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寻夫芒砀

第十章 寻夫芒砀

萧何与沛令都堪称社会精英、名流，彼此相斗，是棋逢对手！

萧何明白，沛令最后把吕雉交由自己处理，是沛令遇到吕雉这个软硬不吃的对手无法收场。沛令要是对吕雉上刑，又有把柄捏在樊哙手里，弄得不好，会把自己搭进去，甚至还会丢性命。不上刑，吕雉那里得不到半点有用的东西。就算上刑，也不一定能从吕雉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沛令送给吕公的东西，现在吕公一个不少的都归还给他了。所以，沛令不想再在吕雉身上动脑筋，把吕雉交给自己，让自己来替他收场。

沛令明白，萧何能接手吕雉这个烫手山芋，不是为自己担责任，而是有他自己的盘算。他萧何说，放长线，钓大鱼，只不过是借口，一个释放吕雉的正当借口！

放走吕雉后，萧何来见沛令，告诉沛令：“吕雉放走了，派狱卒长任敖跟踪！”

沛令说：“很好！不过，要叮嘱任敖，不要把目标跟丢了！”

萧何说：“任敖办事很谨慎，我也对他反复强调过，让他小心跟踪。要不然，我去把任敖叫来，您再当面多吩咐几句！”

沛令说：“你办事，我放心！就让任敖跟踪那个女人吧！”

萧何说：“既然这样，我再去与任敖多说几句。”说完离开了沛令。

萧何走后，沛令让人找来雍齿，对雍齿说：“今晚，萧何放走了吕雉，派任敖跟踪吕雉。”

沛令还没有说完，雍齿问：“为什么要放走吕雉？放走吕雉，我们再抓到吕雉就更难了，更不用说去抓刘邦！”

沛令说：“放走吕雉，是把吕雉当作诱饵，通过吕雉这个诱饵抓到刘邦。”

雍齿说：“他们那一帮子人，都是水稻田里的泥鳅。您在水稻田里能抓到泥鳅吗？”

沛令说：“空手抓泥鳅，确实很困难！但是放下诱饵，利用诱饵在水稻田里去抓泥鳅，就不太难了！”

雍齿问：“沛令有什么安排？”

沛令说：“萧何派了狱卒长任敖去跟踪那个女人，萧何以为我不知道，任敖是他们一伙的，很放心，不会防备。我现在让你派人去跟踪任敖。要记住，派去跟踪任敖的人一定要小心，不要让萧何他们认出来了。跟踪时，不要被他们发现。交代他们，见到刘邦后，立即回来报信！”

雍齿听了，便回去派人跟踪任敖。

萧何离开沛令后，便去找审食其、周勃等人。萧何对这两个人说：“现在吕雉已经离开家去找刘邦了，官府派狱卒长任敖跟踪吕雉。沛令知道任敖是我们一伙的，而又不加以制止，这在沛令看来，是想麻痹我们。沛令会趁机找一些我们不认识的人跟踪任敖。现在你俩也去跟踪任敖。一旦发现任敖被跟踪，你俩要小心应付！”

审食其说：“沛令肯定不会派官府的人去跟踪任敖，一定会让雍齿派人跟踪。雍齿的手下，我们不认识！跟踪找不到目标，会出差错。”

萧何说：“这是跟踪小技巧，不管沛令派谁去跟踪任敖，不管这些人，你俩认不认识，你们只要盯着任敖，警惕任敖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就可以了！”

周勃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审食其又问：“若发现任敖被跟踪，我们当怎么办？”

萧何说：“这就靠你俩的智慧了！”

周勃说：“见机行事吧！困难没有办法多！”

吕雉从监狱出来，赶到丰邑老家，稍事休息，东方就发白了。吕雉随便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上路了。

时令是初冬，初冬的黎明，旷野静悄悄，连鸟都懒得叫几声！

吕雉急速赶路，脚步声在旷野里特别清晰，吕雉警觉起来。吕雉并没有发现什么？是自己的脚步声引起的警觉。越警觉，自己的脚步声越发清晰；这又让吕雉越发警觉。吕雉不由得心慌起来！

这寂静的黎明，这死一般寂静的原野，这令人心慌的清晰脚步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吕雉产生幻觉。

吕雉似乎觉得后面有人跟踪！

吕雉停下来，四处张望：模模糊糊的旷野，什么也发现！唯一感觉到的是自己孤零零的地站在悄然无声的旷野中。吕雉第一次感动孤独、无助与可怕！

吕雉调整了自己慌张的身心，鼓励自己说：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抛开身心，就什么也不存在了！

吕雉深吸了一口长气，又迈开大步，消失在忽明忽暗的旷野中。

任敖几乎也是与吕雉同一时间赶到丰邑的。任敖到了丰邑后，藏在吕雉家附近。

任敖没有进吕雉家，任敖担心自己被跟踪。任敖想藏在吕雉家附近，观察是否有人跟踪吕雉。任敖细心观察，没有发现异样。

吕雉上路后，任敖小心的跟在吕雉身后。

雍齿的人也几乎是同时到达丰邑的。

雍齿这次派了两个人跟踪任敖。出发时，雍齿对这两个人说：“任敖肯定跟着吕雉到了丰邑，你俩先到丰邑。”雍齿知道刘邦家在丰邑的地址，交代跟踪的两个人到了丰邑，在刘邦家附近藏起来。

任敖跟着吕雉出发后，这两人跟在任敖的不远处。

当时，沛令交代雍齿，找两个不认识任敖的人跟踪任敖。回到家里才明白，不认识任敖，怎么跟踪。由此，雍齿挑了两个认识任敖的人跟踪任敖，而且，这两个人与任敖还很熟。

审食其和周勃两人没有跟在这些人后面。审食其对周勃说：“我俩不认识雍齿手下的人，也无法跟踪，萧何让我俩跟踪任敖，这也没有必要。吕雉肯定是要到芒砀山的，我俩不如提前赶到芒砀山的入口处等他们。”

周勃赞同审食其的提议。

天亮后，吕后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便故意坐在路边休息。

任敖意识到吕雉发现了自己，便加快脚步赶到吕雉身边。吕雉侧身看时，认出了任敖，想起身与任敖打招呼。任敖示意吕雉不要动，走到吕雉身边，边走边说：“我是来帮助你的，你跟在我身后。”

任敖走过以后，吕雉站起来，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跟过来了。吕雉虽然看不清两人的脸相，但意识到这两人有些不大对劲。

吕雉没有来得及细想，便跟在任敖后面赶路。

吕雉起身看到的两人，正是雍齿的手下。他们从丰邑出发，就跟上了任敖。

转过一个山坳，任敖也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任敖担心吕雉有危险，便站在路边等吕雉跟上来。

任敖对吕雉说：“我们身后有两人跟踪。我们两人一起走，好有个照应！”

吕雉跟在任敖身旁，对任敖说：“我也发现了这两个人是跟踪我们的。”

任敖说：“不要紧张，他们一时还不会对我们两人下手！我们继续往前走！”

吕雉从丰邑出来的时候，有些害怕。现在有任敖作伴倒十分平静。尽管身后有人跟踪，吕雉也不担心。

审食其、周勃两人早早地就等待在芒砀山的入口处，他俩藏在入口处附近，观察过往行人。

审食其对周勃说：“吕雉与任敖过来了！”

周勃对审食其说：“小心点，观察他俩身后的行人，防备雍齿的人跟踪。”

吕雉与任敖进了芒砀山的入口处，正在四处张望。审食其便想站起来与他俩打招呼，被周勃制止了。

这时，从后面传来叫喊声：“任敖！任敖！你们站在那里不动！”

这一叫喊，让审食其吓出一身冷汗。审食其这人能说会道，巧言令色。但也胆小如鼠！

周勃也紧张起来！

周勃意识到，任敖与吕雉被人发现了。

任敖十分惊慌！在这荒芜人烟的地方，有谁认识我任敖呢？难道这两人是沛令的手下？

任敖在狱中听说过，沛令豢养了一批武林高手，专门秘密刺杀让他不放心的人！

吕雉更为紧张，这两个跟踪的人，怎么认识任敖？是不是与任敖串通好了的？

任敖看出吕雉十分紧张，安慰吕雉说：“不用怕，有我在！”

吕雉心里更紧张，更害怕！吕雉害怕任敖与后面两人是一伙的，联手来对付她。

吕雉想趁任敖不注意时先刺死任敖。吕雉又担心自己误判了任敖，而错杀了任敖！

吕雉想跑，理智提醒吕雉，在三个强悍的男人面前，自己能跑到哪里去？

藏在暗处的审食其与周勃十分紧张，这后面两个跟踪的人，眼看就要走到吕雉与任敖身边了。

审食其想冲出去，保护吕雉，被周勃控制了。

任敖盯着跟上来的两个人，抽出了利剑。任敖想：就是死，也要护住吕雉。

任敖这种拼杀的架势，让吕雉越发害怕！

雍齿手下跟踪的两个人，见任敖一副拼命的样子，笑着说：“任敖，你要与我俩拼命啊！”

任敖认识面前的两人。其中一个叫曹无伤，虽然有些放松，仍然十分警惕！问道：“你俩来干什么？”

“雍齿派我俩来跟踪你啊！”其中一个人说。

此时，藏在暗处的审食其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箭步跳了出来，用利剑直刺其中的一个人！

那人闪身一跃，说：“别胡来！我俩没有恶意！”

曹无伤说：“我俩要是想加害吕雉，在丰邑就动手了。何苦要等到现在！”

任敖说：“那你俩为何要跟踪我们？”

他俩说：“说来话长，我们现在附近找个店家，边吃边聊！”

任敖还是有点不放心。

雍齿的两个手下说：“现在你们人多势众，未必还害怕我们不成？说不定你们在暗处还藏有人？”

审食其一笑，朝周勃喊道：“出来吧！我们上馆子去！”

周勃从灌木丛中走出来，望着任敖说：“这是怎么回事？”

任敖笑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们找一家酒店边吃边聊吧！”

他们一行人，在附近小镇上，找了一家小酒店，他们在靠近窗户边上找了一张小方桌坐下来。

审食其边看菜单边问两个陌生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无伤说：“我们是雍齿手下，也和任敖是好朋友。这次雍齿派我俩来监视任敖。雍齿说，他是受沛令指使，不派人不行，派两个不认识你任敖的人，又无法跟踪你，所以就派我俩来跟踪。雍齿知道，我俩与任敖有交情。临走时，雍齿对我俩说，派你俩去跟踪任敖，也不要太认真，这个世道，乱糟糟的，到底怎么变？我们还不知道！秦人的天下，还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如果你们想与任敖入伙，这些话，你可以当面跟他讲。你俩不想与任敖入伙，就不要被任敖发现了。发现任敖后，就悄悄地回来送信！其它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后来，当我俩发现任敖后，任敖也发现了我们。我俩商量后，就决定与你任敖入伙。”

任敖、吕雉、审食其、周勃，他们四人听后，都不做声！吕雉觉得雍齿的两个手下在编故事，不值得相信，怎么办？

杀人灭口，吕雉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让他俩同行，风险性太大！吕雉有点不放心！

甩开他们，这不太可能！吕雉面对雍齿的两个手下，一时想不出对付的办法！

审食其似乎猜到了吕雉的心思，便问雍齿的两个手下：“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曹无伤说：“当然是想与你们入伙！我俩也知道刘邦是大丈夫，顶天立地，敢说敢做，是当今天下举世无双的英雄！我们不跟着这样的英雄，难道还愿意做雍齿的部下？”

审食其说：“我们还是怀疑其中有诈！”审食其说完这话，觉得太直，有些不妥，又补充说：“我们不是担心你俩有诈，我们担心这是雍齿的一个骗局！”

曹无伤说：“雍齿就是一个只长膘的大老粗！他没有这样的心机，你太高看他了！”

审食其说：“小心不亏人！”

曹无伤又说：“我俩是真心实意入伙的，就是有诈，我们跟着你们一起，在你们的监视下，又能耍什么花样呢？”

周勃是个老实人，说：“我看他们是忠厚人，就让他们跟着我们一伙吧！”

吕雉一直没有作声！

吕雉在认真观察雍齿的两个手下。吕雉细心揣摩那俩人说话的神态。吕雉也觉得周勃的说法是对的。吕雉也认为这是两个老实人。

任敖说话了：“你俩是我的老朋友，我们有多年的交情。我相信你俩，你俩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任敖这样说，不是不担心这两人的动机，而是认为只有让他俩跟着走，才是防备的好方法。

事情定下来后，他们便点菜吃饭。

吃饭的空挡，吕雉出去了一趟，接着审食企也跟着出去了。

吕雉与审食其在一起简短地说了几句话。

吕雉问审食其：“让这两人跟着我们一起走合适吗？”

审食其说：“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他俩一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能及时处理！现在放他们走，或不让他们走，都有隐患。”

吕雉问：“不能结果他俩吗？”

审食其说：“这样做不妥！不能随意杀人，再说，他俩还是任敖的好朋友！”

吕雉不做声，悄悄地回到了饭桌。不久，审食其也回到了饭桌。

任敖见吕雉与审食其都回来了，便说：“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

审食其明白任敖的意思，任敖是说到哪里去找刘邦？因为有雍齿的两个手下在不便说直说。审食其对着任敖说：“我们就听吕雉的吧！吕雉往哪里走，我们就往哪里走！”

吕雉说：“那就跟着我走吧！”他们一伙人走出了酒馆。

出门后，吕雉走在最前头，跟着是审食其，雍齿的两个手下夹在中间，任敖与周勃殿后。

芒砀山，方圆几十里，荒无人烟，草木丛生，树高林密，沟壑纵横。百把号人，藏在这深山老林里，如几只蚂蚁藏在山洞，到哪里去找？

吕雉带着身边这些人进入芒砀山后就迷糊了。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连个方向都辩不清楚。吕雉踯躅不前，众人都迷惑了。跟在吕雉身后的审食其说：“连条路都没有，我们往哪儿去找啊？”

吕雉一声不响，停在原地不动！

吕雉四处张望，经验告诉她，刘邦他们没有经过这里。要是刘邦他们从这里经过，百号人穿行，肯定会留下些痕迹。

吕雉换了一个方向寻找，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众人都有些心慌，这密林里毒蛇猛兽，神出鬼没。还有蚊虫叮咬，林间瘴气，这些都令这人心慌！

雍齿的两个手下，更是心惊肉跳！他俩担心，任敖一伙人趁机做了他俩。于是提议说：“我们不能贸然进入这深山老林！应该在当地找过向导！”

任敖说：“我们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找向导？”

吕雉在他们争论的当口，发现了不远处一棵大榆树。吕雉意识到，刘邦要在入口处留下标记，榆树就是最好的目标。

吕雉向榆树走去。

吕雉在榆树不远处发现了刘邦留下的标记，而且标记所示方向也有人走过的痕迹。吕雉一颗悬着的心有了着落。

众人还在议论，特别是雍齿的两个手下，心神不宁，说话也不利索。曹无伤结结巴巴地说：“再往前走，我们就有可能迷失在这深山老林里。最后不是被野兽吃掉，就是被毒蛇咬死！”

吕雉笑着说：“你俩不是自愿入伙的吗？怎么就这点胆量？”

曹无伤说：“在这密不透风的老林里，有谁不害怕啊？”

吕雉说：“行走在这密不透风的老林里，老猎人就不怕！你俩没有听说过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猎人的胆识。你俩要是害怕了，你俩肯定走不出这深山老林！”

曹无伤说：“你不要吓唬我，我跟着你们走就是！”

吕雉不想再与雍齿的两个手下费口舌，便征求任敖他们说：“我们是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呢，还是继续往前寻找？”

周勃说：“听你的！”

吕雉说：“我们先休息一会儿，让这俩位老兄养养神。顺便吃点干粮，提提劲，然后再出发！”

雍齿的两个手下见吕雉心闲气定，反而汗颜，自己本是须眉大汉，却不如她一个女流之辈！

吕雉看出了他俩的心思，便说：“你不要以为我是一个女人，我会不费力地把你们带到目的地。刚才胡乱走了一程，让大伙心神不宁，我是故意试试大伙的。没有想到你们这些须眉大汉就只有这么一点胆量？往后，我也不准备再试探你们了，你们就踏实地跟在我身后吧！”

出发了，还是原来的队形。吕雉走在前面，信心十足！

山路虽然难走，吕雉却步履坚定，过沟壑，攀陡坡，匆匆前行！

走了一段路程，雍齿的两个手下又担心地问：“我们不停地向前赶路，会不会走错啊？”

吕雉回头说：“不会！我看到了刘邦！”

吕雉说看到了刘邦，不说雍齿的那两个手下目瞪口呆，连审食其他们也瞠目结舌！

审食其疑惑地问：“你看见刘邦？刘邦在哪里？”

吕雉神秘地说：“在天上！你们没有看见吗？”吕雉这样说，唬住了所有的人！大家都停下来，向天上望！望了一阵，什么也没发现！

还是审食其疑惑地问：“在天上？我怎么没有看见？”

吕雉停下来，指着天上那片云彩说：“你看，在那儿！那片云彩，就是刘邦头上散发出来的光环！”

雍齿的两个手下，望着那片云彩，将信将疑地问：“那片云彩，就是刘邦头上散发出来的光环？”

吕雉说：“是的！刘邦是真龙天子，刘邦无论走到哪儿，在他的上空都有一片云彩！我之所以有信心找到刘邦，就是根据刘邦头顶上的云彩，向着有云彩的地方走，走到云彩的下头，我们就找到刘邦了！”

吕雉这番话，让所有的人坚信不疑，更让雍齿的两个手下，对刘邦夫妇顶礼膜拜！

太阳快落山时，天上没有了云彩，吕雉他们却在地上，找到了刘邦！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猎狗闻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