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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月朗星稀,倦鸟归林。京城大都大楚深宫之中,淑妃娘娘苏月儿仍稳坐琴台之侧,浅唱低吟。只是在那天籁般的歌声琴音中,较往日少了些如泣如诉,似乎平添了几许恬淡安祥。
一阵微风拂过,琴台一角的红烛火苗摇曳跳跃了一下。苏月儿脸色微醺,缓缓垂下眼帘,轻抿红唇。不用抬头她也已经感觉到了那个飞贼粗重有力的呼吸近在咫尺,她的心又不由得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果然,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自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放肆地将自己的脑袋搭在她柔弱的香肩之上,一语不发。
苏月儿不满地耸了耸纤弱的香肩,恨恨地轻声低语道:“你越来越贼胆包天了!你家皇兄今日尚在此间用了晚膳,刚刚离去还不足一个时辰。”
厚颜无耻的关将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回道:“那又如何?恐怕在他心中早已不将洒家当兄弟看待了!你原本就应该是属于本王的怀中佳人,却被他生生夺了去,我还没顾上找他算账呢!且待本王荡平草原悍匪之后,归来便与他彻底摊牌。宁愿抛下一切富贵荣华,我也要带着你一同远走高飞,浪迹天涯。”
苏月儿闻言微微一愣,不无紧张地轻轻转过身来,抬双手捧起恶贼的脸颊轻语道:“如此说来你又要带兵远征?朝中有那么多武将,为何单单派你统兵出征?会不会是那厮已然发现了什么?”。
关羽浑不在意地咧嘴笑了,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苏月儿微翘挺拔的鼻头,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啄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朝中武将虽多,堪为三军统帅者舍我其谁?何况马踏草原,平定数十年来征战不断的边塞之乱,打造一个完完整整的天下太平,也是洒家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此战之后,我便可以解甲归田,心无旁骛地陪着你浪迹天涯了!”。
“此话当真?”。跳跃的烛光下,苏月儿明眸中精光闪烁,粉面上的表情却是喜忧参半。
关羽庄重地点了点头。
苏月儿忽然稍显顽皮地歪了一下脑袋,抬起右手伸出了微曲的小指。
关羽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也举起右臂伸出了自己右手的小指,与其勾连在了一起,同时轻轻椅了两下。
一粗一细两根手指分开之后,月儿姑娘额头的一缕乌发不经意间垂落下来,她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轻咬嘴唇,一副若有所思之状。
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关羽已经嬉笑着迅猛地将其拦腰抱起,横放在自己的怀中,起身大踏步走向帐幔低垂的床榻。
苏月儿无力挣扎,在心底无声地轻叹了一口气。粉面上浮起一抹桃红,微微闭上双目,索性任由这个恶贼胡作非为。
宽阔的官道之上,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打眼前疾驰而过。
为首之人,豹头环眼,满脸的络腮胡须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
一旁的马上,脸上有两个深坑似的诱人酒窝的翟夫人扭头望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微微笑道:“我等如此不辞而别,你那皇兄不会生气吧?”。
大楚冠西王翟龙彪闻言轻轻勒了下马缰,稍稍放缓了速度,扭头笑着对夫人言道:“管不了他娘的那么许多了!攻城拔寨,消灭大齐老子远在边关未能赶上热闹,如今发生在老子地盘上的战事岂能再错过?!大哥就算生气了又能如何?总不至于派人来追我回去吧?!再说了,老子这是去前线浴血拼杀,替他稳固江山扫清障碍,他总不能治老子的罪吧?”。
翟夫人扭回头去目视前方,面带笑意轻声劝道:“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俺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听说过伴君如伴虎。夫君虽然位高权重,独霸一方,但惹恼了你那位皇兄,哪怕流血流汗再多也都是白搭,反而只怕会招来灾祸!”。
翟龙彪轻轻挥手道:“夫人多虑了,我等兄弟并肩浴血拼杀多年,彼此知根知底,肝胆相照,义薄云天,情同手足。大哥他自然知晓洒家的心意,断不会怪罪我的!不过此次见到大哥,确实觉得他有些变了:脾气更暴躁了,疑心也似乎更重了,还有就是婆婆妈妈,啰里啰嗦,凡事都要讲个什么狗屁体统章法,全然没了当年刚起兵造反时一同席地而坐,光着膀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迈爽快!。”
翟夫人扭回头来扫了他一眼,依然笑道:“兴许是因为大楚刚刚开国立朝,百废待兴的压力使然吧?不知为何,我心里也不太喜欢你那位皇兄,整日里阴沉着个脸,好像满大街的人都欠了他银子似的!”。
翟龙彪闻言,仰天哈哈大笑。笑完之后,他饶有兴味地扭头望向夫人,眯起双眼坏笑着问道:“那你对我的五弟、六弟印象如何?”。
翟夫人在疾驰的马上认真地扭头思索片刻,回道:“平南王貌似对我们恭谨客气,但总觉得他心里好像藏着些什么。定北王还不错,为人随和也没什么架子,似乎更可以安心打交道。”
翟龙彪瞪大了双眼说道:“夫人此言差矣!我那六弟可是一肚子坏水,而且武艺超绝。当年他几乎与我以命相搏,害的老子颜面尽失,后来才得知老子似乎误杀了他的小情人9好他那一肚子坏水都是冲着外人的,对自己人倒还真不赖!”。
翟夫人扭头瞪了自己的夫君一眼,不满道:“那自然是你的不对了!是个男人都会和你拼命的!要不回头咱俩在青州府物色个好姑娘,给六弟做个媒也算弥补一下你以前的过失?”。
冠西王翟龙彪翻着白眼伸长了脖颈,使劲咽了口吐沫,这才艰难地开口道:“给他做媒?那小子命犯桃花,哪用得着我俩咸吃萝卜淡操心?!依我看还是省省力气吧!”。
京城大都的皇宫之内。
大楚皇帝刘谦白色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面色阴沉,牙关紧咬,一副即刻要发作杀人的模样。
石太宰见状连忙上前两步,跪倒施礼道:“万望圣上保重龙体,切莫气坏了身子。四弟虽然行事鲁莽了些,念他一心为国,求战心切而已!望皇兄念在往日情分上,允他战场之上戴罪立功。这草原蛮夷大举来犯,终究是我大楚的心腹大患。倘若他能击溃匪寇,立下战功,便可功过相抵。倘若他战而不胜,皇兄再想治他的罪也不迟!”。
刘谦一抖袍袖,负手于后,鼻中冷哼了一声咬牙道:“果然一个个都翅膀硬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国之君?!不辞而别,往小了说是目无尊长,往大了说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可以满门抄斩了!”。
跪在地上的石天弓抬头望了他一眼,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连忙再次叩首道:“圣上且暂熄雷霆之怒,这几位结拜弟兄追随皇兄多年,如今皆位高权重,难免有恃宠而骄的轻慢之心,是需要时时敲打提醒一下。但四弟性情粗粝,对我大楚断不会存有贰心,这点与当年的阮武有着天壤之别,还望圣上三思。”
刘谦摆了摆手回道:“太宰免礼平身吧。朕深知四弟的为人品性,否则也不会一再对其隐忍。身为一国之君,当胸怀天下,海纳百川,有容人之量。故而寡人虽心中十分恼火,却也并未打算治他的罪!”。
石天弓再次施礼后才爬起身来。
刘谦大手一挥吩咐道:“令定北王率部速速起兵,前往青州与冠西王和玄武将军汇合,彻底剿灭来犯之敌!朕会亲下一道圣旨,叮嘱定北王不但要御敌于国门之外,还须趁机屠尽草原蛮夷!寡人要的不仅仅是我大楚边塞的百年太平,还期待他能替寡人开疆拓土,打造全新的大楚版图!”。
飞虹关前,喊杀连天,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远远骑在马上观战的巴尔斯微皱双眉,习惯性地抬起右手,轻轻抚弄着唇边那缕金黄色的髭须。
满头大汗的阿古达木策马飞奔而来,停在了他的眼前。
“启禀大汗,这飞虹关城高墙厚,太他妈难啃了!守军又十分狡猾,遵照汗王的旨意,我军几番佯败,想要引蛇出洞,可他们就是龟缩不出!如此下去,我军损失太大了!”。
巴尔斯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道:“我都看到了。这该死的飞虹关确是易守难攻,超乎本王的意料之外!沉住气,若想马踏中原,这飞虹关必须得拿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接着他又扭头问道:“青州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一人在马上施礼回道:“回汗王,青州府数万守军已移至玉门关,被旭日干将军统领的兵马将他们阻住,如今寸步难行。”
巴尔斯微微点头,扭过脸来直视着阿古达木说道:“青州府的援军已经杀过来了,不久之后,应该还会有大楚的援兵源源不断地赶来。本王令你与察干铁木尔统领我部主力不惜一切,十日内夺下飞虹关,屠尽守军!让匆匆赶来的大楚援军闻风丧胆,不战自溃!”。
一脸汗水的阿古达木重新抖擞精神,咬牙回答道:“谨遵大汗之命!”。言罢,拨转马头,打马飞奔,高举手中弯刀,一边嗷嗷狂叫着朝着飞虹关再度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