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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情天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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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背叛

【1天大的羞耻】

三个月后。

七月十四,近中元鬼节。

九幽外天罗地网,大战一触即发。

九幽内鼾声四起,小鬼愁眉苦脸。

临暮,心比天大的画心,在这草木皆兵的紧张时刻,依旧一觉睡得憨甜,醒来时还昏昏沉沉恍恍惚惚。

打着哈欠,目光懒懒一瞥,她立即吓了一个哆嗦,浑身一阵恶寒。

因为她的白骨花榻下,正跪了一地恭候她临幸的男鬼,一张张惨白渗人的鬼脸正冲着她忸怩作态,搔首弄姿。

偷偷抹了一把冷汗,画心才堪堪忍住一袖掀过去让他们再死一遍的冲动。

却突然又发现……

她身侧竟诈尸般坐起一妖艳货,还恬不知耻地大手一伸,将她揽进怀里,一张俊脸搁在她肩头,好一阵耳鬓厮磨。

嘴角狠狠一抽。

他以为他换张脸,她就认不出他了么?

伸了伸脚,抬目撞上那妖艳货慵懒又邪魅的眼神,她到底是没敢真的一脚将他踹下榻去。

有什么办法。

赤冥这妖艳货,她打不过。

对于某人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敢假戏真做,趁她睡着了偷偷爬上她的凤榻,还敢明目张胆地轻薄她,她很是生气,却还是保持微笑。

安了安近乎奔溃的心智,顺了顺竖起的汗毛,画心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色眯眯”的笑意。

私下里却忍不纵狠在那妖艳货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以示警告。

正当榻下那群男鬼使尽十八般舞艺,争先恐后地向她邀宠时,忽然一阵花影乱晃,阴风四起。

“是谁?胆敢擅闯九幽禁地!”

一闻风吹草动,画心立即一声冷叱,手比音快,伸指临空一抓。

音落时,一道红影破空而来,跌跌撞撞地在她白骨花榻下摔了个五体投地。

不待问清来者身份,画心妩媚的长眸一眯,一个眼刀带风扫过去,立即将那人一身的红衣撕了个粉碎。

她冷笑,“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穿这本座爱煞了的一身正红!”

在画心的厉呵之下,依旧匍匐在地的君倾墨一脸的敢怒而不敢言。

他此时肠子都要悔绿了。

他后悔今日为何会想不开,要在这风尖浪口上去见君逸。

去拜见也就罢了,好巧不巧,恰逢君逸给画心下的战帖堪堪落下最后一笔。

他另一只脚还没跨入九龙神殿的门,君逸吹了口仙气,已将战帖吹到了他手里,“客气”地劳烦他去九幽跑一趟。

自然,这个“客气”是相对于画心而言的,至少君逸……不会丧心病狂到扒他龙袍。

羞耻!

天大的羞耻!

他九五至尊的龙躯啊,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袒胸露背了,成何体统!

“心儿——”君倾墨哭丧着脸抬起头来,捂着胸口一大片白花花的肉,向画心控诉着,“听闻你近来性情大变,荒淫无度,不会饥渴到……连朕都不放过吧……”

“原来是你?”画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生分而疏离地吐出四个字,“九——州——人——皇!”

君倾墨一听心口拔凉拔凉,这女人以前可都是满口“臭小子”叫他来着,现在敢情是要翻脸不认人了?

“心儿……”

“舌头不想要了?”画心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叙旧,只瞧她哪都没动,却凭空起了一阵罡风,罡风如掌,将君倾墨一巴掌扇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头晕眼花里,君倾墨尚还两眼发黑,又听见她冰冷的声音响起,“下次要记得称本座一声帝君,本座的名讳岂是你能唤的!”

君倾墨狂汗……

当初是谁对他说,以后不必称本座帝君,叫“心儿”即可。

这女人说的话……还当真是比他放的屁还容易忘。

当然,这些君倾墨也就是腹诽腹诽,不敢溢于言表,若真的较真起来,跟这女魔头据理力争,她一恼羞成怒,会毫无悬念地将他毁尸灭迹。

“否则……本座还当你想调戏本座。”画心微微往前倾了倾身,一语三折地笑着,下一句的语调更是阴阳怪气,“还是说……你也同他们一样,不服本座这个帝君?”

君倾墨挥泪如雨。

冤枉,天大的冤枉。

这女魔头“克夫”的名号,响彻四海八荒。但凡爱慕她的,死相无一例外——都极其惨烈!

而他的龙命何其金贵啊……

怎敢调戏于她?

【2来自君逸的战书】

至于这个帝君么……

其实,六界内有各种“帝”,也有各种“君”,都是叱咤风云威震一方的大人物。

然,木秀于林的画心却偏偏不屑与他们为伍,于是在一统六界之时,金口一开,自封了一个“帝君”。

纵览天地,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当时的寓意为:你们那些什么帝什么君统统加起来,也不抵本座一个!本座是你们的帝,是你们的君,你们统统要俯首称臣!

霸气侧漏,强势碾压,才是她一贯的行世之道。

什么以德服人,不存在的。

不服就打,打到你服……或者死。

所以此时,君倾墨不服也是不行的。

“心……”差点又唤了她的名字,君倾墨舌头一哆嗦,急中生智地改了口,“心悦诚服。”

对于君倾墨的回答,画心似乎很满意,她缓和了声音,晏晏笑道,“擅闯九幽禁地,是想找死?还是说……你想本座了?”

“某……人让朕给……帝君送……样东西。”君倾墨斟词酌句,他既不敢提君逸,又不敢说是战帖。

因为这两样都是雷区,一碰就炸。

殊不知,现在的画心,愈发喜怒无常,处处都是雷区,不碰也炸。

她一个眼神示意,君倾墨立即准备奉上战帖,只是那战帖原本是放在袖口里的,如今一身龙袍被扒了,他只好趴在一地的碎布烂条中摸索。

君倾墨还没找着,画心一个嫌弃的眼神扫过,纤指微抬,一张红笺已经拈在了她的指间。

她只低头扫了一眼,便阴恻恻笑出一句,“这九州……怕是要易主了。”

君倾墨石化当场。

他听出来了。

这句话……大概是个……她要弑君灭口的意思。

他就知道送战书这差事……多半是个有去无回的,可仗着平日里与画心还算有几分交情,他还是来了。

万万没想到……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现在的画心根本不正眼看他!

不过,挣扎还是要的。

于是,君倾墨讪讪笑道,“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你们人间的俗话。”画心又阴恻恻笑了一声,“本座这九幽,向来只听鬼话。”

叹气,含泪。

君倾墨干脆啥也不说了,被杀被剐,就当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了。

一众鬼等皆陷在僵凝的窒息里,唯有画心意态懒散,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手中红笺。

她也只是看起来漫不经心而已。

内心早已翻云覆雨。

她和赤冥的那个赌约,终究还是她输了。

曾有多少次,她期待着能收到君逸一封熏着兰香的笺书,笺上铁画银钩着他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意。

如今收到了,一眼却只能看到醒目又刺眼的“战书”二字。

战书上,不是约架,也不是切磋。

而是他大言不惭地说,三日后,月神山,要来取她性命。

再看看日期落款,画心掐指一算,如今……已经过去了两日,明日就是三日之期。

这九天至九幽的路果真有这么漫长?

一封战书传了两天才传过来?

“人皇近来是不是腿脚不太利索?”画心冲着君倾墨笑得慈眉善目,“要不要本座给你松松筋骨?”

“噶?”君倾墨怔愣,随即摇头如拨浪鼓。

他知道,她这一松筋骨,必定伤筋动骨,好几年下不了榻。

“唔,你腿脚没毛病。”画心眯起眼盯着君倾墨,似笑非笑,“那看来是这六界的路况不太好,得疏通疏通才行。”

君倾墨继续怔愣。

满脑子都在想——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又听她懒着声音道,“作为六界之主,本座自诩勤勤恳恳尽职尽责,一向皆以为六界众生谋福利为己任。”

“是是是。”君倾墨连声应和。

这点他是真的服气的,他自知,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亦不能比她做的更好了。

不过……她好好的说这些干嘛呢?

现在又不是歌功颂德的年宴,他也不是能让她流芳千古的史官。

“所以……”画心拖着抑扬顿挫的尾音,拖得君倾墨与众鬼的心都跟着一波三折地起伏着,“既出了差错,一定是手下人办事不利了,比如你——九州人皇。”

君倾墨彻底傻了眼,“什……么差错?”

【3想活,就爬出去】

“啪——”一声。

回答君倾墨的是画心随手丢过去的一个兽牙骨枕,他当即被砸了个趔趄。

画心砸得又狠又准,顿时砸得君倾墨眉心血花飞溅。

这下君倾墨……彻底懵了。

他们好得也是几万年的交情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说动手就动手?

还出手就打脸!

君倾墨抬起头来,竟看她正冲着他,微笑,慵慵懒懒吐出一句,“即日起,九州人皇革职查办。”

紧接着,他就被五花大绑了,身后还压着两个面目狰狞的恶鬼。

“放肆,死得不能再死的东西,也敢碰朕!”君倾墨一脚踹开身后两只小鬼。

好得是一界之皇,骨气还是要有的,君可杀不可辱!

然,帅不过三秒,堂堂一代人皇的骨气瞬间就被强势镇压了。

画心抬指拈花,一片花叶迅疾从她指尖弹出,口中犹在低讽,“你也很放肆,不过……很快你也就和他们一样了,成为死得不能再死的东西。”

感觉到暗器逼近。

君倾墨只看了一眼,便放弃了挣扎。

更准确说,这应该算是“明器”。画心这女人出手,从来都是明目张胆,先弄大动静告诉你,她要对你出手了,偏偏你看得到听得到,就是躲不掉。

君倾墨自诩功法不弱,六界之内也算是榜上有名的,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知道,任何多余的反抗都将是自取其辱。

“咔擦”一声,他的左腿断了。

又“咔擦”一声,他的右腿也断了。

“噗通”一声,君倾墨被迫跪在画心面前时,涔涔的冷汗从他额上滴下来,他才不得不相信——这女人不是不念旧情,而是真的疯魔了!

他抬头便看到,白骨花榻上的女人依旧轻轻笑着,可一袭似火的红衣烂漫华锦,也遮不住她眼眸中的寒意森森。

她笑得颠倒众生倾国倾城,可冲着他薄唇一张,轻描淡写就吐了一句,“想活,就爬出去——”

君倾墨发誓,他是绝不会赤着半个身子,穿着亵裤,狼狈而屈辱地爬出九幽的!

这丢脸都丢到阴曹地府来了,还怎么有脸回去一统九州。

可他发现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伏地做狗爬式,正以龟速缓缓爬行,爬过尸山,爬过血海,爬过奈何桥,爬过黄泉路……

身后是画心连绵不绝的谑浪之笑,随即四周又沸腾起众小鬼的窃窃私笑。

一时好不热闹。

他像一具完全没有自由的木偶,只能不受本心地做着极尽屈辱的动作,而他心知肚明,这里能操控他的,除了画心那个女人,还能有谁呢?

爬着爬着,他愤怒地龙啸了一声,“画心,朕那一身红衣是为你为君逸而穿,因为他最是爱煞了你那一身正红!”

也不管画心能不能听到。

他希望她能听到,更希望她能听懂——君逸爱过她。

爬出去的时候,君倾墨还是没想明白,他们之间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三月前,沧泱湖畔,他们三人还一起行云观九州,饮酒论天下。

转眼间,那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便水火不相容了,相爱相杀,还殃及了他这池鱼。

明明他和君逸是立场坚定地站在画心这边的,君逸怎么突然临阵变卦了?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如今这女人已经众叛亲离四面楚歌了,难得他还顾念旧情想帮她,好得他也是一界之王,她不是应该拉拢他才对吗?

即便不屑拉拢,她也不该这么往死里得罪他不是吗?

不怕他率领人界也反了?

这女人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一阵凌乱中,君倾墨发现自身难保时竟还在担忧那个女人的安危,不由又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

随即忍辱负重地——继续爬。

【4怒焚战书】

见画心收拾起九州人皇君倾墨都毫不手软,众鬼不由噤若寒蝉。

画心倒是面不改色,不过……一界之王罢了,她又不是没杀过。

待君倾墨爬远了,侍婢桃夭忍不住在画心耳边提醒了一句,“帝君今日何故对人皇如此苛责,若叫神君知道了,怕是会生了嫌隙。”

这天地之间自然不止一位神君,可从桃夭口中叫出来的,就只有九龙神殿里的九龙神君——君逸。

而六界皆知,君逸与人皇君倾墨乃是八拜之交,感情甚笃。

“生了嫌隙?本座和他之间都已经隔着深川和峡谷了,还怕这点嫌隙?”画心又是一阵冷笑。

笑完她又漫傲地吐出一句,“本座……其实是故意的,你说君倾墨这么屈辱地爬到君逸面前时,他脸上的表情得有多精彩,哈哈哈……”

桃夭近来已习惯了画心的喜怒无常,只战战兢兢地安慰道,“神君待帝君一片赤诚,帝君千万莫要听信外面那些莫须有的传言。”

“哦?什么莫须有的传言?”

画心眸光扫过来时,桃夭心尖儿一颤,暗悔失言。

因画心一直审视着她,她只得硬着头皮回道,“传言说……说神君要率六界来……”

见桃夭不敢再说下去,画心自己接道,“来讨伐本座?”

桃夭立即劝慰,“都是空穴来风,帝君切莫放在心上,神君对帝君断无此等恶意。”

“空穴来风?没有此等恶意?”画心眉目骤冷,将战帖甩到桃夭面前,“那这是什么?”

桃夭粗粗一扫,只先看到“战书”二字,再一扫落款名:君逸。

她心口突突直跳,心中暗怨君逸真是太过正人君子了,对付画心这样的女魔头,就应该暗中筹谋,打她个措手不及,怎么能明着下战书呢?

与其说是战书,不如说是通风报信……

画心当年一人一琴战遍六界无敌手,统管六界以来,又一直秉承以暴制暴的雷厉风行。因此,暗中不服她的有,明里挑衅她的——早就被杀完了。

君逸这不明摆着……找死么。

果然,她见画心摇着头,一阵叹息,“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画心落在战帖上的目光,桃夭看得十分清楚——那眸中射出的精光分明是一副看死人的眼神。

这一瞧,直瞧得桃夭心惊胆战,一颗心立即七上八下地悬了起来。

她斟词酌句地替君逸开脱着,“帝君,这许是……人皇的恶作剧,帝君方才都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想必这其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他的笔迹,一笔一划都刻在本座心里。”说这句时,画心的眉目是温柔的,准瞬间却又冷了,“那分明是他亲笔所书,又何来的误会!”

随即,桃夭见画心指尖微动,瞬间燃起一团状如红莲的业火,饕餮的火舌立即将战帖吞噬,烧了个灰飞烟灭。

红莲业火,能焚尽天下万物。

那一瞬间,桃夭仿佛预见了君逸业火之中灰飞烟灭的下场。

令她心胆俱寒。

映着火苗,画心款款笑着,声如浅唱低吟,“他既不仁,那就怪不得本座手辣心狠。”

桃夭却只觉得她那笑里藏了数不尽的刮骨钢刀,森森寒意令她周身汗毛陡立。

嗯……此时画心念及君逸,确实是忍不住要辣手摧花了……

【5赐他做个风流鬼】

“他既一心找死……本座宅心仁厚,自然是要成全他的,只是偏偏他生了一副绝世好皮囊,本座若不在他死前临幸上一回,还真是枉称风流……”

这般邪念一动,便如山洪倾塌,一发不可收拾,画心眯了眯眼一声厉呵,“桃儿!”

“帝君有何吩咐?”

见画心声疾言厉,桃夭一哆嗦,立即恭身跪在画心身侧,静候指示。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或坑或蒙或拐或骗或捆或绑,总之去九龙神殿把君逸给本座弄到九幽来。”

“啊?”桃夭一听画心如此吩咐,心口愈发突突直跳,随即又道,“帝君还请三思。”

画心一听就恼,张口就叱,“三什么思,十六万年来,本座对他是日也思夜也思,早就千千万万个三思了,如今本座不想再思了!”

相思相思,到头来却只换来——她相他思,他想她死。

“可是帝君……且不说绑架神君尊架操作难度太大,实在非奴婢所能,这……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啊。”

桃夭欲劝画心知难而退,画心却眼眸上下,漫不经心地打量了桃夭一眼,弯唇笑道,“你就去跟君逸说,君倾墨这小子落在本座手上,快被本座弄死了,本座……不信他会不来!”

桃夭这才恍然顿悟……原来画心扣留着君倾墨……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画心将桃夭失了本分的惊疑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只轻轻捏起一枝曼珠花,随意招了招手。

榻下恭候多时的男鬼们立即竟相扑来,其中一个咬专枝,含唇媚笑,扭捏着身子就要殷勤地爬上她的白骨花榻。

“啪——”一声。

那男鬼已经被她身侧的那个妖艳货一脑袋踩在了地上。

那男鬼并不知道赤冥的来路,反正九幽除了鬼还是鬼。心中不由愤懑:大家都是鬼,谁又比谁高贵?你凭什么踩我头!

“打人不打脸,你有种别踩我的头……”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妖艳货已经一脚将那男鬼的脑袋踩了个粉碎。

残暴残暴,实在太残暴。

众男鬼倒吸一口凉气,齐刷刷往后退了三尺。

“昨夜一度春风后,帝君已经深深迷恋上本尊,不可自拔,即日起,你们谁敢再接近帝君,杀无赦。”

妖艳货操着一口酥骨的媚音,擅自替她做了决定,见她没反应,又在她耳边轻磨,“丫头,你说是也不是?”

画心一怔,这又是什么变故?

赤冥这妖艳货怎么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

明明就是让他来跑个龙套,台词都没有的那种,他这么卖力地表演是不是……想让她晚上给他加个兔腿?

可……戏多做作……言多有失啊!

“喂,你现在只是个鬼,不能自称本尊。”画心忍不住给赤冥密音传话,怕他戏加的太多,弄巧成拙。

谁知他立即自作聪明地补救道,“帝君昨夜情到深处时,曾亲口承诺要册封本尊为媚君,不知可还做数?”

“噗——”画心一口陈年老血差点喷出来。

因桃夭还在一侧看着,她做戏得做足,便故意放浪形骸地挑了挑身侧那妖艳货的下颔,伏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跑题了,还不快给本座闭嘴!”

赤冥倒是难得地识趣,乖乖闭嘴。

画心这才冲着桃夭慵慵懒懒地娇笑道,“放心,本座不杀他,你瞧媚君昨夜辛苦一宿,今日必定身困体乏,本座难免孤枕难眠寂寞难耐……所以想宣君逸来侍个寝罢了。”

桃夭仍跪着不愿吭声。

妖艳货忍不住又加戏道,“不乏,本君可以与你再大战三百回合。”

画心,“……”

一巴掌推开赤冥凑过来的嘴,画心朝着桃夭又嗔笑出声,“本座仁慈,特赐他做个风流鬼。”

桃夭心里一慌,一个“风流”,一个“鬼”,着实令她遐想……

这分明就是……先……奸……后杀的意思嘛……

这样大胆又绝望的认知让桃夭一时又急又烦躁。

“怎么,这样有什么不妥吗?你为何会摆出这样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画心半倚半靠在妖艳货的肩头,却并不看他,而是目光灼灼地落在桃夭身上,唇角扬起邪戾三分,语气却又带了十足的无辜。

妖艳货的水蓝色的长袍被她扯得滑落数寸,袒露出一大片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胸膛。

桃夭的目光自画心身侧男鬼身上一扫即过,又立即垂下眼睫,三分羞,七分恼。

她在画心身侧随侍了十几万年,怎会不知画心的心思?

那“男鬼”眉目之间分明满满皆是九龙神君君逸的影子。

就连……那一身水蓝色的长袍都与神君平日所穿一般无二。

可桃夭知道,神君那等风姿又岂是这忸怩作态卖弄风骚的男鬼所能比的。这等形似,除了恶心,并无半分可赏之处。

赤冥感觉到了桃夭的厌恶与鄙视,只眉睫轻抬,立即起了一阵绵绵不绝的阴风,无数幽魂野鬼四处飘来将桃夭环在其中。

桃夭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时常感觉到的那股比画心身上九幽之力更加强大的力量似乎又出现了……

强大到她无法形容的力量。

桃夭一直感觉画心身边似乎存在着某个人,某个很厉害的人,可她在画心身侧十几万年,却从未见过,而那股力量却一直都在。

如果那个暗中存在的力量不拔除。

明日一战……君逸岂不是要危险了?

【6暗藏的神秘力量】

桃夭方要起疑,那股强大的力量忽又消失了。

她抬眼看去,只见那“男鬼”并无什么特别,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病态,甚至更忸怩作态地与画心胸背相贴,四肢交缠。

因桃夭看过来,那男鬼动作似乎更是放肆了,揉揉肩,捏捏腰,还……亲亲小脸……

嗯……这男人实在是太肆无忌惮。

画心立即全身僵直,眉心直跳,咬牙切齿地隐忍再隐忍,还要对着桃夭笑得妩媚又妖娆。

桃夭一想到若当真是君逸被画心这般蹂躏,她的一颗小心脏立即就要气得爆掉。

虽知顶撞画心,后果不可估量,可仗着画心怕是要活不过明日了,她便壮起了几分胆色替君逸分辩道,“神君清贵之身,即便帝君有意,也不该如此草率……”

在画心冷冽彻骨的眸光下,桃夭终是讪讪住了口,她明白,画心只要一日不死,便一日是这六界之主,生杀予夺,由她喜乐。

画心抬指挑着妖艳货半倾的蓝衫,唇角缓缓上扬,最终勾起一抹冷峭讥讽的微笑。

“怎么?还要本座八抬大轿将他抬过来才能睡?”她望着桃夭优哉游哉地吞吐道:“莫说是九龙真神君逸,就算是西天的圣佛,九霄的天帝,这天地日月间,有什么男人是本座不敢睡的?”

此话一出,桃夭还没什么反应,画心已感觉到掐在她腰间的大手猛然一紧,似怒似怨似要把她捏碎。

那一瞬间,桃夭又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

她一抬头,便对上了那“男鬼”一双深不可测的漆眸,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是久居高位者才有的震慑。

她虽猜不出此“鬼”的真实身份,却瞬间确定了,那股力量就是他,守着画心十七万年寸步不离。

画心虽言语轻佻,姿态漫傲,满眼尽是疏狂之色。

可其实……她十七万年委实洁身自好,谁也没睡过。

所以一直在她腰间流连忘返的咸猪手扰得她心慌意乱,令她立即失去了与桃夭再周旋下去的耐性。

她的身子依然僵直,眼皮不动,看也不看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手,广袖生风,轻巧就将桃夭送了出去。

“今夜神君不至,你便自行以死谢罪。本座会将你和君倾墨扒皮断骨挂在九天之上的九龙神殿前,日日提醒君逸,是他不肯为你们舍身,才至你们惨死的,哈哈哈……”

桃夭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着九幽之外飞了出去,虚空里传来画心冰冷无情的威胁之声,她心中虽早已气得阴火都蹿起来了,却又奈何不得画心。

只能在心底暗自祈祷:妖女自有天收!

画心的神力无边,因此桃夭转瞬间便被送到了九龙神殿前,却被告知君逸为了明日与画心一战的必胜,半个时辰前已率领六界之众去月神山排兵布阵了。

那厢桃夭立即就赶往月神山,去告知君逸要小心画心身边的那股神秘力量……

而……九幽这厢。

一送走桃夭那个祸害,画心立即收起了满面的放浪形骸,长舒了一口气,今天这出大戏总算是唱完了。

【7帝君的疯病】

画心一口气舒完,又立即长叹了一口气。

她故意把桃夭送了出去,就已经料到这个叛徒不会再回来了。

聒噪的四周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可她内心却愈发翻江倒海。

一忱赌。

她终究是赌输了!

掰掰手指头,自君逸上次夜闯九幽,已经三个多月过去了。

三个月来,她除了饮血食肉,就是鞭尸虐小鬼,每日从九幽里传出的鬼叫连连震天动地,于是六界皆知——帝君疯了。

加之她是生命之源的秘密不胫而走,许多渴求长生的人都妄图将她杀了,以阻止自身的寿命回流到她体内。

所以,六界围攻是必然的,一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唉……攻就攻吧,他们想作死,她也劝不动。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果然应了赤冥的乌鸦嘴,君逸选择的会是六界,而不是她。

甚至,三个月以来,她没出过九幽,他也没再来看过她一眼,似乎急着与她这个疯子撇清关系。

而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久很久以前,在天下人眼里,他们本是最最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是九龙真神,血统高贵;她是九幽神女,权掌六界。

虽然这些年来,她对他只是暗慕之思,他对她亦是君子之情。他们发乎情,止于礼。就算没有半分男女逾越,却也算得交情深厚。

甚至她觉着,君逸心中是有她的,她以为她是他这些年不婚不娶的唯一理由。

可他,就这么翻脸无情了!

连君倾墨那没心没肺的臭小子都不如!简直狼心狗肺!

而她好端端的一个帝君,又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呢?

这个……除了她天生疯病难自弃,还有一点大概就是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自从认识君逸以后,她一时色迷心窍,就忘了自己肮脏丑陋的出生,忘了自己要守在九幽封印里一生与黑暗、鲜血和杀戮为伍,忘了自己其实是一个以血为生的怪物。

没错,她忘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事——生命枯竭时,她就会疯。

疯了就会不受控制地杀生,饮血,食肉……

疯狂地掠夺时间和寿命。

她在黑暗里待久了,只见过红黑色,只闻过血与肉,所以当君逸牵住她的手,带她走出九幽时,他便成了天地间最耀眼的那道光,成了她追逐一生的光亮。

所以这些年,她中了蛊一般迷恋君逸,为了靠近他,她洗心革面去恶向善。

她本以为,只要她有心改过,必得善果。

可有些人,天生至邪至恶,比如她,注定要生于鲜血,止于杀戮。

不杀戮,不成活!

最终,残酷的天命束缚了她一颗向善的心。

三月前,由于她和赤冥打了那个赌,赤冥便不再为她杀生续命了,任她自生自灭。

随着生命的枯竭,她时常会陷入疯狂。

一疯狂起来就六亲不认,见谁杀谁,扒皮抽筋,饮血食肉。

这也是她当初搬回九幽的原因。因为这里都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残肢断骸,不怕再被杀一次。

因为侍婢桃夭故意将她陷入疯狂的秘密走漏了出去,如惊天响雷般,迅疾引起了六界的恐慌。

于是,六界讨伐她的声响一日盛过一日,终于某一日,神界最有威望且在六界地位仅次于她的九龙真神君逸主动站了出来。

他迅速招安六界,大规模集结讨伐她的人,终于在两日前给她下了战书。

战书上只铁画银钩了一句话,十二个字:三日后,月神山,你的命,是我的。

生硬,冷酷,绝情,寡义。

好好好,既然你想要,我的命,给你!

画心止不住一阵冷笑。

一念及到那战书啊,画心又想起君逸数日里来废寝忘食呕心沥血排兵布阵的架势,仿佛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置于死地,不由又是一阵好笑。

她笑与君逸相识十六万年,君逸却依旧不懂她。

他不知,只要他一句话,她会毫不犹豫地引颈受戮,双手奉上一颗鲜热的头颅。

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而若她不愿,这六界又能耐她何?

更可恨的是……他竟还暗中与桃夭那个妖女有一腿!

君逸无情,桃夭无义,这一对狗男女,一个负她痴心,一个辜她信任,当真是……好好好!!!

【8叛徒桃夭】

“这么些年,没想到本座竟爱了个无情狗,养了只白眼狼。”

念及君逸和桃夭,画心一阵唏嘘,仿佛在对空气说话。

这一骂,骂得众鬼忍俊不禁,而她身侧的某“鬼”直接放肆地笑出了猪声。

画心立即换上一副严肃刻板的脸,嫌弃地挥了挥袖,满地妖娆的男鬼立即识趣地都退出了她的视线,唯独……

她身侧的那个笑出猪声的妖艳货还赖在她白骨花榻上没走。

当然,画心是没有胆子赶他走的。

所以她只好自己挪了挪尊驾,想与他尽量保持不算太暧昧的距离。

可……她挪一寸,那“男鬼”亦跟着挪一寸。最后挪到没处挪了,画心才无奈地抬头看向他。

其实,她打心底里是不想正眼瞧他的。

虽然这“男鬼”骨均肉匀,身形俊挺,面孔生得也是眉宇蔚然,眼角眉梢像他,棱棱角角都像他。

可她知道,他不是他。

不是君逸。

所以……她懒得看。

“你说你怎么总是半夜发春,本尊原本睡觉睡得好好的,你偏要把本尊抓过来陪你演衅戏。你明明知道本尊是最最正经不过的,竟还如此调戏本尊,当真是让……”

当真是让本君难以自持……

懒洋洋的话音在画心地怒目而视下戛然而止。

画心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搂在她腰上的狼爪,嘴角一阵猛抽:你还最最正经?到底是谁在调戏谁!

似乎感受到了画心满面敢怒不敢言的哀怨,赤冥念念不舍地松开狼爪,还佯装一脸嫌弃地推开她,为自己开脱道,“本君不这么卖力的调戏你,桃夭回去怎么向君逸绘声绘色地描述你的浪荡之态呢?”

画心瞠目,“你也知道桃夭是君逸的人?”

赤冥立即翻了个销魂的白眼,“你不知道的事本君未必不知道,你知道的事本君一定都知道。”

他正等着画心投来膜拜的眼神,画心却只幽幽吐出一句,“你偷窥本座……”

嗯……是偷窥了……

连她沐浴就寝他都偷窥过……

不过这些肯定是不能坦白的,于是他立即转移话题,“桃夭天生反骨,君逸点化她那日,本尊便劝过你莫留,你却因她是君逸送你的人,不但执意留在身边,还十几万年独留她一个。”

画心先是了然,随后又陷入沉思,“所以你一直提防着她,从不在她面前显形。可方才为何又故意让她察觉到你的灵力?”

“这叫威慑。”又是一记白眼飞过来,他唇角突然勾起一丝讥诮的笑意,“你猜她现在去干嘛了?”

这么毫无悬念的问题,画心答都懒得答,“去找君逸告密,提醒他明日提防你。”

赤冥笑着摇了摇头,“她还会告诉君逸,君倾墨已经被你杀了。明日你一离开九幽去月神山赴约,她便会回来杀君倾墨。”

画心一愣,这一点她倒是真没想到。

见画心怔愣,他又解释道,“为了坚定君逸杀你的决心,桃夭必须这么告诉君逸,而她一旦这么说了,君倾墨就必须得死,否则,她岂不是嫁祸不成反惹一身骚?”

画心听完,背负狠辣骂名千千万的她,也想感叹一句:一个是蛇蝎心肠,一个是老谋深算!

前一个感叹的是桃夭,后一个感叹的是赤冥。

桃夭是画情谷里的一株桃树,受君逸点化,修成人形,是她唯一贴身使唤的侍婢。

而赤冥,虽是她的琴魂,却并不算是她的从属,因为……她打不过他,也使唤不动他。

【9今夜他就会动手】

“赤冥,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君逸和桃夭是什么关系?”纠结很久,画心才将这句话问出口。

赤冥回的有些高深莫测,“你情我愿的关系。”

画心琢磨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两厢情愿的关系。至于他们谁情谁愿,她不想去猜了。

“半月前,君逸来过九幽。”

赤冥的一句话将画心刚放下的心又勾了回来。

画心瞪大了眼,“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他不是来找你的。”赤冥看着画心,露出一脸的嫌弃,“还因为你的功法没他高,所以人家偷情都偷到你眼皮子底下了,你都还不自知。”

画心几乎石化,她故意略过“偷情”二字不听,而赤冥的这番话还反应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其实她压根打不过君逸。

虽然传言说六界之内已没有谁能打得过她九幽神女了,她独步天下,所以才能一统六界自封“帝君”,可画心自己知道,这六界里有两人同她交手时,从未使出过全力。

一人是赤冥,还有一人便是君逸。

君逸来九幽,她不知,赤冥却知,三人功法立见高下。

这般严格说起来,六界之内她也就只能排个第三。

不过,因为赤冥是她的琴魂,又从未在六界显露过身手,并无人知他。

是以赤冥无上的法力便都被当成是她画心的了,她一人一琴,还是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她与君逸切磋时,从来都是不带赤冥的,却每次都是她胜个一招半式。

如此想着,画心突然自我安慰般笑道,“原来……这些年真的都是他在让着我。”

这脑回路让赤冥顿觉无语。

他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自欺欺人,“你怎么知道他是让着你,而不是在麻痹你?他对你了如指掌,而你对他一知半解,若本尊不提醒,你明日必生轻敌之心。”

“他不是这样的人。”画心自然不肯相信。

见画心此时还冥顽不灵,赤冥又笑着提醒了一句,“他已经去了月神山。”

画心仍旧没有领悟,眨巴着眼睛问道,“那又如何?”

“那意味着……三日之约其实只是个幌子,他今夜就会动手!如此才能杀你个措手不及……”

赤冥一边说一遍审视着画心,果然不出他所料,他尚未说完已被画心打断,“他不是这样的人。”

一模一样的辩词,苍白又无力。

仿佛她为他只会也只能辩解这一句了。

“那我们不妨再打个赌。”

画心很没底气地一口回绝赤冥的提议,“不赌!”

赤冥不以为意地笑笑,他和画心不同,画心是无脑的相信,而他是有理有据地推断。

见画心执迷不悟,他又道,“半月前他来九幽见桃夭,那时本君就暗中警告过他。他明知在九幽做的一切都逃不过本君的耳目,可他却依旧告诉了桃夭一句话。”

画心立即追问,“什么话?”

“他让桃夭务必设法拖住你,他会在七月十五那日来取你性命。”赤冥的声音依旧平澜无波,是他很少有的正经模样。

画心皱眉,“明日就是七月十五,他半月前说的与他战帖上时间一样,所以……有什么问题呢?”

“问题就在于……你觉得桃夭她有什么能耐能够拖得住你?既然不能,他会特地从九重天闯到九幽来只说这么一句废话?所以……他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对桃夭说的,而是对本尊说的。”

听到这,画心终于有些顿悟了,“所以他半月前故意将日期透露给你,再在给我下的战书上写上同样的日期,这样我们自然而然便会对他定下的日期深信不疑了。”

“还算聪明。”赤冥宠溺地抬指弹了下她的脑门,又分析道,“之所以他会提前半月就告诉本君他的逆反之心,是为了让本君时时防备着,陷入疲惫,这般到了临战前的一夜,比如此时,更容易信了他定下的战期,放松警惕,殊不知,半月前他来时,本君就已推定他今夜会动手了。”

赤冥脸上的自得是那样的显而易见,翘起的唇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画心虽感慨他们老狐狸遇上老狐狸,到底姜的还是老的辣,赤冥这算是欺负后生晚辈了。

他明明一早就知道,却不动声色,甚至连她都未曾透露,直至今夜才和盘托出。

而他今夜故意在桃夭面前显形,又故意在桃夭面前做出沉迷欲海之态,根本不是他说的威慑,不过是想通过桃夭之口麻痹君逸,甚至激怒君逸——你看,今夜本尊在睡你的女人,本君沉溺温柔乡不可自拔,你还不快来杀了我们这对奸夫淫丿妇!

他以此让君逸以为他今夜沉迷声色犬马,真的放松了戒心,反诱君逸上钩。

当真是好一个将计就计,引君入瓮!

不过,画心心头还是有一丝疑惑,“赤冥,你避世而居,知你者唯有本座,君逸又是怎么知道你的呢?巴巴从九重天下来给你下套,结果还被你套住了。”

【10杀父辱母之仇】

“因为……本君跟他老娘有一腿。”赤冥言外之意,他和君逸算是旧相识了。

如此简短而有力的回复,坦诚得令画心发指。

他的每一个字都如一道惊雷般劈向画心,颠覆了她对他的所有认知。

她本以为,赤冥是个不同凡俗不近女色的老怪物,为前世的她守身如玉了一千多万年,没想到……他不但有过女人,还与有夫之妇有染……

瞧见画心看他的眼色都变了,赤冥不但不知羞,反而挑了挑眉,“怎么?西天的圣佛你都睡得,君逸他娘本君就睡不得吗?”

画心这才明白,这家伙还在为她方才的混账话耿耿于怀,不由暗嗔: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她眨眨眼,笑着感叹,“赤冥,我现在都怀疑是你连累了我,你是不是和君逸有杀父之仇?所以他才一并连我都恨上了。”

画心本是玩笑,赤冥却不以为意地勾唇一笑,全都认了,“杀父之仇,辱母之仇,都是有的,只不过……他这辈子怕是没机会知道了。”

邪肆的笑容绽放在他惨白的“鬼面”上,看得画心一阵心惊肉跳。

什么杀父之仇辱母之仇统统不重要,她在意的是那最后一句——什么叫“这辈子他没机会知道了”……

难道赤冥早就谋算好了要让君逸命丧今夜?

画心承认,桃夭是她和赤冥一起故意放走的,可她和赤冥最初的目的其实是背道而驰的。

她从没有想过要君逸的命,从没有。

哪怕他辜负了她。

哪怕他想杀她。

哪怕她恨他恨得牙痒痒的。

可她不要他死!

甚至,她所做的一切,处处都在为他谋划。

因为,那是她喜欢了十六万年的人啊!

赤冥抬眼,便看见画心正怔怔看着他,神情呆滞,宛如一个突然揭去了魔鬼面具的破碎娃娃。

蓦然,他就心口一痛。

“怎么了?”赤冥显然会错了意,他只当画心又将他当成了君逸,唇角不由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你就这么喜欢他这张脸?”

画心惊醒,看着眼前惨白的“鬼面”,那是一张没有生气的脸,虽然像君逸,却没有他身上的光,阴森森的,如同她厌恶至极的九幽鬼窟一样。

又一阵恍惚后,画心瞥开眼,略生了些恼意,“你变回来。”

“你不是喜欢么?”赤冥轻笑,笑得阴恻恻的。

“不喜欢。”画心冷叱。

她不喜欢,特别是现在,格外不喜欢。

一看到“君逸”这张面无生气的脸,她就特别慌,她怕他真的死了,变成这副阴森可怖的模样。

赤冥一直没有动静,画心终于忍受不住,一挥袖,抬指捏诀,强行破了他的幻影术。

刹那间,赤冥已经变回了真身。

精致魅惑的五官冰雕玉琢,漆黑狭长的眼眸幽深难测,嫣红潋滟的薄唇蛊惑人心,一颦一笑似魅似妖,更比女子风情万种。

委地的白发随意披散着,正红的锦缎长袍松松垮垮地罩在他凝脂的肩头,凌凌乱乱如酣睡方起。

衣襟敞开处,露出一截白皙晶莹的美人骨,分外妖媚,细细看来却又有几分禁欲的味道。

这副妖孽的皮囊,纵使画心已经看惯了十七万年,依旧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好吧,她现在承认,这妖艳货确实是有资本睡君逸他娘的。

恍恍惚惚,她好像听见赤冥那个妖孽正自鸣得意着,“啧啧啧……不喜欢就好,本尊就说嘛,你眼眸清明,分明不瞎,见过本尊这等世间绝色,怎么还会觉得君逸那小子好看。”

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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