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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发白,但天还没有大亮,野狼峪的又一天开始了。退却的狼群又重新聚拢过来。它们围着那匹死狼哀嚎着。皆因这匹死狼的缘故,它们没马上对叶春发动攻击,他们不像那两匹进入火围子的狼,对里面的情况还不甚了解,给叶春以机会做掉了那两匹畜生。如果它们里外配合叶春的处境就很难说了。一匹体大健壮的大灰狼驱赶着狼群冲了过来,它是狼群的头,地位仅次于妖兽。柴围子里的树枝子不多了,当然火势也就不那么强烈了。头狼醒悟了。随时都可能跨火窜进来。叶春和萧婵抽出一些燃烧的木棍准备着,每当狼群冲过来的时候,他们把木棍轮成火圈。狼怕套子,更怕这火套子。几次冲锋都不敢贸然欺进。可是在那只头狼的驱赶下也不肯后退。柴薪有限,迟早有燃尽的时候,这样僵持下去,只能对狼群有利。这个道理不仅叶春懂,头狼也懂。叶春最恨的是这匹头狼。狼群都是以它为核心,一切都在听它的号令。如能把它除掉,狼群也不会这么猖狂。头狼在焦急,它张着嘴对群狼粗声吼叫着,鼻翼两侧堆起道道折痕。说明它愤怒到了极点,在火的攻势面前却无济于事,它终于要亲自上阵了
叶春知道头狼的意图。他把几根木头扎成一束一头放在火堆里烧着。他在等待时机,头狼也在等待时机。它不是没有顾虑,曾目睹了自己的两个伙计被烧死得惨状,不敢贸然强攻。它一点一点地向火围子靠拢,离有一箭之地停了下来蹲在那里,闭上了眼睛样子很安详。实则它在窥测时机。
火围子上的树枝子有些地方已经然尽了,只剩下黑红相间的炭火,冒着缕缕青烟。柴围子顿时出现了很大缺口,头狼站了起来,它向前走着,突然它加快了速度,变走为跑。这是他起跳前的助跑。果然当它跑到炭堆前陡然纵身一跃,凌空飞起,越过了炭堆,穿过了烟障从半空中窜了下来,不愧是头狼,其胆量、谋略和气势就是与众不同,如果这一招得逞,其它狼群可以乘机而入,这区区两人的防线再也无法阻止它们,后果那就可想而知了。头狼也是自我感觉不错,认为这一次肯定是稳操胜券。谁知前爪刚一着地陡然发现一束火棍伴着呼呼的风声已扫向它的门面。它曾目睹过这种火器是怎样把它的两个伙伴儿变为焦炭的。它的确狡猾,头一低躲过这致命的一击而攻势丝毫未减。它刚刚抬头实施攻击的时候,这束火棍变扫为砸,狠狠地砸在它的后跨上。饶是这个畜生躲得快,没击中要害,可是只这一招也够它受用的。那束火棍上的坚硬枝杈刺进它那屁股上的肥厚肉里。它拖着这束火棍拼死逃命,屁股和尾巴上的毛都已烧焦。它越过炭围子在雪地上不停地翻滚,折腾了约有一顿饭的功夫,总算把身上的火压灭。可惜昔日那毛绒绒的拖地大尾巴只剩下一根挺了,肥厚的屁股也不那么丰满了。撅着黑不溜秋的腚,拖着光不出溜的一根棍儿,就像人群里的瘪三,在狼群里也是个挺没面子的事儿,更何况还是个头呢。不过这些屈辱都不算什么,最难忍的倒是那烧伤的部位。站着、走着不止疼。蹲着坐着更不敢,那屁股和尾巴稍一着地疼得它立即跳起来,。叶春看着头狼的狼狈相顾不得伤痛忍俊不住便哈哈大笑,笑得群狼莫名其妙。都竖起尖尖的耳朵看着。弄不懂对手要耍什么把戏。萧婵却埋怨着叶春,说道:“我都吓得没魂儿了,你还笑。树枝子没了,快想辙吧。”
天已大亮,周围山崖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叶春发现他们靠的这个山崖光滑如镜。陡峭得几乎与地面垂直,足有十多丈高。人们曾说野狼峪有个一面镜,大概指的就是它吧。半山崖处有一颗小树横出崖外,表皮光滑,其干如铁。在崖根下堆满了厚厚的鸟粪,看来小树上常有鸟类栖息飞落。从崖底堆积鸟粪的厚度上看,这个小树有年头了,是个小老树。其靠崖的根部长满了扎扎须须的树毛子,蓬松的像个老鸹窝。山崖的一侧有一颗参天大树足有六七丈高一楼粗。令人奇怪的是这么大的树却没有鸟类栖息的迹象,偏偏那个小干吧树却被鸟类看中。一面镜的两侧也都是陡峭的悬崖,如伸出的双臂,只有前面是个空地向里凹进,形如簸箕。大概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簸箕口。叶春看着这个地势,地势就这么简单。无疑是个地牢,无险可守。
头狼受到重创,狼群的攻势渐缓。叶春估计着剩下的残枝都投进去至多能烧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之内想不出脱身的办法,那只好听天由命了。叶春是个不认命的人,难道就想不出个绝处逢生的办法来?结果所有的办法都想遍了,真的是没辙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颗大树上。也只有这条路了。这是一条出路吗?叶春反复盘算过,其实这哪是什么出路,同样也是绝路,只不过想不出别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躲一时是一时。他把仅有的树枝子都投了进去,须臾柴围子上的火又成了一溜火墙。
他招呼萧婵道:“萧婵,抓紧时间。”
“干什么?”
“逃出去”
“逃出去?前面有狼群,后面有峭壁,你能飞出去?”
“你说得对,咱们就得要飞出去。”
“叶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话,你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明白。”
“萧婵,你以为我在说笑话,是真的,你看。“叶春指着大树说道:“咱们就靠它飞出去。”
萧婵摇了摇头,说道:“难为你了,叶春,我不能再拖累你了,你一个人飞吧,也许还能飞出去。”
“不,萧婵,我一个人飞我早就飞了,为什么等到现在------。”
火苗越来越小,柴禾快烧完了,狼群又聚拢过来,如果再不走那可真来不及了叶春背朝着萧婵蹲在那里说道:“萧婵,没有时间了,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
萧婵知道,这时的谦让是要误事的,她哭了,哭得令人心痛。她无奈,只好趴在叶春的
背上------。
叶春背着萧婵来到大树下,估摸了一下几处树杈开始往上爬。头狼看他们爬树,开始没
在意。等到叶春爬到一人多高时,它醒过腔来。不好,猎物要逃跑。柴围子上的那点儿火已经熄灭,对狼群已不再构成什么威胁了。它们纷纷窜过炭围子,来到大树下,可是晚了一步。就差那么一丁点儿,它们却够不到了。毕竟是畜生,它们失算了。
叶春和萧婵内心一凛,好险,再晚一步连树都爬不成了。脚下就是狼群。如果稍一闪失
掉下去就没命了,萧婵吓得一身汗。叶春一直在鼓励她“萧婵,别怕,抓紧了,别松手,再爬高一点儿就没事了。叶春不仅肋部有伤,还有新添的伤口还在淌血。他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全凭毅志在坚持。一个人攀爬尚且费力,身上又多负了一个人谈何容易。他们爬得还没有丈把高。狼群在窜蹦跳越,有的甚至擦脚而过。它们想把他们从树上扯下来。叶春很害怕,他力图能爬的再高一点儿。好避开这帮畜生,可是没每上高一寸都难上加难,浑身乏力,满嘴腥味儿。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他实在是力不从心。萧婵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我死不要紧,为什么让别人赔上性命,我再也不能拖累他了。叶春,我欠你的这一辈子还不上了等来世吧。他两眼一闭,双手一松------,叶春立刻感觉到了。此时他有幸抓到了一根树枝子,这才腾出一只手将他兜住:“萧婵,你要干什么?”
“叶春,你放下我吧,你一个人还能逃掉,你再顾我,咱俩谁也活不成了。”
“萧婵,难道咱们以前那些都白做了吗?你这么做是在伤我的心。”
叶春的话虽说态度生硬,但在萧婵听起来却感人肺腑。自从在野狼峪认识了他,他为了救她一次又一次遇险,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他和她的命已经拴在了一起。其中有一个不测,而另一个断然不能独存。如果她现在去死,那岂不是辜负了他。现在少让他分心就等于在帮他。
叶春对萧婵扔不放心说道:“萧婵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要配合我。不然咱谁都没救了。
萧婵已经泣不成声了。“叶春,你别说了,我明白。”
叶春嘱咐道:“萧婵,抓紧了,闭上眼睛,什么也别看,什么也别想。啊。”叶春爬着爬着不知不觉身上轻了不少,他内心又是一沉,“萧婵,你又想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你放心吧,我听你的。”原来,为了减轻叶春的负担,萧婵也在抓住树枝子往上攀爬。有她的配合叶春轻松了许多。不仅是身上轻松,心里更轻松。萧婵终于能配合他了。
他们爬得愈来愈高,狼群变得愈来愈小。小老树已在他们的斜上方了。再往上爬都是一些细枝末梢经不住人,只能爬这么高了。他们倚在树上,不管怎么说暂时是脱离了危险。他们也太累了,也该歇一歇了。树顶便成了驿站。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是他们的路在哪儿?叶春和小萧婵心里茫然。狼群聚集在树下,没有走的样子。围攻了一夜就这么让他们溜掉,它们不甘心,可是两个猎物高高在上又奈何不了,人兽之间各有各的难处。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