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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卧室中,帐幔低垂,地笼烧得正热,肖潇从迷糊中慢慢睁开眼,眼前的景致让她恍若梦中。
她正躺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被面光滑细腻,还带着淡淡香气。
藕荷色的绢丝帐子从花架大床的顶上,一直蔓延到床脚铺撒开来。
肖潇轻轻揭开身上的被子,赤脚踏在厚厚的团花织就的地毯上,身上白色缎面的罩袍擦过身体簌簌作响。
行上几步,面前是叠叠的帷幔,肖潇伸手握上去,却不敢拉开,她不知道这讲究是梦还是……,拉开,会不会有紫烟笑着说:“姑娘,睡得可好?”
她放开手,退回到床边,床头有一人高的衣柜半掩着,柜门上雕花簇簇。
抬头看看屋顶,也是白锦糊成。
墙角处,几支红梅斜插在白瓷梅瓶中,那妖娆的花姿,透过床头一只拳头大的灯笼光罩,隐隐约约映在粉墙上。
肖潇上前一步,拉开柜门,里面满满的都是各色衣衫,不用拿出来细瞧,都能看见衣衫的华丽非常。
另一个衣柜门中,是各种毛皮的斗篷大衣服。
回过头,肖潇目光落在床前的梳妆台上,那里有三四个做工精细的首饰盒。
脚下地毯的毛绒细细扎扎,刺得脚底痒痒的,肖潇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光洁的铜镜里,是一张清秀的脸,水润的眼睛因为哭过,还有些浮肿。
镜中的人头发披散着,柔顺的搭在肩上。
伸手打开第一个首饰盒,是各式各样金银玉的发簪。
第二个里面,摆满小巧的手镯,肖潇取出一只带在自己手腕上,刚刚合适。
下面还有两个盒子,肖潇都没有勇气再打开,取下手腕上的镯子,重新把盒子放好。
内室的另一侧是一张高山流水的黑漆屏风,肖潇迟疑一下,走回床边,穿好绢花软底绣鞋,重新走到屏风后,里面果然有一只红漆马桶和木盆浴桶。
用过马桶后,又盛了些水净过手,顺便敷敷微肿的眼睛。
肖潇又站到重幔之前,咬了咬牙,伸手拉开。
明亮的烛光一下刺痛她的眼睛,侧过脸,好一会才适应下来。
外面依然是厚厚的地毯,一张大圆桌上铺着素缎,上面摆放着几盘水果糕点。
桌边几根高脚靠椅也罩了素缎,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桌上有一个精巧的铜铃,肖潇坐下来,提起铜铃摇了摇,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快,屋外有脚步声响起。
屋门被人轻轻推开,翠娥探进头来,看到肖潇坐在桌边,她笑道:“夫人,睡得可好?”
肖潇一看见她就笑了起来,听到她的问话,更是笑得欢畅。
翠娥被她笑得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呵呵干笑两声,惹得肖潇笑出了声。
“夫人,呵呵!夫人饿了没有?哈哈!”
“是饿了,可有吃食?”哭累了又睡足了,现在就剩肚子饿。
“厨房早就准备好了,奴婢这就给夫人送来。”
肖潇点点头,腹中空空,还是先吃着再问。
看样子饭食就放在隔壁,没过多久,翠娥就端着食盘进来了!
菜色很是精细,一小碟一小碟摆满桌子,大多数都是地道的江南菜,还有一小瓮米饭。
肖潇持筷,夹起一小片红油藕片,脆滑伴着微辣,正是爽口。
“二爷跟孩子们呢?还有大爷?”肖潇迟疑一下,还是问出口。
“大爷跟二爷在正厅喝酒,莺莺腻着二爷,也跟着在正厅里,有丹凤照看着。牛牛和旭哥儿跟护卫们玩了一会,就睡觉去了!”
“我睡了多久?”肖潇都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夫人只睡了两个时辰。”
肖潇看看屋角的沙漏,已经是酉时中,也就是晚上七点左右,天已经黑透一个时辰了。
“我这衣服是你换的?”肖潇心里忐忑。
“夫人哭得久,衣服都湿透了,是奴婢给夫人擦身,又寻了中衣换上的。”
肖潇汗颜,自己可真是睡得沉,被人这样折腾都不知道。
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是怎么进这个屋子的?”
“当然是大爷抱你进来的,你一直抓着大爷的衣衫不放,还是大爷扒下自己的衣服,才把你放到床上的。”翠娥笑得一脸暧昧。
肖潇瞬间没有了食欲,自己真的就这样放不下段云起,真的抓住不放手?不过她已经没有勇气再问了。
“夫人,你慢慢吃,奴婢给你放热水去。这个屋子是漂亮,可就是洗澡水得一桶桶的提,没有我们自己的房子好。”翠娥说着,转身就出门去,留下一个拿着筷子,傻愣愣坐着的肖潇。
既来之则安之,那兄弟俩都在喝酒聊天,自己也不能饿着,满桌的饭菜可以一个人吃,肖潇放下心事,开始慢慢品尝这些难得的美食。
吃完饭,肖潇也不想出门,她就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只穿着单衣,围着桌子打转消食。
内室里,翠娥一趟趟的提水,往返了好几次才把浴桶装满。
解开衣衫,肖潇慢慢滑坐进浴桶中,她不爱用浴桶,在段家的上院,用的就是淋浴。
水温正合适,把自己泡在里面,浑身酥软,洗过头发和身体,用柔细的棉布擦干身体,重新穿上罩袍,坐在梳妆台前,肖潇拿起一盒香脂,打开来细闻,是清淡的香气。
香脂旁有细小的竹签,肖潇挑起一些用手指碾化,再擦到脖颈身体等处。
翠娥来来回回又要把水倒出去。肖潇叫住她问道:“带来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了?”
翠娥迟疑一下才回道:“放在二爷住的院子里的。”
“二爷的院子里?”肖潇的脸腾一下红了!这华丽的屋子顿时让她有一种憋气的感觉。
倒完水,翠娥在外间说道:“夫人早些休息吧!奴婢就在隔壁的房间里,你只要摇铃,奴婢就能听到的。这个办法真好!”
“你……,好吧!你走吧!”
听到外间的门扉轻轻关上,这间房子重新陷入寂静无声中,肖潇拉好重重帷幔,坐回床上,能听到沙漏发出的微弱沙沙声。
时间慢慢过去,屋外又有了动静,门被人缓缓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