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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谋杀赤冥
【1一切都失控了】
尽管赤冥妖娆妩媚美成一朵秋水海棠,画心看着他依旧心不在焉地跑神了。
她心如火烧,一阵发愁。
想起赤冥出现第一天对她说的那句:本尊来做你的谋士,谋你一世长安。
如今君逸对她动了杀机,赤冥自然要谋死他,才能让她长安。
所以她发现,赤冥提及君逸时,基本已经不把他当个活人看了。
在他眼里,君逸已是个必死之人。
那么……他到底谋了什么呢?
这半个月来,他背着她都做了哪些安排?
他的从容不迫却愈发让她坐立难安。
其实,画心虽孤傲不桀,却独独依赖赤冥,一直视他如父如兄。
在她眼里,他是宠她疼她的赤冥老爹。
可直至今日与他意见相左时,她才发现,其实她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赤冥。
他就像一潭漆黑的深渊,一眼望去只见表面。
任她是六界称王,看似八面威风,却不敌他天地主宰,深不可测。
不止是赤冥,桃夭那边到底又怎么了?为什么桃夭还没找到君逸?
她在桃夭身上动了手脚,她感觉到桃夭已经在月神山了,可那里并没有君逸的神息。
君逸似乎……并不在月神山!
那他去了哪里?
怎么好像一切都失控了!
画心再没有此前六界之主的威仪,她紧张慌乱得一颗心突突直跳,急得脸色都红了,手心脸上皆渗出了涔涔细汗。
见画心一直怔愣出神,赤冥漾起宠溺的笑意,薄唇轻启,唤了一声:“丫头?”
“啊?”画心恍惚中,目光还“痴痴”地胶着他微露的香肩和锁骨,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唔,我在。”
他立即加深了双靥的笑涡,抬指温柔地擦了擦画心额间的细汗,款款笑道,“没想到你竟这么迷恋本尊,你该不会是拿气君逸那小子当幌子,故意让本尊冒充你的男宠,然后好假戏真做吧?你看你忍得香汗淋漓,实在忍不住想要就和本尊说,本尊可以给你……”
这话不啻于一根铁棍,给了画心当头一棒,狠狠将方才莫名就“神魂颠倒”了的她打得头破血流。
她咬牙切齿地暗恨自己怎么会冲着这个老流氓愣神。
画心红着脸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赤冥老怪物正直勾勾看着她,她竟从不知她“老爹”的眼神也可以这么撩,尤其是他那双眸中半是宠溺半是迷离的温柔……
可惜……这温柔里藏着噬心的毒药。
于是被画心反手一棒子打碎,“赤冥老爹,你今天从琴里爬出来前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一声“老爹”叫得那一个清脆。
见画心嘴角弯起狡黠得意的笑,赤冥精致冶丽的脸上闪过那么一瞬的失落,快如闪电,转瞬恢复如初。
他抬指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若无其事地笑着向画心请示道,“那本尊现在可以回去吃药了吗?”
画心想也不想就拒绝道,“还不行。”
她还没弄清楚赤冥今晚要做什么,怎么能轻易放他走?她怎么知道他是回去吃药还是杀人放火……
赤冥打着呵欠,挠了挠头,“你看夜已深了,你又不留本尊侍寝,这孤男寡女,共卧一榻,难保本尊一时被你鬼迷心窍,晚节不保……”
画心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套路赤冥,只好嘴角挑着笑与他周旋道,“你不是我最最正经不过的老爹么,哪里算是孤男寡女。”
赤冥被她左一声老爹又一声老爹直叫得内心淤血,本想像平日里一样直接甩袖走人,却看在她即将“丧夫”,他心中大爽的份上,立即忍下了呕血的冲动。
拢了拢袖口,他故作漫不经心地模样问她,“说吧,你还要本尊为你做什么?如果是让本尊留下来观赏你们活春宫的话,本尊劝你……”
嗯?画心洗耳恭听。
赤冥揉了揉她的头,低低一笑,“还是洗洗睡吧。”
画心立即自动脑补了下一句:君逸那小子今夜是没命来侍寝了……
【2打架是男人的事】
“睡什么睡!”画心故意瞪眼,轻叱,“本座都快要死了,怎么还睡得着。”
赤冥漫不经心地抱头往后一靠,眼皮都懒得抬,“谁说你要死了。”
画心唇角一牵,淡然吐出一句,“君逸要率六界诸神来围杀本座,不是你说他今夜会动手吗?”
“诸神?”赤冥歪在一侧,慢悠悠地晃着腿,懒洋洋笑道,“十方天神?还是三万天兵?就算六界诸王亲临,自有本尊在,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是呀,她有什么好怕的?
十方天神,六界诸王,即便没有赤冥,她身怀九幽之力,挥一挥袖,拢一拢指,便能天崩地裂,令千神齐折,令万鬼同泣。
她有什么好怕的?
可她怕君逸呀。
不是怕他杀了她,而是怕他杀不了她。
怕他杀不了,还巴巴来送死。
画心平视着远方,蓦然幽幽吐出来一句,“可君逸他要我死!”
这句话一出口,她犹如万蛊噬心般痛起来。
赤冥醉人的笑眼瞬间冷了三分,“他要你死,本尊又没同意。”
画心立即借机试探道,“你……有办法对付他?”
赤冥笑眼一眯,“对付君逸那小子……本尊还需要废脑子想什么办法吗?”
“那你……直接硬打?”画心有些讶异,这完全不符合他腹黑的套路啊……
“唔。”赤冥不置可否,笑得一脸漫不经心,“打架那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乖乖睡一觉,睡醒了,这九幽的天就亮了。”
九幽的天怎么会亮?
九幽只有黑夜没有白昼,永远暗无天日,不见天光。
所以画心认为,赤冥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在故意糊弄她。
试探失败,画心立即打算另辟蹊径。
“可是……赤冥……”她吞吞吐吐。
赤冥微阖的目掀开一缝,朝着她看过来,只见她面色羞红,让他几乎错以为她半夜发春要向他表白求欢了。
却听她压低了声音道,“你能不能别杀他,本座想睡他很久了……”
随即又加了一句,“想了十六万年,还没睡到……”
那没出息的样子,那一脸春色荡漾……
直瞧得赤冥赶紧阖目,装死。
哪怕闭上眼,他都替她丢人,所以他索性又翻了个身,这般翻过来覆过去,总之……他忽然觉得他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是他躺得不够销魂吗?
为什么他这等天资绝色玉体横成在她床上,她还满脑子想着睡别的男人?
赤冥一直没搞清楚重点,因为他深不见底,画心看不透,又打不过,所以……只好问他要了君逸,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保下君逸的办法了。
尽管这法子可能让君逸想将她碎尸万段了,不过下下策也好过束手无策。
“老爹,你最疼我了是不是?”画心大抵这辈子都没这么乖巧温柔过。
如果世人见过这样的画心,不知还会不会一提及她,就栗栗危惧惊恐万状,避之不及了。
赤冥一听她撒娇的声音就心软,面上却不动容,冷哼一声,“你情我愿的事,他若不肯从你,本尊还是要杀他。”
画心先是一喜,赤冥这算是应她了。
随即又是一惊,这老狐狸分明又是没应。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君逸若是战败被俘,以他清傲的性子,万不可能从她的,所以还是难逃一死。
于是,画心又得寸进尺道,“老爹,你那有什么媚药好使?借我用用呗。”
赤冥眉头一皱即舒,抬目半嗔半怨道,“本尊生得这般绝色倾城,你觉得还需要用媚药吗?”
画心脸羞成了牡丹红,踟蹰着又问,“那老爹你……能不能给我配一方?”
【3这个女人欠调教】
“你认真的?”
赤冥看向画心的眸光廖淡微凉。
画心诚恳地点了点头,承认自己确实很想睡了君逸,将他吃干抹净,渣都不吐,哪怕不择手段下媚药。
赤冥又确认了一遍,“真想睡男人?”
画心点头如捣蒜。毕竟……十七万年的老处女,说出来也挺丢人……
忍不住,赤冥轻轻一叹,神息微动,吹得遍地的曼珠花海摇曳生姿。
他叹:这女人再不调教,他怕是很快要从老爹升级为太公了。
他顺势脑补一下——将来会有一大群怂崽子抱着他叫“阿公”,更是气得眉头直跳。
赤冥向来豁达,嬉笑怒骂,甚少叹息,所以他这一叹,虽叹得极轻,叫画心瞧见了,亦不由让她心头一紧。
她只一个恍神,却发现不知何时赤冥已经近到身前,双手正按住她的腰身,与她保持着从未有过的胸腹相贴的暧昧姿势。
暧昧得令她一颗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噗通噗通”,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你……你在干嘛?”画心愣了一瞬,一开口舌头竟打了结般,半句话都说不利索。
赤冥面色淡然,低低沉稳出声,“你不是问本君要媚药么?一个女人经受雨露之时的媚功便是这世间最顶级的媚药。”
画心在他怀中微微一动,他本就不整的衣衫又滑落了几寸,一时春光大盛,晃得画心一阵头晕眼花,她十分不争气地“咕噜”咽了一声口水,舌尖打着颤问,“什……么媚功……”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坏坏的浅笑,“不急,本君慢慢教你。”
他的声线似有魔力一般,在她心底撩起了一丝又一丝的细微骚动。
任她按了又按,还是……按捺不住。
“听起来……你……好像很有经验?唔——”
画心一句话还没说完,所有的声响便被尽数吞进了他的喉间,尚未来得及挣扎,下一瞬间,电光一闪,她的身体立即僵直,震颤,脑中一片茫然。
她感觉到,有什么瞬间刺破了她的身体,随着他一寸寸的深入,她痛得头皮发麻,随后全身的肌肤都开始发麻,身体在一寸寸撕裂般,令她痛不欲生。
她不由皱紧了眉,仿佛正经历着这世间最难熬的苦难。
似乎是故意为了折磨她,没有任何前戏,他一次次简单又粗暴地长驱直入,丝毫不见怜香惜玉,每一下都是没有任何温情的冷漠生硬。
猛烈的撞击,又狠又疼。
就仿佛她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般,他在猛烈地报复,一次又一次地生生将她撕裂贯穿。
有涔涔的汗珠滴下来,湿腻腻地滴到她的面上,她才恍恍惚惚半回过神来。
她发现她正被他死死按在怀里,随着他的胸口一起剧烈地起伏着,她感觉到有什么正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他狠狠禁锢着她,令她逃不开躲不掉
她想说什么,启唇却是“嘤咛”一声低吟。
靡靡媚音,吓得她立即咬唇住了口。
再看看眼前衣衫不整扭动着的妖孽身体……
再听着他胸腔里最原始的心跳……
再嗅着四周糜烂的气息……
再感受着身下那真实的律丿动……
画心虽难以置信,却也不得不信——她居然被赤冥强丿上了!
都说人在欲望的支配下,才会露出他们最最真实的一面。
难道……赤冥竟是这样的人?
混账!简直混账!
该死!真是该死!
【4云雨幻境】
原始的运动还在继续。画心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火热。
她惊慌失措地仰面去看赤冥,却一时又愣了神。
眼前人墨黛玄丝,玉冠清雅,一身蓝袍半搭肩。不似下丿身冲撞的激烈,他笑意温润如玉,面色平静,眸光清明,不见一丝欲念和邪色。
君逸?
他什么时候来了?
赤冥呢?
不及深思,君逸粗暴的动作让她完全陷入了剧烈的疼痛中,疼得她脸色惨白,疼得她冷汗涔涔,而他似乎没有任何要放过她的意思,愈发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她。
她不禁想,他竟这般厌恶她吗?他就这么强要了她,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怜惜。
他打算这样屈辱地杀了她吗?
她好像真的疼得要死了。
画心此时才发现,什么男欢女爱极乐世界都是骗人的,哪里欢了,哪里极乐了……
这都是什么恶趣味!
即便她是承欢于心上人,也没有任何乐趣可言,她爱慕了他千年万年,此情此景之下,心中却并无半分欢喜。
只想……一脚踹开这只禽兽!
奈何,她疼得踹不动。
她红着脸烫着颊,面露恼色,却被他剧烈的动作磨得手软脚软,什么神功仙法都使不出来,一时竟奈何不得他。
许是见到她眉目间的嗔怨之色愈来愈深,君逸终于良心发现,生了些许怜惜之意。
待他稍稍放缓了速度,得到一丝喘息的画心立即蓄力挥掌向他拍去。
出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却不想这一掌击在他身上,如同击中镜中月水中花一般,眼前人立即化成一团幻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君逸。
而赤冥亦如先前一般,半屈着身子懒懒靠在巨兽白森森的骸骨上,仿佛从未挪动过半分。只是那面上似有若无的……坏坏的浅笑……
还真是似曾相识。
呆呆怔愣了半晌后,画心忽而恍然大悟,立即跳起身来向着赤冥扑去,“你这个老怪物,居然敢对我用摄魂术!”
“怎么?这么急着投怀送抱?”赤冥伸手一揽,扣住她的腰身,唇角加深了她方才在幻境里见到的那抹坏笑,“还是说……方才觉得意犹未尽……”
“你……老不正经。”画心立即触电般从他掌中逃脱,生怕发生方才幻境里经历的那一切。
赤冥不以为意地一撒手,放她脱身,微微挑眉,问她,“那你……还想睡他吗?”
画心默然。
即便想……也睡不下去了。
她虽然有疯病,却没有自虐倾向。
一想到方才经历的幻境,她心口还砰砰直跳。不是意犹未尽,而是劫后余生地庆幸。庆幸还好不是真的……
见画心似乎真被云雨幻境吓怕了,赤冥面上平静,心底却笑开了花。
经此一吓,怕她还能再守身如玉个十七万年,断不敢再天天想着去睡什么男人了……
赤冥正腹黑地得意着,却听画心狠狠唾了一声,“呸,都说芙蓉白面,不过带肉骷髅,依本座看,芝兰君子,皆是衣冠禽兽才对!”
“哈哈哈……”赤冥被她横眉怒目的表情逗乐,连连点头应和,“骂得好,男人脱了衣服,都是禽兽,你早该有此等觉悟。”
“你还笑!”画心瞠目,狠狠剜了赤冥一眼,“你……为爹不尊,禽兽不如……”
赤冥慵慵懒懒一嗔,“爹是你自己死皮赖脸抱着本尊叫的,本尊可没应过。”
画心瞪着眼方要驳他,却突然感觉手腕三寸处一痛,她本因幻境缓和下来的心,瞬间又激荡了起来。
这手腕三寸处系着她用灵力偷偷在君逸手腕上扣的生死结,只要他有危险,她便能感应到。
令她更心惊的是,她手腕处地疼痛竟没有一刻停下来,那说明——君逸流了很多很多血,且一直不停……
瞬间冷了眉冷了眼的画心,冲着赤冥冷冷出声,“你把他怎么了?”
赤冥眼角眉梢的笑意被她一句话凝固,他怔愣了一瞬,才回过味来,她口中的“他”说的是君逸。
心中陡生的怒气在他唇角勾成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就算本尊把他怎么了,你又能把本尊如何?”
画心没有再开口,她确实不能把他如何。两人默默对视着,氛围在僵持中显得剑拔弩张。
忽然,她听见遥远的虚空里传来了桃夭的声音,月神山那边似乎有动静了……
【5强闯血月阵】
月神山。
七月十四,月正圆,色如血。
血月之夜,大凶。
“桃姑娘,神君吩咐过,让你回九龙殿侯着。”一胡须大汉拦在桃夭面前。
大抵是某位天神,反正桃夭也不认得,她依着礼数拜了一拜,立即焦声道,“这位天神哥哥,您给行个方便,奴婢真有要紧事禀报神君。”
胡须大汉丝毫不为所动,“有什么事,明日大战告捷后再禀报吧,神君此时正在山中布阵,没空见你。”
桃夭立即“噗通”一声跪下,“天神有所不知,奴婢从九幽逃出来,所禀之事正是关乎明日一战,还烦天神替奴婢通传一声,奴婢自当感激不尽。”
否则,明日可能大捷不了了……
见跪在地上的女子死死扯着他的衣袍不撒手,胡须大汉只好叹道,“不是小神不替姑娘通传,而是神君所布的血月阵已经启动,如今谁也进不去。”
“血月阵!”桃夭惊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跌坐在地上。
血月阵是失传已久的魔界邪阵,她也是偶然听画心与君逸闲聊时提过,估计这小神是不知此阵的阴邪才能如此淡定。
血月阵一旦启动,被施阵人事先施了血咒的人都将身陷阵中,失去心智,互相屠杀,而施阵之人必须以血控阵,直至血尽身亡!
君逸这是要与画心玉石俱焚!
这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却也是代价最大的方法。
桃夭细思魂冷——他到底还是爱着画心的,哪怕是死,也要陪着她一起!
同样惊得神魂俱飞的还有画心,她虽身在九幽,桃夭的一举一动她却了如指掌。
说白了,桃夭不过是她送出去的一双眼睛罢了。
怪不得她感觉不到君逸的神息,原来是入阵了。
怪不得她感觉到他血流不止,原来是在以血布阵。
怪不得他一定要约在月神山,原来是要布血月阵。
这血月阵么,别人闯不得,她可未必!
一念闪过,画心立即微微牵动食指。
桃夭受控,一跃而起。
横掌拍飞那大胡须的天神,直往月神山顶闯去,一路遇神杀神,直杀了个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杀到半山腰时,才算清静了。
前方便是血月阵,血月阵是魔阵,而画心本就是半魔之体,只要有魔气便能轻易入阵。
所以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动用了她身上潜藏的魔功。
当桃夭浑身魔气走到君逸身前时,那个青玉石上端坐着的清贵男子,双眼微睁,与她对视了一眼,又阖眸,看不出任何神色。
蓝色锦衣如湖水般在夜风中漾起层层波纹,苍白的脸上泛着雪月般通透的色泽。鲜红的血从他修长素净的指尖滴落,化成一团又一团的血雾直逼血月。
妖红的血雾染得一身清风朗月的他,平添了几分邪魅。
十步之外,桃夭再进不得半步。
“你来早了。”君逸眼未睁,冷冷出声。
短短四字,没有任何称呼的一个你,令千万里之外的画心心头一片柔软。
这就是他们之间十六万年的默契,披着别人的皮囊,她不用说话,他只需一个眼神的确认,便知道眼前来的人是她,而不是桃夭。
十六万年,虽简单到四个字就能念完的一个词,可分割在岁月里的五千多万个日日夜夜,已经足够让他们将彼此的气息刻骨又铭心。
“君逸。”画心在心里默念,操控着桃夭一字字问他,“我的命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就一定非取不可?
哪怕玉石俱焚。
【6你知道个屁】
君逸的眸一阖开,画心的视线便撞进了他古井一般深沉无波的眼眸里,这一瞬间,过往的风和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这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他和她,她隔着重重暗夜透过别人的眼眸向他望过来,但他知道,那是她。
在她以为君逸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却听到他有些陌生的声音说,“真的那么重要。”
画心被他简简单单一句话钉在原地。
她愣愣地看了他许久,看着曾经温暖她的天光已经变成了刺伤她的冷漠,她觉得她应该恨他的,他给她的痛苦她凭什么忍受?
可是看着他,她的心还是一寸寸柔软了下来,他指尖不停滴落的血,生生灼痛了她的眼,又灼痛了她的心。
这么多年,君隐的那个预言,终于应验。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你死我活的一步。
“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说呀。”画心突然发狠发力,控制着桃夭的身体一步步向君逸走近。
起初君逸还抗拒,她依旧寸步难进,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撤了所有防备,任她走近。
她蹲在他身侧,一边用神力替他止血,一边轻声道,“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吗,你要江山如画,我许你,你要万民归心,我也许你。我将画心都许给你了,不就一条命么,你既喜欢,我送你便好了,何必伤害自己。”
画心感觉到他指尖突然一搐,默了一瞬,听他低低应了一声,“好。”
于是,她的指尖跟着狠狠颤了一下。
她的命,送他他就要。
真是一点都不觉得烫手。
甚至连一句感谢都没有。
冷漠无情得让她宁可抹杀一切过往,只当从没有遇见过他。
曾几何时,他身上那道令她追逐的光依旧在,却好似最锋锐的神兵利刃,出鞘必伤人呢?
克制了许久,画心终于冷冷笑了出来,她松开他已经完好无损地手,缓缓站起身来,桃夭的身躯却站成了只有她画心才有的孤傲和睥睨。
她虽爱他,却爱的不卑微,更不摇尾乞怜。
血红色的雾气散去,他的眉目一如往昔,淡然出尘。
她将目光缓缓从他身上移开,落在远处,才口是心非道,“我是为了六界。”并非为你。
“我知道。”君逸淡淡回道。
画心立即在心里骂了一句:你知道个屁!
谁知,她这边心念一动,那边桃夭嘴里立即就蹦出了这句话。
她心里骂的有多狠,那边桃夭就叫的有多响。
响响亮亮地五个字,振聋发聩。
吓得她一个哆嗦,差点把控制桃夭的灵力全部撤回来。
尴尬的氛围里,她忍不住瞥了一眼君逸,似是错觉,她好像看到他那张冰山脸竟然笑了,虽然笑意一闪即逝。
她心里又忍不住怒嗔:你他娘的还敢笑话本座!
想完顿觉不对,她立即控制桃夭捂紧了嘴,可那句话还是叫君逸听到了。
形象啊!
伪装了十六万年的高贵冷艳!
当真是晚节不保。
临到死还破功了。
她红着脸又去瞄君逸,发现他微垂着头,唇角分明有掩饰不住的笑意,看起来……憋笑憋得很辛苦。
咬咬牙,画心忍不住趁火打劫道,“看在本座今夜让你这么开心的份上,明日记得给本座留个全尸,本座肤白腰细貌美,艳冠四海八荒,一把黄土埋了简直暴殄天物,你要替本座好好收尸,用极品寒玉棺将本座的贵体好生供着,一日三扫祭,一祭三瞻仰。”
君逸默了一会,忍住笑,才应了一声,“好。”
看到他只会笑,只会说好,画心心里的火蹭蹭蹭只往上冒:本座要死了,你就这么好?你就这么想笑?
信不信本座诈尸给你看!
不过她这次腹诽前记得先捂上嘴了,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君逸发现,只要不说话,“桃夭”的手都紧紧掩着唇。
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这女人心口不一,嘴上一套,腹中一套,嘴上冠冕堂皇,心里指不定早把他骂惨了恨透了。
骂了恨了好,说明她对他还有心。
这般想着,君逸垂首微敛了眉眼,低低笑了起来,那笑仔细看着,竟是满满的宠溺。
【7再给我一夜】
风在吹,花在飞,泉水叮咚响。
月神山上风景似旧。
乱花渐渐迷了画心的眼,她仿佛又想起了初遇时的他,曼珠花海,奈何桥头,他冲她一笑,笑如春光乍破,笑如秋水流波。
是以,自玄炽一万年末的那一场猝不及防的相遇开始,多少风景在她眼里,都只幻成了一个君逸。
从此,他是唯一。
是她年少时的欢喜。
他们曾经无话不谈,如今却无话可说。
是呀,谈什么?
谈谈他为什么一定要弄死她?谈谈怎么个弄死法?谈谈她为什么犯贱还是喜欢他?
他们之间终究逃不过一个你死我活。
两个人的沉默将时间拉得无限冗长。
画心的耐性自是比不得君逸,她终是忍受不住这死一般的沉寂,于是她走到镇山的月石碑旁,抬指敲来敲去,好搞出点动静来撕开这仿似凝固了的静默。
“你瞧这块月石如何?”她指尖在月石碑上仔细摩挲着,一笔一划抚过“月神山”三字,啧啧感叹道,“凉如冰,皎如月,光华流转,本座看是极好,恰适合给本座立碑。”
“是极好。”君逸已敛了笑,淡淡回道。对她要抢山碑的霸道行为不置一词。
画心瞧他看过来的清冷眼神,竟比她指下的月石还要凉上三分。
她抬掌一挥,顷刻间月石碑上“月神山”三字便没了,君逸知道她定是写了什么,却施了仙障叫他看不见。
只见她负手冲他勾唇一笑,“为了表达送命的诚意,碑文本座已经刻好了,本座一死,就会显字。你得答应本座,不管你看见什么,不许毁,不许藏,本座就要放在这里,供世人瞻仰,流芳千世万世。”
君逸忍俊不禁,就她现在叫人闻风丧胆的名声,留下个千古骂名还差不多,就算她在月石碑上刻出朵花来,那也是臭的,留不出芳来。
不过,良好的教养让君逸还是客套地应了一句,“好。”
画心被他的不冷不淡不温不火弄得愈发心烦意乱,事到如今他还是样样顺着她,道是无情,又似有情。
她当真想问一句“那你不杀本座可好?”,看他是否还会回一个“好”字,可话在喉头滚转了几圈,到底是没问出来。
他连血月阵都用上了,这般决然的态度,她又何必还要自取其辱呢?
所以她改口道,“最后你还有什么要对本座说的。”
“没有。”
君逸回的毫不犹豫,简单直接明了。月光下他的样子极冷漠,眸光似沁了寒雪,没有一丝温度。
唔,当真是绝情。
画心觉得……她好像还是在自取其辱……
为什么当初她会觉得他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呢?
甚至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真的倾心于她。
赤冥说她眼眸清明,却不知她目明心盲,目只见色,心不识人。
思绪翻滚如巨浪,到了她嘴边却又化成了风轻云淡,“再给本座一夜,明日,我的命,是你的。”
不是请求,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的语气。
她确实是有恃无恐,只是她恃的不是他君逸,而是自己。
君逸还是淡淡回了一个“好”字。
画心着实听腻了这个“好”字,负手大步往山崖处走,一脚踹开他布阵的山石,血月阵立即毁了大半。
随即她回身在君逸面前站定,冷峭开口,“这破阵法别布了,对本座没用!”
君逸下意识地低了低头,似不敢与她对视,只应了一声,“好。”
画心不知是气还是恼,故意开口刺他道,“春宵苦短,山间冷寒,本座还是喜欢回去红绡帐暖,月神山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本座的耳目,你若今夜再敢有异动,本座就先屠六界再屠你!”
说罢,深深看他一眼,不待他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桃夭的身躯在他身前软软地倒下,君逸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眸中眼神,高深且隐忍。
天色漆黑如同泼墨,桃夭幽幽转醒,敲听见虚空里隐隐又传来画心森冷的声音。
“贱婢桃夭,卖主求荣,魅惑神君,理应永世不得超生,念其侍奉本座十六万年,特赦一死,剔其仙籍,贬入凡尘,永世为妓!”
桃夭顿时一个哆嗦,凉从心头起。
随即一阵剔骨之痛蔓延全身,仙灵受力破体而出,焚于业火,而她的一身仙力竟在顷刻间散尽。
恍如一场噩梦般,桃夭再睁眼时已经在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销魂窝,红鸾帐。
她一丝不挂,身上驰骋着凶横粗暴的陌生男人,四周竟还虎视眈眈围了一群目露兽性的粗野大汉……
见她四处张望,身上的男人立即粗暴的一巴掌招呼过来,“臭婊子,躺在爷身下还想着其他男人,是不是爷让你不够爽,你怎么就这么贱……”
四周立即有人跟着浪笑,“兄弟你得多使点力,桃花可是这远近出了名的骚浪货,一日没三五十个男人伺候着,活不了……”
头晕目眩里,桃夭一口银牙咬碎:画心,你必不得好死!
【8滴血认个亲】
“回来了?”
正靠在白森森的巨兽骸骨上阖眸假寐的赤冥感知到画心神魂归位,缓缓睁眸,懒懒开口。
画心神游月神山一遭,一回九幽就听到赤冥叫她,却听不出他的喜怒,她心虚地不敢看他,只含糊应了一句,“唔。”
看着她满脸疲惫之色,赤冥心头一软,已快如鬼魅般闪到她身后,伸手一揽,便将她塞进了自己怀里,动作一如既往的娴熟。
脸色冰冷,语气却十分温柔,“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哦,很难看吗?”画心心不在焉地喃喃,“可能是该喝血了。”
她想她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她向君逸多要了这一夜,自然是带着目的回来的——她要替君逸解决了赤冥。
否则……一旦没了她,赤冥怎么会放过君逸呢?
这整个青冥大陆,谁又能承受得住赤冥滔天的怒气呢?
可她既狠不下心,也很没把握。
赤冥这样的人,若为友,则是最强大稳妥的靠山;若为敌,则是最棘手难除的麻烦。
静静靠在赤冥怀里,默了一瞬,画心心中便有了对策,于是她轻轻推开赤冥,动作亦是一如既往的娴熟。
赤着足跑到血海旁,撩起宽大的云袖,纤纤玉指在遍地的白骨堆中好一阵扒拉。
左挑右捡,最后她勉为其难地抓了某个美人的臻首,用白森森的头盖骨起手舀了一骸骨她身旁血海里的血水。
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却回身朝着赤冥高高举起白森森的骸骨血杯,一人独酌。
喝完还伸舌舔了舔唇角的血,腥浓恶臭,一股恶心反胃之感由腹而生,顺着她的喉咙口上涌,涌至她的口中,她又强忍着恶心,一口口吞咽下去。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活。
生灵若非正常死亡,那些未用完的寿数会化为血水和怨灵回到九幽,而她只有通过饮血吞食恶灵,才能回收她们的寿命。
眯了眯眼,一声冷嘲,画心看着赤冥轻笑,“赤冥你瞧,我就是这样饮血为生,活过了十七万年,黑暗,鲜血和杀戮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你说,谁会喜欢这样的我呢?”
赤冥快步走过来,俯身从背后轻轻拥住她,眸中寒意一扫而过,“那小子又让你难过了?”
画心神情一滞,握着头盖骨的手指捏得骨节泛白。
她突然往赤冥怀里缩了缩,轻轻叹道,“其实也说不上难过,只是有些乏了。我唾手可得这世间所有,除了他。”
她今日的乖巧让赤冥微微一愣,按惯例她应该是要一把推开他的,今日怎么会主动投怀送抱?
赤冥虽觉得蹊跷,却发现她并没有对他动什么手脚,也就松了戒心。
他夺过画心手中的头盖骨,印着她的唇口,将剩下的残血一口口饮完。
才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笑道,“什么叫这世间一切你唾手可得,你最大的本事,也不过就是仗着本尊才有恃无恐。”
是呀,她就是仗着他宠她。
可她却是一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呢。
赤冥老爹,对不起了。
画心心头辗转,抬头看他时,他已经一扬手将头盖骨扔了,唇角还洇着鲜红的血,对上她的视线,他眸中才浮起一丝暖光。
还是一如既往慵慵懒懒的笑意。
这么近距离看他,画心不得不承认赤冥真的生得十分好看,面色透白水盈,真正是应了“秀色可餐”那个词。
只可惜,在她眼里,任何世间绝色,都比不得九天之上的那一抹馥郁的湖蓝。
她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亦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赤冥,谢谢这些年你给我的有恃无恐。”
赤冥看着她唇角弯起的笑,只觉得一片岁月静好,却听她长长叹了一声,“赤冥,你说你要真是我老爹多好。”
这一突如其来的暴击,令他心口的血块迅速扩大,几乎忍不住要呕出来。
画心趁赤冥怔愣,小手乱动,在他身上四处探索着,试图寻到他的神源。
就在她的手掌探到他的胸口处时,突然被他的大掌按住,他挑着眉笑问,“你在做什么?”
“我……”画心红着脸胡诌道,“色令智昏,夜这么深,你这么美,又穿的这么少,还抱我抱得这么紧,我一时被你鬼迷心窍。”
“是吗?”赤冥伸手捏过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一双眼里春色迷离,“好巧好巧,本君今夜也有些鬼迷心窍,要不……”
画心立即接口道,“要不我们滴血认个亲呗。”
赤冥,“……”
【9不死不灭的创世之神】
在青冥大陆,每一个神只,都有一个神源。
而画心的神源,就是她的心,是她力量的来源,也是她致命的弱点。
可画心发现,她竟找不到赤冥的神源。
她摸来摸去,摸了半天,无论她摸到哪里,都能感觉到他充沛的灵力,所以她猜测……赤冥的神源可能是血液。
因此她才借机提出滴血认亲,不过是想再确认一番。
而对于爹的这个梗,确实是赤冥的心头痛。
赤冥也觉得滴血认亲是个不错的提议。
一想着滴血后就能洗白不做爹了,他立即麻溜地点头同意了。
本来两个各怀鬼胎的人,都没把这认亲当一回事,可当他们的血奇迹般相融在一起时……
四目相对。
画心热泪盈眶悲喜交加。
赤冥瞠目结舌百口莫辩。
画心立即扑上去一个熊抱,“赤冥,原来你真是我老爹,我就说非亲非故,你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好。”
赤冥,“……”什么非亲非故,明明是前世夫妻。
然后画心开始纠结了……既然是亲爹,还要不要杀?
弑父?
会不会太丧心病狂了?
而赤冥……凌乱了又凌乱。
他万万没想到,他与她前世的血脉相连会延续到这一世。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情缘未断?
他与她前生本是世外一枝并蒂双莲,由于重生的过程中出了点差错,才导致她这一世开成了曼珠花……
并蒂双莲同根而生,血脉相通,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可现在……他命中注定的小娇妻……抱着他死活认定他这个爹了……
赤冥苦笑,这若不解释清楚,他以后再像以前一样调戏她,她岂不是真要当他是禽兽不如了?
“丫头?”他轻轻唤了一声。
“唔。”她扑在他怀里喜滋滋地应道,“爹,我在。”
赤冥觉得他现在心脏很不好。
他觉得他真的该回去吃药了,急需一颗救心丸。
他正斟词酌句地想着怎么解释,却听她问,“爹,我娘是谁?”
赤冥继续凌乱,“……”他明明只有过一个媳妇,只睡过一个女人——就是她。
难道他要说……你娘就是你?
见赤冥不答,画心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从赤冥身上跳开,攥着他的衣领问,“我娘不会是凤遥岑吧!”
凤遥岑正是君逸他娘。
她记得赤冥说过——他跟那女人有一腿。
赤冥的嘴角抽了抽,没说出话来,画心便当他是默认了。
她突然垂头丧气,“君逸是不是知道了,知道我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所以他心灰意冷,才想用血月阵与我同归于尽。”
赤冥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个暴栗,“你最近是不是人间恩爱情仇的狗血话本听多了?”
“你不是和他娘有一腿?如果不是他娘,你还和多少女人有一腿?你是不是风流成性?我娘是不是被你气死的?”
面对画心的逼问。
赤冥只觉得脑壳疼。
半晌,他憋出一句,“本尊不是你爹。”
“可是你的血……”
赤冥立即打断,“本尊是这天地主宰,乃创世之神,本尊的血脉便是这苍生万灵的生机所在,本君的血脉与万灵皆融,自然也包括你。”
这些他都没骗她,唯独最后一句。
他原本以为他与画心的血是不会相融的,因为……她并不属于苍生万灵。
这世间万物皆是他的从属,唯独她能与他比肩。
万般无奈之下,赤冥将自己的老底揭了。
果然,他看见画心一脸讶异。
如果他知道画心此时心中所想,吃救心丸怕是也不管用了,定要吐血身亡。
画心盯着赤冥,两眼闪光:既然不是爹,那本座就不客气了。啧啧啧……创世之神啊,本座不是没杀过神,可还真没杀过创世之神,有点刺激……
可……创世之神死了,会不会灭世?
于是她十分耿直地直接问赤冥,“你要是死了会如何?”
赤冥一扬眉,没好气道,“本尊为何要死。”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赤冥轻轻一笑,眼波流转,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和邪魅,他捏着画心的下巴,抬出一指细细摩挲着她的唇角,嘚瑟道,“你不必担心本尊,本尊与天地同在,不死不灭。”
画心,“……”
不死不灭啊?!?
这就难办了。
【10我想吃你】
画心看着赤冥一阵阵长吁短叹。
叹得眼角眉梢都结了汩汩的愁。
赤冥不知她这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是因为杀不了他而发愁,只当她是没认成爹而难过,又嬉皮笑脸地一把将她揉进怀里。
“爹有什么好的,本尊宠你六界称王天地称霸,本尊纵你胡天胡地胡作非为,难道……本尊对你还不够好?”
画心摇摇头,叹息,“可你要杀我男人。”
赤冥眉头一皱即舒,满眼促狭,半讽半嘲道,“他是你男人么?”本尊才是你男人!
“……”画心瘪嘴。
好吧,他不是。
是她没用,十七万年也没吃到君逸。
曾经是有机会的,可她怜香惜玉地错过了……
她面上丰富多彩的表情,一时惹得赤冥哭笑不得。
画心不知,风华绝代如她,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吃成君逸,这其间……赤冥自然是功不可没。
她似没看到赤冥嘴角意味不明的笑,而是忖度着问道,“赤冥,你的灵力……是不是来源于你的血脉?”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
赤冥不作他想,随口解释道,“嗯,本尊乃是赤莲血脉,本尊的血能赋予万灵新生,只有本尊的血液流动着,这世间的生命才会生生不息。”
其实他和画心是一样的,都是这世界的生命之源,只是画心是借九幽之力复活,便只能生活在九幽封印里,而他并不受任何限制。
画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问,“是不是一旦你的血流逝了,你的灵力也会减弱?”
“可能吧……”赤冥漫不经心地应道,“本尊没怎么流过血,也不甚清楚。”
画心,“……”
慵懒式炫耀,听得她一阵头皮发麻。
她心里咬牙切齿:嘚瑟的主宰大人,恐怕一会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看本座怎么把你的血吸干!
但愿一会你被吸成干尸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感觉到体内一阵血气激荡,画心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不由更加八爪鱼一般抱紧了赤冥,生怕他跑了似的。
感觉到画心突然兽性大发,赤冥不由勾了勾唇角,媚笑。
他正美滋滋地想着,难道这女人突然想通了,开始崇拜他了?打算向他献身了?
怀中的女人突然“啊——”一声尖叫。
惊了他一跳。
他垂眸便看见她忽然捂住心口,在他怀里瑟缩成一团,颤颤发抖,轻轻唤他,“赤冥,赤冥……”
天地崩于眼前都不乱的赤冥大主宰,立即慌了神,满口应她,“本尊在,本尊在……”
“快……快锁住我……心魔又要发作了……”
画心这一次发作得赤冥猝不及防。
念及每次画心为了控制自己,都将自己弄得一身伤,赤冥不由心中一痛,继而大怒。
他长眉邪挑,“锁什么锁,想杀谁就杀,想喝谁的血就喝,不需要忍。”
“可是……”
他嗤鼻打断,“哪那么多可是,这天下万灵就是本尊养给你吃的,在本尊眼里,他们就好比凡界农夫种的菜,屠夫杀的猪,你爱吃多少吃多少,爱怎么吃怎么吃。”
“可是赤冥,我厌了,我厌日日饮这淡而无味的血……”
“淡而无味啊……”他沉思,继而勾唇媚笑,“这好办,本尊去抓几个大厨回来,你爱吃什么口味的,就给你做什么口味的,糖拌血豆腐,醋溜血花汤,辣爆血兔肉……”
画心忍无可忍地打断赤冥的脑洞大开,直接切入正题。
她抱着赤冥的脖子,媚眼如丝,撒娇,“可我不想吃他们,我想吃你。”
看她笑得眉眼弯弯,妩媚至极。
赤冥一愣。
他这是被……撩了?
他赤冥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什么撩人的话没听过,为什么会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就是前世他们做夫妻,他也没受到过此等待遇。
他怔了怔,一颗心砰砰乱跳,就差把嘴凑过去不要脸地说“还想什么想,直接吃啊,本尊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强势霸道,想要就直接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