,我下边那些个小捕快,去一个死一个,还会大煞锐气,不如侯大人与锦衣卫副统领杨大人商量商量?如有需要,我二人必会摇旗呐喊、振臂呼应。”
二人唯唯诺诺的走了,留下一脸阴暗之色的侯大人,侯大人啐了一口道:“老狐狸,不就是怕步了上一任京兆尹的后尘,被明晓楼亮了把柄抄了家?窝囊废,让一群江湖人给吓破胆了。”
先行离开的宋大人则一脸担心的对吕大人道:“吕兄,如此直接了当的拒绝侯大人,侯大人会不会生了嫌隙,待陛下御驾还朝参你我二人一本?”
吕大人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宋兄,你是刚从外府来京为官,不知其中的原委。侯大人是惠妃的表舅父,惠妃爹爹贪没之事刚刚被抖落出来,太子爷发话,先入诏狱,待陛下还朝再予以定夺。侯大人怂恿咱们整死明晓楼,是想来个死无对证,挽救成家。他们争斗,却要让咱们冲锋献阵!得罪侯大人,被参一本,也得等陛下还朝、一个月以后之事,但你我现在对明晓楼下手,我敢肯定,我们就会像你前面那位京兆尹一样,死得赤条条,连欠青楼姑娘打赏银子的事都被察得清清楚楚。”
宋大人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颇有感悟道:“打蛇打七寸,难怪明晓楼一介商贾,屹力北京城这么多年,无人敢动。”
吕大人苦笑道:“一介商贾?宋兄还是太单纯啊。明晓楼抢了我的差使,我又怎会不好好查访?这明晓楼的主人姓梅,明晓楼只是她众多产业中的一个,也是她保护其他产业的一个手段。明晓楼每隔一段时日发出一些通告贴,你以为她仅仅是游侠仗义、除暴安良?其实,她是在警告我们,她手里有我们每个人的把柄,她若想动谁,谁就跑不了。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保护她富可敌国的财富。”
宋大人惊疑道:“真的会有人富可敌国?”
吕大人拍了拍少见多怪的“乡下”来的宋大人肩膀道:“梅氏兄妹很是拼命,一年有大半时间在海上度过,与暹罗、琉球、朝鲜等三十多个夷外之国建立贸易,关系非比寻常,现在大明朝制造香炉的红铜、稀奇的珊瑚宝石,甚至铸剑的上好玄铁,都是她贸易而来,同样,我天朝的丝绸、瓷器等也源源不断的被她销往这三十多个国家,一来一回的利,就能比一年的国库银子还冲盈。”
宋大人眉头紧锁,竟有些隐隐的后怕了。
吕大人安慰道:“这样的人反而不怕,只要不开罪于她,即使有咱的把柄,她也不会为钱财而出卖消息。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她这是防了朝廷一手,怕步了当年沈万三被朝廷抄没了家财的后尘......”
金陵城胡府。
府内的丫头婆子将一应物事归置起来,尽量的装在了车箱内,即使如此,仍是满满十二个车箱才装满,胡潼夫妇领着九岁的儿子和五岁的女儿,最后看了一眼胡府,便准备乘上车架,向北京城方向驶去,只是没走两步,便被一头高头大马所拦,一个碳黑肤色、眼色阴霾的青年立于第一辆马车前,傲然的对车夫道:“叫胡潼出来,我有话问他。”
胡潼听得来人声音,神色一暗,还是忍下了怒气,挑了车帘出来,转而一笑道:“妹夫来了,莫不是来给我送行?”
解祯亮一丝冷笑道:“姓胡的,胡雪霜害彩儿小产,我只不过将她关了起来小惩大戒,她却私自跑出解府,她生是解家人,死是解家鬼。你若是胆敢窝藏,即使告御状我也再所不惜。”
胡潼脸上怒色一闪而逝,转而平静,近似于哀求道:“妹夫,死者己矣。父辈恩怨,孰是孰非,我们做为后辈无法枉议,但小妹当年为你割耳,苦等多年,陛下感念父亲之功和小妹苦等之情,这才将你诏回,并赏了六品翰林,你却对小妹百般挑剔,万般刁难,妻未进门,庶子己生,你如何对得起雪霜的一片痴心?”
解祯亮眼色一沉道:“别说这些虚情假意的。如果胡广当年肯向陛下求情,我父亲何必惨死锦衣卫诏狱?不仅没说情,胡广还立即顶替了父亲当上了内阁首辅,见我父复出无望,又骑墙倒戈,要毁退婚约,这些都是你们胡家欠解家的,胡雪霜,今生只能做解家的奴才,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才。”
胡潼忍无可忍,大骂道:“解祯亮,你欺人太甚,即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即得了胡家的实惠要进京做官,又要百般欺凌我妹妹,你就是个衣冠禽兽,猪狗不如!”
解祯亮却冷笑一声道:“胡潼,我解祯亮流放辽东,被人骂得比这难听数倍的都听过,你就这么点儿能耐?可惜了陛下的一翻体恤之意,看在胡广中年早逝的份上,赏了你一个从五品翰林,结果,你是扶不起的阿斗,当年风头无两的《西游记》听说还是你夫人执笔?胡潼苞潼,你莫不是要靠着夫人一路到北京再接着当个夫人翰林?”
胡潼气得就要与解祯亮拼命,却听车厢内一声轻咳,女子清丽的声音传来:“解大人,如果臣妇未记错,您是六品修撰,夫君是从五品翰林,是比解大人高半个等级,解大人难道是如此学得孔孟之学?连最起码的尊卑也分不清,坐在马上与我夫君叙话?”
解祯亮气得一跃下马,理也未理胡潼,将后面的所有车厢找了个遍,将本来归置好的东西再次掀了一地。
最后愤而上马道:“胡潼,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窝藏了胡雪霜,我解祯亮定会以你妹妹与人私通给她下猪笼,还会诏告天下。”
说完打马而去,胡潼气得瑟瑟发抖,急忙叫了下人在周围街道找了再找,找了一上午仍未见胡雪霜的影子。
陈伽笙拉住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胡潼道:“夫君,你莫要急。雪霜知道胡府一早就奔京城去,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来找我们,估计是想到解祯亮会来滋事,所以没来胡府。她在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兄长,定会来京城投奔我们,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胡海留下来,在金陵找雪霜;我们直奔京城,到北京找寻雪霜,也别耽误了你就任。”
胡潼眼睛一红,喃喃道:“我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原来有老大在,我不被别人欺负,后来老大死了,还得让夫人跟着劳心费力,我就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难怪解祯亮这个小人都敢骂我。我真是该骂。”
陈伽笙眼睛亦是一红,神思飘远道:“夫君,说句不怕让你笑话的话,冰卿心思如狐,没有见到她的尸首,我总感觉她还没有死。”
胡潼叹气道:“我未尝不是这样想的,可是木头那小子一口咬定死了,说老大是为了解他身上蛊毒,以血换血,失血过多而死。我问他要尸首,他推说一把火烧了,我当然不信,以他对老大的痴情,他宁可烧了自己,也不会烧了老大的尸首。所以我一直怀疑他是移花接木,将老大换出宫,瞒着朱瞻基回云南过小日子去了。直到四年前,郑和郑公公领着船队回航。去接的人,除了木头,还有皇太孙、杨锡,甚至贺子期那家伙也去了,能把这几人凑到一块儿的,除了骆冰卿,天下还没有第二人。”
陈伽笙眼睛如同星星般闪烁道:“这么说,冰卿没有死?这么多年来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件事?”
胡潼凄然的摇了摇头:“我本来想调查清楚了再给你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得到的是一个噩耗,郑和郑公公说,他们在海上第十天遇到倭寇打击朝鲜,与李祹共同杀敌,激战中,死了几十人,其中就有燕喃化名的梅良馨。茫茫海上,我也想相信她还活着,只是,连我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陈伽笙泪水点点而落:“一代奇女子,引得几个翩然公子黯然萧索,伤哉,恨哉。”
胡潼再度叹了口气,递给伽笙一块帕子道:“朱瞻基自福建回来后不久,娶了孙玉萧当儒人;贺子期成了长宁长公主的‘二附马’,一跃提了太仆寺卿; 沐斌则带着可可直接回了云南,将张璃若独自一人扔在金陵城。此次张太医也会与我同一拨北迁,估计张氏也会随同黔宁王府搬到北京城,方便张太医给她诊病。”
陈伽笙不由得长嘘短叹,凭冰卿的智慧,竟然以假死来脱离窒息的宫廷,却没想到假死变成了真死,在出海的时候遇了难,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