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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推柴门向贡禹辞行。贡禹说“我的九庙制停留在书本上的知识，说白了仅是模型。谁也没有证实过。不必过于认真”王莽说“礼制在于一个简字。我看中其中的简字”贡禹说“你使我历史历史上留名”王莽说“不，如果留下名，也是你自已刻下的。”
九月天的风，已有四份的寒意。败死的树叶挂不住了，遗憾随风飘落，沙沙地响，树枝光秃着直刺天空。王莽辞行拉了三次门，身子出门又回了三次。同老儒士喋喋不休地扯着。系在柳树下的黄马，打着响鼻子，马蹄原地答答，催促辞行。
贡禹望着王莽渐行渐远的身影方回到内室。王莽出门上马之后一阵子信马由缰，黄马吃饱喝足，跑足了劲一阵子猛跑，田野呼啸而过，树木眼一闪。山越来越近，但欲近时，又呼拉地远了。远远地见一坐村子。门头挂着大旗，刘大屋
王莽下马。想听听这里的人对土地的看法和生活的状态。在印象里，姓刘的都是免租赋的。
王莽把缰绳系到一树上。抬眼见挂有酒字的酒旗。酒旗迎风进展，随风啪啪响，他肚子也在咕噜。饥饿和口喝一起上，咬着王莽的身子。店主见客人来了。忙把门开大，开敞亮，引王莽坐下。王莽见店主是一对老人，心里就一惊。想着，我吃不下老人家烧的饭。问你俩是这店里的主人吗？
老婆婆应道“不是的，替人看店。”王莽追根求源地问“替人看店面，主人呢？”老爷子瘪着嘴回答“店主找儿子去了。没有人照看店，把我两个老不死的找来了。死人当活人用。”
王莽说“为么事找儿子？儿子是个浪子吗？浪子就不要去找了。浪子回头是骗人的鬼话。”
“那里是浪子。孝顺着呢。仅有的一个儿子。被抓着上河堤。人家都回来了。他没有回来。夫妻两人备足三个月的干粮去找儿子，骗说我两个老东西，说是代替看两天。代替三个多月了，没有一点消息。怕是把活人也找丢掉了。这年头，没有吃的，在吃人呢！”
王莽说“我想买点饭吃。”
“没有！”
“买点水”
“也没有！”
两人看见王莽的表情失望地往下一摊。两老合计后又说“上我家里去吧”
王莽问“路远吗？”
“不远，大树边的一排大屋就是我家。”
王莽顺着老婆婆的手指看到了那屋，说“你们家房屋好大。自家有大屋不住，还做善事替人看门。”
“算不上多大的善。相互帮助是我们的乡风，是我们的乡风乡俗。”
王莽脸上露出快乐的笑，想到同贡禹的谈话，想到周书，说“我看到周风，周俗。”
老汉说“我屋都姓刘，不姓周。”婆婆补充说“叫南阳刘，以区别同皇上那支脉的区别。”
王莽见两老人没有听懂自己所说的话，更加地开心，说“老人家，我明白了”
老汉说“在我们刘屋，主张生意店里不能空人。住人的屋子也不能空人。空人没了人气，导致没有生气。”
“我感到你们的兴旺发达之气直扑我脸面来。你做好事把家里怎么办”
婆婆说“我家人多，大的小的，闹得头发昏。”
老汉说“不闹恐怕心里着慌。”
“那是，敢问老人家，有多少人？”
婆婆说“周边百里的人，说我家是大户人家。生机勃勃，人丁兴旺。五男三女。加上媳妇孙子孙女，一家大小几十口。整天闹得沸反盈天。店主找我俩老口子来帮忙，真心地乐意，找到了清静。找了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出处。”
“老人家，你儿子都是干什么的？”
“做生意的，大儿子在南阳周边收粮往京城运，二儿子在京城卖，三儿子，四儿子，几个女儿在家里守田守地。”
王莽进门发现房子很大，比王获建的房子规模还要大。王莽想老人家的孩子也是很有气概的人。他仔细看墙壁，从砖的新旧相间里，他断定房子折旧建新而成的。他赞赏的口气：
“你老人家家风纯扑，房子也是一代代传。祖上有德。儿孙们继德兴业。兴旺着呢！刘老丈人，家族粘了皇上的光，但不停留在粘光上。佩服呀！”
老头说“我这刘不是刘邦的刘。我教育儿孙要白手勤家”
王莽问“不是刘邦刘，那是什么刘？”
“是祖上随刘皇上有功，赐姓刘。”
里面的一妇人抱着一男孩出来。见婆婆现公公身边还有位客人。惊讶地说“这人不是刚才来过了吗”
两老人对王莽望了又望，望王莽心里发慌。
惊讶地问女人“我来过了？莫不是我的魂来了！大白开见鬼了。”
妇人换了只手抱孩子，歉意地说“听口音不是一人。看面相是一人。那人是长安口音。自称是当地的官史。来采摘民风民俗。”
王莽心里一惊，猜测是不是孔休。他问女人“那人眉毛很重，一字眉，压着大眼？”
“是的！”
“他眼晴不大，但很亮。象星星那样闪”
女人乐了，说“可不是么，客人会比喻。我想说比不出现。象极了，你说了我想说而说不出来的话。”王莽一口肯定，一定是孔光来了。婆婆与公公说“你也别扯许多了，有水倒点给客人。有饭弄点给客人吃”
“水有，饭也有，都是夹生不熟的。”
“为什么？”
女人说“我没有心思烧了！”
两老人问“为什么？”
“正烧的时候娘家那边来人了。说凤儿找到了。但立马又丢掉了。”
老头子按着话头，说“说慢些，说慢些。把孩子让我抱。说说怎么回事。”
女人说“以前不是对两老说过的吗。二姨为了治病把土地卖了。后来钱不是不够吗，把风儿卖了。”
老人说“说起这事我想起了。那还是前年的事了。说好卖三年的。到了年头。就赎回来。那东家叫什么来的？”
“叫王获。”
“哦，瞧我这记性。对，叫王获。后来怎么样了？”
女人说“地光了，人光了，钱也光了。二姨夫也就安心快乐去赴死了。”
老人问“人财两空，后来怎地？”
媳妇说“刘演刘秀舍不得二姨可怜，兄弟凑钱叫她把凤儿赎回来。但人家硬是刁难不给，说钱少了。刘秀从京城听说此事。下了狠心。又凑足了钱给二姨。叫她再次上门讨要。这回那家伙倒是没有话可说了。后悔开口少了。但敷衍说‘上趟京城，回来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头说“这些有钱的人就是没有信义。他们有倒败的一天。会遭到报应的。后来呢，人要回来了吗？”
媳妇说“那是要到人。去了无数次。钱到府门东家手里又退了回来”
“装神弄鬼，想抬高价了！”
“价倒是没有抬高。反过来要倒贴”
“呀，还有这样怪事。怎讲？”
“王获那家伙把凤儿弄死了。见二姨夫只要人，不要钱。瞒不住，只好承认了”
“我的天呀，这二姨好命苦。丈夫刚死。女儿也死了。从此孤独一人。”
老头子催促媳妇，你还不快去看看去。黑脸对王莽说，“拒绝收钱。钱那能买到命。一命换一命。要了王获的命。”说过之后又对媳妇说“你一个女人家如何出头摆得平事。叫刘秀出面去讨人。”
媳妇说“刘秀远在京城。叫大哥刘演去不行吗？”老人说“刘演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起火。”
婆婆说“怕是找了也无益，现在官府，那有为奴隶说话的。”媳妇说“我听大仙说官府有公平堂，是为奴隶说话的地方。那里还摆着律令。”老太人说“
有是有个。但比没有更加的糟。打死奴隶。赔钱二十八株，或者牛一条，这是保护奴隶们吗？”
媳妇说“我还听说了。那人有来头，说他的父亲是大司马。”
“什么，大司马，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司马？”
老头说“京城里大司马象戏台上的宰相一样，换个不停的。以前是王莽，王莽没干一年是傅喜。傅喜三个月之后是丁明。丁明干了二个月换成了董贤。不知那小子的父亲姓王，姓傅还是姓董。按理说，董司马仅二十八岁。那个霸王有二十朝上。他一定是前任的司马的儿子。是姓王，还是姓傅呢？”
“你叫我猜，我也猜不准。从那个自称巡民情那位官人的表情来看。我猜是前大司马王莽。”
“何以见得？”
媳妇说“那人听了我的述说，边听边跺脚，表示愤怒。一再誓言，要把事情处理好。我见他急于要走，马上抓人的势头。怕真的南阳遇上了好官。他可是王莽派来的。”
王莽边听边想王获上京城时带的那个女奴的模样。他脑子里浮现王获在京城两天的表现。那奴隶明明在女儿王燕那里，他象掉了魂儿似地，找事，逼她出门。一会儿说衣服要洗了，一会儿又叫她上车上拿东西。现在想起来，他早已图谋在心。有天，说是到南郊上庙。那奴隶出门的时候是奴隶打扮。回来唤然一新，成了大小姐。宜夫人与王燕对望不认识。女奴吓得把衣服脱了下来，说‘衣服不要了，是王在人逼她穿的’。王获护着反骂母亲，骂王燕。那天，王获提前走了，带着女奴提前走了。他向我辞行，说是安顿新屋，迎接我。到了南阳之后的我，沉浸在新屋的新鲜里，赞赏儿子的处事魅力和能力。对于那女奴，真的忽略了。他回忆呆的这么多日子，从来没有想起女奴的事
不吱声的王莽，内心深处翻江倒海。老夫人说“客人稍等，我上厨房烧饭。”王莽说“不用老人忙。叫你儿媳把夹生的饭捧上，我吃。”老婆婆惊讶的眼神望着王莽“夹生的饭怎样的吃，吃得下，咽得下”王莽说“心里有气就吃下去了。生气不知饭的味道。生米我都能吃的。”老夫人说“莫不是你认识那老爷，恨铁不成钢”王莽摇头，说“不认识，不认识。有那样的儿子没等长大就被我打死了。”
吃完饭，王莽掏出钱，三人死活不收。见上面一个刘字。王莽恨得咬牙。三人都不收钱。说“如果你真的觉着不如意思，就承缘分，丢风个子儿算了。”王莽说“那怎行？”
“儿子刘秀要是晓得我们收了客人的钱，会跳起来骂我们三人的。骂我们不懂事理。”
“不收钱，只好收我的头了”
说时从怀里换出个银子，银子做成了头的形状。
“原来是这个头呀！”三人哈哈笑，说客人会说笑话。
王莽出了刘秀家门同婆媳三人辞别。上马时，身子被王获的事纠着有点歪。婆媳三人叮嘱王莽说“客人小心”。媳妇见王莽走远了，对婆婆说“这人一定有病，不能留。留下是留祸。没有吃酒，身子是醉的。”。他回到这所建的房子。觉着然。但儿子的事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儿子到底怎么了。他敢把女奴杀了吃了
在心里他祝愿仅仅是误会。他望着起伏的群山，心情波浪起伏。他望着金色田野，想着丰收的情景，但眼前是荒芜。南阳是天下的粮仓。粮仓现在荒芜了。天下明年不饥荒？他想问儿子。收了那么多的田地，种了多少粮食。山也收了十几坐，可种了桑树，可收了漆。还要问他可缴了平仓粮。可上了赋税。想到这，他又想起孔休。孔休真的是信赖的人。一年以来，没有暴露自已特殊身份。但又无微不至的关怀着自已。朝廷的消息。朝廷的消息，他一定会主动同自已分享。拿主意的事，他还是要来与他商议。象他在位的时候一样。当王莽拿不出主意的时候，他拿出的主张超科王莽的想象。不仅抓住了事情的本质，还能指出事的前因后果。他不愧是个大人才。但女奴的事，他晓得不。如果晓得，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与王获一起在胡弄我吗？
走过田野，过一道山林，望糊泊地，就到了李庄了。王莽准备坐马上休息一下。正在这时，耳听到马蹄声。马响之处，人也到了，孔休下马上前向王莽行礼，王莽对孔休突然的到来感到突兀，问他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晓得他在这里？
孔休说“我俩拣个酒庄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