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姐姐,姐姐救我!”离着大姑娘的生辰再没有几天了,这几天大姑娘看福润的眼神越来越不对,福润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半夜潜入到大姑娘的院子听了一会儿壁角,惊得福润屁滚尿流的回来了。
“娘亲,真的能成吗?那蹄子……她真有这样的好运道?”大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幽幽的,福润拢了拢肩膀,更觉得冷了。
大太太又一次到大慈悲寺来,满脸慈爱的摩挲着大姑娘的脸,“娘再不能害你的。”大太太哼了声儿,“那小蹄子运道好,最能带福身边人儿,于我们冯府有十年的缘分。”
“不能一直留着她吗?她一个丫头,让她在这寺里祈福,都是给她脸了,又不用做活,美得她!”大姑娘像是打翻了手中的茶盏,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又说了句,“许是她还求之不得呢,眼皮子浅得很的贱丫头!”
夏荷轻轻的把福润抓着她的手拂了下去,“福润啊,这都是命啊。”
这几天老太太的眼神儿也有些不对了,这几天消息传得飞快,据说福润命格与大姑娘命格相辅相成,若福润能代替大姑娘在佛前守候,大姑娘定会半生顺遂。
说到底就是让福润在菩萨面前做个替身,一辈子投身菩萨跟前儿了。
后来老太太也有些动摇了,据说福润是个好命格儿的,要是生在富贵人家,能保家中飞黄腾达,生在效之家,能保家中平安康泰,如今福润到了大将军府冯家,是冯家的福分,若福润能真心为冯家祈福,能保冯家百年。
“姐姐也相信那劳什子的好命格儿?若是如此,又怎么会被卖了,又做了这样任人打骂的小丫头呢?不过是个贱命,又有什么可图的呢?”福润眼儿圆圆的,黑白分明,这样静静的瞅着夏荷,夏荷也有些心酸,“福润啊,咱们做丫头的,这都是命啊,你就是不认命,又能如何?还不如老实的认了命,在这里守几年,到时候也许更有造化呢。”
福润停了嘴,不再说话,这夏荷也是奉命来劝的,又怎么会帮她呢?就是帮她,又能如何呢?她的卖身契在冯府,又没有路引,姐姐还被押在府里,又能往哪里去?
“姐姐,……走吧。去找老太太。”福润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儿,又重新梳了头发,发尾绑着小米珠儿串的发绳,戴上了一对儿粉珠儿的耳坠儿,腕儿上是几个银绞丝的镯子,“去找老太太。”
夏荷的心里也有些酸酸的,要是真的留在了佛前,还有什么指望儿?怕不是得为冯家守一辈子了,还这样小小的年纪,不能再有喜怒哀乐,不能再喝酒吃肉,不能穿锦衣华服,就连这些个首饰,也再没机会戴了……
“奴婢福润,给老太太请安,问老太太康健。”福润安安静静的在老太太脚下跪着,这是极亲近的地方儿了。
以福润的身份来说,到老太太跟前儿请安都没资格的,这将将一年的功夫,见着老太太的时候真真是一双手数的过来,“我的儿!可怜见的!”
“这是奴婢的福分,能为老太太祈福,能为大将军府祈福,是奴婢的福分。”福润用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老太太,圆圆的脸儿粉嫩嫩的,看得老太太止不住的怜惜。
老太太垂手摸了摸福润的包包头,看着上面小米珠儿串的发绳,越发的慈悲,“到时候让大太太认了你做闺女,也算是全了你这份心了。”
“老太太慈悲,奴婢本不该辞的,可奴婢在府上认了慈安院小厨房的鞠嬷嬷做干娘,还有一个姐姐在太太院儿里伺候,若真的做太太的闺女,可是折辱了太太了。”福润推辞,情深意切,真心实意。
因着礼佛,老太太穿了件儿香色绣不断头卍字纹儿的夹袄,下面是青色马面裙,脚上踩着软软的绣鞋,一点儿不显年纪的,“是我想岔了。”
“是奴婢没福,当不成老太太的孙女,”福润嘭的磕了一个头,“奴婢就算不是老太太的孙女,也会诚心为府上祈福的,奴婢被老子娘卖了,没得吃穿,是老太太买了奴婢,给奴婢吃,给奴婢穿,又养的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正是回报老太太的时候,奴婢定会竭力为府上祈福的。”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雷厉风行的爽利人儿,如今老了老了,心越老越软,有些怜贫惜弱了,看福润小小的人儿,本该满场撒欢儿的年纪,如今却睁着大眼看着她,“也是你的命格好,若你真诚心为府上,府上也不会亏待你,大太太认不得闺女,我老婆子认个孙女儿,还是使得的,你那姐姐,你也不用担心,我与你太太说,放了她的身契,只在府上做个表姑娘就是了,那鞠嬷嬷你也不用挂念,她没福做你干娘,我老婆子自会料理。”
“奴婢都听老太太的,”福润又磕了个头,“只一样,好歹让奴婢跟姐姐见上一面,到底是相依为命的亲姐妹,如今奴婢有福,要做老太太的孙女儿,姐姐也该来看看。”
老太太连连点头,却没说见或不见。
“大师,您说的可准?”净室中香烟袅袅,暖暖的日头从糊了窗纸的格棂窗中透进来,越发照的老太太慈眉善目。
静远大师是大慈悲寺的得道高僧,一年中有大半年都云游在外,这次老太太也没想到能碰上静远大师在京城,又特特遣人来召她,只为了说一句,“此子命格极好”。
静远大师倒没有慈眉善目的样子,面如冠玉,清逸潇洒,三十许的年纪,可人人都说静远大师八十好几了。“此子为府上祈福十年,可保府上顺遂,”看对面儿的老太太怔怔的望着他,静远大师也不曾解释,只添了句,“以后也不可怠慢,好好儿的发嫁出去也就是了。”
老太太一个人睁着眼想了半晌,亲自手书了一封密信,招人送回了府上,多年不曾提笔,手都生了,写的字有些颤抖,却每个字都落笔极深,力透纸背。
老太太认孙女,一句话的事儿,连府里都不回,就打算在这大慈悲寺里办了,到时候送她到边儿上的云岫庵里为府里祈福,归期无期了。
“福润姑娘,您先歇着,一会儿老太太边儿上的厢房收拾出来,您就搬过来吧。”因老太太刚才松口认了孙女,虽说还没改口叫声儿“祖母”,夏荷也以“姑娘”称呼福润。
福润连连摆手,“姐姐还是直接叫我福润吧,也别姑娘不姑娘的了,我是什么身份,姐姐还不知道?出身还不如姐姐呢,哪里就当得起一声儿姑娘了?”
“礼不可废,既然老太太说要认福润姑娘做孙女儿,福润姑娘的身份就不同了,奴婢叫声儿姑娘又有什么当不起的?完全当得起!”夏荷却是规矩凛然,步步不差的。
“明儿后儿就要出家为尼了,还有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呢。”福润使劲安慰自己,就当每天勤练精神力了,在佛前跪着的时候练精神力就好了啊,也不用干活,也不用当差,天天修练精神力、吃饭、睡觉,睡觉、吃饭、修炼精神力!
就是可怜了她攒的那些个钱了!她以后还如何能花用去?以后天天一身儿尼姑袍、吃素的、喝清水了!
“就算是姑娘现在立时就出家为尼了,奴婢也要称呼姑娘的,何况不过是在佛前为府里祈福罢了,姑娘还是穿着自己的衣裳首饰,吃用自家厨子做的饭食呢。”夏荷怜惜福润小小年纪就被人逼迫如此,她哪里不知道这不过是大太太和大姑娘的手段,不过是为了逼老太太出手,保大姑娘半生顺遂罢了。
再说了,本来说的就是为府里祈福,可不是什么出家为尼的,大太太和大姑娘不过是用福润来逼迫老太太,老太太心中也是恼怒的,如今要认福润做干孙女儿,也是膈应大太太和大姑娘的,如今又说“出家为尼”,老太太当然不会赞同了,好好儿一个水葱儿样的丫头,哪里舍得?
福润把圆圆的眼儿笑的眯了起来,“那感情好儿,到时候我在云岫庵祈福,姐姐可要常来看我。”
“放心吧,云岫庵是咱家常来的,每年也要来个两三次的,到时候我来看你,定不会把你忘在这里的。”夏荷也笑眯眯的,她对老太太的心思懂得很,只要她回去敲敲边鼓,保证福润就成了在云岫庵为府上祈福的五姑娘!
福润是个姑娘,又不像小子一样需要祭灶,甚至连族谱都不用上的,第二日,大慈悲寺就热闹了起来,老爷太太、二老爷二太太,并家里的少爷姑娘都来到了大慈悲寺,大慈悲寺里还有三两家正在祈福的,也被老太太邀了过来,见证老太太认干孙女。
“姐姐,我害怕。”福润直到见到了喜珠儿,才敢使劲的掉泪,“姐姐,我不想做老太太的干孙女,我也不想留在云岫庵,姐姐,我害怕。”
喜珠儿抱着福润小小的身子,一阵的发狠,“福儿不用怕,姐姐在这儿呢。姐姐都想好了,一会儿仪式开始,福儿不用出去,姐姐上去认了老太太,然后姐姐直接在云岫庵落发出家,大将军也没法儿的。”
感受到喜珠儿身上传来的阵阵决绝,福润又感动又好笑,“姐姐傻了啊,人家怎么会认姐姐?姐姐还落发出家呢,到时候云岫庵再不要姐姐可怎么办?”
“反正不用福儿出家,姐姐自会去的,福儿不要怕,姐姐会保护福儿的。”喜珠儿真真是觉得命都要没了,要是福儿过得不好,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姐姐个傻的,本来我还要多说两句害怕的,让姐姐这一打岔,也说不出来了,”福润抹了泪儿,唇角带笑,“我知道姐姐真心疼我就是了,老太太不会让我落发出家的,不过是以冯府千金的名头在庵里为府上祈福罢了。”
喜珠儿惊喜,“真的?要让福儿做姑娘了?只是祈福?不是出家?也不是带发修行?”
福润点头,“姐姐放心吧,老太太与大太太博弈,打了个平手,只是有一点,姐姐回去后,大太太定不会再待见姐姐了,姐姐可不要伤心。”
“只要福儿过得好,我再不管别人的,我的心小着呢,装了福儿,别人都装不下了。”喜珠儿放了心,哪里还管什么大太太、老太太的?福儿才是她的命呢。
福润又嘱咐喜珠儿,“老太太应了姐姐一个表姑娘的身份,虽说名不正言不顺,但既然老太太开了口,别人就只能认了,到时候姐姐一定要过得好,也做做这大将军府里的姑娘。”
“这是怎么……?”喜珠儿惊的很,细长的凤眼都瞪圆了。
福润波澜不惊,“既然要认我做府里的正经姑娘,我的姐姐怎么还能做三等小丫头呢?不过是一个表姑娘的名头,一年百十两银子养着,顶个名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