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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城漂浮于空暝幽境之中,并无白日黑夜分别。
雪盈虽平日里刚毅坚强,可如今倒在这最是陌生,又最是亲近的人怀中,心中筑起的防御终于崩塌。忍不住将心头种种委屈,遇到的各般困难一股脑倒将了出来。
说着说着,不觉疲累,渐渐地合上了挂着泪痕的眼睛睡去。
一觉醒来,只见雪轻语正满眼柔情地凝视着自己,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她。雪盈微笑着叫了声:“娘。”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睡得如此香甜、如此踏实过。
吃过饭后,小泽与白泽仍未见回,雪盈正担心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雪轻语去将门拉开,只见燕空羽正站在门外。
二人在外面说了几句,雪轻语转身回来,道:“燕居士说带你们去看轮回巨盘,若没其它事情,我们这便去吧。”
雪盈早想一睹这神秘的轮回巨盘究竟为何物,听得要带他们去看,自然是求之不得,忙唤了钟叙一起随雪轻语出去。
宁钟二人跟着燕空羽与雪轻语,一路往轮回城后方走去,不觉到了城边。立于陆地边缘,雪盈低头往下望去,只见青龙巨大的身躯缓慢地游动着,身上的鳞片光滑如镜,使得人又怕又敬。
只是奇怪,立于此处,除了广阔的星空,并没有看到什么其它的东西,所以实在难以想像,什么才是轮回巨盘。
燕空羽向雪轻语点了下头,突然作出个惊人的举动,迈开脚步,往陆地外边的空中跨去。
雪盈吓得大惊失色,只怕他就要掉将下去。谁知道燕空羽的身体却忽然消失,就好像是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幕布。
雪轻语牵起雪盈的手,柔声道:“不用害怕,随娘来。”
雪盈试着抬手往外伸去,自己的手竟渐渐消失,心中暗想,莫非此处是施了什么障眼法。虽有所顾虑,但还是迈开脚步,与雪轻语一起往前走去。
走了两步,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脚下所踏哪是什么星空,而是和轮回城一样坚实的地面。回头去望钟叙,只见后方更不是什么陆地边缘,明明和自己所立之处是完整的一块。原来先前所见星空巨龙皆是幻觉,若是不知之人,只当无路,再不会往前行走。
待得钟叙也走了过来,雪盈回首前望,顿时看得痴迷。只见离自己二百丈开外的地方,是座极开阔的汉白玉双层圆形高台。高台中间,一块巨大的云形石纹,斜托着一块仿似日晷,高达百余丈的圆盘。圆盘边缘,分刻十天干与十二地支。中间平静仿佛湖面,与异境台的入口倒十分相似。
“这便是轮回巨盘。”燕空羽指着圆盘道,“此盘阔一百零八丈,暗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数。雕琢天干地支,意指经天纬地之象。圆盘中间,乃是轮回境,可观宇宙之大轮回。虽是无法看出,但轮回巨盘却是一直在转动。我等凡间所称一甲子乃六十年,但轮回巨盘之上的甲子干支再次重合之时,便是一切从头开始之日。”
“一切从头开始。”雪盈疑惑道,“一切是说所有的生灵吗?从头开始又是什么意思?”
燕空羽微笑不答,领着他们继续朝高台走去。
几人行到高台前,只见小泽与白泽从高台上迎将下来。
“怎么现在才来?”小泽说道,“比我料想的还晚了两个时辰。”
雪盈充耳不闻,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高台之上。
原来在台阶顶端,立着另一只奇兽。此兽身高十丈,长得怪模怪样。生了个虎头,鼻梁上长只独角,修长的龙身下生的是麒麟足,身后拖了条狮尾。
“谛听。”雪盈讶道,“在深谷之中,喝退那些白色光团,引我们进入补天城的便是你吧。”
“你竟认得我。”
“曾经听一位前辈谈论天下四大圣兽,”雪盈答道,“所以雪盈大胆一猜。不过我却不明白,人说谛听本是幽冥界地藏菩萨经案下的通灵圣兽,何以却在这里呢。”
“你眼前不也有两个白泽吗?”谛听道,“不过我在深谷中喝退的并非什么白色光团,而是缚灵。”
“缚灵!”雪盈大是惊讶,“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缚灵,而且能够看见,定然都是修为不低。”
“非是它们修为不低,”燕空羽道,“而是你自己可以看见和听见。”
雪盈现出一片茫然,道:“可是我从来都是看不见的。”
“你可记得你掉下之时死了一次?”燕空羽道,“被老夫将你魂魄又拉回了体中。”
见雪盈点了点头,他又道:“这世间的言灵者,皆是经历过由生到死,再由死复生的人。在阴阳之间穿行了一次,自然也就看得到,听得见缚灵了。只是你出了轮回城后,当要记住你有了这般能力,至于如何去运用或回避,全在你自己。”
说话间,几人踏上高台,立于轮回巨盘前面,更觉自身渺小。只是雪盈还是不明白,这轮回巨盘究竟是什么神物。
“想要知道有何难。”谛听就好像听出了她的心思,说道,“我让你亲眼看看,自然也就明白了。”
谛听说完,鼻梁上的独角闪出火花,激射出一道仿若闪电的白光,正正的投到轮回巨盘的中间。
立时巨盘中间的轮回境荡漾起一层涟漪,往外散开,现出一幕幻境来。
雪盈举目观看,只见幻境之中,是一处极大的城市,里面的房屋大多四四方方,高耸入云。
一只巨大的铁鸟在空中飞过,发出“轰轰”的声响,留下一道白云般的痕迹。
街道很是宽敞,最奇的是地面并非泥土,也非石块铺就,而是完整的一块。在街道之上,大大小小的铁车,不用牲口牵引,却跑得飞快。
宽阔的江面,横着长达近五百丈的长桥,仿佛巨龙一般长的铁车从桥上呼啸而过。
雪盈搜肠刮肚,想要从自己看过的典籍之中,找出些与这幻境中呈现的一切相符的描述,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