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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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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月路程,石坪终于抵达了离家最近的洛陵,虽然时隔多年,但那熟悉的乡音依旧让他倍感欣慰。

一时感概泛上心头,不过石坪跟在圣上身边多年,作为一个影子还是十分有职业操守的,压下近乡情怯的思绪,跟随路人进了那人声鼎沸的洛陵城。

他也自知身上的京城服饰以及那料子与当地不合,便随意找了家成衣店,两眼摸瞎似的,买下了几身粗布衣裳。

虽说石坪相貌和他名字那样平平无奇,可周身气度以及挺拔的身姿还是极为引人瞩目的,长期暴露在人群堆的感觉着实让他倍感不适。

换上衣裳后又再刻意收敛了气势的石坪似乎已经彻底融入这个边陲小城了。出了成衣店门的石坪再稍一考量之下,就随手逮住了一个行动畏畏缩缩的年轻酗,企图以温和的语气问道:“这附近的牙行是在哪?”

可石坪还是高估了这酗子的胆量,他一被逮住便惊慌着昏了过去。

身后倒了传来好意的答复了。

“公子是从京城来的吧?咱们洛陵这地的牙行不远,出了这坊往西走就是了。”成衣铺子的老板隔着店铺里的柜台,冲门前提着晕过去细胳膊细腿男子正茫然无措的石坪叫道。

石坪回身谢过他:“多谢了,那这人……”

“哎哟,这不是隔壁老李家的小子么?”矮矮胖胖的成衣铺子老板从后边钻出来,接过了被吓昏过去的年轻酗。

“要不我送他到医馆……”

“哎!这小子天生就这样,你甭搭理他,老鼠胆大的娃娃,都能被咱家姑娘吓没魂的。”成衣铺子老板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倒是大大咧咧地朝石坪扬了扬手好让他安心离去。

石坪心下清明,脸上却是一派过意不去的样子,还是留了点碎银给这店家让他带他去医馆,接着就转身离去。

石坪走出去不久,那店家老板使劲拍了拍倚着他晕乎过去的小年轻,骂道:“人家都看出来了,你还装个啥!”

“爹!我摸着了!那冤大头身上有好多银子的!”

“没出息的,那大爷是京城来的,敢一个人跑那么远来这地方还带一大堆银子的,你以为是普通人吗?!二十多岁的人了咱能用脑瓜子想想事儿么?”

隔的老远却将原地父子俩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石坪不由摇头一笑,这算不算得上是之前影子堆里那群汉子聊过的“碰瓷”?现在想来只觉恍如隔世,不知那堆只剩些十来岁娃娃的影子会不会继承他们优秀的“违规”传统……

石坪沿街而行,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成衣铺子所讲的牙行。大抵是那人良心还挺不错,石坪一进那个牙行的门,里头待客的牙郎便随之往他这边来,笑容满面地问:“这位公子,不知小的哪里可以帮的到你?”

早在路上石坪便想过了,先在县城里买个宅子安顿下来,拿来放置好后头还没来到的身外之物,再回家里去。石坪看似是不着急,实则算得上是近乡情怯,心里倒是焦虑异常。

于是,这头就算从前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石坪也可表明了来意,那牙郎听见后,眼睛一亮,心里头暗喜,想着好几日不曾有的生意终于要开张了,面上的笑容再添了几分喜色。一旁正发闷的掌柜也是一样,不敢怠慢迎了上来问道:“不知公子尊姓?”

“石。”

“石公子,随小的这边请。”

石坪被奉上了茶水后,才见那掌柜的捧了几本账册一样的东西坐到他跟前来,喜滋滋地开口说道:“方才您那要求小的替您翻查了一下,正在要急着卖的房子城东有两间,一个临着的是城里官府大人家的府邸,一个是地段更喧闹些,离城门方向近一点的。”

石坪不大擅长这方面的东西,略一思索:“那各自的价钱?”

掌柜笑答:“价钱方面公子放心,咱家是官牙,城门方向的房子年岁久些但家私皆齐全是挂的三百二十五两,临着官府大人的府邸那边院落会稍稍大一些,也同样是物什齐全的,不过这就稍微贵一些是四百五十四两。公子您若是两个院子一块拿下,小的可替您抹掉九两银子的零头,您看如何?”

石坪听罢沉默了片刻,他琢磨了几下手上的现银,问道:“两个院子一块儿拿下吧。”

那掌柜的大喜过望,连忙应:“哎!小的这就去找人替您办下!”

“石公子这头办了宅子,想必还要置办人手的吧?两处宅子都需要添置服侍的丫鬟,婆子还有家丁。我这牙行看着虽小但签下的人倒是都挺齐整的,不知道公子是……”

掌柜的将账册递给了一旁站着的牙郎,接着看向垂头喝着茶的石坪。

“领我去看看吧。”石坪从前也跟过主子去置办人手,当时没想到如今却是自己也来一回点人的。

石坪跟着掌柜往牙行里头走,边走边听那掌柜的对于人手的介绍,略带生硬地接着掌柜热情的话头。

其实石坪算是那掌柜接待过最好说话的客人了,他就只有两个要求,一是手脚干净,二是勤快。

那这人就好挑了嘛,哪里像那些贵门高户的左挑右捡,相貌不合心的不要,身量不齐整的不要,胖瘦也得有要求,生辰八字也得有要求,挑个人手和挑媳妇似的。

想到从前那些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奇葩客人,再与如今不还价又要求简单的石坪一对比,那掌柜的又舒心了不少,并暗自决定,稍后再给他抹去几个零头。

一番折腾下来,跟着那掌柜的巡了一圈,石坪好歹将人手挑好了,再吩咐那掌柜的事情办妥了之后将人分两拨都往自己定下的宅子安置去。

随后石坪又让那掌柜的将两宅的位置地址给自己抄送了两份,他心细地将这地址再带上信物,捎人把它们送往自己那些正在路上的手下那里,好让他们一进洛陵就能有安稳的地方落脚。

石坪从牙行出来后已经天色不早了,他颠了颠手上的包袱,找了家路边略显冷清的小店坐了下来,要了份煎饺和一盏小酒便将夜色也拌进酱醋里,开始下饭。

“老婆子,过来搭把手!”

石坪抬眼看了下正托着好几个大碗的一个老爷子,他正冲棚子里头忙活的婆子喊着,一旁相熟的客人正打算起身帮忙,里边的婆子这就擦着额上的汗出来了,极为熟练地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不知道怎么,大抵是离家过近了,石坪从那两人的身上竟然也好像看到了自家父母亲的影子来。轻笑一声后,他往嘴里塞去一个饺子,不再看那一边。

最后石坪还是选择找了家客栈来熬过他的夜晚,那两处宅子虽是他买下的,但那里毕竟不是家。

第二日一早,石坪退了房,往腰间绑钱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向客栈掌柜问:“一个告老还乡的人,该往家里带点什么?”

“哎呀,公子口音听不出是久久没还乡的啊,你这样问到,寻常归家的无非多是捎着美酒吃食的。”

那掌柜打量他几眼,又笑着说:“要是家里有小娃娃的,不如带上几串糖葫芦或是竹蚂蚱之类的东西。”

“掌柜的说笑了,我还没成亲呢。”石坪朝笑意吟吟的掌柜摆摆手。

“在下鲁莽了,美酒我这里就收了两坛上好的杭城的秋露白,不知客官意下如何啊?”

石坪闻言点了点头。

掌柜收了他银两之后又极为上道地告诉了石坪附近哪里有品质不错的吃食,给他指了路。石坪顺着他指的地方买了些新鲜的肉菜,路过路边小摊的时候还真捎上了个竹蚂蚱和一包糖炒栗子。

石坪便领着自己的坐骑往记忆里魂牵梦绕的地方而去,一路赶着,,到了村子外头也已经过了中午了。

其实对于村子的印象,石坪的记忆已经是极为模糊,更别说能留意沿途风光是否有更替了,他能寻得到,也是多亏了村落的路比较好找,较为开阔。

因是晌午时候,乡里都没有多少人出来走动,大家伙都在家中吃饭呢,所以石坪到了村子口的时候见着是静悄悄的。他翻身下马,牵着那匹上好的骏马往村子里走去。和那些别的地方的村落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周遭枝繁叶茂。

村口堆着好几块巨石,于是村子便称叫巨石村了。因着石坪祖上姓石,和村子名字有缘,从前里正基本上都是出自石家的。于是石坪和他哥哥小的时候在那堆小娃娃里,可是威风凛凛的老大。

抬眼望去,小时候那口水井也还在呢,石坪望着不远处那堆了好几块石头的泥地,痴痴地看了许久,好像是能隔着石头瞧见多年前的那个小男孩一样,轻笑着摇了摇头。

踏入已经无法再和记忆里重叠的故乡,石坪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尽管内心中存着狂喜,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丝难以忽略掉的不安。这是他身为多年皇储影子的直觉,素来这直觉都没有出过错。如今进了村子了,越发滋生的不安笼上他心头。

牵着马再往前走时,却不料一个神情恍惚满面泪痕,显得一身狼狈的姑娘一下撞入了他的视线里,但人高马大的石坪对于她而言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那样,直扑入了他的怀里,小姑娘发出的一声惊呼将石坪的注意力扯了回来。

……

“春草,你要知道咱们都是迫不得已啊……”

春草不敢再抬头去看二嫂张氏脸上露出来的那种悲悯,她只瞪大了双眼,一直盯着自己紧抓着二嫂张氏的那双手,和将要被淹死却找不到浮木的人一样。

“哟,这不是弟妹和小姑嘛?怎的小姑不是早早被咱们娘赶出去了嘛,怎么还杵在这儿呢?”

春草冷不防的就听到她大嫂杨氏的声音,看来是带着尖酸刻薄来的,原本思绪混乱的春草的低哭就更加压不住了。

“小浪蹄子还有脸哭的呢,可别带坏了三叔名声,不然你卖过去之后哪来的姑娘肯嫁给他哟?”

“你少说两句成不成?”二嫂张氏看不过眼出声道。

大嫂杨氏见状,躬身抓起地上被落下的竹扫帚往春草身上敲去:“还不走啊?留着还能干嘛?家里哪里养的起你这样的赔钱货?”

面对大嫂杨氏的话,春草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得无力地颤抖。可下一秒,她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刻就放开了二嫂张氏的手,还不等二嫂张氏反应过来就转头冲了出家门。

“春草!”

谁知道,春草这般莽撞,能一出门便撞到一个人呢。

……

石坪回过神来的时候,刚好就抬出手来扶住了看上去好像精神不振的小丫头,一看只觉这姑娘眉眼长得极为标致,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那小姑娘就已经像被惊动的兔子那样垂下了头往后躲开了。

石坪也觉自己略有孟浪,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向她道歉呢,那小丫头便慌慌张张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瞧着她怯生生的模样,石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更别提怪罪了,再说他本身也不大在意这样的事,便扬了扬手以示自己不在意。无奈那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压根儿就不敢抬起头来,敢情他扬了半天的手给瞎子看了。

石坪只得收了一收自己那个略有些冷硬的嗓音,温声说:“无碍。”

那小丫头闻见这两字之后紧绷的双肩都卸了下来,也不作出什么别的反应就跑开了,和个从前村子里顽劣的孝子一样。

石坪疑惑地转头看了她离开的身影,又走了一小段路程之后,便瞥见刚才小姑娘冲出来的那户人家的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妇人在那。那个妇人应该也是见着刚才发生的事的。

许是和家里人闹矛盾呢。

想到家中的亲人,他意外地又笑了笑,不甚在意地牵着马往家的方向走。

春草她二嫂张氏心焦的看着春草离开的方向,她实际上一开始就跟着春草,看到了春草撞到那个男人的全过程了。

听说在城里,那些娇贵的姑娘家寻常若是被男人抱一下那就得结亲的。可……可这里是乡间啊,张氏瞧着刚才那个男人与春草两个都不甚在意的模样,默默地叹了口气。

“长得漂亮又如何呢?在这些地方,不还得活的跟草芥那样?”跟上来的大嫂杨氏说道,“春草哦,还真得当个草了。”

不用她说,张氏这时也知道杨氏同样看到了春草冒冒失失往那男人怀里撞的事了。思量了一下,张氏皱眉说道:“你可别到处说了,那丫头可是清清白白的!”

“嗤,清清白白啊?清清白白还往人家怀里撞的呢?见着个男人就扑,她也配得上清白二字?”

张氏见杨氏仍然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要我说,你那小姑子这桃花可是到了,你不如啊就想办法帮她缠上刚刚那男人,也好过卖给那头的王家混混不是?弟妹?”杨氏对张氏阴阳怪气地说,“你可是看到了,那男人领着的可是匹马啊!那头捎着的好像还有些东西。咱们这种小破村里头哪里还有马这种媳货?”

张氏瞪了她一眼说:“你还有心思讲这些?手上的活干完了?”

张氏嘴上虽然是这样讲,可杨氏的话确实是过了她的耳朵的,心里暗自思索:杨氏的话不无道理,那男人看着便比王家混混好上不止一星半点儿,若是真让小姑子……不成那男人看上去都和她二哥年岁一般,这哪里划算啊!小姑子那样好看的相貌哪里能配年纪那么大的男人呢?!不成不成……

杨氏听了张氏看似凶狠的话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倒是站在原地观察张氏的表情,心下顿时了然:“你这是贼喊捉贼噢,弟妹。”

又收获了一记白眼的杨氏这才心情舒畅的施施然离去。

……

顺着小路一路往石家方向走,石坪沿路也收获了不少好奇的乡人的问候。

“小哥是来找人的吗?”有人隔着篱笆在院子里喂着家禽,见着了石坪就顺口问了一句。

“不是。”石坪听见有人搭话便停了下来。

“不是啊,那就是来咱们巨石村住的?”那汉子扬了扬手上的饲料,看向带着马匹的石坪。

“不不,我是回家来的。”石坪答道。

“哟?你是哪家出息的小子?”

那汉子听见石坪这样说,放下了手上的活计正打算出门来。

“石家的,村子东边那个石家。”石坪回答说。

“石二哥?”那汉子显然非常激动,“我柳三啊!你那名字是啥来着?”

“坪,石坪。”石坪看着跟前这矮了自己一个头的汉子……对他拍过来的手不知所措。

“你还记得吧?我们小的时候……”那汉子热情的不得了,尽管石坪已经不记得他是谁了,他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石坪无奈只得礼节性又腼腆地询声随着他的话来笑。

有了柳三的引路,那一路上是鸡飞狗跳的,热闹得不得了,街坊邻里间的那些好奇的小娃娃趁着这时候都围了过来,对石坪牵着的枣红色骏马指指点点。巨石村平日里没什么大的活动,一丁点儿小的事情都能砸出点花来。

石坪的意外到来就跟往平静的池水里扔下一个石子儿那样,一下就掀起了层层涟漪,引得村里那些午间歇息的人都围过来看了。

石坪无奈的牵着马,跟卖猴戏一样,一路都有人围着,而跟在身边七嘴八舌跟乡里们搭着话的柳三好比是他的外交使者,负责解释他的来历,石坪和他的马与吉祥物是无二样的,只负责友好而温和地笑就可以了。

……

巨石村村东的石家,

“午大,你们怎么的今天有兴致来找我喝酒来了。”石家大哥坐在石凳上夹起自家媳妇儿做好的凉菜,说道。

“家里头啊,最近在愁银子呢,那群婆娘正闹着,回去也没有意思。”午家老大看了眼面上没什么表情的石家大哥。

“没有银子那就去挣呗,闹个啥啊?”石家大哥嚼了嚼凉菜,说着。

午家行三嘴无遮拦地说:“哪里来的那么容易哦,又不是你这样的还有弟弟供奉。”

“呸!你这孝子家家的讲的什么话还不快点向你石哥道歉?!”午家老大一下打在了自家兄弟的脑门上,冲他喊道。

“诶!别,”石家大哥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我们家确实有老二寄回来的银两撑着,可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新帝之后……唉,也不知他人是死是活啊……”

午家老大看着石家大哥面上露出的难色与感怀,一下噤了声,不敢再说话,顺带着狠狠瞪了眼还想要讲话的三弟。

隔了一阵,石家大哥才再说:“最近大旱,我怕会年成不好啊。”

“是啊是啊。”午家老大随声应和,心下发苦。他本是被自家爹赶来问石家大哥借银子给老三上学堂的,谁知这小兔崽子开口就是得罪人的话,这下与石家隔了间隙,又借不着钱,可怎么回去啊。想到这里,那午家老大气不过只能又瞪了两眼吃的正欢的三弟。

这娃自小脑子跟缺根筋一样,讲啥啥得罪人,偏偏又算是幺子,极受老爷子他们宠爱……听说还要把春草卖了供这家伙上学堂,真是造孽啊!

“怎么外边这么吵哇?是不是有人过来了?”午家行三埋头苦吃着,却又耳听八方,好奇问道。

“应当不是来寻咱们的。”石家大哥看了眼狼吞虎咽的午家行三小抿了一口酒,说道。

说罢便听见外头人声越来越闹腾,三人正疑惑望着对方,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声格外熟悉的叫唤。

“像是柳瘪三那货的声音。”午家老大搁下了筷子说。

人声就更近了。

一愣神便听见柳三叫唤道:“石大哥!你家二弟弟回来了!”

石坪看着先声夺人却满脸喜气的柳三,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攒着缰绳的手就更紧了点。周遭的热闹与他基本上是无关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神望向还不算特别熟悉的院子,还有里头紧闭着的大门。

石坪好像回到了第一次拿起那把杀人利器的时候,莫名的不安,莫名的紧张。直至他终于看到了那张与父亲特别相似的脸,那是他大哥,心里的重担好像才落了下来。

“你个小子!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石家大哥红了眼眶颤声责骂,跟着他身后出来的还有一个同他年纪相仿的汉子,再有个比石坪他自己看上去小上不少的少年。

“我……”石坪哆嗦着嘴,却说不出解释的话。

“不打紧,人回来了就好了!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就好了!”石家大哥打断他的话,似乎有些压不住的情绪。

周围的乡亲们倒是应和着说:“是柏来了就好了。”

这时一直在灶房里忙活的石大嫂梁氏也闻声出来了,见着众人以及石坪脸上的疲惫,赶紧说:“这是二叔?都站在这干嘛,赶紧进来先歇息啊!”

石大哥这才反应过来,搭上石坪的肩带着他进院子,跟在石家大哥后头的午家老大和老三倒是没出去,一直候在院子里头。

亏得石大嫂梁氏平日里人情世故熟练,见着石家周围围了一圈子的人,连忙带着笑冲大家伙说:“乡亲们,咱们家二哥十几年没回来了,今天还得先歇歇,现在赶不及接风,等明儿个咱备好了席请乡亲们吃上两口肉,谢谢各位乡亲们捧场了啊!”

“诶C!”,“石家娘子真性情!实在!”,“石家嫂嫂我们等着吃酒呢!”,“……”一阵闹腾之后人群散了个干净,倒是还有几个小娃娃赖在原地不肯离去,望着那匹高大的骏马蠢蠢欲动。

石坪将骏马往院子里的树干上绑好,一回头便看见几个小脑袋瓜搁在自家矮墙上,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的枣红色骏马,不由失笑,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解下了马上绑着的袋子,掏出来他在城里买的那包糖炒栗子,走了过去,那群娃娃的注意力倒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他吸引走了。

“要吗?”石坪剥开了外边的纸包,露出来里头颗颗饱满的栗子来。

“要!”那七八个小娃娃齐声回道,显得非常兴奋。

好几只小手就这样直接伸过去了,争抢着几颗栗子,石坪这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一急就喊了一句:“别抢!”

这群村里头的混世魔王被吓得怔在原地,接着就安安分分地排好了队。

石坪大抵是忘了自己几个月前还是圣上跟前的利剑呢,一下将一群小娃娃吓得不成样子,这才反应过来温声道:“一个个来,都有份的。”

小家伙们也还是吓得不轻,都不敢多拿,只都每人拿了一个赶紧跑了。让石坪对着那堆剩下的栗子哭笑不得。

“你可别惯着那堆小魔王,还发的糖炒栗子,这么金贵的东西。”石大嫂梁氏见石坪蹲在矮墙边上,笑着打趣。

“算不得什么金贵的东西。”石坪无奈只好站起来拘谨地笑笑。

“村子里头的小娃娃不能惯着的,两天不打啊,他们三天就能给你上房揭瓦!”

石家大嫂那爽朗的笑声感染了众人,院子里头听这话就一同笑着。

“隔了老远听见嫂嫂的笑声,这要再笑恐怕村口的午家都要来闹你烦了。”闻言见石家门外又来了两个客人,正是石家的幺子和他媳妇儿小梁氏。

那小梁氏一进门见着站在边上的午家老大和老三自知刚才是说错话了,却也笑容不改地说道:“哟,你看这不是把午家哥哥们招来了么,嫂嫂以后可别笑这般撒欢了。”

午家二人冲他们笑笑,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你这丫头,胆儿肥了?仗着二弟回来了还敢侃姑奶奶我呢?”小梁氏同梁氏是同宗堂姐妹,可梁氏又比小梁氏年纪大上不少,梁氏看这丫头就跟看女儿那样,也算得上是自幼看着石幺和小梁氏长大的。

小梁氏连忙攀上梁氏的胳膊,亲昵地求饶道:“我哪里敢啊!”

“既然这栗子是没娃娃要了,索性就给了我,我替你们弄下酒菜去!”梁氏笑骂着小梁氏一句,顺带着上前接过了石坪剩下的栗子,说道:“你们男人家的赶紧进屋喝酒,咱们俩娘们去做饭去。”

石大哥招呼着各人往里屋走,落在后头的午家老三故意拉了把石幺,问道:“诶,你那突如其来的哥哥,是真的假的啊?怎么跟你们哥俩一点也不像呢……”

“我怎么知道,”石幺白了他一眼,“我都还没落地呢,我那二哥就走了,你问我?”

“哎!气什么呢,娶了媳妇儿脾气这么大呢?”午家老三受了他一个白眼并不生气,又说,“你们家前几年不是说石二在外边没了才没钱寄回来的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石幺没好气地瞪了午家老三两眼,转身就要进屋。

午家老三赶紧的就走到前边去拦住石幺,低声问:“你那爹妈不就因为你那二哥才没的吗?”

听到这话的石幺气不打一处来,正打算发一顿脾气来:“你是不是……”

“你们俩哥们儿在这瞎琢磨什么呢?”石幺面上的凶狠还没收回去,一抬头就看到从里头出来看他们俩对峙的午家老大。

石幺丢下一句:“管好你弟弟。”便从旁边进了里屋。

“你折腾什么玩意儿?!咱们今天是来求人的!你闹人家做什么!你是没长眼睛看不着他提着的那些东西吗?”午家老大一把揪住了自家弟弟的衣服领子,恶狠狠地低声骂道,“跟我走”

午家老大转身就换成个笑脸,搭着自家那不成器的小弟进屋里去,朝着已经坐下的石幺赔罪。

石大哥见状,也不好让自家弟弟第一日回来就撞见不快,顺着那午家老大递上的梯子,打着哈哈算是揭了过去。

众人没瞧见的,是石坪沉默着轻咬了下酒杯杯沿。

“来咯!”众人谈笑间见闻石家大嫂梁氏和小梁氏的叫唤,转头一瞧就看见两个女人托着几盘小菜笑意吟吟地进了里屋,“多吃些,待会儿还得下田干活呢!”

听见这话,梁氏少不得剐了一眼多嘴的小梁氏,打圆场讲:“下什么田呐,今儿个咱二弟回来高高兴兴的,现在这个时候田地里的事都不着急呢,用不着过去,我和弟妹等下过去看看就成了。”

石坪但笑不语。

听见这话的午家老三心里却不是很滋味,瞟了对头正嚼着凉瓜的石家老幺,犯嘀咕念道:都是三兄弟,人家二哥回来了就不用下田干活,我讲个话都能收几把眼刀子……

接着热情大方的石家大嫂又问旁边少言寡语的石坪:“这饭菜还能入口吧?乡里头的东西上不得台面,图个温饱而已。”

“不打紧,嫂子弟妹做的东西都别有风味。”石坪露出心满意足而又真诚的笑容。

“坪哥儿,你别夸这老娘们儿,她哪里禁得起夸。”酒气上脸的石家大哥挥挥手,随后再高兴地饮了一杯。

“哎!石家老二,”午家老大眼睛朝喝的七横八竖的众人一扫,心里头斟酌着话问道,“这酒是杭城的秋露白吧?”

石坪手中竹筷一顿,似是略带思索,回道:“我不曾喝过,这坛子酒据洛陵那头的店家讲,确是杭城秋露白。”

闻言,午家老大面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珠子轱辘转了一周,再试探着问:“这秋露白听闻那一个叫造价颇高,老弟你在外是生财有道啊!”

石家人先前都知晓石坪是出外头挣钱的,却是不知石坪他人具体到底是做什么的,自他多年前离家,便每年会托人捎些钱财回来帮补家用,直到三年前莫名的杳无音讯……

“算不上什么生财有道,都是替人干活。”石坪看上去颇为腼腆地笑着。

圣上影子嘛,也算替人干活。

午家老大想到了什么一样,又继续问着:“那东家待你可还好啊?”

“挺好的。”

暗卫嘛,三天一轮值,现在还能讨个特赦,挺好的。

午家老大思索了下:“那一个月工钱东家是给多少啊?”

“讲不清。”

暗卫那饷粮,石坪领银子都是立马存银号的,也不曾细数过。

午家老大穷追不舍:“那你平日里都是在哪?做的什么?”问完了才觉得有点不妥,幸得他脑筋转的快,连忙补救着说道:“说出来给咱们乡下人见识见识?”

石家大哥回过神来终于发现午家老大那混球,跟盘家底似的正追着自家弟弟问个不停,心底倒是起了点不悦。

“在京城,”石坪放下了酒杯,“从前是跟着主子跑,后来是去带些入门的新手。”

影子们都在京城里,没有错。

暗卫都是跟在主子后头的,也没有错。

培养后头进来的新鲜血液,更没有错了。

得到了石坪一番避重就轻似是而非的答复后,午家老大已然在脑海里,帮石坪补充上了一个跟着那些走南闯北的手艺人混吃混喝的小弟子的形象。午家老大在仔细看了下石坪身上衣服的布料子,样式像是洛陵城里头卖的,不过也金贵不到哪里去,顶上天也就比乡里人好上一点而已。

不过他能骑着高头大马捎着美酒回来……指不定是财不露白呢?

午家老大这边心怀鬼胎暗自怀疑,却不知道被他打量的石坪早就洞穿了他的想法。

石坪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是暗自发笑,从前跟着主子赴宴那些人心如蛇蝎的他尚且能洞察一二,更何况午家老大这一分外明显的心思呢。

石家大哥看在眼里,打断了午家老大的思绪:“哎呀咱们老二算是有出息了啊!来!干杯!”

说话吃酒间气氛和谐其乐融融。

不知怎的,石家老幺他媳妇儿小梁氏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看着像是开玩笑一般问:“怎么二哥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家里婆娘是在后头呢?”

不等别人回复,小梁氏又连着问:“我瞧着二哥你比咱哥儿大上不少,家里头娃娃如今多大了?”

说起这头,梁氏自然也是极为感兴趣的,也一起放下了碗筷,倒先嗔怪了几分小梁氏,讲:“城里头的姑娘家和娃娃都身子弱一些的,肯定得在后头慢慢地走呢,洛陵回咱巨石村路上没整好,颠簸的很,我前些日子里,坐那拉的驴车都颠的不成样子。”

“嫂子弟妹,实不相瞒,我还未娶亲呢。”石坪看着两个妇人那热切的眼神,不知是酒气上脸了还是怎样,只觉自己头上脸颊热乎乎的,不好意思地回道。

“哎呀这……”梁氏和小梁氏面上也同样露出了窘迫,这事情闹得人家也不是特别愉快。

石家大哥闻言也觉得略有些不可思议,暗自算着自家二弟年纪,若是他没有记错,那石坪他人约莫是而立之年了。

不过石家大哥可算是立马反应过来了,赔笑道:“女人家的懂些什么,男人立业后成家,在那城里头可是正常的,哪里和咱们这种地方一样,真是!”

“哎,是是是,是咱们娘俩的不对,”梁氏和小梁氏顺着那梯子下了,“回头啊,咱们就在村里头找个合眼的姑娘,怎么样?”

石坪虽然未曾想过娶亲,也不想害了那些适龄姑娘的一生,人家那些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该配个年纪相仿的,跟着自己这样的老男人哪里还能抬得起头呢?

可石坪他也不好弗了她的意,便顺从地说:“长嫂如母。”

“你瞧瞧这话说的,就是合我心意,”梁氏听着石坪话只觉格外舒心,“咱们老二这气度和见识啊,哪里会不合村里头姑娘的眼的?只怕晚些那些媒人都得踩塌了咱家门槛呢?”

“你这娘们讲的什么话?”石家大哥面露不快。

午家老大听着这事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老男人哪里有姑娘愿意把自己栽他手里啊,最后不还得拿银子捞个姑娘给自个儿留种?等等!银子!

午老大浑浊发黄的眼珠子一咕溜,心里起了琢磨。

若这木头疙瘩真的肯掏钱娶媳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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