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通州大爆炸

鬼子内部的矛盾让程志远躲过了一劫，刺杀活动打了百分，很是意外，这让程志远再次坚信，他们有能力袭击鬼子的通州物资。季老板也送来了消息，本田事件后，小野情绪低落，整日借酒消愁，几乎什么事都不过问，现在，全镇的防务都是他和井上商量着来，几乎没有什么障碍了。这让陈新非常高兴，觉得他们的计划，第一步走的很好。

于是，陈新和程志远开始积极策划，这次他们的目标是通州县，具体就是通州县火车站上堆积的战略物资，不过进入容易出来难，陈新遇到了和伏击本田一样的难题，炸药怎么及时引爆呢？他们可以找到开往通州的火车，他们也能把几百斤炸药放在车上，但是火车进站后，怎样保证炸药被发现前，及时爆炸，同时避免火车还没有进站时，炸药提前爆炸，他们没有时间控制能力。程志远想了个办法，让他的人和炸药坐在车上，然后跟着进站，在火车进入县城前点燃引信，然后逃走。程志远找来亮子测算，火车进入县城和到达车站需要多少时间，那里只有亮子去过。亮子依稀记得，那应该是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估计需要15分钟左右，但是不能确认。陈新觉得这个方法不妥，引信需要燃烧15分钟，得多长啊？其冒出的蓝色烟雾很可能会被鬼子发现，即使不被发现，也不能保证引爆会非常及时，况且谁也不知道，15分钟内会出什么意外。一旦引爆失败，计划就会全部泄露，不仅会影响以后的作战计划，也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志远记得，上次伏击本田中将，连迫击炮弹都可能临时哑火，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所以陈新的担心是对的，环节过于复杂，成功的概率自然变小，而他们现在还不能容忍任何一次失败的任务。程志远索性对陈新说，就派个人去引爆吧，机会难得，他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陈新惊讶地看着程志远，这是自杀式袭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采用的，况且，谁愿意去呢？程志远很是沉闷，他说谁都会愿意的，包括他和亮子，只要是打东洋，奉献出什么都无所谓的。虽然很惊愕，但陈新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而袭击通州物资补给站，同时破坏铁路线的战略价值，可能比伏击本田中将大百倍，这太有诱惑力了。

前线越来越紧张，需要大批物资从江南运来，而江南运入苏中的物资，必须经过通州。如果在通州制造麻烦，那日军的补给就会被大大削弱，对前方抗战的影响应该是非常积极的。这是陈新告诉程志远的，据说可能比消灭一两个联队的鬼子都有价值，程志远势在必得。

亮子率先去踩盘子，他们已经很久都没去过通州了，已有的关于通州铁路线的知识，还是1年多前呢，老掉牙了都。亮子要监视几天铁路线上的变化，摸清新的规律，这对他们实施爆破非常重要，程志远希望找到装满军火的列车，然后把他的土炸药码上去，这样，能爆炸的就不是一千多斤了，务必把整个车站抹平。亮子离开的时候，程志远就加紧研制他的土炸药，其实也不用研制，就那点东西，那个比例，用了也好几千年了。

选拔敢死队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来报名，这出乎陈新的意料，他不知道，这些和日本结下梁子的人，报仇的心有多急切。这次名额只有一个，程志远安慰大家，不用着急，还有很多机会呢，当然，机会未必都得去送死才行。被选拔出来的是一个机警的战士，他除了要学会用手榴弹引爆炸药外，还的学会自己考察地形和辨别建筑物，一定要在最关键的位置起爆。被选拔成为导火索，是痛苦的，但同样也是光荣的，备受奴役的人们，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报复侵略者，正如程志远所说，他也能行。

亮子给程志远带来了好消息，不用等很久，随时都有军车经过，鬼子运输物资的频率非常高，而且很多车都没有人押运，机会大把大把的。程志远很兴奋，他选拔了20个人，每人分配了50斤炸药，让亮子领着，偷偷摸摸地潜进青纱帐，这条路他们很熟悉，几乎没有变化，直到安全到达他们曾经屡次作案的地方，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亮子，他要在那里等，等待一辆最倒霉的运输军火的火车过来。要求月黑风高，无人值守。很快，日本人就满足了他的条件，亮子趁着列车减速，偷偷地把土炸药放在了列车上，那是一节堆满军火的车板，正合了亮子的意。他的人也藏在的堆积了大箱子的中间，手里拿着的是一捆手榴弹，亮子跳下车，拍拍手上的土。

火车缓缓地向前驶去，然后渐行渐远，逐渐消失，亮子安排大多数人撤离，他带着2个人又向前走了几公里，找到了一处比较高的土山，然后开始观望。火车从这里到通州可能需要2个小时，两个小时后，那里将燃起绚烂的烟花，而亮子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最佳欣赏点，亮子没指望能清楚看见有多少鬼子被轰上天，但是从这里，看见火光冲天是毫无问题的。

2个小时后，一点动静没有，亮子的汗就下来了，哪里出纰漏了？不应该的，再等等吧。又过了一个小时，还是没动静，亮子不能再等了，天都快亮了，如果再等，就会非常危险了，他现在的位置，已经前突到通州附近，这里地理环境不熟悉，很是危险。亮子特别难过，倒不是为了他送给鬼子的那些礼物，他还有个兄弟在车上呢，而那个兄弟一旦被俘，亮子就会有很多兄弟跟着倒霉，他这次真的把差给办砸了，对不住程志远啊。亮子非常后悔，为啥当时不是自己去引爆呢？

亮子一边走，一边回头，希望出现转机，又过去了2个小时，天已经亮了，亮子必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度过白天，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日子，还没等亮子隐蔽起来，地震般的巨响从远处传来，一股浓烟从天边升起，紧跟着就是动地而来的巨大冲击波。亮子没赶上，他离的足够远，但是他的心里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这冲击波的震撼。行动成功了，可到底是咋回事呢？

亮子不知道，受几个小时煎熬的不止他一个人，那个坐车上的兄弟也不好过，火车快到通州的时候，竟然停住不走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是暴露了，非常担心。如果有人来查车，他就引爆手榴弹，来个同归于尽。可是等了好久好久，一个人也没过来，鬼子在远处叽里呱啦的叫唤，也不知道发生啥事情了。鬼子也没想到，他们正在给程志远的行动创造意外的效果。

此前进站的一列军车，计划是过站车，不靠站的，但车头竟然坏了，堵在了站台上。而亮子利用的这列火车，也是过站车，而且物资比较重要，急需从通州路过，可前面的车堵住了去路，于是要求尽快清除道路。这年头，啥时候都有厉害和不厉害的，这次通州车站遇到了厉害的主，不得不赶紧调运车头，把前面的车移开。按正理，换个车头拉住，一切都过去了，可偏偏堵车的又是个不厉害的主，通州车站不愿意借紧缺的车头给他们用，战火连天的，谁知道哪个年月才能回来啊。于是就用新车头把堵路的车厢给移到了另外一条备用铁轨上，这样后面的车就能经过了。

折腾了4个多小时，后面的车终于可以进站路过了。马上，车站上就有2列装满武器弹药的火车，而这正是程志远搞爆破求之不得的。藏在后面车上的手榴弹兄弟早等的不耐烦了。车一进站，就开始四处张望，寻找最合适的爆炸点，另外一大截货车就停前面，估计猪脑子也能判断，就它了。

一声巨响之后，就是声声巨响，手榴弹首先被引爆，然后是土炸药，然后是整列火车，然后是旁边的整列火车，然后，车站上堆积的物资也来凑热闹，虽然前后也就不到几秒钟，大概也就这个顺序，巨大的气浪和冲击波，把附近的建筑一扫而光。不过还没完，被炸飞的弹药可不老实，落到哪里就发生爆炸，远处的仓库都没能幸免，爆炸连连，火光冲天，吞没了车站上的一切。

不到半天，亮子的心情就从底下窜到了天上，这种效果，即使陈新都想象不到，也只有亮子看见了，才敢相信。大喜过望，也不管白天黑夜了，更没时间吃东西，亮子得赶紧往回赶，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告诉程志远，他真的很担心，如果回去晚了，怕记不住那壮丽的景观，跟梦里一样。

通州车站爆炸的消息，程志远很快就知道了，不过派遣军司令部得到消息的时间更早，等他们赶到现场时，同样被惊呆了，派遣军司令部派出了最精干的调查部队，但是可供调查的线索太少了，能燃烧的都已经成了灰烬，不能燃烧的也都严重扭曲变形，他们能准确地找到爆点位置，但却很难找到真正的原因，正如他们给司令部的报告中写的那样，有上百种可能，都会使车上的炸药发生爆炸，并引起连锁反应。现在被程志远袭击，这是一百种可能中的一种，程志远的运气可以去摸奖了。

鬼子的报告同时介绍了程志远这次行动的成果，车站和仓库完全毁坏，铁路和路基亦遭到彻底破坏，损失物资巨大，具体数目待查，200多名士兵伤亡和失踪。并强调加强铁路运输和物资仓储的安全大检查，保证不再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故。显然，调查组已经把事故定义为安全事故，程志远又逃过了一劫。

不过这些程志远都不知道，他没机会看到这份调查报告，也不相信一千斤土炸药能有如此威力，他更觉得是亮子一相情愿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土炸药的本事。无论亮子怎么解释，程志远就是憨笑而不答，陈新和张排长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和亮子去计较，亮子形容的那种大爆炸至少需要100万斤土炸药，除非火车上拉的大部分是炸药，而且还得至少有2列火车，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还是要小心，不知道鬼子的具体反映，行动之后，就得蛰伏一段时间，看看动静，可不能再让鬼子知道，是程志远添的麻烦。不过程志远还是非常高兴，自从陈新给他讲了所谓的大局，他越来越觉得，今天做的事情更有价值，而此前仅仅为了保卫家乡父老，发展自己武装的抗日行动，未免有点小家子气。程志远一度希望能和组织上取得联系，他更希望能从组织上得到他们这些行动的实际效果，这里的消息太闭塞了。程志远想组织，组织更想他们，不过是怀念。军分区在扫荡开始的时候，就转移了。九团的转移目的地是苏北盐城一带。但最终，他们没有到目的地，最终和组织失去了联系。军部曾经询问过叶司令，得到的结果是，没有见到这支部队，他们也曾接应过，但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军部知道，雉水一带打的最热闹的就是程志远的九团，自然鬼子也重兵应付，现在的九团肯定凶多吉少。局势稍微稳定后，军部也曾经派人到雉水地区来寻找，但那时候程志远的人都隐蔽了，连鬼子天天来都找不到，何况军部的人呢？确实在雉水根据地，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军部只能认定，九团在鬼子的大扫荡中，已经全体壮烈。伏击本田和通州车站爆炸的事情，军部也不知道，此前可以透露鬼子内部消息的地下组织，在这次大扫荡中，也被鬼子给破坏了。

程志远等了很久，鬼子也没来回访，程志远白送了那么多礼物，真是没礼貌啊！程志远也不知道鬼子在想啥，季老板估计也不可能给他更多的信息，程志远心里没底，又过了段时间，还是没动静，程志远决定让亮子出去看看，不过一定要小心。亮子带上2个人出发，很快就回来了，铁路已经安静了，等了一天，连一辆火车也没过来，陈新判断，鬼子已经废弃了这里的铁路线，改走其它运输线了，1千斤土炸药不可能产生如此效果的，陈新开始相信亮子说的话，也许真的发生了大爆炸，他们中彩了。

陈新一刻都没有迟疑，把他的猜测告诉程志远，程志远高兴之极，要知道，切断敌人从江南进入苏中苏北的运输通道，哪怕只有半个月，都会对苏浙乃至中国的抗日战局产生战略性影响，这是陈新告诉他的，他怎能不高兴呢！程志远问陈新，蛙跳行动下一步的落脚点在哪里，陈新自己也没想好，可能是此前的运气太好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处地方，那才是苏中军民的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