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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重新合上了，凌霄听着屋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终于问出了憋了许久的问题：“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身而立的男子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坐在了紫檀椅上，他执起桌上的水壶，自顾自地倒上一杯水，送至唇边。
水壶下的红泥叙炉早已熄灭，然而双重瓷壁的结构让水壶还残有余温，姬无赢黑袍之上用细密金线勾勒出的蕙林兰皋，在漆黑的房内，显得格外醒目，犹如暗无星辰的子夜下，盛开着的大片兰草。
倒不是姬无赢的衣服太过奢侈，以至于在这么暗的环境下，都能借着衣物发出的光看清他的表情动作，实在只能怪凌霄的视力太好，即使他如鸦羽般的长发上，流淌着的水银般的光泽，她也觉得刺眼。
在凌霄耐性快要用尽时，他终于开口了：“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再把房间弄得一团糟。”
“我不会感激你，要不是你和你那只耗子，我早就逃走了，也不至于现在被困在这。”凌霄冷言道，她说的确实是事实，如果不是元宵将她带至姬无赢的房间，她不会被他打成内伤，自然也不会受限于人。
姬无赢不置可否，也不在乎她的口气，他淡淡道：“明早会有人来接你，你到时换身衣服，跟着他们离开，北冥胤的人不会为难你。”
“姬无赢，你到底是什么人？”凌霄忍不住问道，她实在是弄不懂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她可没有忘记刚才他轻薄她的事实以及那发怒的模样，但转眼间他不仅替她遮掩，还为她安排好了退路，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收起你心里那些侮辱的字句，别忘了我能听到。”姬无赢语气骤降了几分，不仅为“阴阳怪气”这几个字眼，更是想起了那一幕绮丽的场景，此时此刻，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掌心的柔软，当然，他不会让她知道，他刚才的确被她撩乱了心思。
就是要让你听到。凌霄白了他一眼，“明天之后，我们还是敌人。”
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提起了她今晚的行动，“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凌霄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她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
“从北冥胤的心里读出的，你今晚之所以杀人，是为了救那名宫女，对吗？”他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凌霄没有回答。
姬无赢等了一会，接着说道：“你和她没有任何瓜葛，却险些让自己送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的。”
凌霄沉默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鲁莽过了，也没有像今晚这般吃了这样大的亏，她刚才一直不断在责怪自己，若是真的在这里丢了小命，她真是天下第一蠢蛋。
但现在，她静下来，却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微微扬起头，望向姬无赢的方向，对他同时也是对自己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还有最后一点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