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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狂奔在官道上,段云起觉得马蹄声比平时好听百倍,就连溅起的泥水都是花朵的模样。
远远看见驿站,段云起放慢速度,他怕再一次遇上那个滚圆的孝,万一停不下马来。
在驿站的官道旁,果然那个孝还在,不过这次不在路中间,而是站在道边,衣领被那个小婢女紧紧抓住,正在劝说着什么。
看见段云起一行人去而复返,小豆丁眼睛瞪得滚圆,一下跑到段云起的马前,清脆的童音大声喊道:“大将军!”
这正宗的莽山话一下吸引住段云起的目光,他嘴角扬起微笑,也用莽山话回道:“小娃娃,你是谁?”
见这威武的男人居然跟自己说话,小豆丁一下兴奋起来,一把推开拉着自己的丹凤,小短腿几步跑到段云起马前,仰着脖子大声道:“我是小将军!”
段云起哈哈大笑,翻身下马,一把抱起小豆丁放在马背上:“小将军可要坐稳了!”
坐在这高头大马上,小豆丁兴奋得得嘻嘻直乐,挥舞着自己手上的一根小鞭子,口中还“驾!驾!”的呼喝着。
董彪等人也下了马,围着这个小豆丁看得媳。丹凤眼看着牛牛被陌生人围住,吓得转身跑向驿站后院。
董彪摸了摸马背上胆大包天的小娃娃,抬头问段云起:“大将军,你说这孩子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他爹只怕也是英雄?”
“哼,小爷是小将军,我爹自然是大将军!”小豆丁仰着头,一脸傲气。
“你爹叫段云飞。”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爹是段云飞,那也是妹妹的爹,我爹是大将军!”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怪异。
小豆丁依然高傲的昂着头:“我叫段牛牛。”
董彪等人噗嗤噗嗤笑出了声,段云起笑骂了一句:“你娘怎么还是起不好名字。”
“我娘可会起名字了,姑姑家的旭哥儿就是我娘起的,姑姑,姑父都说好。”
“那你怎么成牛牛了?”段云起紧紧盯着坐在马背上,跟自己一般高的小人,太像了,太像一个人了!
“我娘说,我的名字要让我爹取,可是到现在了,我爹都不给我另取一个。我也不喜欢叫牛牛。”小豆丁嘟起嘴巴,不高兴了!
“牛牛,你今年几岁了?”段云起感觉自己心都要蹦出来了!曾经自己嘲笑她取名字难听时,说过儿子的名字要自己取。
小豆丁皱起脸,掰起手指使劲想:“我已经五岁多了!我娘说是树上的蝉叫第一声时,我就出生了,所以我的声音就跟树上的蝉一样吵人。嘿嘿嘿嘿!妹妹才两岁,每天都喜欢让爹抱着,我就喜欢爬树,打架。娘!我在这!”
段云起的心停跳了半拍,慢慢回过头来,在驿站门口,一个年轻妇人正急忙忙的赶过来,那个小婢女哭哭啼啼的跟在旁边。在她的身后,还有一大群挎刀的汉子。
不过那些人,段云起已经看不到了,他只看见这个身穿翠绿衣裙,头发都有些散乱的女人,五年过去了,时间仿佛在她面前停下,还是那样聪灵秀美,如同雪地上长出的纤细柳枝。
董彪等人是见过肖潇的,虽然那时候肖潇蒙了面,但身型并无多少变化。
几人对视一眼,丢开马缰,上前一步,齐齐抱拳半跪在地:“见过夫人!”
肖潇此时才一下反应过来,丹凤只说牛牛被一群人抢走了,没想到劫匪这样大胆,抢了人现在还在驿站门口。
段云起大步流星的走到肖潇面前,满腹的话找不到说的,沉默片刻他脱下身上的大氅,将肖潇包得严严实实,这个笨女人,现在是大雪天,居然只穿着薄袄就出来了!
手一伸,将肖潇打横抱起,穿过已经惊得目瞪口呆的段家护卫,往驿站后院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房间在哪里?”段云起对着已经呆傻的丹凤喝道。
后院里,抱着莺莺的翠娥也跑了出来,在她怀里,小女娃在哭。
“大……大爷!”翠娥一眼认出段云起。
丹凤这才惊呼道:“翠娥姑姑,这是大爷?”
顺着翠娥手指的方向,段云起一脚踢开房门,把包裹成粽子的肖潇放在榻上,自己反手关上屋门。
肖潇扒开大氅露出脸,已经被里面浓浓的男人气息差点熏晕了!
一抬眼,就看见面前那张已经染上岁月痕迹的脸,眉间深深的皱纹,眼角也不再年轻,只有那双修眉依然如故,还有那双眼睛此时亮得吓人。
“潇妹!”
肖潇伸手摸上去,她想抚平这眉间的深皱。
段云起跪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她,任由她抚摸过自己的眉眼。
“你老了!”
不过才二十九岁,连年征战的奔波耗去他的青春,原来那个风华正茂的青年,成了这一把胡子的大叔。
段云起低下头,轻轻咬着抚过自己唇边的手指。
肖潇笑了笑,突然泪水盈眶,顺着面颊流下来。
段云起一把将肖潇搂在怀里,任由那滚烫的眼泪润湿自己的衣衫。肖潇哭得回不过气来,段云起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哭个够,将满腹的委屈都哭出来。
屋外,小豆丁愤怒的踢打着房门,不过很快就被人抱走。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他们这一抱竟然是几个时辰,段云起看看怀里已经哭得睡着的肖潇,对进来的翠娥道:“收拾东西,跟我回府去。”
小豆丁如愿的又坐上大马,在董彪怀里兴奋的对着高大的城门指指点点,又对着临街的华丽彩灯大呼小叫。
董彪等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活泼可爱的孝,跟几个亲卫把这个小豆丁围得死死的,骑马走在车队前,回转将军府。
府门外,段云飞已经等得有些着急,大哥一出这么久,肖潇他们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将军府里,各处屋舍已经收拾干净,后院的几处院子都点上炭盆,主卧里地笼烧得热热乎乎。
将军府的灶间,是太子妃派来的人手,她已经让太子生气,不能再放任将军府的下人不管。
终于在天黑时,车队顺着大开的正门进了府。
车刚刚在前院停稳,一天多没有见到段云飞的莺莺哭着要找爹,段云飞也不管那些车厢里的东西,心疼的抱着女儿哄着进后宅去。
只有肖潇躺着的那辆车直接进了内宅二门,在一众亲卫和段家护院的清场防护之下,段云起抱起肖潇,也进了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