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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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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隆冬,外面大雪飘飞,福润和姐姐如今脱了鞋在床上坐着,盖着厚厚的锦被,屋里燃着炭盆,福润小手扒着瓜子,不停的给姐姐喂几个瓜子仁儿,圆圆的眼珠子不错眼儿的看着姐姐手下针线纷飞,不多时,一朵小小的梅花就跃然而出。“姐姐,我也想学刺绣。”

如今改了名儿,叫喜珠儿的喜儿抬眼看了对面的福润一眼,对面的人儿脸儿圆圆的,眼珠子也圆圆的,小小的手更是肉呼呼的,一戳一个窝窝,“你的手这么胖乎,不够戳针眼儿的。”

喜珠儿刚派活儿的时候是个不数等的小丫头,管着太太院儿里楔园的洒扫,那时候正是落叶的时候,不大的小丫头,天天儿的和树叶子较劲儿,偶然一次,太太临时去楔园赏菊花,正巧看见了娇俏俏、粉嫩嫩的小丫头,又见她对答可人儿,当场改名儿喜珠儿,提了三等,因喜珠儿在太太跟前儿挂了名儿,大家也不敢狠用她,她手艺又好,经常给太太做些抹额、帕子、荷包之类的小物件,如今也是舒舒服服了。

“姐姐坏,竟会挖苦人,我才不要和姐姐好。”说着,就要作势掀被子穿鞋离开。

喜珠儿笑个不停,“好了好了,赶紧的盖好了,怪冷的,前儿就染了风寒,好容易好了,又作妖。”看福润还是不错眼的看着她绣的那朵花儿,又说了句,“你要是真想学,我教你就是了,再防着谁,也不能防着你的。”说着,回身从针线筐里拿出了一块缎子来,几笔画了一朵梅花的样子,又扯了几股针线,“你用这个先试着,你自己先配配线。”

福润摆手,“姐姐,不用这样好的缎子,随便拿块粗布就行了。”

“再不一样的,你现在用粗布练手,怎么也练不成好手了,你用就是了,这几股线都是差不多的,你就在这些里配线吧。”喜珠儿却是不同意,粗布能练出什么来?在这样好的缎子上练手,和在粗布缎子上练手,能一样的心态,格外的小心吗?

福润点头,小心翼翼的分着线,胖乎乎的小手儿捏着小小的绣花针,一针又一针,有着喜珠儿没想到的认真。

福润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样高度紧张的绣着花,然后再运转着精神力,增长极快,她又如何能不认真?她还想试试商城里的东西呢,等她练到三级,就能激活了。

大将军府的生活对于福润来说,是十分满意的。先不说吃的、穿的、用的,就只说府中上下的规矩,就由不得人不信服,府中当家太太大家出身,山东孔氏,最是源远流长,鼎盛不衰的家族,大太太旁支偏房出身,却极得老太太和大将军看重,当家做主不说,膝下养着的三子四女,也分外出息。

自老太爷没了,府里就分了家,老太太最尊贵,下面就是大将军和大太太。

嫡出的二老爷一家住在隔壁,庶出的爷被分了出去,姑太太也都嫁了出去,三老爷也是嫡出,在外当官儿,一家子拖家带口的都走了,几年也没回来。

再就是大太太膝下的三子二女,另加两个庶女,人口极简单,差事也简单,大将军府又是仁善人家,在这样的地方,就是做个小丫鬟,也比外面舒服的多,福润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喜珠儿什么想法,福润却是不得而知了。

“你不过刚刚上手,还不准备歇息了?能一下子吃成个胖子不成?”眼见着福润皱着眉,咬着唇,不错眼儿的一针针“绣着花”,喜珠儿又好气又好笑,难不成还能一日就学会了?

福润停了手,又捏起了喜珠儿跟前儿的绣线,细如蚕丝,“姐姐看我这线,比姐姐的还有不足吧?”

喜珠儿却是不看福润手中的线,只拿起福润的绷子看了看那朵“梅花”,抿着唇忍着笑道,“还算是有点子样子。这些线你拿回去,先分成四股,再分成八股,最后分成十六股,然后再来找我,我再教你别的。”却没把福润绣的“梅花”还回去,自己细细的收了起来,福儿也长大了啊。

看福润磨磨蹭蹭的还不想走,喜珠儿又催了遍,“赶紧走吧,雪下得越发紧了,就是今儿你不当值,也回去看看你一屋的姐姐们,多搭把手。”

福润只好点头,“知道了,姐姐。”

福润穿上同屋的姐姐匀给她的大棉袄,又戴上了厚厚的狗皮帽子,把自己包的只剩两个眼珠子露在外面,才朝着喜珠儿摆手,“姐姐,我走了,你别出来,看冻着。”说着,就抬脚离开了,怀中揣着的是喜珠儿细心给她挑选的几股绣线,她就不信,她还有精神力帮忙呢,就分不成十六股的线。

福润走到半道儿,又顺脚拐进了老太太院中的小厨房,“干娘,我来了,干娘!”

紧闭的屋门“吱嘎”一声儿打开了,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嬷嬷,“哎呀,这么大的雪,你这孩子怎么来了?还大呼小叫的,老太太院儿里,你好这样?”

福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挽住了嬷嬷的胳膊,“干娘快别念叨我了,外面冷的很,让我进去烤烤火,干娘也快进去,别吹了风。”说着,就拽着嬷嬷往屋中走,还没忘了关上屋门,生怕冷风吹进来。

“李嬷嬷、王嬷嬷、刘嬷嬷,今儿都在呢?”屋子里加上干娘一共四个嬷嬷,均是富态态的模样,还有几个烧火丫头,围着福润叫“姐姐”。

“干娘给我留好吃的没有?我这肚子都抗议了,什么鬼天气,这雪没个尽头儿了。”福润捡了个小板凳坐了,朝干娘撒娇。

福润认了老太太院中小厨房的管事嬷嬷鞠嬷嬷做干娘,不当值的时候也好有个去处,鞠嬷嬷只有一个儿子,已经当差了,跟三老爷任职在外。如今得了福润,拿着福润是真的有几分心疼的,福润又乖巧,如今娘俩处的分外亲热。

“楔儿,给你姐姐上碗**,热热的,喝了好暖暖身子。”鞠嬷嬷转身吩咐正在灶前烤火儿的小丫头,“再把那碟子粉蒸肉给你姐姐拿个盒子装了,一会儿让她拿回去。”

福润从大袄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袋子,“干娘,你拿着和嬷嬷们吃吧,你们管着老太太的小厨房累得很,还要给我留好吃的,我过意不去呢。”

小小的袋子里装的是六色干果,是嬷嬷们平时见不到的,平时也就是一等、二等的能捞着,就连福润这样的三等的也少见,还是前儿她去给老太太送东西,正巧儿撞见三爷派人回将军府送年礼,老太太欢喜的什么似的,手散的很,呈上来的几箱子干果,当场就散出了一箱子,福润也得了一些。

除了刚刚给姐姐送了一些去,再就是这些了,如今在这里拿出来,也是给干娘长脸。

鞠嬷嬷笑的脸上都开了花儿,她只得一个儿子,又跟块木头似的,等闲是不说话的,如今夏荷姑娘牵线儿,让她又白得了个女儿,她如何不喜,“你姐姐们得了吗?还是你自己得了?给大家都分着了?”

福润接过楔儿给的热**,小小的喝了一口,赶紧回了鞠嬷嬷的话,“干娘放心吧,那天正是夏荷姐姐当值,姐姐们都得了,我得的少,干娘也不能放开吃,以后我再得了,再多多的给干娘送来。”

在这大将军府里,福润的亲姐姐反而不得亲近,而带她的姐姐,她却不能不孝敬。

“你有这个心我就欢喜了,哪还管多少?”鞠嬷嬷把福润带来的干果儿倒了出来,说是一点子东西,但是倒到攒盒里,看起来也不少,“快尝尝,说是南蛮地方来的,香甜的很。”

福润插了句嘴,“不是南蛮地方,是广州。”

鞠嬷嬷几人却是不管,“广州广州,还不是南蛮地方?也不知道三爷怎么想的,京里这么些缺儿,让将军活动活动,留在京里不好吗?要去吃那个苦,何苦来的。”

刘嬷嬷嗤笑了声儿,“你个婆子,还能想明白爷们的事儿?”

“你这个促狭的,我们不明白爷们的事儿,一个个孩子是怎么蹦出来的?”王嬷嬷大笑。

李嬷嬷摸了个小酒壶出来,“喝一盅吧?这个鬼天气。”

福润看几个嬷嬷推杯把盏的,喝完了热**就要走,“干娘,你们吃着,我走了,雪下得密的很。”

楔儿有眼色的很,主动提起了食盒,要送福润回去,“姐姐,我给你提着盒子,你打着伞吧,看湿了衣裳。”

福润摆手,“你快烤火儿吧,外面冷的很,一冷一热的再生了病,可要吃苦药汁子了。”

说着,提起食盒就走,也不管楔儿在后面,“快回去,别出来。”

“干娘,我走啦。”又向跟老姐妹儿吃着干果的鞠嬷嬷摆手,自己推门走了。

今年冬天罕见的大雪,要是去岁冬天也这样,福润可能活不到今天,柳牙子那里条件差的很,饶是不很冷,福润也生了好多冻疮,天暖了之后手脚痒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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