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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锥心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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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把手伸给童振远,“你好,请叫我威利,或者干脆叫我比尔好了,叫我威廉我可受不了。”他微笑着说。看上去他很幽默,也很精明。

乔治指着另一个身体粗壮,肚子突出得象水桶的人,“库伯,丹尼尔#8226;库伯,亚洲署的反走私专家。”

丹尼尔的头顶已经秃了,圆圆的,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他始终目光阴沉地盯着周围的人,好象周围充满了危险。他把手伸给童振远时,只是简单地说:“库伯。”他的表情告诉别人,别人只能称呼他为库伯先生。

乔治笑着说:“好了,我们算认识了。既然从芝加哥来了几个……”他耸耸肩,“有趣的人物,相信我们也能干出点有趣的事来。我们干吗不上车?”他说。

童振远向汽车伸出手,“请吧。”

他们上了车。童振远坐在驾驶座上,伯拉尼根先生坐在他的身旁。谭军生和另外两个人挤在后面。汽车驶出机场大门时,童振远看见陈处长站在门口,微笑着向他们挥手。

伯拉尼根先生看着窗外,很随便地问:“这车安全吗?”

童振远刚要开口,猛地意识到,他是问这车上是否被人安装了窃听器。他明白没有对这辆车做安全检查是个疏忽。他迟疑了一下说:“我们给各位安排的住处,保证安全。”

“明白了。”乔治说,“没关系,库伯先生敲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可以谈谈天气。对了,顺便问一下,这个城市里有什么有趣的活动吗?”

童振远想了一下说:“明天晚上,白云饭店举办周末舞会,每周一次的舞会,很不错。也许你们能见到你们感兴趣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治一眼。

伯拉尼根先生点点头,“明白了。我很期待。”

一一

上午8点整

她渐渐地醒了,从甜蜜的梦中。

在这样的时刻里,朦胧的意识仿佛被火柴似的清新划燃,温馨地照耀在她的心里,并涟漪似的沿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向全身漫延。从胸乳、小腹到大腿,直至每一个脚趾,都浸没在温软的舒适之中。她模糊地知道天已大亮,只不过阳光和遥远的市声都被窗帘阻隔在外面,让她感觉到的只是些微的光明和静谧。

这一切都是那么好,那么令人留恋。

她感到她依偎着的身体动了一下,随后,一只温热的手从她的大腿底下抚摸上来。她没有动,仍然合着眼,任由那只手滑过她的身体,最后停在她的胸脯上,轻轻地揉着。她感觉到心神飘荡所带来的惬意,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你已经醒了。”

林希湘翻身扑到郑光楠的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是你把我弄醒的。”

他们互相拥抱着,没有再出声,只是不停地抚摸和亲吻。希湘再次感觉到身体里的颤栗、湿润和跳跃,她喘息着说:“嗨,再来!”

郑光楠翻身跃上。他们很快就融合在一起。仿佛一起飘浮在空中,上面白云在翻,下面海浪在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梦幻中旋转。

她的目光变得恍惚,迷蒙地看着他那方正宽厚的脸,和他鬃边的根根白发。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几分钟之后,那阵阵的颤抖象火热的浪潮一样扑身袭来,难以克制,难以忍耐,她笑了起来,“别,别!”但郑光楠动得更猛。浪潮再次扑遍她的全身,她的身体完全张开了,滋润而柔软。

他们终于平静下来,互相轻轻地吻着,凝视着。

对于林希湘短短三十八年的一生来说,最不会使她后悔的,就是结识了医学院附属医院的主治医生郑光楠。不是因为他带给她的床第之乐,而是因为他使她重新恢复为女人,并抹去她心中许多年前曾惨遭羞辱而留下的创伤和阴影,带给她只有女人才会获得的快乐。而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一想到和男人同床共枕就会使她呕吐不止。

谁也不会想到,在那个动荡的年月里,这个容貌端庄美丽的女人,曾经两次被多人轮流奸辱,几乎痛不欲生。

林希湘的父亲,曾经是这个城市里屈指可数的几个大资本家之一。这给他们带来的灾难是无穷无尽的。远的就不说了,最后的结局是在她十七岁的那年,一群发了疯的人冲进她那花园环绕的宅院,凶恶地喊着:“打倒大资本家林秋野!打死他!打死他……!”她的父亲刚刚说了句:“我已经不是……”一条镐把就当头抡下。仅仅一下,父亲就死了。母亲疯了。几个月后,她在海边徘徊时,被海浪卷走了。

林希湘被满地的血和脑浆吓坏了,尖叫着逃了出去。她不敢再回家,害怕看见满地的血。她一整天都在街上游逛,漫无目的。第一夜,她是在车站候车室的长椅上度过的。第二夜,她被抓进了民兵指挥部。

那个年代,是民兵指挥部在维持社会治安。

她被带进民兵指挥部时已是夜里十一点了。那天夜里,在民兵指挥部里值班的是五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她一进去,那个女人就向她大声喊叫,问她带没带违禁品,还强令她脱掉裤子和外衣。她身上只剩下小裤和衬衣。那五个男人或坐或立都直瞪瞪地盯着她。那个丑女人越发得意生威,欢势跳跃。她撩开林希湘的衬衣,甚至拉开她的小裤,问她:“你奶罩里藏没藏东西!”并伸手去扯她的胸罩。林希湘恐惧地向后退缩,希望能躲过这场灾难。

就在这时,那个丑女人被人叫走了。她刚刚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得救了。但一抬眼,便看到那五个男人饿鬼般的目光。

那时她只有十七岁,刚刚发育成熟。优裕的生活使她容貌秀丽,肌肤白晰,通体闪着少女纯洁娇嫩的光泽。那时的男人,又是如此的“单纯”,女人的小腿肚和胳膊肘所带给他们的性的刺激,竟比裸体画之于现代人更为强烈,更难忍耐,更别说眼前这个已经半裸的姑娘了。

一个男人说:“嗨嗨,你那里,”他盯着她的小裤,“藏着啥?”

她恐惧地说:“没有,什么也没有。”

有人叫道:“搜她!”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踢上。有人从背后抓住她的胳膊。她刚刚尖叫一声就被人捂住嘴。接着她被推倒在地上,被扯去衣服。随后就象乔治#8226;桑所说的那样,被当作母马一样肆意糟踏。

这件事改变了林希湘的一生。

大约两年多之后,她再次被拘禁。这次抓她的是警察。这时,是警察在维持社会治安。抓她的罪名是团伙犯罪,同时被抓的还有蓝子介和涂和强。他们被抓是因为有人告密。

她被关在看守所里。她被关进去的第一个晚上,值班的看守把她带进值班室。一点过程也没有,就把她按倒在床上。

林希湘已不是两年前的林希湘了。她尖声喊叫,又撕又打,拚命反抗。那个看守恼羞成怒,用皮带狠狠地抽打她。随后把她拖起来,拖出值班室。他打开一间牢房,用力把她推进去,锁上门便走了。

林希湘抬起头,她看见周围站着十几个蓬头垢面的人──男犯人。

那天晚上她恨不得去死。相比之下,民兵指挥部的那几个男人,真可算是优雅之士了。

当一切都结束时,天已经蒙蒙地亮了。深灰色的光笼罩在牢房里,做过恶的犯人们都蒙头躺在自己的铺位上,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只有林希湘孤零零地躺在中间的水泥地上。衣服早已没有了,头发零乱地网在脸上和地上。她遍体青紫,胸脯和肩膀上被咬满了牙印,渗出殷红的血丝。她的嘴唇被咬破,鼻子被打出血,脊背上被水泥地磨去一层皮,渗出的血混合着汗水浸湿了地面。下身更是惨不忍睹,难以言明。

那一夜,成了伴随她此后十几年每个晚上的恶梦。

……

这个时候,林希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和甜蜜。

朦胧中她看了看表,快九点了。她明白她必须起身了。往常她总是和郑光楠消磨到中午,起身后到红酒吧餐厅吃午饭,然后再分手。但今天不行了,她中午要见一个重要的客人。

她翻过身,见郑光楠还闭着眼睛,便凑到她耳边喊:“嗨,起床了!”郑光楠伸手搂她,她鱼一样地滑出来,跳下床,开心地笑着。郑光楠笑着坐起来,把床头上的睡衣扔给她。她穿上睡衣,飘似的走进厨房。

郑光楠洗完脸穿好衣服的时候,她已做好了几样简单的早餐。

吃饭时,郑光楠不时地注视着她。

“怎么了?”她笑着问。

他耸耸肩,“我也说不清,我只是有点疑惑,”他认真地选择着词句,“你瞧,我们认识快一年了,对吗?我们已经到了,到了这么一种……关系。每次见面,我都想更了解你。可是我对你越是了解,就越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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