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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人虽进得了萧家的大门,但却未必见得了萧桧本人,他们只不过是在萧府的大厅里喝上几口茶,便被管家送出了大门,虽说如此,但这萧家的门槛,一年来还是得换上个五六次。
就在客人们失落而回时,他们并不知道只要自己的目光转个90度弯,便能见到他们左等右等等不到的左相大人萧桧,此时,左相正与一个年约四十却脂粉味很浓的男子话别。
“萧某多谢公公对小女的关照,公公慢走。”萧桧脸上虽带笑,但心中却如打翻了酒油酱醋般,不是个味。
“这是应该的,相爷平时对奴才也是颇为关照,就是让奴才去死,奴才也不敢有怨言。”脂粉男子道。
萧桧微笑的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直到脂粉男子走出萧府,萧桧的面色迅速沉了下来,转身朝内室而去。
“老爷,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柳氏见丈夫气冲冲的走进内房,一声不吭的便坐在凳子上生着闷气,不禁问道。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为了你那不争气的女儿。”萧桧一手猛的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子整个跳离了桌面。
“女儿怎么了?”柳氏温柔的问道。
“她在皇宫里不和大皇子、三皇子一起玩就算了,这半个月来竟然天天和那个庶出的二皇子在一起习字,女儿家显摆个什么文墨呀?啊,你说她是不是想气死我。”萧桧气得手都在发抖,想自己这半个月来为了女儿受了同僚们多少的窝囊气,可女儿呢,偏偏不争气,只和那个没用的二皇子一起习字,真是丢尽了他的颜面。
柳氏在心中叹了口气,做为一个母亲,她并不希望女儿进宫成为皇室的人,但丈夫显然与自个的想法背道而驰,以前,她只觉丈夫如此在乎女儿的事情,是因为生性好强,爱面子,怕右相应承恩在朝中将他比了下去,危到仕途,才不自觉的便拿女儿的归宿做起文章来,可现在,柳氏觉得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严重
前几天,丈夫自下朝后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禁止任何人进入,事后她再三追问才知道那天丈夫在‘御书房’时曾向皇上含蓄的表达了希望皇上下指将姿儿指给大王子为妃的事,哪知皇帝此时却下了道圣旨,将司吏的女儿指给大皇子为妃,这不是当面驳了夫君的意吗?当时九卿的大人们都在,那天,夫君可说是丢尽了面子,更视为入朝十多年来的奇耻大辱,为此,夫君三天三夜不曾下饭。
柳氏没有想到丈夫对应家小女之事竟看得如此之重,以致于让他君臣不分,而急于求皇帝让大皇子娶了姿儿,最后羞愤而气郁于心。
“听说二皇子人很不错呀。”柳氏只得道,既然夫君一定要让姿儿嫁给皇子,二皇子凌煜也未尝不可呀,哎,丈夫对女儿的另一半执着于皇子,她也唯有遵从。
“什么人很不错,你别忘了二皇子的母亲只不过是个宫女,怎么能配得上姿儿,那应家的女婿可是皇后的亲儿子。”想也未想,萧桧道。
“虽是宫女的儿子,但好歹也是个皇子呀。”柳氏柔声道:“况且有你这个厉害的岳父在,二皇子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柳氏这话原本只是想安慰丈夫,但听在萧桧的耳中却有了另一层的想法,他深思了半响,目光变得深沉,喃喃的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凭我的力量足以颠覆乾坤啊。”想到这儿,萧桧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乾坤?这乾坤我也认定了三皇子,应承恩,这一次,我定不会输给你。”
“什么?”柳氏刚从柜上将方才泡好的茶端过来,便听见丈夫的嘀喃。
萧桧望了妻子一眼,道:“夫人,你等着,总有一天,为夫会让姿儿坐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说完,萧桧起身朝大厅走去,从现在开始,他要先培植自己的势力。
柳氏一怔,望着丈夫的背影思索着其话中的意思,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来。
檀香的香烟在空中袅袅飘动,宽大深邃的寝室里,宁谧十分,桌上摆放着各类精致的茶点,香气扑鼻,诱人口腹,然而,屋内的小人儿却只是凝神思索着白纸上的黑字,对于那离她不过一尺之距的玲珑茶点毫不眼馋,过了许久,叹了口气,才抬头望着出字之人,道:“二皇子,这字,我不识得。”
凌煜温和的一笑,道:“它读‘觳’hu(第三声),意思是说因恐惧或害怕某一件事而发抖。”
“再来一字,我定认得。”萧姿儿点点头,默默的将这字记在心里。
“好,看这个。”凌煜又在纸上写下一字,笑望着萧姿儿。
只是一会,萧姿儿又苦着一张小脸摇摇头,道:“这字似乎在哪见过,可我想不起来了,它读什么?”
“它读謇,第三声),是指口吃的意思。”凌煜道。
“二皇子,你认得的字可真多,姿儿服了。”萧姿儿终于甘败下风,整个早上,他们二人一直在比试谁识得的字最多,她写出的字凌煜几乎都认识,而他写出的字,自己竟然没识得一个,萧姿儿想自己三岁起识字以来至今,连身为相爷的父亲都要甘拜下风,哪知却在这识字上栽了跟头,心中不禁懊悔平常怎不在这生字上多下功夫。
凌煜收起了笔墨,笑说道:“我看不出几年,你便会成为一个生字圣人。”
“为什么?”萧姿儿望着凌煜已渐显得成熟的俊脸。
“因为圣城的小才女今天在我这栽了这跟头,接下来还不没日没夜的去识生字以点墨于胸,好来年再一比高下。”凌煜望着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小女娃,打趣的道。
萧姿儿的脸上一红,却也不否认凌煜所说的,因为她原本就是有这个想法的。
“二皇子,谢谢你这些天来陪我,要不然我可真要闷呆了。”萧姿儿将一块茶点放进口里细细咀嚼着,识了半天字,有点饿了。
“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无需说谢的。”凌煜也拿过一块茶点吃起来,二个半大不小的人儿相视一笑。
“怀雪都去了一个早上了,怎么还不回来?三皇子不会又在欺负她了吧。”萧姿儿望着寝院的门,一个时辰前,‘慈德宫’的公公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有请怀雪小主子前去‘怡园’赏梅,可这会,都这么久了,怀雪也该回来了。
凌煜望着萧姿儿脸上的忡忡,不禁有些失神。
“二皇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见凌煜一直盯着自己看,萧姿儿不禁摸着自己的脸。
“唔,没有。”凌煜一怔,回过神来,脸上微微一红。
“那你看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凌煜一说完,脸色更为朝红了。
萧姿儿一愣,瞬间也红霞布满天,迅速的低下了头,二人之间开始沉默。
凌煜望着萧姿儿的女儿家姿态,目光却是沉淀的,与他刚才的表情仿若二人。
此时在‘怡园’,瑞祥皇后正坐在亭内品着上等的乌怀茶,一双凤目虽是打量着亭子四周围刚植入土内的野山梅,但时不时的却会瞄上坐在自己二侧的凌飞与怀雪几眼。
“怀雪,这山梅花好看吗?”瑞祥皇后笑望着端坐着的怀雪。
“好看。”怀雪稚嫩的声音道。
“你说谎。”对面的凌飞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指着怀雪喊道。
谐雪心中一吓,嚅嗫的道:“我没有。”
“哼,你来怡园后根本就没瞧这些梅花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凌飞走到怀雪的面前,却见怀雪一直低着头,便道:“你干嘛一见我便低着头呀,我又不是老虎。”
“我,我――”
“飞儿,看你,都把怀雪给吓着了。”瑞祥皇后摇摇头,拉过怀雪,抱坐在腿上,笑道:“怀雪啊,皇宫好玩吗?”
怀雪没有吱声,过了一会才道:“好玩。”
“那想家吗?”
“想。”怀雪软绵绵的声音在旁人听来异是好听,但听在凌飞的耳朵里却是黑了他的半边脸,一听到怀雪想家,凌飞心中就觉得不痛快,可不爽在哪却又说不上来。
“呵呵!既然怀雪想家了,那明天就回家去吧。”瑞祥皇后轻抚着怀雪柔顺的黑发,笑说道。
一旁的凌飞听母亲这么一说傻了眼,但怀雪却是双眼一亮,抬头望着瑞祥皇后,开心的道:“真的吗?明天我真的可以回家吗?”
“那是当然。”皇后眯眼一笑,却在见到儿子的表情时,关心的道:“飞儿,你身体哪不舒服吗?”
“没有。”凌飞闷闷的道。
“那怎么你的表情看着很难过似的?”
凌飞正欲回答,却见怀雪也正望着自己,一时不知是哪来的气,狠狠的瞪了谐雪一眼,才对着母后说道:“我才没有难过。”说完,便飞快的跑出了怡园。
深冬的寒意似乎又肆虐了几分,带着刺骨的寒风席卷了整个东山村,这个时候,按常理早已是阳光普照大地,老人们拿着长凳子,靠背椅到院里晒起太阳来,但此刻整个东山村还是笼罩在一片寂静里,今晨的寒冷显然让大家是宁可在被窝里待上一个早晨,也不愿出来受这分冻。
竹笙舞舒服的睡在暖坑上,小身子紧挨在杜胜热乎乎的身子旁好梦怡然,小脸上满是幸福,过了一会,她翻了个身,睁开了睡眼蒙胧的小凤目,掀开被子,猛然间身子打了一哆嗦,轻呼一声:“好冷。”欲把身子缩回去,但摸了摸早已饿了的肚子,只得硬下了床。
“小舞,你干嘛去呀?先把衣服给穿上,别着凉了。”睡在对面坑上的杜母早已醒来,只是大冷天的不愿意起床,见竹笙舞只穿了小挂便下了地,赶紧提醒。
“娘,我饿了。”竹笙舞披上了棉衣,对着杜母道,说完,便跑到灶上找了昨夜的剩菜吃去。
“饿了?”杜母赶紧利索的从暖暖的被窝中爬了出来,边穿衣服边说道:“小舞,别吃冷饭,会吃坏肚子的,娘这就起来给你做饭。”
“哦。”竹笙舞点点头,赶紧回到坑上欲睡下,但在看到门缝里偷射进的太阳光时,惊呼一声:“娘,胜哥哥,太阳都出来了。”说完,赶紧把门打开,顿时,满屋子都是凉叟叟的冬寒以及散落了一地的太阳光线。
“呦,真的呀,今天真是睡死了,平常这个时候早该起床了。”杜母一看这光线的角度便已知道此刻怕已过了戌时,便催促还睡着的儿子,道:“胜儿,该起床了,都已戌时了,再不起来赶不上早上的市集了。”
“马上。”杜胜一听已过了戌时,睡意全消,三三二二便掀开被子穿上衣鞋,来不及洗脸便到驴棚准备他这几天雕刻的小玩艺,那可是他们一家生活的来源呀。
“奇怪了,阿黄哪去了?平常太阳一露白它便会叫我们起床的呀。”竹笙舞走出了院子,开始寻找起那条伴随了她四年的老黄狗来。
“别找了,小舞,快将昨天的剩菜与做好的窝窝头拿到锅里去热热。”杜母折断了细长的柴枝塞进火灶里开始生火,道。
“哦。”竹笙舞再次望了院子一眼,还是没见着阿黄的影子,才进了屋。
“放心吧,阿黄估计是贪玩,等会就会回来的。”杜胜已整好了东西,洗好了脸,刚出来倒水便见到小舞脸上担忧的表情,便笑道。
“嗯。”见杜胜如此说,竹笙舞才放心的微微一笑,便进屋帮起杜母弄早点来。
不一会,热呼呼的窝窝头已然出炉,竹笙舞又赶忙进里屋拿出一天的干粮递给杜胜,如一个小妻子般的嘱咐:“胜哥哥,在外面要一切小心哦,如果看见别人在打架,你就避远一点,知道吗?”
望着小舞小脸上的一本正经,杜胜忍不住闷笑一翻,捏了捏她红朴朴的小脸,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胜儿,给。”杜母将已然热好的霉干菜塞进了窝窝头里递给儿子,又拿了几根玉米棒子塞到儿子的包袱里,道:“快去快回,路上小心呀。”
“知道了,娘,那我走了。”杜胜大大的吃了一口窝窝头,便背上一大袋子的雕刻品上街去了。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景,杜母叹了口气,打心眼里便觉得对不住儿子,才14岁便要他负担起养家的重任。
“娘,别叹气了,小舞长大了会帮胜哥哥赚钱养家的。”竹笙舞见母亲叹气,道,小脸上闪着坚定。
“好孩子,快吃饭吧,你不是说饿了吗?”杜母低头望着小舞,欣慰的一笑。
“好,等会我也要上山拾柴去了。”师傅还在山上等她呢,今天去得这么晚,怕是要挨骂了,不过师傅一向等她亲如女儿,自是不忍心责备她的,竹笙舞边想边接过杜母的玉子棒子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