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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璞这一夜还是留下了,乐山不忍心看着他这样只身一人来,又一人孤单单地回去。
深夜风大,他是这样孤傲的一个人。
让他睡在了书房。
夜来,乐山卧在床上,再次陷入了沉思,根本没法入睡。
最后,她对沈璞说,“你容我再想想吧。”
说再想想,其实心里知道,这件事根本不用想。
她不可能,是绝不可能会让他去关外的。
还记得,长安沦陷那一年,他身受重箭,她在庄上服侍他良久,少许一段日子,只觉得比什么都难过。
这样的苦,断不能再叫他承受。
是她的沈璞啊,她的沈七郎,京中论娇贵,无人堪比,风一吹,都能歪歪倒,就怕他咳着冻着了,更何况是塞北那样凛冽的风、纷乱的战场呢。
他说他要随她一道去关外。
初初说出了这句话,乐山心头骤然失痛,克制不住地心疼,原来这个人,已珍重她到了这个地步。
原来在日久的相处中,他早已把她当作了他生命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所以才会那样生气,所以才毫不犹豫,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是件好事,是件好事。
可她睡不着,一想起他说话的模样、脸上的神情,她就受不住。
夜里坐起,她这样刚强的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轻易不在外人面前落泪,这时,是再无法承受了,才会抱着被子,压着声音,这般哭了整整一夜。
少时不懂事,不知道被人爱是什么滋味,后来到了该知事的年纪,已没有心思再去顾及这些。
真到了一定时候才明白。
而明白了这些事,花了她两辈子的时间。
她缘何这样执着于沈璞,只是因为,因为在那段肆无忌惮的日子里,最好的年华,这个人,曾真切地爱过她。
从小到大,她缺着爱,却又渴望着爱,真到了这么一个人给了她心里最想要的东西,她不知事,却在心底深处,默默埋下了一粒种子。
而后渐渐发芽。
此生,来世,不负沈璞。
真的是这时才明白,为何前世里的沈七郎忽然对她冷淡,为何不愿再娶她,也为何非要执刀拦在她身前。
他们没了解过彼此,一个在朝堂,一个在塞北,注定敌对的人,谁能好过过。
她错怪他了,她以为他不再爱她了,原来没有,他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他心里一直都有她。
这样好的一个人,心里有着她,而她,心里只有一番该做和未做的事,是前世也好,是今生也好,她一直都打着爱他的幌子,却一直都在不断地折磨他。
把这样矜贵自傲的一个人,活生生磨得没有了傲骨。
至少在她面前,他活得,不像他自己。
好了,好了。
哭过这一夜,也就什么都过去了。
一夜未睡,乐山哭到最后,在床头打坐,思事到天明。
天刚擦擦亮,她抹了抹脸,从床上起身。
她以为她起得早,没想,还有人起的比她还要早。
见他的面色,乐山便知,他一定也是一夜未眠。
为什么不睡觉,大小事都过不了他眼的沈璞,为什么非要为了她,连觉都睡不安生。
丫鬟打了盆水来,乐山给他递了巾帕,他擦了把脸。
乐山拉住他的手。
将他的手覆到盆里,这一回,仔细为他洗了个手。
捧起一碟水,悉数洒到他的手背上。
他僵持着身子,面色是虚白的,神情却幽长,眼眸暗沉,尽是漆黑。
在等她道话。
乐山同低头,心里刀割,面上百般悲戚,对他道,“你要体面地出去,洗好这把手,从今往后,你便还是京里那个最体面的人。”
最体面的人,是日后京中最年轻的定远侯。
他大恸。
太过了解,所以知一句话后头的意思。
然后听见她又道话,语意是思索良久的音调,极残忍无比的说辞,“侯爷,我终想明白,我愿意……愿意放你走。”
“回府去吧。”
我们终不合适。
谁也放不过谁,谁也不是谁的良配。
前世,你已够累了,这一世,我想让你好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