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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遮遮掩掩地走了足足三个多月,终于到了帝京。
天子脚下的都城帝京常年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哪怕数百年来,这里发生过数不清的腌臜事。只要朱雀大街石板上的浮沉被冲洗得干干净净,最多不过七天时间,再大的事情都是转瞬既忘。
白天是不能去文家旧址的,如果李好音想来这里,林靖就一定能想到,也必然会派人在这里守着。
他们三人没有住客栈,红莲教在帝京接应的人给他们准备了一间离洒金巷不远的民宅,让他们先住下。
李好音摸不准林靖会对她怎样做,不过,如果连自己都想要对付他了,他那样冷酷无情的人,一定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自己去报仇。
况且他又不是没有对她下过手,早在他知道她的身世之后,就雇福寿千春楼的杀手杀过她,那一次她不就差点掉到桥下死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李好音觉得有点委屈。那时候自己还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就算是剥皮断骨,也想把自己一颗赤诚之心挖出来给他。可若是不媳要,丢掉也好,没想到他却在背后一声不吭地设下圈套,让自己跳进去,然后无情地猎杀。
如果现在被他抓到,最多是不亲自动手罢了。也许是念及旧情,也许只不过是杀鸡焉用牛刀。
“再也不会有人来杀你了。”那个沉稳的声音从遥远的记忆中传来。
真好笑,李好音现在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可偏偏自己还放不下他。
默默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一下子由爱转恨是不现实的,曾经的喜欢都是现在刺伤自己的武器,可不是好笑吗。
她只能反复在内心对自己洗脑,我会报仇的,时间也一定会消磨掉一切痛苦的。
李好音想着这些事情,烦躁地在红莲教给他们准备的小屋里等着,一直到后半夜,有人来消息说那里暂时没人了,他们才换了一身黑衣出去。
昔日帝京最热闹的洒金巷,如今已变得门庭冷落。人人都把这里当作不祥之地,能搬走的搬走了,没事儿的人也不轻易往这里来。
尤其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将门窗紧闭,好像唯恐文家的冤魂还飘荡在这条巷子里。
文旭炎生前好歹是礼部尚书,文家这一大片宅子可占了不少地。帝京寸土寸金,若是让它闲置在这里也是浪费。
于是,在第二年,官府便命人就推平了废墟,在原址上建起了房子,并且一点也看不出这里曾经被大火烧成焦炭的痕迹。
虽然十年前那个雪夜的屠杀人尽皆知,且帝京的百姓都对此心有余悸,但低于市价数倍的价钱,总能吸引来胆大的人,连凶宅都敢买。
只不过自从有人搬进去,就频频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比如夜里熄灭的蜡烛突然自己燃烧起来,屋里莫名其妙出现腐烂的味道,还常常能在无人之地听见脚步声和陌生人说话的声音……
因此,附近的人都暗地里说,一定是文家人死得太惨,所以魂魄萦绕在此处不肯走。
买下这里房子的人胆子再大,也经不住日日夜夜如此折磨,只能自认倒霉,纷纷搬走了。
渐渐地,这些房子便荒废了下来。如今,只有乞丐和流浪汉会在这里栖身。
李好音和邱如璋、雁回来到这里的时候,一个活人的影子也见不到。虽然没有传闻中的“闹鬼”事件,但也是一片死寂。
“我曾经住在这里,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吗?”李好音看着眼前陌生至极的环境,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默不作声地擦了擦眼泪。她在心中问自己,“我的爹娘和家人都是在这里被他杀掉的吗?”
一只耗子从她脚边飞速溜过去,她仰天长叹,理智考虑的话,还是要和他走到对立的那一步啊。要背叛他,也许还会伤害到林府那些无辜的人,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他们和从前的事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真的把自己当作家人看待,所以一定要在红莲教手中保护他们。
既然做好了决定,便要回兴城去商量具体合作的事情。
他们在帝京小住了一段时间,李好音知道了邱如璋和皇宫里肖筑梦联系的事,也听说了一点点他们针对周维桢的计划。
她默默地想,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看起来至高无上、坐拥天下,可其实连一个真心人都没有。身边这一个一个的,都在偷偷算计他,也实在是可悲至极。
待帝京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他们便收拾好行装返程。
走了几日,途中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他们在路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饭馆,打算先吃饭再上路。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多半是在夜里赶路。
饭馆很小,看得出平日里生意也不怎么好,店里面只摆了四张桌子,除了他们三个,也没有别的客人了。因此小二特别热情地送来了茶水,麻利地点好了饭菜。
墙角一个盲眼的乐师拉着一把破琴,沙哑的声音唱着:
再不能太液池观莲并蒂,再不能沉香亭谱调清平。
再不能玩月楼头同玩月,再不能长生殿内祝长生。
我二人夜深私语到情浓处,你还说恩爱的夫妻世世同。
到如今,言犹在耳人何处,几度思量几恸情。
墙角很暗,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李好音两眼惺忪,呆呆地看着他,不用别人告诉她,她自己也知道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僵涩。总有意外在你的伤口上撒一把盐,走到哪儿都避不掉。
小二见她目光落在那盲眼乐师身上,忙笑着解释道:“刚从别的店里来的,说是那边有客人嫌唱得不好听,给赶出来了。姑娘若是不想听他唱,我过去跟他说一声。”
李好音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他也只是谋个生计,讨口饭吃,别为难他了,我们吃完饭就走。”
她听着那乐师口中的唱词,口中吃什么都味同嚼蜡,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道了一句:“我出去走走。”便自己走到店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