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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陈灵儿费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肤色黝黑,面露憨厚,笑容可掬的一副陌生面孔。
她不由得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挪动身体,想躲得离他远一点。
一阵剧痛传来,浑身上下更如散了架一般,差点没把她疼晕过去。
眼前的陌生人慌张地伸开双手大叫道:“姑娘千万别乱动!薛神医交代:你身负重伤,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
望着陈灵儿苍白光洁的额头上滚落的颗颗汗珠,鑫波涛顿时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陈灵儿微微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屏气凝神,气聚丹田,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心脉。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重新睁开双眼,疑惑地望着面前陌生的酗子。
“此为何处?你是何人?”。陈灵儿轻启朱唇,缓缓开口问道。
鑫波涛连忙上前一步,满脸堆笑道:“这里是江边的渔村,有几十户人家,全靠打渔为生。我叫鑫波涛,村里人都管俺叫小涛。俺娘早就过世了,家中只有我父子二人。前些日子在江中见到姑娘昏迷不醒,故而出手相救。还好我们这里有一位远近闻名的薛神医,才令姑娘起死回生!”。
陈灵儿愣怔了片刻,紧闭双唇转着眼珠努力回忆了一番。原本混沌一片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她轻咬贝齿,努力地将那些凌乱的画面拼接在一起,之后又抬头望了面前的酗子一眼,轻轻开口道:“如此说来,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闻言鑫波涛面红耳赤,更加手足无措起来。连连摆手道:“姑娘休要客气,举手之劳。是个人都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
陈灵儿艰难地微微一笑,接着急切地问道:“此地离京城大都还有多远?离平州城呢?义士从江中救起我时,可看到过我的同伴?”。
鑫波涛疑惑地摇了摇头,摊开双手说道:“当日出手相救时,只见到姑娘孤身一人在江水中起起伏伏,并未看到他人的身影。至于此地,距大都和平州府可都不近呢!”。
陈灵儿眼中的亮光不由得黯淡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重又微微蹙起了娥眉。
鑫波涛见状连忙出言安慰道:“姑娘不必烦恼,只管在这里安心养伤便是了!但凡有一口吃的,我们爷俩也绝不会亏待了姑娘。待你痊愈了,再去寻你的家人不迟。”
陈灵儿并未答言,而是若有所思地微微点了点头。
一阵劲风拂过,大楚将士们身上坚硬的盔甲呜呜作响。
马上的张佰仟手握长枪,双眉紧皱,一手捋须,一边抬眼望着对面密密麻麻的敌军。
他有些想不通:昨日一场恶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敌军已然溃败,扔下一地尸体,落荒四散奔逃。怎么一夜之间,又忽然重新聚集,嗷嗷乱叫着,高举弯刀虎视眈眈地列阵相迎?看来并未真正伤了元气!
玄武将军扫了一眼对方中军大旗下为首的主帅,还是那个肩扛一条大铁棍的壮汉。不禁咬了咬牙,催马来至己方阵前朗声道:“弟兄们,贼寇溃而复返,看来还是我等力道不够,未将其揍出胆战心惊!今日我军要一鼓作气,彻底击垮他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青州府的子弟兵们绝不能再允许自家的父母兄妹遭受这伙草原蛮夷无休止的掠夺骚扰了!擒贼先擒王,看到那个扛大棍的贼军主将了吗?哪位将官冲上前去一举将其拿下,本帅重重有赏!”。
“我来!”。张佰仟话音未落,己方阵营中已迫不及待地冲出了一匹战马,马上的武将挥舞着手中雪亮的长刀,毫不犹豫地向敌阵冲了过去。
张佰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不无担心地在他背后高喊道:“单将军当心,那贼将臂力过人,莫要硬碰硬,容易吃亏!”。
旭日干肩扛浑圆的大铁棍立于马上,吃惊地望着从敌阵中只身冲至近前,挥舞长刀点着他的鼻子指手画脚的敌将,不清楚他想做些什么。
待旁边的人对他耳语了几句,他才知晓了敌将的来意,内心不由地兴奋了起来。
单挑?求之不得啊!若抡起单兵作战的勇力与灵活,我草原勇士丝毫不逊于关内的任何一名士卒。昨日溃败,他本就满心地不服气,因此才连夜召集人马重新集结,誓要一雪前耻!巴尔斯大汗如此信任、器重自己,非但未能替死去的哥哥报仇雪恨,还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败了,回去都没脸见族人!怎么说自己带来阻敌的草原勇士在数量上将近敌方的一倍了!况且大汗临行前一再叮嘱:拖住对手,令他们寸步难行,便是胜利!
旭日干一提马缰,越众而出,抬手从肩上取下大铁棍,暴喝一声迎着对方敌将冲了过去,同时双手高举大铁棒,携着“呼呼”风声朝对手天灵盖径直轮下。
单将军先是圈马闪避了一下,暗咬钢牙,回手毫不客气地迎面一刀劈来。
旭日干抽身横棍相挡,“吭”的一声,单将军手中长刀刀杆与大棍相撞,他胯下的坐发出一声长嘶,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
单将军只觉得自己双臂发麻,也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冷气。
旭日干不依不饶,催马上前,再度轮起手中大棍朝对方搂头砸下。
单将军自知臂力不敌对手,不敢硬碰,只得加了小心,避实就虚,快速地转换招式,以图四两拨千斤。
二人马打盘旋,你来我往,缠斗了几十回合后,单将军惊讶地发现:对手不是空有蛮力而已,棍法竟然也很纯熟,以他多年疆场厮杀的经验判断,这着实是个令人头痛的对手!
在双方观战士卒震天的呐喊助威声中,旭日干愈战愈勇,显得越来越底气十足。
又走了十几个照面,旭日干猛然暴喝一声,加快了出招速度。
单将军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一招。“咣”的一声巨响过后,单将军的手中长刀便飞上了半空。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旭日干猛一扭身,狠狠的一棒横着扫来。
单将军张大嘴巴,发出了一声惨嚎,同时口中狂喷出了一股鲜血,身体重重地栽于马下。
草原联军的阵营中发出了一阵狼嚎似的欢呼声,大楚观战的兵卒们则闭上嘴巴,哑口无言。
玄武将军张佰仟浓眉倒竖,暗咬钢牙,心道:看来某家要亲自上阵,不能让这些蛮夷再嚣张得意了!一抖长枪,就要跃马而出。
恰在此时,自玉门关方向,一哨人马拖着长长的烟尘,风驰电掣而来。
张佰仟微微一愣,待看清来者高举的是己方的旗帜,这才稍稍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西王爷!是我们的西王爷回来啦!”。眼尖的兵卒发出了一声欢呼。
大楚的兵将一改刚才的沉闷,齐声欢呼鼓噪起来。众人一边呐喊欢呼,一边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条通路。
张佰仟定睛细看,为首之人肩宽背厚,手中挥舞着两把骇人的开山大斧,眼如铜铃,连鬓络腮的胡须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不是冠西王翟龙彪又能是谁呢?
他连忙轻提马缰迎了上去,满心疑惑地抱拳施礼道:“末将参见王爷。王爷不是留在京城参加圣上的登基盛典吗?为何如此迅速就到了这里?”。
翟龙彪哈哈大笑道:“说来话长,佰仟兄别来无恙吧?闲话少叙,你且为本王观敌了阵,让洒家痛痛快快地先摘了为首敌将的脑袋再说!”。言罢,竟然不做丝毫停留,咬牙切齿高举着大斧打马直奔旭日干杀去。
冲至近前,翟龙彪撇着嘴以不屑的眼神横扫了猛族武士一圈,又收回目光瞪着面前的旭日干高喝道:“呔!草原蛮夷,无名鼠辈,你翟爷爷在此,那轮得上你个兔崽子耀武扬威?还不速速下马跪地求饶?非要等老子大开杀戒,揪着你脑瓜顶的小辫强迫尔等滚下马不成?!”。
旭日干皱了皱眉头,他只知道面前这位黑大汉声如洪钟,哇哇大叫,却不懂他嚷嚷些什么,便扭头望着站在一旁的“翻译”。
旁边听懂了的那人却是一脸苦笑,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吐沫,一语不发。
哦,明白了:面前这位黑大个一定是口出狂言,骂我来着!旭日干顿时心头火起,大喝一声举棍冲了上去。
“咔嚓”一声巨响,仿佛晴空中传来一声霹雳。
只见草原联军的前排,离着旭日干较近的两名兵卒脸色大变,丢了手中弯刀,双手捂耳,表情痛苦地一头栽下马去。
旭日干一脸讶异之色,猛拽马缰,这才止住了胯下座骑的连连后退。
对面的翟王爷也圈马而回,面红耳赤地哇哇暴叫道:“好小子,臂膀上有把子力气!休走,待爷爷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定取了尔等狗命!”。
言罢,双手再度高举大斧,双腿猛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心领神会,发出一声长嘶,瞪圆了双目,撒开四蹄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