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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志浩说:“好吧。没问题。”
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得雅才将管天生叫醒,已经有餐车推到床前,很大很鲜的龙虾,还有些面包和提拉米酥,另外有两小锅蒸菜。这是S市的特产,如果有人来了S市,却不食蒸菜,那么真是白来一趟。
揭开锅,立刻香味扑鼻,这香味伴着热气腾腾的感觉,立刻引管天生食欲大震,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去洗手间迅速地洗了脸刷了牙,就卷起袖子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也不客气,立刻就动筷子,两人埋头苦吃,偶而抬头相视而笑,居然是难得的默契与和谐。这一顿吃了大约一个小时才结束,管天生看看表,又看看桌上摆着的那只鞋,说:“怎么,没有通知你姐夫吗?”
得雅说:“已经说了,他说他四点左右的时候过来。”
管天生哦了声。看到得雅叫来服务生推走了狼籍的餐车,又收拾起小挎包,准备出去的模样。管天生忙问:“得雅,你要出门吗?”
得雅点点头。管天生说:“我陪你去。”
得雅微微笑着,牵起他的手走到窗前,管天生从窗下看出去,只见有几个熟面孔,知道是张扬派出来二十四小时保护得雅的人。得雅说:“等会儿我姐夫就会来,你还是在这里等他,要谈的事情谈清楚。我只是觉得闷出去转转,有他们保护我,你放心好了。”
常言说,月高风黑杀人夜,一般情况下,就算有人真的想杀人,除非也亡命之徒,否则不会选择在白天进行,再加上有张扬的人暗中保护,管天生的心微微地放下了些,“好吧,快去快回。”得雅扑哧地笑了出来,“管天生,我觉得你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的语气带着揶揄,管天生愕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得雅说:“你呀,是我请来的侦探,你的责任是查清楚案件,而不是保护我的安全。再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对我的关心似乎有点过了?”
得雅说完这句话,就丢给管天生一个暧昧的笑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管天生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他怔了好久,忽然摇摇头,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已经爱上她,他忘不了曾经的那个女人带给他的情伤,他是恨女人的,看不起女人的,女人只是他的玩物?他怎么可能再动真情,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情网呢?
想到这里,嘲讽地笑笑,将两根手指按在自己的唇间吻了下,又把这吻飞向那扇已经关闭的门,“得雅小姐,请您不要自作多情,我管天生早已经是情场浪子,怎么会喜欢上你呢?如果真的要喜欢,也是喜欢真空妹那种的。”
说完这句话,好像这犹疑是有了答案,这答案即变成了事实,他的心轻松了些,吹起了口哨,在房间里无聊地转悠着。
转目看到那只鞋,心里却突地一动,说什么查得雅的过去,要好好地查查这个叫做牛小倩,有可能杀人未遂的杀人凶手才是真的。牛小倩,这次看你无所遁形,还不显现出你恶毒的真实面目出来?!
这边正在暗暗地盘算着怎样查牛小倩的事情,就听到门铃被按响,打开门,果然就是张扬。两人心照不宣地进入房间,张扬看到桌上的那只鞋,“就是这只鞋子?”
管天生说:“没错。诶,如果真的验出来茶水中有毒,牛小倩会不会被逮捕?”
张扬说:“杀人未遂也是罪,虽然只凭这个证据未必能将她入罪,但是肯定要请她回警局问话,够她头痛一阵子了。对了,得雅呢?她为什么不在?”
管天生说:“出去喽!”
张扬的心有点乱,与管天生也不多谈,只是说那几宗艳尸案,死去的六名又有钱又有名的贵妇,经过查证之后证明确实她们都有个叫做沈潮的男朋友。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沈潮是谁。甚至分别去六名死者的家里找证据,也都没有任何线索,没有照片,没有笔记,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管天生有些震惊,一般的话,一个男人与女人,只要他们在一起,就算再不想留下证据,也难免会有遗露,怎么会没有任何线索呢?难道这个人真的已经神通广大到了这个地步?蜻蜓点水不留痕迹。那不是比这个自称为情场浪子的管天生更加神通广大?
管天生对于这个叫做沈潮的人产生了很严重的好奇心,此奇不破非君子,沈潮,等着我去找到你哦!
张扬用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包起了那只鞋,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地离开了。到了车里,回到警局以后将那只鞋子交给了鉴证部的同事,并且叮嘱他们不要张扬,因为是私事。那名同事心领神会,说会尽快地做这件事,一个小时后就有结果。
张扬回到办公室,那名女警已经等在办公室里,笑盈盈地看着他。张扬有点生气地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女警扬扬手中的钥匙,“当然是开门进来的。”发现张扬还是不开心,她攀在张扬的肩上,“唉呦,人家只是为了方便看你,私下里配了把你门上的钥匙,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张扬漠然地笑,“拿来!”
女警的笑僵在脸上,慢腾腾地把钥匙放在张扬的手中,张扬毫不犹豫地收回,“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到我的办公室找我,还有,请你清楚自己的位置!”
女警没有想到碰了这么大一个盯子,好看的脸上阵红阵白,显然很气愤,却又没有办法,忍了几秒,只是愤然扭头向外面走去。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正感无聊的关清兰看见鉴证部的那名同事已经随后赶来了,手中还拿着张报告,见到女警,亲切地说:“豆豆姐,张局在不在办公室?”
被称为豆豆姐的女警就是人称警界之花的姚豆豆,二年多以前调到了这个部门,与张扬倾力合作,两人无论性格还是做事方法都很契合,她属于那种又聪明,又能干漂亮的女人,大家都知道张扬很信任她。关清兰说:“这是什么?”鉴证室同事说:“是那只鞋的验证报告。”姚豆豆说:“给我吧,由我交给他。
那位同事点点头,“好吧。那我回去工作了。”
说起来这位同事的工作能力实在很惊人,这么快就已经有了结果,关键也是因为这种毒素比较容易验证。姚豆豆看看结果,原来是说那只鞋子上所沾到的茶水是有毒的,是很浓的三氧化二砷,那就是砒霜?!虽然不至于见血封喉,但这么高浓度的喝下去恐怕也是必死无疑。关清兰看着这个结果喃喃自语,“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狠毒啦,居然还在用这种毒来杀人,唉,悲剧啊!――”
想到刚刚张扬还在生气,这会儿再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惹得他更生气?想到这里,她没有进入房间,而是把化验结果从门缝里塞了进去,接着就悄无声息地跑开。张扬正头痛呢,看到门口有????的声音,往门口看时,只见一张纸往门缝里塞来。他忙起身将那张纸捡了起来,打开门往外看去,门口却没有其他的人。他这张纸看了一眼,立刻心中有了无名之火,拳头都握得咯咯响,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女人太过份了!为什么这么不安份?难道一定要等死了才会回头吗?”
……某酒店。
房间里挂着深色的窗帘,房间内的布置很清雅幽暗,虽然是大白天,窗帘拉左,却不得不亮起壁灯。这亮度不高的灯光立刻给房间平添了份暧昧的气氛。宽大的雕花床,红底暗纹的地毯,地毯上还扔着几个靠垫,液晶电视靠墙而立,前面的餐桌上有个水果拼盘,里面的水果吃掉了些,还剩余一大半,还有瓶已经开封的红酒,两个酒杯中都有半杯酒。不过房间的主人现在没有时间喝酒。
晚上的时候,接到得雅的电话,问起那只鞋子的事情。张扬告诉她,鞋子上所沾到的物质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花粉,泡在茶里有增加香味,清热去毒的功效。得雅怔了怔,真的?张扬很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我想那个在你茶杯里倒入花粉的人,一定是个很善良的人,她应该没有想要害你的心思。不过既然你怀疑她,看起来你们也不适宜再做朋友,以后不要跟她来往了吧!
得雅对牛小倩有点歉疚,“好的,姐夫,我会处理我和她之间的问题的。您放心吧!”
挂了电话,张扬和得雅的心中都很忐忑,得雅疑惑地将这件事告诉了管天生。管天生嘶地吸了口气,“张扬他们的鉴证部很厉害的,他说是花粉,就肯定是花粉。得雅,原来是你多心了,看起来那个牛小倩并没有害你的心思。”得雅说:“是啊,是我以小心之心踱君子之腹了。”
张扬见她满面羞愧,笑道:“别这样啦,这本来就是你的习惯,你看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对你多好,又替你查你想知道的事情,又要自告奋勇地保护你,但是你不但不领情,常常害我只剩半条命呢C啦好啦,大家都习惯啦,不会怪你啦!”
得雅白了他一眼,有这么安慰人的吗?管天生却又神情凝重地说:“不过据我所查到的事情,好像这个牛小倩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哦!”
得雅说:“你查到什么?”
管天生想了想,“还没有得到证实。所以还不好说。你别问了,总之只要对牛歌图有利的事情,我就会告诉你的。你放心好了。”
得雅约了心理医生蔡志浩,也没时间跟管天生磨菇,拿起小包就走了出去。管天生目送她离开,看到张扬的人人跟在她的身后保护,这才放心任她离去。得雅却不愿受那些警察们的保护,因为她不想让张扬和得美知道她看心理医生的事情,否则他们可能会劝她放弃这样做。放弃过往,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
得雅不想再为难自己。她在商场里逛了几圈,从电梯进去,从楼梯出来,迅速地搭了出租车,然后又转了公交,公交停了后又转搭了出租,这样一来二去,将保护她的警察们彻底地甩掉了。这才到了蔡志浩的办公室。蔡志浩刚刚送走一个病人,正在写病历,看到得雅,露出笑容,“得雅小姐,你来了!”
蔡志浩文质彬彬,戴着眼镜,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他的举手投足,都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跟他说几句话,即使没有任何的意义,却也能将浮燥的心情压下去几分。就像姐姐得美说的,蔡志浩是男人中的精品男人,非常难得,而且还没有女朋友。听姐姐的意思,大有把蔡志浩介绍给得雅认识的意思。得美却不知道,得雅已经和蔡志浩很熟,见过好几次面了。不过比起得雅心目中的牛歌图,蔡志浩明显少了点什么,就是那种潇洒不羁的艺术男气质。
当然,其实他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得雅说:“蔡医生,我们今天可以继续吗?”
蔡志浩有点担忧,“得雅小姐,我们在短时间内已经给你进行了两次催眠,虽然你已经记得一些事,也证明确实是有效,但是我担心如果太急进的话,会对你造成无法预知的伤害。我建议还是暂停,下个星期再做第三次催眠好吗?”
得雅说:“蔡医生,我也知道做为医生你很关心我,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再等。我想尽快地恢复记忆,因为有些事可能只有我恢复了记忆才能够弄清楚。这甚至关系到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甚至是我的幸福,你就帮帮我吧!”
她说得很恳切,蔡志浩犹豫了片刻,“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万一要是因为催眠引起不适的话,比如睡觉时做恶梦或者出现幻觉,甚至是有角色对调,你觉得自己忽然回到过去或者是将来的这种情况,或者能看到一些早已经不存在的人或事,你一定要告诉我。这都是频繁深度催眠有可能出现的副作用,会影响到患者的身体、经神和生活,你告诉了我这些,我们就可以及早停止或者重新调整时间,否则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得雅听得也有些心惊胆颤,但却坚定地说:“我明白了。蔡医生,开始吧!”
她躺在催眠椅上,蔡医生就在她的身边,他的手中拿着一只怀表,在她的眼前像摆钟似的轻轻摆动。房间里很安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在她盯着怀表看了大约两分钟,有点头晕脑涨想睡觉的时候,蔡志浩的声音很柔和地响在耳边。
“在你的面前,有一条路,这条路很平坦,你不知道它是通向哪里,但是你很好奇,于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路的两边有许多树,树丛间夹杂着一些清香扑鼻的野花,你能够闻到那香味,接着,你会发现原来你回到了你从前生活过的地方,那里有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你们一起坐在家门口……”
得雅的耳边响起唱戏声,“鸟南飞,鸟南返,鸟儿比翼何日再归还?哀我何孤单。何涕泪,牛仇烦,人生如朝露,何处无离散。今宵人惜别,相会梦魂间……”
这声音幽幽暗暗,哀哀叹叹,有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她看到了一栋旧楼,楼前堆着堆玉米,有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玉米堆前,一边剥玉米,一边唱着这曲儿,唱到动情处还会手足舞蹈,摆起架式来……
看清了这个女人的面容,得雅的心咚地一跳,她虽然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但是却从得美那里看到过不少照片,虽然说少有她和家人的合影,但总算见过妈妈的照片,眼前这个女人,依稀就是照片中妈妈的模样。
再仔细地看,这栋旧楼不正是从前姐姐得美带她回去过的地方吗?真得是妈妈!大概是血脉相连,母女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到底还是不同的,证实了这点以后,得雅的心立刻痛了起来,“妈妈!妈妈!”
她往前跑了两步,似乎想触摸到自己的妈妈。就在这时候,却从旧楼里走出一个少女,气冲冲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有着清水挂面般的头发,大约就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身着棉布衬衫和牛仔裤,身上还背着个很大的背包,因为背包太大,将她衬得不堪重负似的。
她往上癫了癫背包,不满地说:“妈,你别唱了,你知道有多难听,我真不明白,你整天唱这些干什么?”
得雅忽然发觉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熟悉?
第二日,再次甩开那些保护她的警察们,去了监狱看牛歌图。
牛歌图似乎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样英俊多情,眼睛还是那么温柔明亮。甚至连身上的艺术气息,也没有稍有减少。看到得雅,很潇洒地打了个招呼,“HI,丫头C久不见,还好吗?”
得雅的心蓦地一暖,这种亲切的感觉使她甚至对牛歌图有点愧疚。“牛大哥,我很好。你呢?”
牛歌图说:“我也很好。”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监狱是个什么地方?既然多么有才锋利的人,也都磨得没有任何光华。但是牛歌图是金子,是最贵重的宝石,他依然非常的光鲜迷人。他把手掌伸出来,只见手掌中用蓝色的油笔画着一个大头娃娃,那娃娃的脸分明就是得雅。
得雅很激动,“是画给我的吗?而且,你怎么会有工具画画呢?”牛歌图笑道:“不是画给你的,是画给我自己的,不过画的确实是你,怎么样?像不像?”
得雅点点头,“像!太像了。牛大哥,你画的时候,是不是,是不是想着……”
牛歌图直视着得雅的眼睛,“是啊,我画着的时候想着你。不但如此,我晚上还梦到你,这幅画就是因为我梦到了你才画的。清晨画的,没想到你现在就来看我。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呢?”
得雅的脸红通通的,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牛歌图的大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我在这里生活的挺好的,有许多人暗中照顾我。也许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吧,在哪里都能遇到好人。所以我的生活跟外面生活没有什么两样,唯独有点缺撼的就是,不能随时见到想见的人。”
他语气里的暗示使得雅的心跳加速,本能地回答,“我以后会多来看你的,牛大哥你就可以――”
忽然想到,也不知道牛歌图所说的那个想见的人是不是自己,话没说完就咽回了肚子。牛歌图却没有注意到这点,或许注意到了又故意装作没注意,总之,他仍旧笑着。
得雅想跟他讲讲何美青的死,还有李敏卿,还有案子的进展,但是牛歌图阻止了他,他说他什么都知道,很感谢得雅不遗余力的帮助,并且叮嘱得雅千万小心。
牛歌图不是一般的潇洒,在得雅的心目中,他简直就成了神。一种代表着某种精神境界的神。可是当他提到李敏卿和何美青的时候,还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眉目间努力隐藏的悲伤。这种悲伤令得雅心动,这是个多情,而又重情重义的男人。
他是无辜的,他不可能杀死丞汐,因为没有理由,没有一丝一毫的理由。她一定要救他出来,让他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继续精彩的人生。哪怕,到时候,她又被他摒弃在他的生活之外也无所谓。
爱情是盲目的。不管是明恋,还是暗恋。得美被得雅约在商场一角的冰饮店里见面。却并不是为了喝冰饮,而是要躲避那些想杀自己或者想保护自己的人。得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得雅,这时候见她似乎满目红光,不由地揶揄问道,“呃,都说走桃花运的女孩子都是特别的漂亮,不知道我最美丽的妹妹最近是不是走了桃花运呢?”
真不愧是姐妹俩,得美一眼就看出得雅的心事,得雅神色有点不自然地说:“姐姐,你别乱说,哪有啊!”
得美笑道:“你看你看,脸都红了,肯定是被我说中了,还不承认!”
得美还想说笑,得雅很认真地说:“姐姐,其实我找你来,是有事想问你。”
得美疑惑地说:“什么事?”
得雅说:“姐姐,我在离家出走之前,是不是跟哪个男孩子在谈恋爱?或者是我爱上了谁?”
得美惊讶地瞪大眼睛,“得雅,你,你怎么这样问?难道你恢复记忆啦?”
得雅说:“没有啦!姐姐,我只是有时候会梦到一些过去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曾发生过,你就告诉我吧!”
得美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得雅拉着她的手哀求,“姐姐,我真的很想知道,求你告诉我吧。你现在不告诉我,我迟早还是会记起来的,不如你早点告诉我,我只当是听别人的故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以后忽然记起来以后也不会觉得过于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