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猎狗闻膻

第十一章 猎狗闻膻

雍齿表面看，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实际上，雍齿心思深得很！

曹无伤等出发前，雍齿对他俩说：“找到刘邦后，就入伙，投靠刘邦。”

雍齿这是长远布局，他在防止一旦天下有变，给自己留个去处。

雍齿有了长远布局，但眼前让他纠结。如何向沛令交代？如果不能给沛令一个交代，眼下过不去，哪还有长远？

雍齿想到了自家的两条猎狗。雍齿吩咐手下找来两件破旧衣服，这两件破衣服，是曹无伤他俩的。

雍齿把这两件破衣服丢在地上，让自己两条猎狗撕扯，两只猎狗为这两件破衣服折腾了一上午。

吃罢晚饭后，雍齿带着两只猎狗，还有那两件被猎狗撕扯过的破衣服，骑着马，独自出发了！

雍齿这次没有带手下同行！

雍齿为什么不带个手下同行呢？

雍齿是懂《易经》的。《易经》说，办机密的事情，一定要机密的办！

现在，雍齿就是去办机密的事情。雍齿是借助猎狗的嗅觉，去追踪曹无伤等俩人。

雍齿很相信自家的那两条猎狗的嗅觉。在雍齿看来，猎狗一定会为他找到曹无伤等人。

猎狗确实没有让雍齿失望！

出发时，两只猎狗低着头，用鼻孔贴着地面嗅，很轻松地嗅出了曹无伤等俩人的踪迹。

雍齿跟着猎狗，猎狗凭着敏锐的嗅觉，追寻到刘邦丰邑 的家附近。

猎狗用自己的行动，证实了自己嗅觉的可靠，这得到了雍齿的认可，让雍齿很放心！雍齿对自家猎狗出色的表现很赞赏，从马背上跳下来，赐给每只猎狗一块羊肉。猎狗得到主人的奖赏，很满足！一边撕扯羊肉，一边朝主人摇尾巴！

猎狗吃完羊肉，雍齿骑上马，又出发了！

雍齿在猎狗的引导下，找到了任敖他们吃饭的那家小酒店，而且找到了他们坐过的地方。

雍齿便坐在任敖他们坐过的地方，喊店小二叫菜。

店小二过来了。

雍齿边点菜，便笑着问：“这张桌子，前天，是不是有一伙从丰邑过来的客人坐过？”

店小二说：“这张桌子，每天用餐的人很多，客官不能说出具体的特征来，我无法答复你！”

雍齿说：“他们一伙，有个女人，大概三个男的。”

店小二说：“前天，是有一伙丰邑来过的客人在此用餐。一个女的大约三十几岁，还有五个男的。”

雍齿想了很久，疑惑地问：“怎么是五个男的呢？”

店小二笑着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店小二离开后，雍齿还在想：怎么是五个男的呢？难道曹无伤他们之后还有人跟踪？

雍齿吃完饭后，继续带着猎狗寻找曹无伤他们的踪迹。

太阳快下山时，雍齿在猎狗的带领下，来到芒砀山的入口处。

雍齿带着猎狗在入口处徘徊了一阵，猎狗还想继续往山里走，被雍齿制止了。

雍齿想：知道了他们的去向就可以了，不必知道得太详细。弄得太详细，既花精力，还会为自己找麻烦。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就有向沛令交代的依据。然后适当的附加一些内容，让沛令信服就大功告成！

雍齿带着猎狗往回走。

雍齿回家的第二天清早，沛令派人来找雍齿，对雍齿说：“朝廷派大员到沛县督办刘邦的案子，沛令让你快到衙门见他！”

雍齿听说沛令找他，心里暗自庆幸，要不是自己亲自去查了一趟，这个差遣还真不好交代！

雍齿急急忙忙赶到衙门见沛令！

沛令还没有让雍齿坐下来，就问：“让你派人跟踪吕雉有什么结果？”

雍齿故意咳嗽两声，十分难过地说：“派去跟踪的两个人都被他们处决了！”

沛令听后，长叹一声，指责雍齿说：“你办事，怎么这么糟糕？”说完，又长叹一声，之后，补充说：“这让我怎么向朝廷交代？”

雍齿见沛令十分沮丧，安慰沛令说：“有一个受了重伤的逃回了！”

沛令像抓到救命稻草，急着问：“这个逃回来的怎么说？”

雍齿却说：“这个逃回来的也死了！”

沛令发怒了，吼道：“雍齿，你在耍我！”

雍齿又说：“这个逃回来的，在死之前，对我说了两句话！”

沛令又急忙问：“他都说了啥？”

雍齿不慌不忙地说：“他告诉我，吕雉一伙逃进了芒砀山。”

沛令又急着问：“他们逃进芒砀山，躲在什么地方？”

雍齿说：“他就只告诉我说，他们一伙逃进了芒砀山，躲在什么地方，他没有告诉我！”

沛令说：“芒砀山方圆几十里，都是深山老林，在里面藏几个人，到哪里找得到？”沛令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雍齿又说：“他告诉了我了进山的具体位置。”

沛令问：“仅知道进山的具体位置，有什么作用吗？”

雍齿说：“我们可以根据这一位置，沿途搜索，他们进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沛令说：“你说的有道理。”

雍齿走后，沛令反复琢磨雍齿刚才说的话，之后，去见朝廷官员。

沛令对朝廷官员说：“我们派去的求盗回来说，他们发现刘邦藏在芒砀山深处。”

朝廷官员说：“我们仅仅知道刘邦藏在芒砀山深处，是无法抓到刘邦的。而且这一消息，我们早就知道了。我来的时候，始皇帝对我说，‘东南有天子气’，始皇帝准备东游，压制此气。”

沛令激动地说：“我们的侦察，应证了始皇帝的判断。您可以立即回朝廷，报告始皇帝，让始皇帝派大部队征剿。”沛令为了推卸责任，怂恿朝廷官员迅速返回朝廷。

朝廷官员皱着眉头，半天没有作声。

沛令又催促说：“事不宜迟，倘若拖延时间，走漏了风声，事情就更难办了？”

朝廷官员不理会沛令！

这让沛令有些害怕，这些官员为什么一直不做声？沛令忍不住问道：“你们还有什么疑义吗？”

朝廷官员回答说：“我们没有什么疑义，我们在想，始皇帝此时可能到了河南境内，我们是否应该带上沛令向始皇帝回报？”

沛令听到朝廷官员要带他当面向始皇帝回报，吓出了一身了冷汗。慌张地说：“为什么要带上我去当面向始皇帝回报呢？”

朝廷官员说：“这件事，是你直接侦办的，你最熟悉情况，只有你才能当面说清楚！”

沛令觉察到朝廷官员执意要把自己带去见始皇帝，更加恐慌！结结巴巴地说：“我害怕见到始皇帝。我一害怕，什么都忘记了！”

两个朝廷官员互相递了递眼色，便说：“你好好想想，我们出去走走，想好了，再喊我们回来！”

朝廷官员刚一出大门，沛令身边的人提醒说：“朝廷官员说，带沛令去见始皇帝是托词，是提醒沛令应该有所表示。”

沛令恍然大悟，笑着说：“我被他俩吓破了胆，连这一点也想不到？再说，他俩要礼，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沛令立即叫人包了两大包银子，每包一百锭，然后派人去叫朝廷官员。

朝廷官员进来时，看到公案上多了两个包裹，心里便明白了，故意说：“沛令想好没有？”

沛令说：“想好了！”

朝廷官员说：“那就跟我们走吧！”

沛令送朝廷官员出门，顺手拎起公案上的包裹，一直把这两位朝廷官员送到城外，然后把包裹交给他们。他俩掂了掂重量，然后朝沛令说：“我们现在赶去见始皇帝！”

在芒砀山的腹地，在两山之间，有一块平地，在这块平地上，沿山脚下搭建了两排草房。每排十间，共二十间。侧面还搭建了一间厨房。这里就是刘邦的军营。

营房前还有一块平地，那是刘邦的练兵场。

刘邦正在操练他的军队。一百多号人，分成四个方队。有的在拼刺刀；有的在练爬树；有的在练格斗；有一组练队列。刘邦站在一个高高的土墩上，注视着他的军队操练。

吕雉他们从山坡上冲下来，十分兴奋。一边跑，一边高喊！

刘邦听到喊声，注视着朝他跑来的几个人。刘邦看到了吕雉、审食其、周勃、任敖等。刘邦迎过去。

吕雉见到刘邦，热泪盈眶，心酸与喜悦，一起涌上心头。刘邦安慰吕雉说：“我们能见面，这就是天大的喜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必难过！”

说完，又与其他人一一打招呼！最后，问任敖：“这两位兄弟怎么不认识？是不是你监狱中的朋友？”

任敖为刘邦介绍了两位的来历，刘邦边听边注视着两个陌生人！

刘邦好奇地问吕雉：“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刘邦这是明知故问。吕后会意，没等吕雉回答，曹无伤说：“这真是神了！你内人说，在你头上有一团祥云，只要朝着祥云方向走，走到祥云底下，就会找到你。我们开始不相信，以为是你内人哄我们的。后来，我们依据祥云的方向，终于找到了你。由此，我们二人决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打江山！”

刘邦听后笑着说：“很多人都这样说，有个智叟给我相面，说我贵不可言！吕雉的父亲，把吕雉嫁给我，就是因为我的相貌奇特，说有朝一日，必登九五之尊！”曹无伤等听后痴痴盯着刘邦！

晚上，刘邦安排宴席，十人一席，摆了十桌。桌子是木头拼成的，餐具是木挖刻的，吃的是野菜与野味，酒水是吕雉从家中带来的。

那些跟从刘邦逃到此处的民夫，听说刘邦的老婆来了，个个欢喜若狂。席间，他们排着长龙，等着给吕雉敬酒！

吕雉想：虽然在荒僻的山野之中，虽然是在离乡背井，妻离子散如此落魄的情境下，大家能心心相印，惺惺相惜，这也算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吕雉站起来，恭敬接受每一个人的敬酒。之后，吕雉在刘邦的带领下，逐桌回敬！

月亮下山了，星星上来了！满天星斗，把芒砀山的上空点缀得像迷宫一样！

寂寞的山谷，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间或也有几声鹿鸣，还有让人心悸的狼嚎！

席间，刘邦还出来过两次。刘邦不是为了欣赏宁静的芒砀山夜景，而是察看山谷中是否有异样的鸟叫或慌乱兽群。

刘邦对曹无伤两人的到来，有些疑惑。尽管审食其、周勃、任敖他们作过细心的盘问，而且一路上，都将这两人夹在中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刘邦还是不放心！

刘邦推测，即使这两人是真心实意来投靠自己的，但雍齿这个人不得不防！雍齿说不定就是利用这两个人的真心实意来布局。刘邦想到这里，明显觉察出芒砀山即将迎来腥风血雨，他花心血组建的这支队伍将会有灭顶之灾！

刘邦问自己：怎么办？

刘邦知道，自己这些想法都是推测，尽管是推测，刘邦对这些推测确信不疑！但要把这些推测告诉那些还在尽情欢乐的那群人，他们或许认为自己是捕风捉影，是杞人忧天。他们反而会对自己产生误解，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刘邦再一次拷问自己：怎么办？

宁静的芒砀山仍然是静悄悄！

神秘的夜空仍然是星光闪烁！

刘邦这伙人好久没有如此快乐过，今晚来了客人，又有酒，刘邦又没有制止，这些人猜拳行令，痛快淋漓，开怀畅饮，酒精的麻醉，这段时间操练的劳累，一阵狂欢之后，一个个便东倒西歪，有的干脆倒在柴草堆上睡了！

刘邦望着横七竖八、倒头便睡的士兵，心里叫苦不迭。刘邦本想多放几个暗哨，监视各个山口的动静。现在就是强行叫几个士兵去放哨，也是摆设！

刘邦又独自周遭巡视了一番，自己也有些昏沉沉，还有吕雉在等他。刘邦只得祈求苍天，保他这晚平安！

刘邦上床后，与吕雉久别重逢，使劲做了些活动，又喝了几口酒，香甜甜地进入了梦乡！整个晚上，刘邦连个翻身都没有！

那两个朝廷官员离开沛县后，快马加鞭，在河南境内追上了始皇帝带领的十万大军 ，并在军帐中觐见了始皇帝，报告了刘邦在芒砀山中的行踪。

始皇帝派出四路大军围攻芒砀山。

四路大军出发之前，始皇帝交代说：“我今日观察天象，发现东南这股云彩，聚集在芒山与砀山之间的一个山谷中。”始皇帝边说边绘制了一张草图，指着一处开阔地说：“刘邦他们就在这片开阔地中安营扎寨，你们连夜出发，从四个方向包操过去。赶在天亮之前，将他们围住并彻底歼灭！”

四路大军领命后，马不停蹄地赶往目的地。天刚刚蒙蒙亮时，四路大军便到了目的地，将刘邦的两排草房严严密密地围了起来！

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刘邦。

刘邦睁开双眼，看看窗外，太阳已升起好高了！

刘邦连忙披上衣服，走到室外，刘邦惊呆了！

满山满岭，都是士兵。离茅草房最近的只有一箭之地。

刘邦连忙转身进屋，关好房门，逐一叫醒熟睡中的士兵，然后让士兵在餐厅中列队。刘邦语气缓慢地对士兵说：“各位弟兄，请保持平静，我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士兵听到这里，惶恐不安！

刘邦继续说：“我们被秦兵包围了！现在逃出去的希望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大家不要惊慌！听我说，现在只有一个方法活命，就是每人找一把锄头，为自己挖一个深坑，然后躺进去，把自己的棉衣、棉被浸泡水后盖在自己身上。大家按我的要求去做。准备好后，我会点火烧掉茅屋，让大火来掩护我们。说不定等到我点火，秦兵就会放火烧掉茅屋。现在大家各自准备，切记不要走到室外，也不要慌张！”

刘邦说完，所有的人都分头去为自己准备！

外面，秦兵统领正在商量，他们不知刘邦的底细，不敢贸然进攻！

秦兵包围草房一个多时辰了，一直不见草房有什么动静。有的主张立即进攻，有的主张用火攻，减少不必要的士兵伤亡。后一种主张占上风。

秦兵开始组织弓箭手，将弓箭头沾满燃油，点燃后射向草房。

顷刻间，万箭齐发，大多数箭头燃烧后掉在中途，但也有不少箭头射到了草房。草房着火就燃，烈火熊熊，火光冲天！

秦兵很奇怪，草房已经烧成火海，但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秦兵以为是废弃的草房。

一个骑马的将军带着士兵向草房包围过去，只因火势太大，无法接近草房，更无法辨别草房中的情况！

火越烧越大，漫延到周边。忽然起了大风，大风夹着火势，向四周漫延，向山上漫延。一会儿，四周山坡上也燃烧起熊熊大火。大火向秦兵驻地漫延过来，秦兵大乱，纷纷落荒而逃！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筹饷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