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急又羞

事情很快闹激化了，秀锁男人的家族是大家族，一起商量，觉得马耳朵沟人太欺负人，抢人不算，还全村人抱团打架。纠集了几十人来殴斗。马耳朵沟的队长高玉大感冒了，都是拉白面时累的。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赶紧跑出来。发现全村的人拿了镐头木棒往学校跑，心想这是怎么了，自己是生产队长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了，才知道外村来人要平了马耳朵沟学校。老师马大志要带领乡亲保卫学校呢。这还了得，高玉大拎了扁担紧急集合全体社员准备迎战。

跑进学校才知道是因为啥才引发的殴斗。

秀锁一直哭泣，马大志给秀锁出主意，你就在学校呆着，看他们能够怎么着你。啥事有老师给你担着呢。高玉大跑进来，说马大志，你还挺有号召力啊，鼓捣这么些人来打架。人家这是两口子的事情，你这当老师的不能瞎挡横。俗话说，宁拆十座庙，都不拆一桩婚。真要是为了抢秀锁，乡亲们打出人命来，你吃不了就得兜着走。我看这事啊，还真不能动手。我这就去找他们队长说去，你们都给我老实呆着，不准先动手打架。

在高玉大的调解下，秀锁的男人说，只要能把秀锁领回去，其他的事情既往不咎。马大志说，不行，秀锁不想回去，谁也别想把她带走。那边的男人们都被马大志激怒了，事情眼看着要僵。秀锁走出门来说，马老师，我想跟他回去过日子。是我错了，我不该逃跑。这都是命，人家救了我娘的命，我去报恩了。秀锁说着就给马大志和秋月跪下了。

马大志就没有办法阻挡秀锁了。

秋月教训了秀锁的男人，说，你再不能打秀锁了。你看秀锁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还得跟我说清楚，为啥事下死手打秀锁。否则我也不会答应秀锁回去跟你过日子。男人就支吾着说，他家三代单传，都是独苗。就想结婚生个娃娃传宗接代。可是都结婚两个多月了，秀锁的肚子没有动静，就心里着急。

秋月瞪一眼秀锁的男人，拉秀锁到没人的地方问了。回头就骂了秀锁的男人一顿。原来秀锁年龄太小，还没有来事。没有事，自然就不能怀孕。老男人不懂这些，一门心思想生娃娃。粗鲁地做那件事情秀锁又不喜欢，就动了气。听秋月讲了怀孕还得等秀锁调理好了，来了事才能成，就点头认了错。秋月警告他，回家给秀锁做好吃的，别吃凉的，还有，秀锁不愿意的话，就不能着急做那件事情。男人连连点头。秋月只好送他们走。

秀锁最后跟马大志说，马老师，以后我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一场虚惊，人都散了。在这次战斗中，二面和胡闹都很勇敢。尤其是胡闹，基本上没有露面，一只弹弓百发百中，打得对方找不着北。马大志闷闷不乐，尤其听秋月讲到秀锁还没来事，却每天晚上还要赔男人睡觉的时候，马大志“咣咣”地用头撞门框。秋月劝不住，暗暗叹口气。秋月感觉自己也很累，这些事情其实也不是自己一个姑娘家应该管的，可是，自己不管又不行。谁来替秀锁解释呢？还有自己的家，摊上大面和二面这两个蒸不熟煮不烂的做哥哥弟弟，还有精神不好的娘，啥事不操心能成呢？很多时候不是你想不想去做，而是命运逼着你去做。人还能够挣得过命吗？

秀锁的事情一夜之间叫马大志成熟了很多。他真正融入了马耳朵沟人的生活里去了。心情不痛快，马大志就上山放风。身上出了很多汗，山上的冷风一吹。马大志也感冒了，这个年过得很沉闷。马大志发烧严重，饺子也懒得吃一个。秋月放二面在这守着不放心，就亲自守着马大志。放完鞭炮，马大志还在睡，秋月实在坐不住了。地下太冷，冷气慢慢从脚底钻上来，串遍全身。浸入骨髓里去。秋月扛不住冷，就到了小炕上，挨着马大志躺下。开始还有所顾忌，困意上来就眯着了。俩人不知不觉就扯了一双被子睡了过去。

马大志的身上有一股清淡的汗味，秋月爱闻。那是男人的味道，闻着那味道，睡得香也睡得实。

大年初一，天是好天。拜年的人在村子里串。有人就问街上的二面，没看你姐呢。二面没心没肺地说，我姐跟我哥一个被窝睡觉呢。听的人就笑了。高玉大去学校看马大志，推开马大志的屋门，惊了一下。马大志和秋月真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呢。高玉大就不知道是出来还是进去，卡在那。咳嗽一声，马大志睁开眼睛问，队长，你该我爹的钱今年该还了吧？

马大志没有看见身边躺着的秋月，秋月醒了，吓得不轻。不知道该咋办，紧紧攥着被角，又急又羞，手心出了不少汗。使劲眯着眼睛，假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