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瓜疑案

二面的事情还是公开了。秋月的家还得继续当。

秋月说了，你们要是不拿我当姐，你们啥时候结婚都成。这个家你们也跟大面一样，清身出。娘我管。二面说，我不，我不学我哥。娘养咱们不容易，我不能不管。水莲瞅着秋月说，姐。秋月说，你先等会再改口，你跟二面没结婚之前，先别叫我姐。你比我还大好几岁呢。水莲说，秋月，我在这个家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没有个名分我咋能白吃白嚼。秋月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有我秋月在，就有你一口吃的。再说，你每天也去出工干活，没白吃我们的。水莲说，我跟二面也是真心的。姐，我和二面不会扔下娘不管，怎么安排我俩都听你的。

水莲说着就给秋月跪下了，二面也跟着下跪了。

秋月就没有办法了。说，你们再这样，我就为难死了。都起来，都起来。你们的婚事，我答应。不过，一是得等跟大面的婚离完了再办。二是，没结婚之前你还跟我住。水莲和二面互相看看，都很欣喜。连连感谢。

秋月单独把水莲叫到一边说话。秋月说，水莲。你听好了，结婚以后你要像李毛豆那样对二面，我轻饶不了你。水莲不敢说话，只是点头。秋月接着说，把你的裤腰带给我系好了。你们没结婚之前你敢管不住自己的大腿根，我撕烂你。等乡亲们慢慢忘了这事，我就给你们张罗结婚。婚事要好好操办操办，房子都想好了，你们去大志哥的老房子去住。

马大志先把自己的想法跟秋月说的。老房子一直闲着呢。房子怕闲置不住，时间久了，房薄就坏了。叫二面和水莲去住正好。这样的安排也给秋月解了燃眉之急。

马大志这几天也格外紧张，孩子们的考试终于到来了。队长高玉大亲自抓这事。头三天就宣布了，学校四周住的人家把猪啊狗啊的管好，别叫牲畜往学校溜达。学生考试需要肃静。胡闹在底下就说，只要有我胡闹在，谁家的狗也不敢来。

马大志瞅着胡闹就想揍他。那两颗狗牙还摆在讲台前，马大志只要写字就把胡闹弄黑板前面来。不然不行，只要马大志背过身去，胡闹就有小动作。

其实，马耳朵沟的狗们不敢来学校，猪们也惧了胡闹。来一头猪，胡闹就喊了孩子，堵住了，进行骑猪大赛。猪们都很听话，胡闹给猪挠痒痒，抓虱子。骑它们就容易了。胡闹骑猪在操场上驰骋，引得全校的学生围观。猪来一次累得回家好几天缓不过劲来，不爱吃食。秋月路过，笑得肚子岔了气。喊马大志，说你们学校啥课都上啊，骑猪也能够骑得这么快。队长高玉大对此是佩服至极的。高玉大小时候也玩过骑猪的游戏，每次都是猪跑了，人栽倒在地上。胡闹却能够把猪骑得满操场跑，真是人才。杜玉莲管不了胡闹，胡闹爱骑啥就骑啥。晚上闻到一股猪粪味。都是胡闹骑猪骑的。

杜玉莲跟胡闹联手，去学校后山上偷地瓜。屡次得手。马大志一直不知道，地瓜长势旺，马大志很高兴。跟秋月一起去挖了，挖了五棵秧也找不到一个个头大的地瓜。秋月感觉不对。马大志仔细观察了，就发现了问题。地瓜垄沟里的土有些不一样。马大志就感觉到有问题，半夜不睡觉，带着二面来蹲坑。不大一会儿就发现杜玉莲和胡闹来了。娘俩鬼鬼祟祟，看四周没人，就坐在地上摸。不久就听到杜玉莲的轻笑声，杜玉莲说，摸到了，大个的地瓜。

马大志佩服得不得了。心想，真是天才啊。他们偷地瓜不用镐头，用手从远处松动土，像“土行孙”悄悄在地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瓜摘走了。实在是高明啊。马大志忘了生气，走出来说，胡闹，你脑子挺好使啊。胡闹歪着头看到了马大志，嘻嘻笑，说，马老师，我跟我娘来给你家地瓜抓虫子来了。

杜玉莲快给马大志下跪了，这事才算拉倒。胡闹和杜玉莲答应不再偷摸地瓜，这个办法更不能向全校和全沟推广。为了感谢马大志的既往不咎，杜玉莲和胡闹连夜出动，给马大志再次带来了惊喜。马大志起来，发现门口放着一筐香瓜。一看就是从知青点瓜园里偷来的。马大志吓得脑子“嗡嗡”的，赶忙拿进屋子里去。这么多香瓜，都是知青点那边种的。那些城里的知青不好惹。马大志猜半天，叫秋月过来一起跟着猜。终于猜出来是杜玉莲和胡闹娘俩报答自己的。马大志说，这叫报答吗，分明是害人啊。香瓜还很香，味道传老远。拿被子捂都捂不住，俩人使劲吃一时半会也吃不没这么多香瓜啊。

更加糟糕的是，第二天，知青点的知青去找队长高玉大交涉。说瓜是社会主义的瓜，他们种瓜是给政府的儿子毛远新同志准备的。丢了就是破坏社会主义革命事业。这事闹大了，民兵介入调查。马大志一想不成，得处理掉。问题是扔了还可惜了。马大志上课的时候跟学生宣布一条纪律，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能说，然后叫秋月把一筐香瓜洗干净，叫孩子们吃掉。回家都不能说出去。马大志把学生训练得都很到位，没有谁不听话。自己的爹妈说不听孩子，都特别听马大志的话。

下午的时候，秋月跑来说，民兵扛着枪挨家厕所检查呢。马大志恍然大悟。香瓜吃掉以后，香瓜籽会拉出来。只要一检查拉的屎就查出来了。马大志就赶紧通知孩子们，明天早上的屎不能拉在家里的茅坑里。咱们学校的土地需要肥料，肥水不流外人田。明天早上都到后山拉屎。

孩子们听话，都到后山拉屎。先挖个坑，拉完屎就用土埋上了。第二年春天，学校的后山坡上长出了茂密的香瓜秧。队长高玉大路过，发现了，就摘了个香瓜吃。真面真甜，纳闷这是哪来的香瓜籽呢。马大志心里知道，这些都是学生们拉出去的屎瓜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