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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月色清浅,一会来了一片浓云,将那月亮尽数遮盖,整个紫乾宫就笼罩在一片乌黑之下。
这种时候出来扮鬼,最合适不过。
烈如倾两只眼睛上都贴了一条常常的纸条,一红一白,很是惹眼。
玲儿被迫穿了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的披在额前,被风吹得一上一下的,还没把那负心汉给吓住,倒是将突然回头的烈如倾给吓了一遭,但又不能生气,只能夸赞,“玲儿,你这个装扮好,真实。”也够吓人。
玲儿用手掀开头发,一脸哀怨的表情,“娘娘,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烈如倾立刻点头,“放心吧放心吧,保准能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玲儿倒不信,只是,“娘娘,我在书里可没见过你这样的鬼,人家要么是长舌头,要么是眼睛里流血,可你眼睛上怎么能长出舌头来呢?”
“你不懂。”烈如倾很是认真地说,“越是看起来不对劲,效果就越好,你且看着吧。”
上回落荒而逃之时,烈如倾曾听到温狐罂安排那个人进了南殿,烈如倾带着玲儿悄悄从后门溜进去,因条子遮住了眼睛,才刚刚进门就踩了石头摔了一跤,而被她紧紧拉着的玲儿也没有幸免,两人狗吃屎地趴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站起来。
“娘娘,你没摔坏吧?”玲儿忙将头发放到后面去,将烈如倾扶起来后又想打了退堂鼓,“娘娘,我们这样是吓不了他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烈如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玲儿,你怎么这么没骨气,他又不是什么豺狼猛兽,我们是来吓人的又不是来找死的。都还没开始呢你就自灭威风了,多不吉利?”
玲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在黑暗里悄悄走进,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风过的声音都很大。
烈如倾正想着是不是自己找错了地方,这么大的地方一盏灯都没有,不像是有人住的,她边走边犹豫,干脆把脸上杂七杂八的东西给摘下来,正要回头和玲儿商量,然她回头之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玲儿?”烈如倾折回去喊了几声都没找到人,想着莫不是她先看到了那个人心生怨念,之后迫不及待地去教训人而把她给忘了?
若真如此,那玲儿就真真不够讲义气,怎么说这也算得是一件好玩的事,她怎么能独自享受了去?
正这样想着,突然看到前面的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个背影好生熟悉,像是……温狐罂?
烈如倾的脚步猛地一顿,赶忙找个柱子躲起来。她记得鲁平白天的时候传话过来说温狐罂这几日事务繁忙不会过来她的安宁宫,可既然他事务繁忙,又为何在树下干站着。
目测今日的天色,也不适合出来赏月啊?
烈如倾想着,反正来都来了,既然不能吓人,怎么也得捞点事情做,若是能就此抓住温狐罂的什么把柄,她日后在他面前也能铆足底气,多讨几个好条件。
于是,烈如倾看得更专注了,几乎是两眼不眨地盯着前方。
岂料一阵冷风突然袭过来,烈如倾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她已经很及时地捂住嘴巴和鼻子了,而前面也没有什么动静传过来……她缓缓地,悄悄地再抬起头,可那儿哪里还有温狐罂的身影?
正要走出去探个究竟,肩膀上却被人轻轻派了一下。
烈如倾浑身一个激灵,慢慢转过身来,嘴唇已经轻轻扬起,“皇……你?”
那人嘴角似乎也在上扬,“你找我。”
“可不是……不是,真不是。”烈如倾忙改口,又将手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袖子里,“我,觉得今日的月色不错,出来逛逛。”糟糕,一时心急,用错理由了。
谁知那人竟然又笑了,好说,“真巧,我也是。”
烈如倾便想着,原来不只有她会在情急之下会睁眼说瞎话。现下还有一个正形的,说瞎话的时候还理直气壮,实在佩服。
居于这个共同的理由,烈如倾不得不答应和他一起在院子里赏月,可这月亮太不解风情,都躲在乌云背后这么久了,还是不肯露露脸,搞得现下真尴尬。
这倒不失为一个吓人的好时机,可惜啊,她全身上下除了一身红火穿得比较渗人之外,脸上该涂的没涂,该抹的没抹,空有一双能长舌头的眼睛还算刺激,可偏偏被她自己手残给拿了下来。
“这儿看得不远,我们上去。”那人突然说。
烈如倾还没愣过来,就被人抓住胳膊跳上了屋檐。
真是跳上去的,一点缓和的时间都没有,也好在那人没有及时松手,否则就她这坑人的平衡之术,早就又从屋檐滚下去了。
“阁下,好功夫,好功夫。”烈如倾心悦诚服,又拍了拍衣服,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其实站得高又有什么用,看来看去,都是冷飕飕的皇宫。”
“你不喜欢皇宫?”那人问得出其不意。
烈如倾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但就是知道也不能和一个陌生人说,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负心汉,“你今天,为什么要和温狐……皇上打架?”
那人看着遥远的星空,神色悠然,“为了一个人。”
烈如倾想也不想就接口,“一个女人?”
他转头看她一眼,她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远方的天际,一会才听到他低沉的一句“嗯”。
烈如倾不得不在心里唏嘘,他若是想把玲儿寻回去,且找她这个正主说说就好了,如若他的真情能够打动她,说不定她还能帮忙劝劝玲儿,更有可能帮他们解开这其中的误会。
可他偏偏去找了温狐罂。
温狐罂定是觉着玲儿对我不错,难得有一个尽心尽力护主的丫头跟在她身边,断然是不轻易地让他把人带走的。
可她烈如倾又是如此小气之人?
“你既然是来找她的,为何不先去问问当事人的意思?”烈如倾说完,见他一脸疑惑,忙干笑道,“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是皇上的小妾,他的事我多少事知道一点的。当然,他也不是泄露你的事情,只是我,我比较好奇,缠了他好些时候,他是被我纠缠得神经混乱,不小心说漏嘴的。”
这些话听起来像胡扯,好在那个人也不怀疑。
烈如倾便又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才不敢先去见她?”
那人久久地看着远方,薄唇轻启,“我是曾经对不起她。”
“那你是真的对不起了?”
“嗯。”
“有多严重?”
“她,死了。”声音略带凄凉。
烈如倾听得一愣,感觉这当中的逻辑有点乱,“她死了?”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突然轻笑,“又活了。”
烈如倾:“……”这又是什么逻辑?
“我当初也以为她死了。可是忽然有一天,她的父亲告诉我,她还活着。所以我就来了。”那人说的缓慢而温柔,“我来,不仅是要补偿她,更是要来把她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