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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佑一声短叹,又是一声长叹,最后歪在桌上笑着打量李汐,“你告诉哥哥一句实话,是不是对凤尘那小子上心了?”
李汐知道安佑素来没个正经,可也没想到她问的如此直白,未羞先恼道:“若你肯将关心风月之心,放一半在朝堂上,我也不会如此为难。”
安佑笑着打哈哈,随后又将话题扯上凤尘,“三军凯旋之日,便是你与凤尘大婚之时,你,但真不后悔?”
李汐在安佑面前从不掩饰自己,闻言一声苦笑,“你觉得我有后悔的余地吗?”
安佑不语,忽的上前揉揉李汐额前的碎发,转身离去。
李汐兀自撑着案,胡乱想着安佑的话,想着想着便自嘲地笑了起来。两人不过政治婚姻,有什么值得上心的?
李盈盈一朝有孕,后宫掀起不小的风波,无论是一心要巴结她的,还是打从心底厌恶她的,无一不纷纷上门送礼,一时间甘露宫热闹非凡。
而李盈盈每日懒懒地坐着,看着那些人来了又走,嘴角轻轻勾着一抹仍旧嚣张的笑意。这笑意在李汐到来的那一刻,化作了一丝得意,一丝挑衅。
李汐无心与她计较往昔的事情,目光落在她用手拢着的小腹上,细细嘱咐着平常的一些琐事,仿佛之前那些不愉快,从来未曾发生。
李盈盈歪靠在榻上,一手抚着小腹,微微抬首看着李汐,嘴角的笑张扬而放肆,“你现在是不是想要杀死我?”
“我杀你做什么?”李汐微微摆手,新衣已经搬来一张莲花凳来。
李汐坐下后,才仔细看了看李盈盈,两月不见丰腴了不少,小腹隆起虽不明显,从她护着小腹的双手可以看出,里头正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见李汐的目光,李盈盈本能地缩了缩手,紧紧捂着肚子,“你早就想要除去我不是吗?”
李汐莞尔一笑,自己确实想要除去她,可今时不同往日,六叔要利用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为何不可以利用?这个孩子一出世,便可立为太子,届时朝中反对自己的人,定会因为太子而拥立皇兄。
李汐的笑,令李盈盈心中发寒,她忍不住将身子往榻上缩一点,拢紧了薄毯将自己裹得严实些,戒备地看着李汐。
“你既然请了沈公子为你养胎,便说明你清楚地知道这个胎儿的重要性,不要出了差错,这是你在宫里唯一的筹码。”李汐脸上带着惯常的笑,笑的很诚挚,精致,也很冷酷。
李盈盈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幼年李汐也是这样笑的,天真又可爱。可如今这张笑脸,给她的除了陌生感,便是恐怖。
“李汐,你在盘算着什么?”李盈盈不自觉地护着小腹,生怕李汐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李汐仍旧静静地坐着,盯着李盈盈的肚子看,看了许久,她才起身离去,行至门边,方才回头冷笑着对李盈盈说道:“皇兄是真心待你,即便你对他无情,本宫希望你看在幼年的情分上,看在腹中孩子的情分上,不要负了他。”
她的声音温柔,这却不是请求,而是警告。
李盈盈看着那一抹绛紫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拢着小腹的手无力垂下,唇边荡开一抹嘲讽的笑,“可惜,我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新衣不知主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一旦有了孩子,廉亲王一定会利用这一点逼迫主子离开朝堂,届时即便有二老相助,朝堂之上又会掀起一番风云。
李汐何尝没有想到这些,只是李盈盈这孩子生下来,对自己是利大于弊。一来孩子被立为太子不满自己摄政的人,定会将目光放在太子身上,全力相助他。二来也可暂时牵制李权,一旦与凤尘成亲,得到虎符,届时便可不受李权的摆布。
虽是如此打算,李汐心中却是没底,想起先头凤铭的话,心中惴惴不安。
凤铭在得知李盈盈怀孕后,第一时间找到李汐,他担心李盈盈日后会利用孩子,挑拨皇上。
一路想着,李汐择了一条小道转入,两旁的竹叶掩映着苍翠的藤蔓,藤蔓上爬满了不知名的紫色楔。
新衣将带来的东西交给甘露宫的丫头,这一出宫便不见了李汐的身影,寻了许久才在小道上见了她。瞧着她愣神的模样,便知又是思索事情过头,连路也不认得了。
她轻叹一声,正要上前去,却听得一缕幽咽的笛声传来,如泣如诉,正是沈清鸣在李汐生宴上吹奏的那首曲子。
曲子令李汐回了神,茫然地瞧了瞧四周,便循着笛声走去。她一边走,身子一边忍不住颤抖,紫色衣袍勾住两旁的竹枝,引得一路竹叶乱颤,却浑然不觉。
穿过竹林小道,又转过两个轩廊,笛声越来越清晰,李汐的颤抖也越来越明显。
最后,她终于停留在一座古老的宫殿面前。
殿门虽打扫的干净,可因年久失修,朱漆开始斑驳脱落,留下一点点乌黑的痕迹。笛声透过门缝,从里头传来,清晰可闻。
“母妃,是你吗?”李汐人已经恍惚着朝那道铜门走去,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一声期待,还有委屈与哭诉。
新衣瞧着不对,连忙上前一把拉住李汐,大声喊道:“主子,你醒醒,皇太妃不在里头。”
笛声戛然而止,李汐回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朱漆大门,自嘲地笑了笑。
“新衣,我是不是好傻?”李汐无力地靠在柱子上,脸上的笑十分的苦涩。
新衣紧紧抓着李汐的手,想要给她安慰,可实在不知说什么,最后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不知公主驾到。”
温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李汐身子僵直,生生地拽着新衣的手,收拾了一下表情,才转过头去。见果然是沈清鸣,他仍旧穿着一袭白色的袍子,拱手在前行礼,两手之间握着一管笛子。
李汐已经有些明白,还是不确定地问道:“适才,是沈公子在吹笛?”
沈清鸣点点头,“闲来无事,又觉此处清幽,不觉便……”
“沈公子从何得知此曲?”那日生宴后李汐便想要询问,奈何因凤尘出征一事,便搁下了,事后又将此事抛至脑后。
李汐向来最重礼仪,却在此时打断了沈清鸣的话,令他十分惊讶。又见她表情十分凝重,深知其中必定有隐情,如实说道:“曲子是家师所传。”
李汐默了片刻,新衣却已经抢先疑问道:“你师父是谁?”
沈清鸣神色暗了下来,眸子里的光沉如死海,“家师已经不在了。”
李昭虽然查清了沈清鸣没有问题,可新衣仍旧对她有戒心,何况此事还是直接关系李汐的,更是格外的敏感。她讥笑道:“倒是巧了,这首曲子原是出自皇太妃之手,民间从不得传,令师如何得知的?”
新衣语气中的戒备与怀疑,沈清鸣自然听得出来,稍稍一愣,李汐已经喝了新衣,“天气有些凉了,去替本宫取件袍子来。”
新衣明知李汐是要支开自己,无可奈何,又觉得委屈,咬咬唇离去。
“丫头不知礼数,让沈公子见笑了。”李汐掩去酱紫的神色,朝沈清鸣勉强笑了笑。
沈清鸣摇摇头,并未放在心上,“新衣姑娘是真性情,在这宫里难得。”随后,他又问道:“适才听说,这曲子皇太妃所谱,倒是沈某唐突了吹了十载,却不知作曲人。”言罢,朝李汐又行了一礼。
李汐罢罢手示意他起身,想要给出一个从容的笑,可绽开的笑却令人心疼。“原以为这个曲子,随着母妃的去世,再也听不到了。”
她说着,转身看着身后的院子,忽然鼓起了勇气,将朱漆大门推开。
院子里的花草无人精心打理,野生的杂草间又零星的不知名地野花,却也是别外一番景象。
李汐慢慢步入院子,沿着一条清理出来的青石小道,慢慢踱步前进。
宫殿是四合院的形势,因年代有些久远,又未曾重新刷漆,颜色显得有些老旧,又好些地方还掉了漆。
沈清鸣犹豫片刻,跟了上去,静静地跟着李汐转过走廊,走过一个个房间,看着她细心地拂过每一个地方,脸上的笑,温和犹如三月的春阳。
她一面走,一面说,拂过妆台时,她说:“幼年时母妃总是拥着我和皇兄坐在这里,然后给我们讲父皇的丰功伟绩。”
走过廊下时,她又道:“皇兄幼年可调皮了,成日里在廊下躲着,吓唬来往的宫女,有次惊了父皇,被罚抄写了十遍三字经。”
李汐每走过一个地方,便缓缓道出幼年的趣事。又她和李铮的,和李昭的,几偶尔也会出现先皇与皇太妃,言辞间充满了温馨。
最后,转入宫殿后方,不同前院的杂草丛生,这里一片残垣断壁的景象,甚至能看到几根倒下的柱子上烧焦的痕迹。
李汐的脚步停滞不前,双肩忍不住的颤抖着。脸上的淡笑在这里再也维持不住,煞时变得苍白。她迈开脚步,几次又缩了回来,眼中渐渐锁了水雾,却倔强地不流下来。
沈清鸣正觉得奇怪,便见李汐伸手指着不远处一口古井,颤声道:“母妃去世的时候,就坐在那口古井上,吹着那首曲子。”
沈清鸣一愣,忽然间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若早知道内情,自己不会吹奏这个曲子。他看了看手中的笛子,正要折了去,却听见李汐低低的近乎哀求的声音,“沈清鸣,你再吹一遍吧,刚才那个曲子。”
李汐的声音极低,仿佛卸去了满身的力气,那句话也像是从喉咙口挤出来的的。她说完,并未理会沈清鸣,而是一步步挨近那口古井,拖着长长的绛紫的袍子,静静坐在井口上。
沈清鸣微微一愣,仿佛看到当年,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从容而决绝地坐在那一处,演奏着这首本该是欢快的曲子。不由得,他拿起笛子,又吹起了那首曲子。
沈清鸣的音调本就略微悲伤,加上此情此景,更是催人泪下。他侧目看向旁处,刻意忽略井边的女子。可越是不去在意,目光却越要落在她身上,怔怔地看着,移不开眼。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够令女子倔强如此,坚韧如此,即便脸上的伤痛已经一览无余,即便眼泪在红红的眼眶中打转,仍旧一脸倔强的不肯认输。
一曲了,李汐举袖抚了抚脸,放佛也将那一层忧伤掩去。转头看向沈清鸣时,眼中又是一片清明的淡漠。她朝沈清鸣俯了俯身,“多谢。”
“举手之劳。”沈清鸣不敢再去探究那张脸上精致的面具,怕撕开的面具下,是自己最不愿见的嘴脸。看着李汐的身影慢慢出了宫殿,他单手用力,手中的笛子应声而断,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再不演奏此曲。
新衣赶回来仪居取袍子,半道上听得笛声响起,心道不好,正飞奔着赶来。却见李汐正沿着紫竹小道返回,担忧地上前询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李汐摇摇头,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见新衣神色紧张,担忧道:“是不是前线传来了消息?”
“不是前线,是凤老爷子受刺。”新衣急切地说完,又立即补充一句,“这次是真的。”
“立即去凤府。”李汐眉头微微敛起,凤府的防卫虽比不得皇宫,可也算是铜墙铁壁,何人能够入府行刺?即便有那个胆子,也未必有那个能耐。一路边走边想,李汐又让新衣去请了安国候赶去凤府。
凤铭这次伤的不轻,听福伯说,那一剑刺得要害,若非老爷子命大,只怕此刻已经去了阎王殿报道了。
李汐又细细询问了行刺的事宜,福伯却摇头说不太清楚。
原是凤铭一人在书房看书,随后府中下人听得一声惊响,赶过去时,老爷已经受伤了。
凤铭还在昏睡中,安国候闻讯赶来,了解详情后,拍桌而起,“此事除了廉亲王,再找不出旁人的。”
李汐心中还对李权抱了一丝希望,不愿想作是他,可安国候说的没错,京基有这个实力与理由的,便只有六皇叔李权。
二人皆沉默,新衣一旁疑惑地问:“主子,来人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行刺凤老爷子?”
李汐也想不清楚,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却听得外头一阵骚乱。一个奴才急急行来,回禀道:“外头聚集了不少达官贵族,要来看望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